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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七绝-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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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尚包含着一个凄艳绝伦的故事……”

吴南云说到这里,语声逐渐转为低沉,昏暗摇曳的烛光,衬着屋外呼啸的北风,更令人有着一种神秘而凄凉的感觉。

这气氛感染着屋内的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许久……濮阳维双手微搓,笑道:“茅屋夜谈,闻君口述前人遗事,诚为一乐,南云,你还是继续讲下去。”

吴南云举起那朱红葫芦,连喝了两口酒,沉默了一阵,语声才幽幽而起……

悠远得彷若自另一个遥远缥缈的世界传来,似迷惘,又似梦中的呓语:“传说在三百年前,这鬼号江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它那时叫连心江。江畔住着两户淳朴的农家,他们交往过从甚密,而这一家唯一的独生女儿,也许配给那一家的独子……他们的生活是安谥而平静的,在一凄艳的秋天里,两家正式订了日子……那正是一个月圆之夜,双方为这一对小情侣正式成婚……当然我之所以说他们是情侣,乃是因为远在他们俩人知道彼此早已属于对方之前,已经有了一段纯洁而真挚的感情,他们互相深爱着,已经到了任谁也不能使他们分离的地步……当二人知道家中的决定之

,他们的喜悦与兴奋,是可想而知的……”

吴南云说到这里,低沉的语调,也变得较为活泼了,好似他已经亲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对纯洁的青年男女微笑着一般。

濮阳维缓缓说道:“我猜这个少年必定是异常英伟健壮,而且,那少女一定也是十分美丽了。”“七煞剑”吴南云双目望着地下。徐徐摇头道:“那少女的确长得十分美丽,笑得时候,彷若春天的玫瑰开放,静得时候,又似那亭亭生姿的晚香玉……但是,谁也想不到,那少年却是生的十分丑陋,而且,天生又是一个跛子……”

濮阳维面色一凛,随又默然点头。叹道:“天下尽管有些负心女子,却又有多少如此真挚而可敬的姑娘……”

吴南云微微一笑,又道:“这美丽的少女,并不觉得她所爱的人丑陋,她倾心全力的爱他,甚至超过了她的生命……双方的老人,亦欣慰的看着这一对年轻人的成长,相爱,他们更眼巴巴的盼望二人开花、结果……日子过得是快乐而甜蜜的,这一天,已到了二人缔结永生相守的日子,双方没有什么仪式,仅由这对年轻人的父母,设了一桌简单的席筵,当着双方老人的面,交换了饰物,便算是成亲了……”

“力拔九岳”俞大元虽是粗人,此刻亦听得入神,他一抹嘴角的酒渍,就待开口。

濮阳维对他微微摆手,示意俞大元不要说话。

因为濮阳维知道,俞大元生性鲁直豪爽,问出来的话,很可能大煞风景。

吴南云接着又说下去:“当天晚上,是一个迷人的夜晚,明月皎洁的挂在天边,洒落的光辉,有如一层轻淡的薄纱,笼罩在大地上,四周飘忽着浅蓝色的雾……真似一个虚幻的梦境,少女倚偎在心上人的怀里,宛如闭着眼睛,在数着自己夫婿的心房跳动一般,忽而,她仰头对心上人说,问他愿不愿意为她到连心江,也就是现在的鬼号江,去寻找两枚心形的石子。”

俞大元急急开口道:“这小娃儿去啦?”

吴南云沉默的点头一笑,接道:“不要说这样小的事情,倘若那少女说要他的心,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剖开胸膛拿给她……”

俞大元听到这里,不由满面迷惘,他想:“除了自己的小主人与恩师,只怕谁也不能这么令我服贴。”

吴南云望着光线微弱的柴火,续以那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少年立刻答应,而且,马上就去了,二人约好,就在月至中天的时候,他便回来……”

濮阳维在吴南云低微下沉的语气中,已然发觉这故事中的一对情侣的悲剧即将要上演了……他星目半合,倾听吴南云断续的讲述:“就在那少年到达连心江的时候,河水仍然静静的流着,潺潺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轻盈,彷若一阙愉快而轻俏的乐曲,但是,就当他挽起裤脚,费尽心力才寻找到两颗五彩缤纷的心形石子的时候,空中的明月,已经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悄悄地隐入浓密的云堆中,而连心江的江水,也似发怒般的突然暴涨起来,发出阵阵奔腾雷鸣的声音,其中更有夹着一股凄厉欲绝的呼啸,彷若是冤鬼的悲泣,又好似一个人在临死前的呻吟……少年人在惊惧之

,拚命的向河边跑去,但是,他忘了他跛了一只脚,潮水的奔腾,较这跛脚孩子的奔跑,疾速得多,瞬息之间,他在一阵汹涌的波浪之下,惨号着被吞噬,就彷若有无数只强而有力的魔手,活生生的将他的生命攫去……没有留下一个浪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是那么的轻易……”

俞大元屏息聆听,双目瞪得很大,两手紧紧握着。

濮阳维面色亦微现激动,肌肉在轻轻地抽动。

吴南云又以悲怆的声音道:“在家中等候着新婚丈夫的美丽少女,忽然无意间自手中跌落了那面菱花铜镜,而且,铜镜竟粉碎了!她惊惧的望着地下破碎的镜片,恐怖的瞧着室外变幻的风云,连心江的江水由呜咽转成咆哮,这些都好似一把把钢刀,插入她那脆弱的心扉……这少女哭喊着奔出了房屋,踉跄的奔向连心江,她担心着那痴心的丈夫……这时,天空狂风在狂吼着,大雨倾盆,淋湿了这少女的衣衫鬓发,她惊恐的泪水,混合着雨滴,沾满了双颊,分不清那是泪水,那是雨珠……”

吴南云悠远而低怆的声音,这时更见暗哑。他静息了一刻,彷佛要以沉默来冲淡茅屋中三人感染的哀伤气氛。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少女跌倒了又爬起来,历经艰苦,终于她跑到了连心江畔,江水这时已逐渐平静,但是,波浪仍然很大,少女声嘶力竭的呼唤着丈夫的名字,在她眼眶中,流出了羼和着血丝的泪水,呼声已逐渐的沙哑,低沉……终于,她在一处凶恶如魔鬼的岩石下,找到了那已永远不能再对她微笑的丈夫……这少年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两眼却睁得很大,显然的,他还忘不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少女这时沉默了,她缓缓的跪倒在丈夫身前,慢慢的,她扳开丈夫

握的双手,他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两颗灿烂的心形石子,石子依旧鲜艳,但是,她心爱的人却已不能再复生……”

濮阳维双目已完全闭上,在他脑中萦回的,是另一个美丽的白色影子……。

吴南云又接着说下去道:“那少女的面上毫无表情,她悲伤的超过了负荷,神情已逐渐的麻木了……连心江的流水仍然在嚎啕,在翻涌……她望着自己至心所爱的人,他的面孔是如此苍白,四肢是如此冰冷,像是一尊凄凉的石像……少女伸出颤抖的手,将自己腰际的丝带解下,牢牢的将自己与所爱的人缚在一起……她迷惘的望着这灰暗的世界,失去了心上的人,是多么值得悲哀啊!少女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拖着艰辛的步子,紧拥着夫婿,缓缓的向江心行去……澎湃的江水,淹没她纤细的足踝淹没她窈窕的腰际……然后,她静静的闭着眼,紧握着手中一颗鲜艳的心形石子,

她心爱的人缓缓的沉入江底……”

室中一片静寂,只有三人低微的呼吸声传出……灯花在哔剥的炸开。

吴南云的声音又幽幽而起:“惨淡的月光,照着连心江悠悠的流水,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凄凉,这一对男女沉没的地方,仅轻悄得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自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两个少年男女的?影,再也没有旖旎平静的连心江,换来的,却是一片凶恶怒号的江水,与每当月圆之夜,那凄厉的呼号……”语声如一条柔韧的钢丝,拔了一个尖音,消失在渺渺无际的夜空之中,遗音袅绕……吴南云停止了说话,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双目缓缓移到濮阳维的脸上。三人沉默了一刻,好似在尽情舒散着心中的忧郁与翳闷。

忽然,濮阳维悟出一个道理,他真挚的握着吴南云瘦长而冰冷的手,低声道:“南云,这故事是真实的么?”

吴南云含有深意的一笑道:“我也是听掌门师兄讲的……唉!我还记得当时我听完这个凄绝的故事以后,自己热泪盈眶的情景……”

他又深深的向濮阳维一瞥,道:“帮主,我们都希望这哀艳的故事是真实的,是么?否则,就当它是我们所追求的一股至真的美,不是也很好的么?”

濮阳维了解的望着吴南云,他深深的感激着这位老友。

因为,他知道吴南云今宵的话,一来是告诉他鬼号江的一段掌故传说,再则,又何尝不是藉此,来坚定他对白依萍的感情呢?

白依萍如今虽然已变成如此丑陋,但却仍然不能丝毫影响到他对她挚爱的心情。

便是她永远不能再恢复原来的模样了,甚至就此失去了,自己也会永远深爱着她的,不管自己此去,究竟是否能求得解药。

濮阳维想着,向吴南云坚定的望去,深沉的说道:“南云,假若我是那个少女,任那少年变成了跛子,甚至变成最丑陋的人,我也会依旧不变的爱他,而且,永生不渝……”

吴南云双手握着濮阳维。欣慰的说道:“帮主,你这一句话,胜过吴某要对你说的千言万语……”

这时,天色已微透曙光,茅屋之中,却仍然又些晦暗。

初冬凌晨的寒意,隐隐侵入屋中,燃烧的柴火,只剩下一堆灰烬。濮阳维霍然立起,朗声道:“南云,大元,咱们就走吧……乘着天早,也可多赶一点路……”

说着,径自率先出门。

行在最后的“力拔九岳”俞大元,这时略略一扯吴南云的衣角,低声问道:“吴刑堂,你刚才说的故事,那一对青年男女叫什么名字啊?”

吴南云回头一望俞大元的那副急憨之像,不由洒然一笑道:“俞护法,世间有许多事情,不用知道他的根由姓名,不是来得更美吗?”

说完,就大步行去。

“力拔九岳”俞大元微微一愕,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俞大元,他就是吴南云了,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就更迷糊了,还美个什么劲?”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急急跟去……

空中,飞舞着片片莹洁的雪花,远近已是一片银白。

大地是透明的,而空中的雪花,却好似一个个顽皮的小精灵,翩翩地飘落下来。

这是滇境的边区,距鬼号江尚有二十里之遥的一个地方。

三匹高大雄伟的骏马,正静静的立在那里,靠右的一匹,尚在本能的扬着蹄。

马上的人有两个是反穿着灰色紧领的羊皮袍子……。

中间的一位,却身着件雪白闪光的狐皮紧身衣,意态显得潇洒而落莫。

这三人,正是不远千里,迢迢赶来鬼号江,求取魔鱼金卵的濮阳维、吴南云以及俞大元。这时,右侧的吴南云,伸手擦去领口凝结的水气。洪声说道:“帮主,咱们连续不停的快马奔驰,星夜赶程,总算不到一个月就达到了目的地……”

他伸手一指远处那片隐隐的山峦,说道:“那座山就是断肠山了,断肠山下便是那鬼号江,这个地方,本座掌门师兄曾经到过,却也只是匆匆经过,遥遥望见……咱们稍停便自前往,但愿马到成功,不负所望……”

濮阳维微微的一笑道:“在下也是这么想……走,我们现在就去!”

三人呼哨一声,三匹骏马,立时泼剌剌的急奔而去。距鬼号江尚有五里多远,三人已然听到哗哗奔流的水声,直如万马奔腾,震人耳膜,其中,果然夹着极为凄厉的尖锐呼啸……

濮阳维大声说道:“南云,这条江水确是奇怪,咱们一路行来,多少河流都已结了盈寸厚的冰层,这鬼号江却是毫未冻结……”

吴南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力拔九岳”俞大元这时哈哈大笑,洪声道:“奶奶的,那叫什么魔鱼的玩意,不知道是啥形状?待会儿倒要详细的见识见识,回去也好对老猴子吹嘘一番。”

“七煞剑”吴南云愕然问道:“俞护法,你说的老猴子是谁?”

“力拔九岳”俞大元哈哈大笑道“嘿嘿,就是本护法的搭档,号称‘铁翼金睛’伍百修的伍老哥。”一言出口,三人不由俱哈哈大笑起来。

这阵笑声,无形中冲淡了不少紧张沉闷的气氛。吴南云一面策马疾行,一面说道:“那叫魔鱼的怪物,本座亦未见过,只是听掌门师兄述及,是一种鳞皮鲜红,尚能在陆上爬行的怪物……这魔鱼利齿森森,行动如电,在水中陆地,皆是如此……”

俞大元闻言,怪叫道:“妈的,这简直不是鱼了,倒像个妖怪。”

吴南云微微一笑,正待说话。

濮阳维抬起头来沉声道:“南云,前面想必就是鬼号江了,的是一个凶恶所在!”

吴南云,俞大元二人闻言之下,不由齐齐抬头望去。这一望,立使二人骤然倒抽一口冷气。眼前所展露的,是一座颜色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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