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不自觉地便走向床榻,牵起老夫人的手,握住。
“祖母。”她脆生生地喊道,一出口,一滴泪珠便随着脸颊滚落。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似是想要微笑,但面部却因有些僵硬,几次都不成功,她只得作罢,艰难地动了动手,晦涩地道,“好,好,好。”
连着三声,尽是好字,再无其他。
她又看向薛世平,神色激动,“儿啊。”
只喊出这两字,却再也吐不成句。
薛世平忙上前一步,脸上喜意一片,还好,母亲总算醒过来了。
老夫人缓缓扫过人群,儿子、孙女、二儿媳她均作停留,独未曾将目光停留在饶氏身上,她对饶氏尽是漠视。
饶氏却并不在意,患了绝症的老夫人于她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薛世平很是开心,母亲能醒过来,他觉得可能还有得治,她不禁看向罗大夫,神色激动,“罗大夫,母亲如今醒来,这病症可还有救?”
对于薛老夫人能醒来,罗大夫其实也很是诧异,行医数年,还从未见过因中风昏睡,不到一日便醒来的,他所见所闻均是至少三天才能清醒,而今老夫人却是破了常规。
即便如此,老夫人病症还是中风,哪怕醒过来,也只能说明老夫人毅力非常,但这病,却还是无法根治的。
罗大夫微一思量,还是摇了摇头,这使得薛世平原本燃起的希望火苗,渐渐熄灭,化作灰烬。
034 醉酒
老夫人这番醒来也并未坚持多久,不过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罗大夫开了些温养的药再嘱咐了一些不宜事宜后便走了,在罗大夫看来,薛老夫人现在这个状态,即便是施针也不会有何大的效果,一切只能看造化。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精气神的老夫人,饶氏觉得全身上下从未有过的畅快,一旦老夫人去了,整个薛府她便牢牢地抓在手里,她微低着头,轻轻扯动嘴角,笑得诡异。
蒋氏虽说性子弱,不更事,但她也知晓她能嫁到薛家,能剩下嫡女,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靠老夫人,若老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莫说薛世安行事会更加出格,就连在饶氏那里,她也讨不得好。
届时,她与薛婧雅在府中将会更加艰难,不得丈夫宠爱,妯娌也把她视为眼中钉,加之薛婧萱性子又高傲,说不得哪天冲撞了饶氏,届时,整个薛府怕也难有她们一席之地。
薛世平在罗大夫告知无法医治时,只觉得心痛得一抽一抽的,他不禁想起儿时的时光,那时他也是顽皮的性子,乳娘和丫鬟总不敢离他半步,生怕他一离开便有磕碰,但他总会想法子避开乳娘和丫鬟,到最后身上免不了有磕碰。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会用满是担忧的眸子看着他,紧蹙着眉头,然后亲自细细地为他清洗伤口,而这时,他也是不消停的,总动来动去,一动便扯动身上的伤口,惹得母亲心疼不已。
如今他也体会到了母亲当时的心情,那种骨肉之间深刻的疼痛,难以抑制。
他坐下静静守着,只有这样他觉得似有点心安。
在这主屋,薛婧萱心情最是复杂。
在她拥有前世记忆后,她对老夫人已然不再那般依赖,甚至她是怨老夫人的。明知饶氏厉害,偏让薛世平纳了姨娘,但姨娘被陷害,她却不曾为姨娘平反,害得姨娘年纪轻轻便被饶氏害死。
她虽不知其他世家府邸之事,但她明白当家夫人为了将权利牢牢握住,是会在儿子身边放自己信任的人,她觉得老夫人便是如此,为了自身利益,将她良善可怜的姨娘推入了火坑,便不管不顾。
但是,老夫人刚刚醒过来的一番举动倒让薛婧萱迷惑了。
那般自私的老夫人在醒来后不应该是先喊他的嫡亲儿子吗,为何偏偏先喊了她这个庶出的孙女?难道在老夫人心中,她这个庶出的孙女还更重要?
刚一这样想,薛婧萱便又自我推翻,定不会是这样的,她暗暗摇头。
薛世平不发一言,这主屋的人也不敢有半点动作,只静静地在一旁站定,各有一番思绪。
命人搬来矮凳置于床榻前,薛世平刚刚坐下,便听到有小厮进来传话,薛二爷回府了。
薛世安确是回府了,不过不是竖着回来的,而是横着回来的。
一问之下,众人方知,薛世安早已喝得烂醉,是被穆国公府派人送回来的,此时正在薛府门前发着酒疯。
“混账东西。”薛世平面色一变,咄嗟叱咤。
声音如雷震耳,好在老夫人已经睡得沉,倒并未因此而惊醒。
话毕,便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不过,薛世平一走,除之前一直伺候老夫人的丫鬟还留在主屋,其他人也跟着散去。这主屋终恢复了清静。
薛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采用上等榆木制成,未经过多喷漆,只在边角处镶了一圈金边,在这漫漫夜色中,原木独有的光泽与金光交相辉映,高贵奢华。
榆木仅小兴安岭才有,产量极低,十分贵重稀有。
在大丰朝,只有皇亲贵族才能使用上等榆木制马车,即便是薛府的马车,也仅能选择中等榆木。
薛府门前的马车乃穆国公府的马车,作为大丰朝五大国公府之一,虽然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已离世多年,世子又领兵驻守边疆,只留下嫡次子留守府邸,但尊贵亦如从前。
薛府门前,六棱角纱灯早已点亮,门口两尊石狮镇守着大宅,神圣不可侵犯。
但今日,却有不同,门口右边石狮前一身着深褐色长袍的男子右手正按着石狮头部,不时发出叫喊着“喝酒”“再来一杯”等词,话语不甚清晰,舌头还有些打结。
门房站在一旁,一时也无法近身,只得在旁边干着急。
细看,深褐色长袍的男子左手中还拿着一瓶上好的花雕,喊几句后便又喝上两口,喝完又咂巴几下嘴,好不快哉。
不过一会儿,男子似觉胃部难受,俯身便哇哇地大吐,握住酒瓶的手也送开,只闻“嘭”地一声,酒瓶碎得满地都是,清冽地酒也散落一地,缓缓流淌。
薛世平还未到门前,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声酒瓶破碎的声音。
他不禁加快脚下步子,一跨出门槛,印入眼帘的便是衣裳发髻凌乱薛世安呕吐的场面。
他皱了皱眉,刚要上前,又见门口还停着一辆马上,马车车旗上的“穆”字好不显眼。他顿了顿,吩咐饶氏多找几个小厮先将薛世安送进府,后抬步走向马车。
薛世平身子微微前倾,抱拳问道,“车内可是穆二爷?”
片刻,马车内传出一阵无比清亮的声音,“薛大人,叔父因不胜酒力,现在马车内酣睡,若无它事,皓然便驱车回府了。”
男子声音不大不小,但也传入了正行至大门口的薛婧萱耳中。
这声音极有磁性,如流水击石一般,极是清扬,又似甘甜清泉,润人心脾。
声音便如此引人,不知那车帘之下,该是何等风华?薛婧萱不禁暗想,随即甩甩头,去了脑中这好奇。
“原是穆小爷,劳烦小爷送吾弟回府,多谢。”薛世平又抱拳相谢,语气诚恳。
“薛大人客气了,薛二爷既已安然送到,皓然便告辞回府。”随后车夫扬起马鞭,车辘轻磕青石板的声音叮呤响起,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因着是还未出嫁的女眷,薛婧萱姐妹也仅是在近大门处站了会儿,在小厮扶着薛世安也进了府,便散去。
035 穆府
月光皎洁明净,轻笼淮京城。
夜幕下,马车徐徐前进,车内一体态臃肿,腆着肚子的中年男子躺在软垫上,鼾声四起,时而咂嘴,时而哼哼,时而不舒服的翻身。
旁的软垫上,一年约十六的清俊少年双手交握,闭目而坐。
闻见中年男子翻身,少年只轻轻抬眼,一双眼眸乌黑深邃,却又通透无比,不含一丝杂质,偶尔扫过中年男子时,也不见有丝毫不满,反倒细心地为中年男子盖上薄毯。
月光透过车帘摄入,衬得男子肌肤更加莹润如玉,隐有光泽流动,发如锻,眉如叶,鼻梁高挺,朱唇轻抿,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极是俊逸。
但若细看,便知男子肌肤白得不若常人,透露着一股病态。
马车在穆国公府正门停驻,少年抬手撩开车帘,在月光下,更显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忠叔,又要劳烦你去叫人把叔父扶进去了。”少年客气地与车夫说话,不时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穆二爷。
被称之为忠叔的车夫悠悠叹口气,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驾车去接二老爷了,亏得少爷对二老爷极有耐心,旋即他又抛开这些想法,利落地跳下马车。
将穆二爷安顿好后,少年才不急不缓地回屋。
月淡如水,银辉满天。
少年走得极是缓慢,行至一庭院时,少年停下了步子。他轻轻抬眸,乌黑明亮的眸子定定望着庭院,唇抿得更紧。
他的眸中盈满了愁绪,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才收起愁绪,神色平淡。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今天可是迟了两刻钟呢。”说话的是少年的贴身小厮穆笙,因着是穆国公府家生子,又自小跟着穆子轩,便赐予了穆性。
这少年名曰穆子轩,字皓然,乃穆国公府嫡次子。
穆子轩又回望了一眼庭院,遂转身继续前行,边走边言道,“今日顺便送了那薛府二爷回府,便有些迟了。”
穆笙闻言,也不再多话,提步跟在穆子轩身后。
一回到所住的院落,穆子轩脸色便越加淡漠。
主屋门前此时正立着两位婢女,细腰肥臀,面容姣好,一见穆子轩回来,便千娇百媚地福身,做完这些,又抬头目光含情地望着穆子轩。
似是已经习惯婢女的作为,穆子轩面色不便,只轻轻点点头,便抬脚进了主屋,徒留两位婢女在门口失神。
穆笙狠狠瞪了两个婢女一眼,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随后便加快步子进了房门,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两个婢女却是敢怒不敢言,她们知晓穆笙乃穆子轩的贴身小厮,现下二人本就不被穆子轩宠爱,若是再将穆笙得罪,便更加没有机会,只得颓然地低下头,齐声道:“奴婢告退。”
一关上门,穆笙便啐道,“真是不知廉耻。”
穆子轩却是神色淡然,他脱下身上的外袍,挂在屏风上,又取来一件干净的白色外袍披上,面露冷光,“婶娘倒是执着,哼。”
穆笙知晓穆子轩是说起先在门口的两个婢女,自少爷满了十六,二夫人便总往皓然院送人,送的还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婢女,说是为少爷开荤。
可少爷的性子一向极淡,又很是讨厌这些只知谄媚的婢女,对婢女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一见婢女未得少爷宠爱,二夫人便每日换上两个,门口的两个婢女便是今日送来的。
“少爷可要先沐浴?”穆笙很是了解穆子轩的习性,知晓每次去接了二老爷后,穆子轩便要沐浴以去除身上酒味和脂粉味。
穆子轩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圆木桌上放的小瓷碗,皱了皱眉,道,“把那药处理了吧。”
闻言,穆笙熟练的拿起瓷碗,走向房屋右角,撬开一块地砖,露出一块黑色的土地。
泥土呈黑色,湿湿地,散发着一股药草的味道,一看便知,常年有人将药倒进那里。穆笙将药倒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地砖放回,封好,确定没有松动之后,才起身拍拍手上的脏物。
穆子轩小时身子是极好的,能蹦能跳能武,但自国公爷和夫人相继离世,身子便开始变弱,脸色总是透着一股惨白,二夫人每日便会派贴身婢女将大夫开的药煎好送来。
起初,穆子轩也是喝这药的,但自去年起,便再也没有喝过这药了,身子反倒好了起来。
穆子轩优雅地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撕开细看,随后,如冰山一般淡然地脸上绽放一丝笑颜。
穆笙收拾好药碗,一抬头看到的便是穆子轩难得露出的笑容,不禁喜道,“少爷,可是…”
穆子轩扬起手,穆笙立马意识到自己因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