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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公主殿下。”
“你是?”
“微臣巫彭飞凫,奉命为公主殿下诊病。”
满室猩红的布置当中,一白衣男子站在前方,手提一四四方方的药箱,盈盈浅笑。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紫檀木雕花大床、书案、桌椅,帷幕、帘帐是猩红色的上好鲛绡所制,偶有金饰晃眼,内室的地上铺满大红地毯,满室的堕落。唯有白衣男子纯净如雪,干净若霜,定定的站在前方看着夕照,似是淡雅蓝天下簌簌的白雪,她不由的看痴了。
从小不曾养尊处优,八年前在侠剑山庄学艺时她曾偷偷跑下学吾山,在山下的村庄里看尽世俗冷暖。被带回侠剑山庄后她深深相信了君莫语师父讲过得课——人性本恶。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让她觉得看到了净土,不忍伤害。
很久以后,夕照□□着身子裹着一件价值连城的雪狐大氅跪在冷冷的晨曦中,看着被齐肩削下的他的左臂,哭得心肺俱裂,多希望自己不曾认识这样一个纯洁如雪的男子,就不会在往后一系列的事件中连累他伤害他。不过那已是新皇登基之后的事了,现下,正是大业十八年的春末,满城的海棠花正待怒放。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串碧凝珠
“公主殿下请到里间躺好,微臣带了上好的金疮药。”飞凫歪着身子请夕照往里去。
夕照却红了脸,不肯挪步。
“那一箭刺破了我的胃。”
“微臣听说了。”
“……”
“公主殿下?”
“给我上药的是你吗?”
“正是微臣。”
“你,你——”夕照对着这个男子,就是说不出发脾气的狠话来:“你是男的,我不要你。”
飞凫愣了愣,又微笑起来:“公主殿下,微臣在是一个男人之前,首先是一个大夫。”
听他如此傥荡之言,夕照倒觉得自己生的猥琐小人。她仍旧红着脸,却不再说任何话,低着头走进内室。
邢姑姑却早安排好了,遣散其他人,自己先进去帮夕照宽衣,适当的遮掩至只余伤口处的皮肤外露,才唤飞凫进去。
飞凫仔细的检查了伤口是否残余有毒和化脓情况,又往本来准备好的金疮药瓶里添了几味,熟练的包扎好后,还给她把了脉,回到桌案前俯身写了张药方才结束。
邢姑姑赶紧上来接过方子,听飞凫的医嘱。这时——
“干什么!”
夕照一愣,声音是从外间传过来的,愤怒?生气?要命的是她好像听出这声音是白天斥责过她的那个人的。
邢姑姑和飞凫也是一愣,三个人立刻出去,只见外间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翦瞳,站在他前面揪着眉头的正是钦罗皇太子,他的右手停在空中,手里握着一串碧色项链,个个如鸽子蛋大小的碧绿色珠子柔光若水,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
原来李炎将小匣子送到的时候夕照和飞凫正在里间诊病,宫女们个忙个的,只有翦瞳不知要干什么呆在外间,李炎便把东西交予了她就走了。翦瞳多年来扮演公主,很多惯性一时改不过来,思忖着自己与夕照关系很好,私下打开了匣子,里面正是这串价值不菲的项链。
她一眼便喜欢上了,不觉拿起来戴在脖子上试了试。哪知道李炎前脚刚走,钦罗后脚便踏进来,怒斥一声,劈手扯下这串珠子,骇的她腿一软跪倒在地,满腹委屈刹那划作眼泪涌进眼眶。
“你干什么?”夕照看到翦瞳被欺负,在郊外的气又发作出来,快步上前将翦瞳扶起来护到身后,冷着狭长的紫色眼眸对钦罗怒目而视,嘴巴抿着略显娇俏,她也生气了。
“道歉,跟翦瞳道歉。”她语气疏远。
对视一会儿,钦罗不再坚持,额头展平,没有理她的话,看着她身后的翦瞳缓缓开口:“鸠占鹊巢,死性不改。”
翦瞳脸色大变。太子言中之意,是警告她她的身份,莫要再逾越了夕照,现下,她当真是所有人眼中的宫女侍婢了吗?
“太子殿下好教养,越俎代庖,多管闲事。”夕照也不甘示弱,出言回敬。
飞凫见状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
“咦,太子殿下手上拿的可是鲛人献给皇上登基的贺礼碧凝珠?听说鲛人泣泪成珠,织海为绡,死后化入大海,没有来生,只有一双眼珠可挖出来留下,是为碧凝珠,一颗碧凝珠价值不菲,十壶珍珠也换不来。现下得见,果然是珍宝。”
夕照头一次听说这样神奇的见闻,不由看着飞凫忘了生气:“早前听说碧落海的鲛人一族由海皇统领,是个极其神秘的族群,巫彭大人学富五车。”
钦罗面上一黑,顿了一下,却是转身离开了无双殿。
李炎收到他转身时发来的信号:“巫彭大人一起走吧。”
飞凫快速告辞便跟着也出来了,前面皇太子殿下健步如飞。
见鬼!她就是个会惹人生气的主!今天在上书房众人议事,他盯着眼前书架上的那个小匣子就是离不开眼,里面装的是一串碧凝珠。父皇登基之时,四海来朝,海皇位属龙族,统领鲛人,鲛人以海皇之名送来了许多深海的奇珍异宝,眼花缭乱之中,他独独看上了那一串碧色珠子。
可今天,盯着那碧凝珠,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先前在崖底的时候,她的身份叫他识破,也是那样愠怒的抿着嘴瞪他,可雪白修长的脖颈却让他冒出这样的念头——那串珠子给她戴必定很美。今天,当她穿上给她找来的那身绿底白袍的留仙裙,他又一次在想——那串珠子给她戴必定很美很美。可在郊外,面对父皇情意不明的问话,她满脸恨意,心烦意乱的,他斥责了她。
哼?这也算是斥责吗?如果她看过他是怎么对别人的,就知道今天对她已经是很温柔了。没有听进去他们都在争吵议论什么,他忽然想,她今天必定是生气委屈了,不如顺势把碧凝珠送给她,她必定欢喜。这么想着,立刻就开口让李炎去做了。可是立刻他就后悔了,他想亲自去,看一看她看到这东西时的欣喜,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很赏心悦目。哪知路上碰到李炎说她正在换药,他就更走的快了些,想问问飞凫她伤口的情况。可一进门就看到她的那个侍女翦瞳偷偷的在戴,这串东西青阳、绾衣都眼馋过,他一眼也没给他们看过,倒叫这大胆的翦瞳先摸着了。从脖子上扯下来,念着翦瞳与她的情谊,他控制住没有踢出自己的左脚。然而,当她冲上来将那侍女护在身后看着他时,他知道她不高兴了,抿嘴,那是她生气的信号。罢了,他的怒气在看到她时一下就没有了,还是想像小孩子献宝一般把手上的东西送给她。飞凫这时却来插话,她好像对他也很欣赏,回头看飞凫的时候甚至有淡淡的笑。见鬼!真是见鬼!出去皇城里打听打听,钦罗皇太子什么时候对谁服过软,从来恩威并施。夕照,你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罢了,我才懒得跟你解释。
转身离去,顺便带走碍眼的飞凫。这诊病也能诊出好感来了!
眨眼间在无双殿已经住了半个月了,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每隔几天,皇上会召夕照过去伺候吃药,路上会碰到钦罗,两人俱是目不斜视擦肩而过,有时候会看见雀儿女扮男装小跟班儿一般捧着一大摞文书跟在青阳后面,看见她们来了便偷懒,跑过来找夕照说话。
“夕照姐姐,翦瞳姐姐。”
“雀儿怎么这幅打扮?”夕照有些吃惊于青阳敢把她打扮成小书童带着到处走。
雀儿洋洋得意的说:“青阳哥哥答应付给我工资,雀儿可不是吃干饭的。”
夕照与翦瞳对视一眼,心下好笑,青阳的心思谁看不出来。
“你青阳哥哥不嫌你碍手碍脚吗?”夕照有意逗逗她。
“不会啊。”雀儿信誓旦旦:“雀儿干的可好了。青阳哥哥供职在尚武堂,那里人多,怕有谁迟到偷懒,全靠我每天拿着名单一个个的核对清点,尚武堂的出勤率才会那么好。”
夕照额头冒黑线,还真是怕雀儿闲下来惹事,派给她这么无聊冗长的工作,青阳真是太智慧了。
“雀儿可忙了,”她骄傲的说:“但也整日惦念你们,每次问到你们,青阳哥哥都说夕照姐姐不如我过得好。夕照姐姐很无聊吗?雀儿偷偷带你们出去玩吧,我在尚武堂混的可好了。”
夕照打心眼儿里感激的对着雀儿笑了笑:“行,哪天得了机会我让人去找你。”
雀儿立马兴奋起来:“那雀儿先回去谋划谋划。”
远处青阳向这边走来,雀儿一脸惊恐:“惨了惨了,雀儿先走了,夕照姐姐一定来找我。”
看着远处小鸡见老鹰一般的两个人,夕照突然很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海璎
除此之外,日子一天比一天更无聊,夕照只能在凌烟阁翻翻书籍打发时间。
凌烟阁藏书量巨大,天文地理、百家之言她也不感兴趣,只挨个翻看着青丘纪年以来流传的野史传记与志怪小说。
翦瞳也带来了九黎王的飞信,言及得不到白鬼与身份揭穿一事,让她们低调行事,在安全的前提下谋划白鬼。
父亲担心她的安危,夕照看的明白,只是一直这么按兵不动下去,她怕她永远也得不到白鬼,父亲想复辟铎国的鸿愿岂不是要放弃,母亲死在陛轩手中的仇难道不报了吗?她还会与钦罗大婚,一想到这件事,她心里隐隐的没有很抗拒,反而有些许期待。
这日刚用过午膳,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李忠和便跪到殿前传旨说皇上请夕照公主前去侍奉药膳。
李忠和是从小跟在陛轩皇帝身边的亲信,既当得了内侍总管,宫中诸人乃至前朝诸臣都要恭恭敬敬,给他三分薄面。
“李公公稍等片刻,”邢姑姑陪着笑脸上来向他福了福身子:“公主殿下这就更衣,随公公前去。”
李忠和看上去也是亲和之人:“邢姑姑且用着时间,咱家等一等公主殿下便是。”
住进宫人们口中最好的宫殿无双殿,皇上又遣了尚衣局最好的裁缝来给她定做衣服,平日里吃穿用度也是最好,夕照迷惑了,皇上对她也好的过分了。
从小穿利落的男装,一时换回女服倒有些畏手畏脚的不方便。所以平日一回无双殿,她就立刻脱掉外袍。最近到了夏天,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她在无双殿里就更是脱的肆无忌惮了。
今日穿得是一件淡紫色描花束腰长裙,头上依然是梳了简单的堕马鬓,插着一根长簪子,紫色衣裙与她紫色的眼睛相得益彰。
梳头的宫女常常在一旁赞叹她梳什么头都漂亮,这些天听得多了慢慢也没有什么感觉,她轻轻的瞟了一眼安静的立在旁边的翦瞳,现在她更关心的是翦瞳的心思。
收拾妥帖,坐上外面的轿撵到了皇上起居的紫宸殿,正好碰上小宫女端着煎好的汤药前来,夕照顺手接过走进殿里。
陛轩皇帝歪在龙榻上闭着眼小憩,旁边是正准备撤下去的午膳,碟碟碗碗一大桌,菜色清淡,但是都没怎么动过。
这陛轩皇帝当真是身体不好病入膏肓了。夕照想。
听到脚步声,陛轩睁开双眼,看着夕照微微的笑着:“你来啦,快过来,不必见礼了。”
她走上前去,立刻有一旁的小宫女搬了椅子给她放在床边。
她坐下,一言不发的从盘子里端起药,拿勺子舀了一勺向陛轩嘴里送去,眼睛执着的盯着勺子里冒气的黑色液体。
半晌,陛轩没有凑过来喝,她的手举着勺子定在他的嘴边,手腕举得酸麻,夕照抬眼看向陛轩,只见他正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五官仿佛呆了一般僵着,眼神热切的仿佛要洞穿她的双眼。
多少天了,每一次下旨召她前来侍药都是如此,喝不了两口药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看得她心里烦躁。
她把勺子再往前送了一寸,抵上陛轩的嘴唇,他却毫无反应,只是那么呆呆的看着她。
夕照心下大怒,甩手扔了药碗转身就走。
身后药碗的破碎夹杂着李公公的声音,还有陛轩的轻声呼喊:“海璎……”
那是自己母亲的名字!
夕照一颤,脚下不停,径直奔出殿外,路上撞到了人也不管,就这么一直跑到殿外的长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父亲一直没有讲过母亲怎么会在刚生下她之后就死去,九黎宫中老一辈的宫人却相传当年的铎国皇后海璎是死在靖国皇帝陛轩怀里的。她也不探究,只相信母亲是因陛轩而死。可最近发现,陛轩皇帝似乎爱着自己的母亲,深爱!
儿时常常看见父亲悲痛的缅怀母亲,难道母亲跟父亲关系不好吗?怎么会和敌人有如此大的渊源纠葛?莫不是辜负了父亲的情义,她的母亲曾经私通敌人……
钦罗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