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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长隐公子去云山棒喝之事,孟圭堂肯定不会说。
“皇上,当年草民在太原府见到的那些血杀,终生不能忘,是以草民恶皇上至今。镇乱用重典,却不是这么用的。圣人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又云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这些圣人大道,乃是治国良方,皇上可曾想过?”
孟圭堂坐在矮墩上,平静地说道,他并不畏死,是以当着崇德帝的面明白地说厌恶,神色也没有起伏。
崇德帝听了这些话,也没有震怒,神色难明地等待孟圭堂继续说下去。他想听听,这么大胆的人,还会有什么想法。
“皇上,天道喜善厌恶,当止杀!珍惜百姓的生命,就是在延长大定的生命。草民遍阅经籍,并没有发现有哪个皇上以血腥能长久。止杀爱民,才是治民之道。”1孟圭堂继续说道。
这些,他在过去几十年里反复思量,在西疆、在太原府,他所感所受,不会比京兆任何一个官员少。
立国者,军功也,定朝者,文韬也。孟圭堂以文人身份说的这些话语,其实和定朝文韬相类了。
崇德帝以铁血手段登帝位,如今虽然承平,但孟圭堂想崇德帝时时记得,一个喜好杀戮的皇上,肯定不能得民心,肯定不能久天下。
“皇上,此创立书院之举,乃有益于百姓、有益于朝堂,草民代天下之贤才多谢皇上!”说罢,孟圭堂站起来,面容肃穆,朝崇德帝深深弯下了腰。
这一番谏言,孟圭堂不知崇德帝是否听进耳,他但为百姓而求,慎用兵,止杀,文治泽被,这样的大定,又怎么没有盛世?
从头到尾,崇德帝都不发一言。只有在孟圭堂即将离开紫宸殿时,崇德帝说道:“孟圭堂,大定有你这样的人,是大定之福,也是朕之幸。”
孟圭堂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然后回首转身叩拜:“大定有皇上,才是大定之幸。”
紫宸殿这一则,正如《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
书院,自然是相对官学而言。书院乃民间创立,官学是朝廷督办,,这两者极其不一样。
是以,崇德帝下旨允许创立书院了,也就是允许,表示创立书院之举不会罹祸,书院山长不会入狱,仅此而已,也就是说,朝廷在书院创立一事上,并没有出什么力。
其实,对孟圭堂等人而言,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朝廷不出什么力。这样,书院就不会深刻上朝廷的烙印,这样,书院就能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宽松和自由——这是沈度和长隐公子的一致想法。
在知道崇德帝准许创立书院之后,沈度和长隐公子便见了一面,讨论的,当然是书院创立的相关事宜。当然,这一次讨论,孟圭堂和顾重安也在其中。
仍是在春晖楼,不过却是在楼上精致厢房。这一行四人相商、奠定云山书院的基础,那就是讲学、藏书、祭祀于一体。同时,也制定了山长、课员、学徒、教学、考课等一套书院运行规则,为此后民间书院的创立,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范本。
是的。云山书院,这就是大定立国八十多年来,第一间书院!
以云山名之,当然是因为书院选址就在京兆东郊云山,第一任山长就是住在云山之上的孟圭堂。
他们最初讨论的,是书院选址。其实不用怎么讨论。官学在市井,书院在山野,这是孟圭堂早就想到了的。书院倚山林而建,环境自然清幽、宁静,正好符合散逸贤才们旷达高远、忧国忧民的精神所向。
这一点。沈度和长隐公子都没有什么意见。孟圭堂是大儒,自有他的想法和建议,沈度和长隐公子所专注的,唯有一点:书院的经济命脉。
沈度是朝廷重官,长隐公子是勋贵子弟,他们两个最先想到的是,若是书院创立,书院如何维系下去?
书院属于民间。朝廷供给基本没有,单靠馈赠,说不定连课员都供养不起。又怎么为普通百姓提供求学的机会呢?要让书院正常运行,最基础的,还是书院要有钱财来源。
“这个问题,可参照前朝书院的情况。我以为,要创立书院,必须要有学田!有了学田。那么书院建造院舍、吸纳藏书、供养生徒,都不会有问题。”沈度微笑着说道。提出了学田这个说法。
“学田?”长隐公子念着这个词,眼中的亮色渐盛。可见他是想明白了沈度所说,便也露出了笑容。
孟圭堂和顾重安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人在笑什么,这些经世之道,他们不太知道。尤其是顾重安,他没有想到,创立书院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办,并不是像官学那样,立个地方、招收生徒便可以。
“沈家会为书院置办一部分田地,地契上会写书院之名,这是沈家的一点微薄之力。”沈度这样说道。学田不会凭空得来,总要有人给才行。
“安国公府也会为书院置办田地,同时书院创立之后,安国公府会号召京兆权贵为书院捐赠学田。”长隐公子这样说道,以安国公府的地位和影响力,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此外,还可以谋划京兆的闲荒田土,给赡生徒。”沈度想起了劝农桑那纸诏书,京郊不是有很多荒田吗?正好可以拿来用一用。
“那个……学田诸事我不懂,但关于书院藏书,道可以说道几分。书院若没有藏书,那么生徒无所学,也无甚益处。若要丰充书院藏书,也有几个办法……”顾重安在沈度和长隐公子之后,说起了书院藏书的问题,这是书院三大基础之一,顾重安这个秘书省官员,正好派用上场。
孟圭堂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一言一对之中,关于云山书院的一切也渐渐清晰。孟圭堂如今没有什么能做的,于是展开了笔墨纸砚,写下了准备挂在云山书院正门的一副对联。
不偏不党
不识不知
八个遒劲的大字,从云山书院成立之后就一直挂在正门,无论经过多少风雨磨难,都没从云山书院正门摘去。
可以说,这间书院代表了孟圭堂、顾重安等人的向往和期待,也成就了他们的光荣和命想。这间书院,就像一线光明,潜德幽光,后来便大兴盛。终大定一朝,天下百姓、世子、文官,提及云山书院的时候,总会恭敬肃穆,向其致以无上敬意。
这一次书院创立,实则是对大定制度的一种冲击,自此,经籍文道不独为权贵所有;同时,自云山书院后,私学开始兴起,书院等民间学庠渐渐代替官学,明教化、传斯文、担道义。
这就是后来史官所称的潜德更化,发生在崇德九年,孟圭堂、顾重安、韦长隐和沈度,都因此被载入了史册当中。
1:此借丘处机神仙的“止杀”来用一用,不担责,哈哈。(未完待续)
ps:二更!今天只有两更,因为写这个大节点,太费脑。明天四更会补上!最后仍是弱弱求一句:粉红呢?
第一硬骨头
(这章更新迟了,很难过,原因在章尾。)
朝官齐刷刷往宣政殿门外望去,只见来人并未穿朝服,而是穿着一身月白衣裳,宽袖阔袍,谪仙般的容貌让威严的宣政殿瞬间生辉得彩色。
韦长隐!
他来这里做什么?且一来就驳朱有洛之言,显然那,他是支持顾重安的。安国公府乃勋贵之家,不会不知道顾重安此奏疏的影响,顾家自挖墙脚也就罢了,难道安国公府也要跟着来?
蒋钦等朝官的脸色异常难看,他们这才记得:韦长隐虽然不出仕,但崇德帝对他极为看重,特准他有站立宣政殿之权。但是,韦长隐基本就没有出现过,此刻他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但当他们看清楚韦长隐身边站着的葛布老人时,惊得瞪大了眼,将对韦长隐的疑惑扔在了脑后。现在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老人怎么会与韦长隐在一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高坐在宣政殿上的崇德帝,见到老人后也眯了眯眼睛,他和朝官一样,万万没有想到这老人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更让崇德帝惊愕的是,这个老人缓缓走到宣政殿中间,恭敬地跪了下来,口称道:“草民孟圭堂拜见皇上!”
宣政殿中的朝官顿时凌乱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圭堂下跪叩头尊称,觉得自己眼睛肯定出问题了。这是孟圭堂?当年,孟圭堂对崇德帝嗤之以鼻,死不肯跪!这真的是大定硬骨头孟圭堂?!
每当改朝换代的时候,总会出现这样一些人。他们迷恋过去的荣光,永恒与新朝新帝作对,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往往有难以撼动的地位和影响力,总像一块硬骨头那样卡在新朝新帝的喉中。吐不掉吞不得。
孟圭堂,就是崇德年最大的那块硬骨头,崇德帝至今拿他没有办法!
孟圭堂是大儒,大定第一大儒!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孟圭堂被称为第一,其才学超其他大儒。而是其德行之高无儒能及。
先帝时,大定与西边的大盛有过一场大战役,其时西疆战火至遍地白骨,孟圭堂号召儒者前往西疆,以文人之身、刀笔之力抵抗外敌。为大定击败大盛立下过赫赫功劳!
后来太原府二王之乱,孟圭堂又亲去晋州等地,为当地百姓送去了粮食、衣物等急需物品,对无数百姓有活命之功。
而其人,不拜官位不受封赏,事了之后便安泊山林专心经籍。大定有一个这样的大儒,是大定之福,却不是崇德帝之幸。皆因。孟圭堂并不认服崇德帝这个帝王。
二王之乱时,崇德帝将二王周围所有人都杀光,包括很多身不由己的太原府百姓。当时的杀戮,孟圭堂都亲眼见到过,却无法阻止。
崇德帝登位之时,曾遣中书侍郎徐善赍玺书至其所,邀其撰书登位诏书。可是,孟圭堂却将玺书扔地。冷言道:“德不配其位,国必有灾殃!这诏书。恕草民不能写!”
他认为崇德帝以杀戮登位,血腥太甚。非明君之主,是以连玺书都敢仍,不敬至这种地步。
孟圭堂就是这样一个人,不避死不畏死,这样的人,崇德帝能拿他怎么办?崇德帝不惮多杀一人,但杀了孟圭堂,只是成全其令名而已,崇德帝对其恶甚,又怎么会这么做?
所幸孟圭堂不信服崇德帝,却也不兴波闹事,崇德帝对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硬骨头不去想的话,便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如今孟圭堂竟然来了宣政殿,而且还匍匐跪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这是为什么?这些读书人不是宁死不屈?舍身成仁的吗?
崇德帝想不明白,脸上看起来就显得高深莫测;朝官们也不明白,忙着捡起跌了一地的下巴;就连沈度,看到孟圭堂的时候,都奇怪不已。
他是去请韦长隐出手助一臂之力了,原是觉得韦长隐及安国公就够分量了,没想到韦长隐却搬出了一个更有分量的人,现在已经不是搭够分量的问题了,而是一定会很重。
长隐公子的目光,与沈度碰了一下,便移回了孟圭堂身上,然后对崇德帝说道:“启禀皇上,孟老先生道有言上奏,却苦不能入宫门,恰好微臣见着了,便一同前来宣政殿。”——孟圭堂区区一草民,如果没有长隐公子带着,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宣政殿这里的。
即便如此,如果崇德帝追究起来,长隐公子带人来此举也极为不妥。可是,长隐公子没有办法,他是在这个时候才等到孟圭堂前来。幸好,还赶得及。
在听到沈度的请求后,长隐公子就一直在想此事,开设书院能不能被允许,若是书院开设,对大定会有什么影响。沈度谓此事乃“天地合德鬼神共用”,后来长隐公子也认同了沈度这个判断。
于是,他亲自去了京兆东郊的云山,去那里找了孟圭堂,请他出面向崇德帝奏请开设书院,这就是孟圭堂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此刻,孟圭堂跪伏在宣政殿上,缓缓陈言:“皇上,草民以微薄之身,恳请皇上准许开设书院,以便让跟多人有求学明理的机会。书院若是开设,则皇上可将天下贤才尽归毂中,草民便是第一个和应之……书院之才,足备朝堂任使!”
孟圭堂已年过花甲,可是他声音洪亮,回荡在宣政殿内,让崇德帝与朝官们都静默无言。
孟圭堂是当世大儒,又经历过西疆战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