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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是真的想要下界,她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不要一到下界就被什么妖魔鬼怪抓走,白惹神农担忧。况且她最近感觉到,随着修为的不断精深,疲惫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渐渐能同平常的小仙一样了。这怎能不令她欣喜若狂,继而没日没夜的继续修行,下界的时间仍是遥遥无期。
某日,天界一如既往地风和日丽,结云结束了山顶上的冥想,正慢吞吞地往回走,却接到司幽的传讯。来不及细想,就捏出法诀,化作一道裹着无数碧叶的青光划向约定的地点。
等到结云赶到时,司幽已在那里等了许久。
不过是片湖边的小树林,林边白沙细白柔软,结云赤足踩着木屐款款而来。
她从未见过司幽这样子,平日里他总是宽袍广袖,肃肃萧萧,温和俊逸又带点淡淡的忧伤,而非现在这样——锐利逼人。
司幽站在葱茏摇摆的树丛下,半身隐没在阴影里,斑驳的树影遮住了表情,唯有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过来。
结云忍不住激烈地心跳了一下,面上带出一丝薄红,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充塞了心头。
司幽穿着一身紧身的蓝色劲装,覆了一层泛着冷光的轻甲,左肩处有雕成兽头的肩甲,冰冷地溢出杀气。两鬓多余的黑发结成辫直没入扎高的马尾,两手拄刀,既危险,又妖异地吸引人的眼光。
结云卡了一瞬,连忙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司幽这个样子,是要去做什么?”
“殿下,属下近来接到神农神上传讯,下界魔祸甚烈,属下不日将下界除魔,不能呆在殿下身边了。这些时日,还请殿下保重。”司幽右手抚胸,深深行了一礼。
“诶,司幽这就走了?”虽说在见面的那一刻就猜出司幽大概是要离开,在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异常不舍。结云本身不是个多么黏糊的人,也就收起那种哭哭啼啼的作态,露出些无邪的好奇和惊讶的神色来,扫视着司幽的一身戎装。
司幽低下头“嗯”了一声。结云忽然止住了提问,将视线投向湖面。风缓缓吹过高拔而挺秀的林木上,带起婆娑的碎响,几片叶子不甘地落下,似有留恋的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滚,却仍是无奈的落入了泥土中。
人生一世,真是聚散无常。如同水中飘萍,倏忽而来,刹那间又倏忽而去,仅在那一刻有过短短的擦肩而过,然后就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她虽用修为压制病症,但有何法子治愈,能不能治愈,仍然没个定论。不知她还有多少年月可以尽欢,不知司幽何时能归来,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要一睡不醒,再次陷入一片浓稠的黑夜里,永无归途。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数十年的人世嬉游,真的是太短,太短了。
“那……司幽可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听说下界,不对,是魔域的魔都很凶残暴虐,尤其是对天界的仙呢。我现在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武器铠甲,就只能给你些伤药,在这里祝你凯旋啦。”结云低头往随身佩戴着的如意乾坤袋里掏了掏,掩去眼里湿润的潮气。
摸了半天,也只找出来几瓶帝女玄霜和十香返魂丹,外加上自己鼓捣出来的几样药品,索性抓过司幽的手一股脑儿全放在上面。
手掌相接的那一刻,司幽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颤抖着往回缩,被结云一把捉住。
“喏,司幽可要拿好了,我就只能送给你这些了。除了药,我也不能帮上什么忙。虽然我知道,我的医术怎么也比不上神农神上,但我还是希望这些药能帮到你。”
“属下不敢嫌弃殿下,殿下的药,自然是很好用的。”
“是不敢还是不愿?算了,别跪了,你起来吧。但愿你以后用不上这些药才好。”司幽就是这点不好,一有点责备的意思他就跪下了,真教人不知如何是好。“下界的时候,如果遇见神农神上,替我向神农神上问好。”
“属下遵命,也请殿下好好注意自己,切勿贪功冒进,白白损伤了身体。”司幽身形渐淡,一道幽火远远向天界之门投去。结云踢了一脚沙子,弄得裙摆上都是白色的粉尘。
神农走了,在见过她唯一一面后。因为天柱倾塌,因为他是三皇之一,所以他要率领众神修补天裂,无暇他顾。通信的青鸟再多往返,送来珍宝的如缨拿来再多的宝物,都代替不了她所孺慕的父神。
此前过了十数年未见,往后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团圆。
现在司幽也走了,要和下界的妖魔生死拼杀。只有她一个人,疾患缠身,孤零零地站在寂寞的宫殿里,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成为了他们的拖累。
他们越走越远,而她却只能呆在原地遥望他们的背影,她不甘心。不想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护在身后,她想要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和他们并肩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六、
自司幽走了之后,结云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甚至游乐的时间也一度减少用来没日没夜地钻研法术典籍,这一度让侍奉她的侍女感到十分担忧。而她本身的性子也在这时光打磨中渐渐沉寂下来,除开在亲近的人面前露出几分憨态,几乎一言不发。
又是数年倏忽而过,等到司幽和结云再见,两人都差点认不出对方。
当时结云肩上搭着一件鹅黄的罩衣,双手端庄的交叠在裙上,领着几个侍女在天河边上的廊桥上漫步,腰边的垂玉叮当作响。
一个黑衣的仙将走过来,手扶着挎着的刀柄。结云领着侍女侍卫往栏杆边靠了靠,算是让步。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司……幽?”结云不确定的问,那人身上一身还未洗去的血腥味,不同于从前的淡雅熏香,但透过血腥渗透出来的确实是司幽熟得不能再熟的气息。
“殿下。”司幽有点尴尬地应了一声,他原想先回去洗漱一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正在散步的殿下。
结云心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既想拉他回去缠着他讲讲他除魔的丰功伟绩,又心疼他为征战而纵横交错的伤口,还想听听现在下界的趣事和神农神上的消息。数种心绪交杂,纵有千言万语,都梗在口中进退不得。
只得深深凝视着一身征尘的仙将。
“司幽快去休息吧,累了这么久,我也不烦你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天河虚幻的潮涨潮落里,甜柔而飘渺,几乎就要听不见。
司幽点点头,临走前再望了望她,向远方的烈延山遁去。
结云错开眼光,透过天河蕴着万点辉光的云层向下看。薄薄的云层之下是连绵起伏的山川,是广阔无垠的平原,是水平如镜的湖泊,是波涛浩渺的大海,又因为星辰在天河水波中摇曳而平添了几分奇丽瑰艳的景色。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结云失神地沿着扶栏慢慢踱步,心也随着天河无声波荡起来。
随侍的小仙知趣的退远,留给她一段独自思考的空间。
司幽回来的很快,并且换回了在烈延山上常常能看见的长袍,扎着苍青色的抹额,广袖轻舒,淡淡的熏香掩盖了刺鼻的血腥,可还是遮不住草药的味道。仙丹效用自是不凡,可架不住伤口上有着和清气相冲的污浊魔气。
结云冲着司幽身上皱了皱眉,那种冰寒刺骨的恶意气息连她只站在一边也感到不舒服,不知道受伤的司幽更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这样不爱惜自己,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喂,伤都还没好,就跑过来散步。哪有你这样的,司幽,你还不快回去!”
“属下遵命。”司幽低下头行礼,看不见表情,可她却分明从中间听出了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结云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自觉流露的风情像是凡间旖旎骀荡的春风裹挟着桃瓣卷过。司幽眼神闪烁了一瞬,垂眸敛去幽光。
结云拿出清净琉璃瓶汲取弥散在天界空气中的清气,空中的清气迅速变成水珠,然后再汇聚成一股青云样的雾气,团团收入瓶口。又翻出栏杆,凭空浮在天河上方,用特制器具从天河中取了些河水和星辰砂。
星辰砂乃苍老星辰碎片历经天河数以万年的打磨而成的细小颗粒,形似砂却饱含星辰精华、水行之力与清气,不仅仅是上好的锻造材料,也是珍贵丹药的原料之一,比如她将要给司幽炼制的清琼丹和凝冰露。
那时她深恨自己无能,只好日日夜夜钻研法术典籍,修为医术竟也有了神农的几分影子,这种复杂的丹药也渐渐能试着自己炼一些了,如今这些祛除魔气的丹药倒是正好对症。
结云像以前一样伸手拉住司幽手臂,见司幽没甩开,不自觉地泛起甜意。两道遁光紧紧挨着从天河边升起。
一回去结云就相当强势地把司幽押回平日里空置的一间小居室里,还不许司幽自己处理伤势。天界清气弥漫,自然不会有什么灰尘之类的污秽之物粘在家具什物上,更何况神农之女颇为受宠,就算是一间狭窄的屋子侍女们也布置得素雅而精致。
司幽安静地趴在软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彩鸾穿花的六扇屏风,上衣松松垮垮地搭着,盖住狰狞外翻的伤口。隔着几个房间就是丹房,结云正烟熏火燎地给他炼制丹药。
背上一凉,搭着的外衣被揭开,司幽随即听见一声压低了的吸气声。
结云轻手轻脚地把司幽外袍解开,正好看见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绷带,棕色的药膏混合了鲜血在绷带上凝结成了黑褐色的血块,要打开就免不了要撕开布条,这样就免不了又要鲜血淋漓地拉开伤口。
“哼,你伤得这么重,居然还敢瞒我,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魔气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一边用净水打湿绷带软化血痂,一边尽量轻柔地提起污脏的细麻布。“还有,这种沾染浊气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缓解血流不止的伤口。”结云往手里倒了团凝冰露,用指尖沾了些到司幽背上,顺着伤口走向一直延伸到肩胛骨。
清凉的药膏在光裸的脊背上一圈圈晕开,每一次指尖和皮肤相接都带起阵阵战栗,一个在背上,一个是心里。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司幽,就这么喋喋不休。
“殿下,属下习惯了。以前下界除魔的时候,比这更重的的伤势都受过,这实在不算什么。劫火威力太大,属下不想依仗劫火肆意杀戮。更何况,就算是劫火,也不是次次都有用的。”比如他一个小仙,遇上蚩尤或者三皇,纵然拥有劫火,也无法取得胜利。司幽趴在软榻上,温雅的笑笑。
“还笑,再笑我就不给你治了。”结云鼓起脸。“不过短短几年,就上成这副样子,干脆你以后都不要下去就得了。”
“殿下。”司幽敛了笑容,“不是几年,是几百年,一千年。”
结云停了给司幽活血化瘀的动作,沉思起来。
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原来我以为的时光飞逝,日思夜想,对你来说却是千百年来如一日的命悬一线,输死拼杀。我只心心念念着你过得好不好,而你却为了护卫下界生灵舍生忘死。
我对你的念想于你的职责来说,还是实在太浅薄,太浅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没办法把司幽和神女HE啊,只能和偃谢在一起了。。。当然,偃谢不会是神女的恋人,司幽永永远远都是神女殿下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烈延山是神渊古纪里面神农的居所,女娲住的是玉台山,伏羲住的是洪崖,我就姑且把神农在天界的宫殿也叫做烈延山吧。
我又拖进度了,流月城明天才出的来啊。
☆、七、
结云拿着一卷卷轴,小心地带上了门。
那是司幽在下界除魔斩妖之余蘸墨书写的见闻,结云并没有在他下界的那一刻死缠烂打要他给她说下界的趣事,而司幽却一笔笔地将各地的山川风物、奇花异草记载在了这个厚厚的长卷中。
这是个怎样细心的人啊。
结云踏着朦胧的月色,心情急迫而又欣喜地回到寝殿。
暖黄色的晶石灯映照出开头这一段文字:
“殿下高居天界,从未踏足凡间,想来未能得见下界景色。余力绵薄,亦愿与殿下共享下界锦绣河山、瑰丽奇景。然天柱崩塌,大地形貌顿改,沧海桑田不过寻常事,消遣即可,切勿当真。切切。”
视线下移,便是用了流畅笔墨勾勒出的壮阔美景,线条古朴,设色缤纷而不杂乱。中间一道横亘着一条大河,用蓝色笔墨标了“长流水”三字。以长流水为界,以南是草海、谯明山和荒岩山等地,和从前在书阁里看的古卷位置并无不同。想来是因为地界太靠南,天柱倾塌之祸影响这些地方并不严重。以北的乌海、熊耳山、鏖鏊巨山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