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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七妞微一点头道:“我明白了,让我告诉你,前者,我不在乎,后者我愿意等!”
燕十二一阵激动,但旋即又被压了下去,道:“我感激,姑娘,人非草木,燕十二更非人间贱丈夫,无如,我不能误姑娘,也不敢……”
解七妞道:“没听我说么?我愿意。”
燕十二目光一凝道:“七姑娘……”
解七妞正色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个心眼儿顶死的人,我要是心里打定了主意,那就是一辈子的事,绝不会改变!”
燕十二笑笑说道:“姑娘这是何苦……”
解七妞微一摇头道:“别跟我说这个,除非你嫌我……”
燕十二道:“那怎么会!”
解七妞道:“只要你不嫌我,别的你就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再说一句,我不在乎,也愿意等。从现在起,我就把心交给你了。时候不早了,明儿个—早还要出门,你歇息去吧!”头一低,转身走了。
燕十二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呆呆的,脸上没一点表情,可是,他心里却百念齐涌,五味杂陈。
同时他也有着一阵激动,良久,良久,无法平静。
很快的,解七妞那无限美好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那一边的夜色里,燕十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声:“姑娘,你这是何苦……”
突然,身后响起个话声:“燕爷。”
燕十二一震转身,不远处站着计老二,他定了定神忙道:“还没睡?”
计老二道:“没有,您也还没回房?”
边说他边走了过来。
燕十二脸上有点热,他支吾着应了一声道:“还没有。”
计老二到了眼前,日光一凝道:“燕爷,我赶巧了,碰巧了,不妨告诉燕爷,我也早看出来了。”
燕十二脸上发烫,强笑了笑,没说话。
计老二沉默了一下道:“燕爷,有几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可是事实上我又不能不说……”
燕十二道:“你请说,我洗耳恭听。”
计老二摇头说道:“燕爷说这话见外,我也不敢当,我只是让燕爷知道—下……”
燕十二道:“你说吧。”
计老二道:“您是知道的,七妞跟我们几个,在—块儿混了不少年了……”
燕十二道:“这个我知道。”
计老二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几个坏事做绝做尽,京畿一带的人,把我们几个恨入了骨,只要有一天他们能,他们准能去吃了我几个,可是七妞却一直洁身自爱,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是个清清白白的,我这话您懂?”
燕十二微点头道:“我懂,计二爷,我可不是挑剔什么。”
“我知道。”计老二点头说道:“您不是那种人,真要说起来,七妞也没什么让人挑剔的,唯一让人说话的,是她跟我几个在一块儿混了不少年,一个女儿家名列天桥七害之中,跟几个邪魔歪道儿的大男人混这么多年,那总是件不太好的事儿,可是这没什么,正如您所说,人的际遇不同,有的人天生幸运,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倒霉……”
燕十二道:“计二爷,你的意思我全懂,我对七妞毫无挑剔。”
计老二话锋微顿道:“我还要告诉您,七妞她天生的泼辣、刁蛮、任性,背地里人家都叫她胭脂虎,由于她喜欢穿一身黑,嘴上损一点的还给她取个外号叫黑寡妇……”
燕十二双眉一扬道:“好损的嘴!”
计老二道:“可是七妞的脾气我清楚,可以说她是孤傲高洁,这么多年来,想要她的人不少,可是她没有一个看上眼的,甚至于懒得看他们一眼,我几个常这么说,七妞是只胭脂虎,将来不知道谁能伏了这只胭脂虎。没想到她碰上了您,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了您,燕爷,这是缘,也是五百年前注定的,换个人绝降不了她!”
燕十二道:“你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江湖人。”
“燕爷,”计老二道:“您让她服的,就是您那一身傲骨,一腔豪气。”
燕十二道:“谢谢你了,计二爷。”
计老二道:“燕爷,我说的可都是实情实话。”
燕十二笑了笑,没说话。
计老二道:“燕爷,七妞看上您,她是有眼光的,要换个人就是我六个也不答应,可是燕爷,有一宗麻烦。”
燕十二道:“什么麻烦?”
计老二道:“您恐怕还不知道七妞的出身,是不?”
燕十二道:“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计老二道:“她现在没告诉您,那或许是因为还没到时候,我相信她迟早会告诉您的,燕爷,七妞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而且她也有了主儿了!”
燕十二“哦”的一声,凝目问道:“她……她……是谁,怎么回事?”
计老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七妞的命够苦够薄的!是这样的,燕爷,七妞姓解,解家原是关外的大户,做的是关外买卖,家里挺有钱的,七妞的爹不是江湖人,可是他有着江湖人的一份豪迈跟义气,也就因为这,他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还没懂事的时候,她爹把她许配给武林中某大家的独生子!七妞长大之后,由于路不好走,她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终致家道中落,一蹶不振,爹娘也相继过了世,她爹娘临终的时候,让她拿着信物投靠婆家,七妞不满这种婚姻,本不愿去,可是碍于爹娘的遗命,她终于还是去了,哪知到了婆家一看,她那个未婚夫骄纵跋扈,仗着家势不可一世,这一来她对这门亲事就更不满了,在成婚的头一天晚上,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燕十二道:“原来有这么回事,这么说她是那一家的逃媳?”
计老二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七妞还没过门,没跟那家的儿子成亲,也算不得是他家的逃媳。”
燕十二道:“你可知道那是武林中的哪一家么?”
计老二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七妞一直不肯说,也许她将来会告诉您。”
燕十二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个是……”
计老二道:“燕爷!您知道,这是一桩麻烦,不管怎么说,那一家绝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愿意让眼看就是自己家媳妇的七妞跟了别人,也许这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到处找寻七妞,我不是让您避免麻烦退让,我只是让您知道一下!”
燕十二道:“谢谢你!”
计老二道:“您别客气!燕爷,您不要七妞,那不用再说什么!您要是打算要她,这宗不可避免的麻烦,迟早会到头上来,您得提防点儿!”
燕十二道:“你这番好意我感激,七妞,并不是她的名字,是不?”
“不错!”计老二道:“这七妞两个字,是我几个给她取的,因为在我几个里,她行七居末!”
燕十二道:“她该有个名字,是不?”
“那当然!”计老二道:“不过这您得问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告诉我几个,我几个也问过,可是她就是不肯说。”
燕十二没说话。
计老二接着又道:“大伙儿处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处得挺好,尤其是七妞,我几个就视她为自己的亲妹妹,我希望您要她,她的命够苦够薄的,一个人跑出来,没家没亲人,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她服的,万一您拒绝了她,只怕那够她受的……”
燕十二道:“计二爷……”
“还有,燕爷。”计老二截口说道:“我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得,她看上了您,不见得您也看得上她,这就跟她不满意那门亲事一样,那一家把她当成了自家媳妇,可是她不睡意跟他的儿子,您要是真不愿意,我希望您现在就摇头,别等以后,那她更受不了。”
燕十二扬了眉道:“计二爷,你的意思我懂,刚才你既然也在这儿,你就应该已经听见我说的话了,我孑然一身,飘泊不定,而且我负有师门重任,至今一事无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
计老二点头道:“您不说我都听见了,七妞前一句不在乎,后一句愿意等,我想你也应该听见了?”
燕十二道:“我听见了,我感激。”
计老二道:“您用不着感激谁,这是她自己情愿的,没谁勉强她,我只有这句话,希望您要她,可不敢勉强,您要摇头就现在摇头,别等……”
燕十二道:“你的意思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计老二道:“那我谢谢您了,燕爷,时候不早了,您明儿个还要出远门儿,我不敢再耽搁您了,您请歇息去吧。”
一抱拳,径自转身而去。
燕十二站在那儿,好半天没动。
回到了住处,他和衣躺在了炕上,两只手抱在脑后,眼望着顶棚,久久不能合眼,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口口口
一人一骑驰骋在官道上,燕十二心情多少有点怅然之感。
日头刚爬起,早上的空气是清新的,凉风拂面,让人浑身透着舒服,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心里只觉堵得慌。
临走的时候,赵化龙、李广义、计老二等都在院子里送他,唯独没看见解七妞。
计老二偷偷告诉他,七妞受不了这小别,怕当众掉泪,所以躲在一边儿掉泪去了。
没想到认识前后不到一天,七妞对他的情意这么深。
燕十二不知走了多少路,总觉得脑子里乱得很。
当晚,他进了保定,进城的时候已经上灯了,天黑终不好走路,没什么急事也用不着急赶,他找了一家客栈,那家客栈招牌挂的是“四海”。
四海客栈门前刚下马,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话声:“敖老,我看算了,咱们回去吧。”
随听另一苍劲话声说道:“回去?那怎么行,回去怎么跟老主人说话?何况地面上的名医都求过了,没有人能解那种毒,好不容易请来这位名医,到现在还没见进城,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万一得罪了他,他来个一怒回头,是你担当还是我担当。”
那先前话声赔笑说道:“我只是这么说说,可是敖老,他该来了啊,怎么还不见人影呢,莫非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那苍劲话声道:“那谁知道,可别出事儿,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不能来了,咱们老主人这唯一的希望……”
没听他再说下去,也没听先前那人再开口。
燕十二他缓缓转头一看,只见对街廊檐下并肩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十里铺所见的那个老车把式敖光,一个是石家庄客栈里遇见的那个叫柳飞的汉子。
燕十二马上明白了,柳飞竟是鲍家的人。
敖光跟柳飞站的是南向进城路,他俩是在等个人,一个远处请来的名医,为鲍家某个人解毒,至于给谁解毒,他就不清楚了。
他没跟敖光、柳飞打招呼,头一低,径自进了四海客栈。
上灯的时候,鲍家门前两盏大灯光同白昼,照耀得十丈方圆内纤毫毕现。
这时候,大街上来了个人,直奔鲍家大门行来。
这个人是个身材颀长的青衫老人,长眉凤目,美髯五绺,俊逸之中带着洒脱,他肩上背着个小包袱,步若行云流水,转眼功夫已到鲍家那两扇朱红大门前。
两个站门的黑衣壮汉迎了下来,一名壮汉冲青衫老人微一抱拳,道:“尊驾是……”
那青衫老人淡然说道:“老朽应鲍老之请,远道而来,烦请代为通报。”
那黑衣壮汉两眼一睁道:“您是葛……”
青衫老人微一点头道:“不错,老朽姓葛。”
那黑衣壮汉扭头便叫道:“快去禀报老主人,葛神医到了。”
另一名黑衣壮汉飞步进门而去,他转过头来恭谨异常地把青衫老人让了进去。
刚进门便迎面碰见飞步出迎的鲍天和,他老远便拱起双手:“葛者,鲍天和迎迓来迟,还望……”
青衫老人举手拱了一拱道:“岂敢,老朽能得鲍老垂顾,那是老朽的荣幸。”
“客气了。”鲍天和道:“鲍天和能请到葛神医,那才是天大的面子……”
目光一转道:“鲍某派了两个下人在街上恭迎,难道……”
青衫老人道:“老朽未见贵屑,进城之后一路打听着来的。”
“该死,该死,”鲍天和道:“这两个东西,鲍某把葛神医的相貌、年纪告诉了他二人,一再叮咛千万不可疏忽错过,不想他二人仍是错过了。”
一边向青衫老人赔不是,一边往大厅让客。
进了大厅,落座定,下人献上了香茗,鲍天和未语先笑道:“葛老,你我虽属初会,鲍某对葛老可是仰名已久……”
青衫老人似乎不爱说话,淡然说道:“彼此,彼此。”
鲍天和道:“鲍某久仰葛老精谙医术,活人无算,为当世唯一之名医……”
青衫老人截口说道:“老朽还有他事,不能久作耽搁,府上哪位不适,还请鲍老先让老朽看看。”
鲍天和当即向身边下人一摆手道:“传话后院,着苗姑娘带姑娘出来。”
那下人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鲍天和转过头来赔笑说道:“葛老,是小女……”
青衫老人“哦”的一声道:“是令嫒,令嫒怎么不合适?”
鲍天和迟疑了一下道:“不瞒葛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