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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泉菲在心底叹了口气。 .
车门尚未合上,戏便开演,覃毅今晚还真是敬业啊!
他如此卖力扮演一名深爱老婆的丈夫,方泉菲敢打赌,他身后那些侍者、甫进门的黎氏夫妇和唯恐天下不乱的黎氏父女。一定都看见、也听见了覃毅反常的温柔表现吧!
“有你在,不冷。”
不自在地扯开嘴角一笑,方泉菲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很白痴的话,配合地扮演着幸福小妻子的角色。
“真的不冷?”
“嗯。真的。”
“可是,菲,你好像在发抖?”
废话!你继续枰在门口演戏,我脂肪再厚,也经不起初冬的冷风吹。
如果现场只有他们两人,方泉菲一定会学覃毅的冷薄风格,把这句话丢到他脸上去。可惜,竖起耳朵的闲杂人等太多,她只能努力仰起头,对覃毅柔柔一笑,以被宠爱的角色回答:
“嗯,其实是——唔……”
呀……啊……可恶!被吻了——方泉菲的楚楚可怜尚未扮演完毕,覃毅便低头一吻,终止了她不太高明的演技。
太过份了!这个男人一点预告也不给,想吻就吻,当她是什么?他那些卸任的前卫豪放女伴扪吗?更可恨的是,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啊……
“菲,要专业啊……”
他薄薄的嘴,扫过她柔软的唇瓣,在含住她的耳垂前,冷冷的提醒她。
“呃……”不知是否因躯体被骚扰紧贴,扼止了思考能力;抑或是覃毅的唇太过冷薄,冻僵了她十年前早就丧失的理智,方泉菲娇弱地任覃毅亲吻着。
“你……”
脑筋糊了、视线也迷蒙了,偏偏,在覃毅转移阵地,将舌头很新婚风情地探入她的唇时,她瞄到了闪过覃毅眼底的那抹恶劣——
都是在作戏啊!
她的心,在那一刹那间,有着微微的酸楚。
早知道,什么都早知道了……
那为何还会如此难过呢?
当年她崇拜爱慕的伟岸男人,如何地变成了寡血寡情的冷汉,在她十六岁的那个冬夜,早看尽、也领受过了,不是吗?
为了“东岩”的继承权,他连婚姻大事都可以轻待成儿戏了,会做出这等恶劣的行为,又何需讶异呢?
濡沫相缠的四片唇.瓣,外人怎么看,都会视为恩爱夫妻难分难舍的表现;他们岂知,浪荡子未曾改弦易辙,对眼前新婚妻子的专情行为,其实都只是在作戏!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绝不该和这样冷血寡情的男人打交道的,不是吗?
为什么?唉,何需再问为什么?
方泉菲闭上眸子,掩去覃毅刺人的眼神,十分配合地投入演出。
因为,因为对象是他——她最初的暗恋。
所以甘愿哪……
☆ ☆ ☆
很快地,门口那一幕,沸沸扬扬地在整个宴会传了开来。
……如先前豪华婚礼上的温柔专情,“东岩”恶少难分难分地缠吻着妻子,不因结婚近一个月的时间,有所改变……
乖戾酷少成了深情的新好男人,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啊!
根据覃毅过去换女人的速度认定会有好戏看的人,通通大吃了一惊。
原本,他们猜想小绵羊再温驯、再美丽,依花花大少喜新厌旧的个性,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吃也该吃够了。所以今晚,好事之徒期待的,可是覃毅故态复萌、方泉菲神色黯然的好戏;怎知,所有逻辑性的推测,皆让门口那一幕恩爱打破了。
看来,覃毅这次是来真的!
碎嘴者再不甘,也只能下这样的结论。
“覃毅,你这次婚结得可真好啊。”
小型讨喜的孙悟空大闹王母娘娘演毕,重金从美国礼聘的黑人嘻哈歌手也蹦蹦跳跳地唱完三首歌,这顿寿宴,吃得好不热闹。
各种表演结束、几位亲朋好友上台发表祝贺老奶奶八十大寿的贺词后,在宴会转到豪宅大厅的空档,覃毅带着方泉菲跟老奶奶拜寿。
“我们家仲纲、仲尧要是有你幸运,娶了像泉菲这样乖巧的媳妇儿,那该多好!”
虽然八十大寿一生只有一次,但老奶奶看着婚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覃毅,也不禁在这个好日子感慨了起来。
“要他们兄弟结婚还不简单。”
雷仲尧是覃毅最好的朋友之一,覃、雷雨家又有深厚的交情,所以覃毅一向跟着雷仲尧喊雷老夫人奶奶的,“奶奶,您只要‘三不五时’宣仲纲、仲尧晋见,对他们晓以传宗接代的好处,再下道懿旨,依他们的孝心,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不顾好友雷仲尧的难看脸色,覃毅很没道义地向老奶奶献策。
“命令他们兄弟啊?”
有别于一般金融世家的保守门风,他们淡水雷家,一向以自由民主的家风自豪,逼婚这档子事,可还不曾在雷家上演过哩。
“嗯。要不是家父频频‘提醒’我结婚的重要性,我也不会去正视什么正经的淑女,进而注意到可人又甜美的泉菲。所以,奶奶如果想要有孙媳妇进门,适当的压力绝对是必要的。”
说完,覃毅伸手亲昵地揽着妻子的肩,十分尽责地演出幸福男人的甜蜜。
“呵……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老奶奶矍铄的双目看着恩爱的小俩口,不觉有些扼腕。
她心想,泉菲这女孩也早就认识的,先前怎么没想到把她介绍给仲纲、仲尧?赫,这下倒好,覃家不知是烧了多少好香,能娶到这样贤慧的媳妇,把着名的浪荡子给收得服服帖帖的。
“来,泉菲,告诉奶奶,覃毅这小子对你好不好?”
雷家老奶奶招手让方泉菲到自己身边,好奇地垂询。
“很好。”
方泉菲望了覃毅一眼,再加上一句:“他对我,出乎想像的好。”
“这样啊,那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小娃娃来玩啊?”
老奶奶号称是社交圈内最前卫的娱乐通,对各种流通的八卦,想当然而是十分地熟悉,是故,她跟多数人一样。很好奇眼前这对新婚夫妻奉子成婚的真实性。
“奶奶……”呃,寿星的话题转得好快,从关心他们的婚姻状况到询问生不生孩子,只一下下的时间而已,怎么半点缓冲也无?
“奶奶,我和菲还在热恋,才不愿意有第三者打扰呢!”
覃毅的身子移了过来,替老婆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
“呵……哈哈……”
男主角给的答案,令雷家奶奶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这下子她可是证实奉子成婚八卦真假的第一人喽。
幼稚吗?没办法,对一位高龄八十、什么都玩遍的超有钱老婆婆,只有夸张又戏剧性十足的八卦,还引得起她一点兴趣。
“覃毅,那你以前那些花花绿绿的女朋友们——”
“奶奶!”再问下去,就越线了。
没顾什么辈不辈分的,覃毅使了个到此为止的眼神给老奶奶。
“好好好……给你这小子一点面子,省得哪天老婆跑了来找我讨人。”
于是,话题焦点才从最旁的新婚夫妻转到别的事情上头去。
一行人又聊了好几句,直到宴会执行人来催老奶奶过去大厅开舞,大伙才又有移动的迹象。
“你先过去,我去趟化妆室。”
方泉菲仰起头,跟一直握着她的手的覃毅说。
“我陪你。”
“啊……不用。”
“可是亲亲老婆,我想跟耶。”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突然轻轻使了一下力。
又在作戏?方泉菲低首瞪着覃毅黝黑的手掌,觉得她的“老公”未免太过火了——从一个本位主义的沙猪,蜕变成肯陪妻子上化妆室的有礼新好男人,只花那么一点点时日,旁人见了。恐怕不会太相信吧?
“呃,女人上化妆室很费时间,你会不耐烦的。”
“为了你,我不会不耐烦。”
为了你?覃毅还真敢演!方泉菲听他这样说,心里是很想感动,如果、如果他眼底的那抹恶劣别那么明显的话。
“可是,你的好朋友好像有事找你耶。”
随着方泉菲的视线望去,覃毅往左后方一瞧,站在那儿的人,正是雷仲尧。
“嗯,好吧,那你自己去,不过要小心安全哦。”
覃毅摸摸她的发,多情地叮咛了两句,又低头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印下一记后,才放人走。
“兄弟,你这副幸福的嘴脸,真令我想扁人。”
方泉菲走远后,雷仲尧冷冷的声音旋即在覃毅身旁响起。
“羡慕啊?”
覃毅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了火,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
“可人?甜美?怎么和你以前那些数不清的女伴没有半点相同之处?”
一个月前,老友发来喜帖,虽然结婚的讯息发的很突然,没有半点征兆,但基于朋友的立场,雷仲尧仍是给予祝福,只是
原以为,覃毅的花花性格所缔结的顶多是一桩商业性的政策联姻,没想到今日一见,恶少居然秀出一副身陷情海的反常样?!
“还真过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婚姻生活?”
恋爱?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花花覃毅吧!
“方泉菲很特别。”
对相交二、三十年的老朋友,覃毅没说谎。不过,基于尊重女方的权益,他也不可能对雷仲尧揭穿这桩“权宜婚姻”的真相就是。
“特别到引发骨牌效应?”
所谓的骨牌效应,就是圈子里每当有同龄的第二代或第三代结婚,他们这些未婚的单身汉就糟糕了,刚刚老奶奶有感而发的想催他们兄弟娶妻,便是最好的例子。
“引发骨牌效应?那也不错。”
“去你的!”雷仲尧听了可火大。
“我亲亲老婆可人、甜美——深得我心。仲尧,结婚真的不错啊!”
覃毅半开玩笑,有些戏谑、但又有些真,听得雷仲尧半信半疑。
“喂,如何快活是你家的事,少煽动我奶奶,我还想过几年自由的生活!”
“哈哈哈!”
如果对象正确,结了婚,未必会丧失自由。
不过,方泉菲只有一个,黑心肝的覃毅也只有他一个,其问的滋味,也只有他才知道。
“说吧,特地等我,有什么事?”
他们都是做大事业的人,彼此认识又深,覃毅明白朋友特地留下来,绝对不会只是想谈那些有的没的的感情八卦。
“日远的父母差人从新竹送来奶奶八十大寿的贺礼。”
提及日远,雷仲尧不恭的态度瞬间丕变为正经。
“日远……他们家一向那样周到有礼……”而覃毅此刻的表情更是严肃。
“下个月,日远的忌日,你去不去?”
照例,每年这个时候,雷仲尧都会这么问覃毅一次。
原日远、覃毅、和他雷仲尧,是同年出生的好朋友。
会熟识,是因为事业有成的父母将他们送进同一所贵族小学就读,且很凑巧的,三个小男生编在同一班;之后,国中、高中阶段,成了好朋友、好兄弟的他们,理所当然选择一样的贵族学校;甚至,大学时,友谊深厚的三人,还一起申请去念美国西岸的名校柏克莱。
“再说吧。”吐了口烟,覃毅给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覃毅,做人不要太过份!”
什么“再说”?日远都走几年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年年拿这句话敷衍他,到头来,却不见他去日远坟上上过半次香!
“我忙。”相对于雷仲尧的愤怒,覃毅依旧是八风吹不动的淡漠镇定。
“忙了十年?”
雷仲尧气得高声讽刺覃毅,“亏你还是日远的超级好朋友,日远走了十年,这十年,你曾经去新竹原家探望过、曾为他拈过半柱香吗?哼,好个二十几年感情的好兄弟!我看你的良心是被狗啃了!”
“随你怎么说。”雷仲尧骂得难听,覃毅却像事不干己似的,淡淡回他这么一句。
“你、你没救了!”
“彼此彼此。”日远的死,覃毅明白除了他自己,雷仲尧内心也有一块他人碰触不得的禁地。
于是,因为这四个字,两个身型相当的男人,敌意甚浓地对视了好几秒。
“听说,你家老头有意在明年春天正式将大位传缵怀?”
忽地,雷仲尧冒出一句和先前无关的问题。
“没错。”
“你的亲亲老婆,会在事成之后下堂?”
“咦?”他怎么会知道?
“兄弟,旁人不了解你,我可是很了解你。”
雷伸尧的肩膀挺得直直的,眼神犀利地观察好友——这十年,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