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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二神情猛震,一声走字还没出口,轰然一声火枪声,那人影身躯一顿,立时落了下来,可不正是桑布衣。
他落地倒下,下半身衣衫都焦了,只见他腾身又起,双手一抖,十几点银光满天花雨般打向司徒英,然后他身形忽折,一头扑向那熊熊大火之中。
慈心仁镖镖挂银铃,可是这回那满天花雨般银光却未见一丝声响,可见他恨透了司徒英,不讲一个仁字。
他所以一头扑进火场中,显然是知道自己伤上加伤已然无救,拼死以成名绝技先打司徒英然后扑进火场。
燕十二一见这情状吓得呆住了。
就在他吓呆这一刹那间,十余名火枪手立即转枪向外把司徒英护在当中。
而也就在这时候,司徒英闷哼一声,身躯为之一晃。
显然,慈心仁镖成名绝技果然不凡,他那满天花雨手法已然打伤了司徒英。
等燕十二定过神来,正好这时候毛胡子目眦欲裂,腾身要扑。
燕十二硬生生揪住了他,道:“桑前辈已然无救,咱们不必再扑过去了,司徒英他有火器,咱们就是再有八个也非都留在这儿不可,那是无谓的牺牲,大不智。”
毛胡子压着嗓门儿叫道:“难道说咱们就算了!”
燕十二两眼发红,泪光闪动,道:“咱们既然来了,说什么也得闹他一闹,现在距离太远,咱们的暗器打不到,你跟计二哥到那边去。”
拍手往左一指道:“等我把他们引过来,然后你们俩用飞刀招呼他们。”
毛胡子跟计老二应声掠了出去。
看看毛胡子跟计老二隐好了身形,燕十二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头抖手打了出去。
石头落在他藏身处前五六丈外“叭”的一声。
这一声立即惊动了那些火枪手,有两个端枪就要走过去。
只听司徒英喝道:“火枪手不许动。”
他一挥手,四名持刀禁军扑向石头落地处。
查老五咬牙说道:“好狡猾的东西。”
说话间那四名禁军已扑到石头落地处,只见毛胡子跟计老二隐身处寒光一闪,四柄飞刀闪电打出去。
惨叫声中,两个刀中咽喉倒了地,另两个躲得快,可也被飞刀打中肩膀。
樊老六道:“让我去收拾那两个狗腿子。”
可是毛胡子跟计老二比他快,人似两只展翅大鹏目隐身处掠出,当头扑下,一人一刀,血溅当场,那受伤的两个,硬生生的被活劈了。
毛胡子溅了一身血,他出刀一指司徒英,大叫说道:“司徒英,有种的你过来。”
司徒英脸上泛起一丝异样神情道:“我还当只来桑布衣一个呢,原来都来了,好。”
他一挥手,两名火枪手带着十几名禁军一起拥了过去。
燕十二叫道:“毛老大,快退。”
毛老大跟计老二抖手就是四柄飞刀打了出去,然后双双身躯一翻,直往燕十二等人藏身处掠去。
轰、轰两声火枪声,硝烟弥漫,铁砂横飞,只差半分便打着了毛胡子跟计老二,好险。
燕十二道:“这两根火枪暂时不能放了,咱们冲出去杀他一阵。”
桑布衣的死已经使他红了眼,他当先扑了出去,一手一根,劈手夺过两根火枪抡枪横扫,火枪断了,那两名火枪手也倒了地。
赵化龙等跟着掠到,虎入羊群般,十几个禁军碰上就倒,冯天雕杀人杀惯了,转眼工夫砍倒了三个。
这时候司徒英已带着另几个火枪手跟大批禁军扑了过来。
燕十二一见情势不对,一声走,带着大伙儿转身奔去,一口气跑到西直门翻上城墙,再看眼前空荡寂静,司徒英居然没追过来。
毛胡子道:“痛快,我宰了四个,只是便宜了司徒英那兔崽子。”
李广义道:“以后不愁没机会。”
冯天雕道:“怎么没看见小七儿?”
计老二道:“对了,怎么没看见冯七少。”
燕十二道:“大概司徒英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冯天雕道:“燕兄弟,你几位先走,我再进去找找他去。”
燕十二道:“五少,桑前辈的情形你是亲眼看见的。”
冯天雕道:“我知道,可是小七儿是我们老爷子的独生子,他是跟我出来的,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叫我……”
燕十二道:“这样吧,要进去我跟五少你一块儿进去。”
毛胡子道:“您这叫什么话,要进去咱们都进去。”
赵化龙道:“说得是,既然一块儿来了,无论干什么,大伙儿都该行动一致。”
冯天雕激动道:“诸位让我感激……”
计老二道:“自己人,说这个干什么,五少放心,这儿都是能共患难,同生死的血性朋友。”
冯天雕道:“小七儿他出卖朋友,朋友们却拼死去救他……”
只听城外有人轻叫道:“小五,小五……”
冯天雕一怔,道:“我大哥……”
大伙儿回身往下一看,只见城外站着两个人,一个魁伟高大,一个高高的个子,冯五少忙喊道:“大哥,在这儿呢。”
两条人影腾身拔起,只在半腰一借力便已轻捷异常的翻上了墙,再看,那魁伟高大的一个,浓眉虎眼,狮鼻海口,好威武,那高个子是个白净脸,斯斯文文的,单看外表,谁也不会相信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关外冯家人。
只听冯天雕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魁伟大汉脸色凝重,道:“老爷子也到了,小七儿呢?”
冯天雕道:“还没找着,见着大姑了么?”
魁伟大汉道:“见着了,不见着怎么知道你们进城来了,老爷子本来亲自要来,让我跟你二哥给拦住了,我就知道小七儿一来准出事儿,果然没错。”
冯天雕道:“小七儿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
“别说了,”魁伟大汉道:“老爷子一听几乎没气晕过去,老爷子交待下了,先把小七儿找回去再说。”
只听那白净脸高个子道:“大哥,大姑让咱们听燕兄弟的,先见见燕兄弟再说吧。”
冯天雕马上为他们介绍了燕十二跟赵化龙等,原来魁伟大汉叫冯天鹏,白净脸高个子叫冯天鹗。
彼此见过之后,冯天鹏道:“燕兄弟,咱们这就进去,还是……”
燕十二道:“我几个刚从里头出来,司徒英不会想到我们会再回头,这时候进去,他的防卫应该松懈点儿。”
赵化龙道:“只怕司徒英不会待在他那统领府附近了。”
燕十二往里看了一眼道:“火势不大快要熄了,他已无府可住,无家可归,定然会在别的庄子里暂时安身,咱们进去找个人问问再说吧。”
原先八个人,又加上冯天鹏、冯天鹗共是十条好汉,燕十二在前,十个人成一线的,未几里路处便摸了进去。
看看已近统领府所在,燕十二突然抬手止住了身后众人,往前一咧嘴,低低说道:“前面街角站着一个,只能把他弄出来,就可以知道司徒英住在哪儿了。”
计老二道:“我去。”
随即矮身从后头径道窜了过来。
燕十二道:“司徒英哨岗不会离得太远,必然是五步一个,或十步一个,彼此都能看得见,你可要多加小心。”
计老二微一点头道:“我知道。”
矮着身又窜了过去。
毛胡子道:“不防这个可要防别个,我跟去接应老二去。”
他也矮着身窜了过去,没两步他便翻上了左近一处墙头,这样居高临下,他便可看清了各处。
燕十二等的藏身处,跟街角那一名岗哨不过四五丈距离,转眼工夫计老二就摸到了他身后,计老二扔过去一块小石头,引得那人—分神,他立即窜过去勒住了那人的脖子,一拖就拖了过来。
这时候毛胡子忽然在墙头说道:“老二,快,另一个过来了,让我去收拾。”
说话间人影一闪,另一个人又过街角,一见同伴被人勒着脖子往后拖,一张嘴就要叫喊。
毛胡子没容他叫,一飞刀已贯穿了他的咽喉,毛胡子顺势纵落墙头托住了他,连落都没让他落地,干净利落,点尘未惊。
计老二拖着那人来到近前,燕十二伸手扣住了那人的肩头要穴,道:“告诉我,司徒英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人挺硬的,没吭气。
燕十二五指一用力,那人想叫,可是计老二勒住了他的脖子,他连吭都没敢吭出声来。
计老二道:“说吧,世上没比命更值钱的东西了。”
那人道:“我们统领在……在侍卫营里……”
燕十二道:“跟他在一块儿的那个姓冯的呢?”
那人道:“也在侍卫营里。”
燕十二道:“侍卫营怎么走法?”
那人道:“从这儿往前一直走,就在午门外,旗杆儿最高的那一片营房就是。”
燕十二松了他的肩井,垂手一指点在他腰上,他眼一闭,整个人躺在计老二身上。
计老二道:“你别那么舒服了,地上躺会儿吧。”
他把那人放在地上,道:“燕爷,咱们再往前摸吧。”
燕十二一点头,当即先往前窜去。
通过了十几道岗哨,放倒了十几个,几个人到了午门外,紫禁城大内近在咫尺,禁卫之森严是可想而知的,到处灯火通明,光同白昼,午门廿丈内连个能藏身之处都没有。
几个人看见那一大片营房了,也看见那高高的旗杆了,旗杆上头一个木斗,木斗下挂着一盏大灯,大灯下半天吊着一个人。
旗杆上那盏大灯挺亮,藉着灯光,几个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冯天雕开口先叫:“小七儿。”
可不是么,谁都看见了,旗杆上吊着的那个人正是小七儿冯天风。
冯天鹏那高大身躯为之一晃。
计老二一把扶住了他,道:“大少,别紧张,看清楚了,那还是活的。”
毛胡子咬牙说道:“好阴毒的司徒英。”
燕十二愁聚眉锋道:“现在咱们要好好儿商量商量了……”
查老五道:“怎么,燕爷?”
燕十二道:“咱们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冯七少高吊在旗杆上,救人不好救,而且显而易见的这是个陷阱,只要谁爬上去救他,那就是一个火枪的活靶……”
冯天雕道:“燕兄弟,那,你看该怎么办?”
燕十二道:“为今之计只有冒个险了……”
他双眼打量了那旗杆一眼道:“这根旗杆离地太高,冯七少是被一根绳子拉上去的,只能想办法砍断那根绳子,冯七少就会掉下来……”
冯天雕一惊道:“燕兄弟,你是要……”
燕十二像没听见,眼望着那片营房道:“此处离侍卫营只有廿丈左右,咱们在这儿没法子动手,只有摸进去才能打出飞刀斩断那根扯着冯七少的绳子……”
冯天雕道:“绳子一断,小七儿不就掉下来了?”
燕十二道:“正是要他掉下来,要不让他掉下来谁也没办法爬上去,或到旗杆下放绳子救他,那根本不可能,也是去送死。”
冯天雕道:“那……总得有个人接住他啊。”
冯天鹏道:“我管接他。”
燕十二道:“大少,接冯七少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先必须要拿准时间,快半步,迟半步都不行,然后得凌空从旗杆下掠过,接住冯七少就走,绝不能有一瞬之停留……”
冯天鹏道:“我知道。”
燕十二道:“大少听我说完,冯七少从高空落下来,一个人是有两三个人重,接他的人绝不能让他带下了地,只一落地两个人可是都完了。”
冯天鹏皱了浓眉道:“这我做不到,我一定会落下去……”
燕十二摇头说道:“那不行,绝不能落下去,司徒英一定在下头布有火枪。”
冯天雕道:“那怎么办?”
燕十二眼睛望着旗杆道:“我可以勉力一试……”
冯天鹗突然说道:“燕兄弟,咱们没别的法子了么?”
燕十二道:“恐怕没有了,不过我希望能有别的法子,这法子相当危险,只出一点错冯七少就非摔死不可,再多错一点儿一死就是两个,假如三位愿意,我可以勉力一试,要是三位不愿意……”
冯天鹏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办法,也只好试—试了。”
冯天雕忙叫道:“大哥……”
冯天鹏脸色十分凝重道:“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一切自有我担待。”
冯天鹏没再说话,可是他身子却抖得厉害,纵横关外,杀人不眨眼的人居然也知道怕,可见这法子实在太危险。
冯天鹏道:“燕兄弟,午门外廿丈内连个藏身处都没有,咱们怎么摸进去?”
燕十二道:“难就难在这儿,咱们人得分成两拨,一拨引得他们的注意,一拨抓机会救人,十丈内出手,以飞刀斩断旗杆上的绳子,大少有这十分把握么?”
冯天鹏一点头道:“这我有把握,我不用飞刀,我用的是斧,十丈内我可以把斧头丢出去拦腰砍断一只苍蝇。”
“好准的飞斧。”燕十二道:“行了,还有哪位有自信?”
冯天鹗道:“得两个人么,我的飞刀玩得不赖。”
“那就行了。”燕十二道:“咱们现在说好,我跟大少,二少负责救人,大哥,二哥,五少跟毛老大他们负责转移这些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