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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晰吮了一下筷子,豁然想起陈梅的话,“来……我们家吃饭?”
“不好吗?”陈梅有些诧异。
林晰干笑了一下,“您什么时候允许过同学来家里吃饭?”
陈梅僵了一下,她确实没想过,林晰把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幽怨之气。
陈梅忽然觉得林晰有些陌生,她一直以为林晰心里没什么想法,简单,纯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有了想法,并且学会了掩饰。林晰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怨气让陈梅觉得不安和失落。
突然她有一种至深又无法捉摸的恐惧——她可能会失去林晰。
陈梅调整了一下呼吸,“那找个天气好的日子,让雪姨好好做顿饭,谢谢你同学。”
林晰一惊,坐直了,“妈,您来真的啊?”
“当然,要不我闺女怨我。”陈梅说完,深深地看着林晰,只见林晰的眼内,瞬间闪过很多情绪,惊喜、不安又充满希望。
“能叫上沫沫和侯徽么?”林晰吞吞吐吐地说到。
“他们是谁?”陈梅皱眉,她相当不喜欢闲杂的人到家里。
“算了。”林晰放下筷子。
“下次吧。你爸爸也想好好谢谢你的同学。”陈梅此刻恢复了说一不二的语气。
顾慎把蒸好的馒头和咸菜摆在桌子上,还放了一碟香油荷包蛋。
“小冷,过来。”他冲着小冷招手,小冷走到顾慎身边,用手背擦了擦鼻涕,顾慎一把把小冷抱上凳子,然后走到厨房拿了条毛巾,给小冷擦了把脸,糊满干了的鼻涕的鼻头擦得小冷哇哇乱叫。
秋莲听到哭声,冲入屋子里。“顾慎,你又搞哭我儿子。”
顾慎没理她,小声问:“慎哥哥轻轻擦。”然后转身去厨房把毛巾打得更湿。
“不要不要。”小冷扭开头。
“脏脏哦,小鼻子会痛,慎哥哥保证轻轻。”
秋莲见到顾慎不理她,冲到顾慎身边,一把扯下顾慎的毛巾,“我儿子说不要啊!”说完,她把毛巾甩到,那条湿嗒嗒的毛巾斜歪着,挂在沙发的边缘。
秋莲见顾慎站那里不说话,不由冷笑了一下,“你二叔没你爸读书多,也没你们家那么多穷讲究。脏?你现在还不是靠着我们捡破烂的过日子。”
二叔走了进来,吼道:“又说什么呢?!”
秋莲一扭腰身,抓起一个馒头,塞到小冷手里,“吃!”她黑着脸坐在椅子上,头发依旧是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掉色,还起了毛球。
顾慎握了握拳,他看向挂在墙上的美女日历,那是二叔收破烂的时候收的,一些单位发得多,当年的日历就被人当破烂卖了。
还有三个月。
顾慎走到桌子边,拿起一个馒头,转身跟二叔说:“二叔,我出去了。”
二叔点点头,也看向日历。他转眼看着秋莲:“你别吵,过几个月小慎一定会搬走的。”
秋莲脸色僵了僵,气焰也下去了一些。
二叔冷哼一下,“小慎是不是白吃白住,你心里有数。”
秋莲书才读了两年,为了进城,嫁给了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也同样没读什么书,可是她男人的堂弟弟住在城里,读书了,还当了中学老师。秋莲还记得第一次去堂弟家,她第一次见到那么亮堂的屋子,整洁无尘,不奢华却温暖。堂弟妹轻声轻气的,秋莲从小就习惯在一群农妇粗壮的吆喝声下长大,哪里见过这么温声细气的女人。她磨磨蹭蹭,看到自己的男人也是局促难安。
屋子里的沙发铺着碎花的布,茶几上摆着一个插满了百合的花瓶,入屋子每个人都换了双拖鞋,厨房里别说黑灰,就算是油烟都见不到。
当时她还是一个没变成女人的女孩,对一切冲忙憧憬,她幻想着进城可以改变一切,
她坐在那铺着碎花布的沙发上,喝着清香的茉莉花茶,茶几上放着切好的水果还有饼干……
回想自己家男人黑漆漆的屋子,每天要去在一堆别人不要的垃圾里翻来覆去,突然间她就开始恨为什么不是自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是跟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结婚,不可以喝用茶壶泡的茉莉花茶,不可以也摆弄一下书本。
那一天她都沉默无语,到她走的时候,她回过头去看,却看到堂弟妹在拉扯她坐皱的碎花布!
一股恨意悄然而生,到底这城里人是看不起她!她坐过的地方也如此嫌弃,甚至等不到她走!
秋莲怨气地坐着,后来的日子当然把她那一点点曾经的幻想都冲没殆尽。她越来越像村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妇人,锅也不会擦,地也不会扫!每天只想着多从别人手里抠点钱回来。她后来再也不肯去堂弟家里,她不愿意再受那样的气,遭那样的白眼。她怨这个天不公平,为什么有人可以含着金钥匙出生,不用辛苦也可以住在大房子里,而她却只能在乡下长大,进城捡破烂,而她的儿子也只能住在黑乎乎的屋子里!
2年多前,那个让她妒忌得要死的一家人,竟然突然家破人亡!那个曾经有自己的房间,有自己的书架的男孩子,一夜之间父母双亡,自己也变成了残废,头无片瓦,还要在她家寄人篱下!
秋莲因此变得觉得欣喜的同时,却生出了更多的恐惧和愤恨!顾慎跟他妈妈一样,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内!
二叔闷闷地啃了个馒头,只吃了几口咸菜。自己的媳妇坐在那里,饭也不吃,头也不抬。他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好不容易娶了年轻的老婆,也不能给她什么,若果是她有什么怨言,他轻易也不想说她。
顾慎心高气傲,这一年在他们家,也不过因为居委会的监护权一定要落实。顾慎时刻在等着自己18岁的那一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
想起自己早去的堂弟和堂弟妹,他眼睛湿了。他抬起头,声音低哑:“我们对不起小慎死去的爸妈!”
秋莲跳起来,“有什么对不起的,那些亲戚趁着他们家遭了祸,顾慎在医院里像个死人,把他们家房子卖了把钱都占了,那就对得起他们家?我们拿了什么,不就拿了几万块钱抚恤金!那也给了顾慎看病用去了。”
“啪!”二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那几万块钱,你到时候一定要还给小慎!那是他父母……用命换来的钱!”
“我就不给!”秋莲红了眼,头发散乱,“监护权,那么多人怎么监护权落我们家,我们家是最穷的!如果不是你没用,怎么卖房子的钱一分没捞到。顾慎有香港人的钱,他自己去领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他一直就是个满肚子心眼的人,别看整天装模作样的,我跟人打听过,他手上有5万块!”秋莲伸出手,五指张开,狰狞地放在二叔的面前。
一个巴掌,落在秋莲的脸上。秋莲冲过去,抓着男人的袖子,“你打我,你打死我啊!你们家的人就活该这么短命!就算不死也落下个残废!我就看他们家不得好死!”
小冷吓哭了,哭声惨烈!“哥哥,我要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jj登录不了更新不了。。。。
☆、那时年少——赎罪
顾慎骑上自行车,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拿着馒头,边骑边吃,今天他出来带了个背包。
转入公园,他打了个口哨,烧饼如期跳了出来。顾慎这次没有坐在那个大树下,他解下背囊,把口子大开。
“烧饼,今天带你去海边。”
烧饼犹豫着看着那个袋子,最终还是钻了进去,大半个身子被顾慎轻轻捆绑,露出一个大狗头。
“烧饼,别怕。”他背上背囊,因为负重,他的脚步变得不那么利索。
烧饼从来没来到过海边,一到海边就惴惴不安,使劲吠了几下。顾慎把车停好,把烧饼放了出来,没几下烧饼就在沙滩上奔跑起来,远远跑走,又跑回来到顾慎的脚边。
“烧饼,开心吗?”顾慎摸摸烧饼的头。他脱下右脚的鞋子,高高抛出去,烧饼一个跃起,用嘴咬住,欢快地摇着尾巴还给顾慎,顾慎又再次将鞋子抛出去,如此反复,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玩了多久,顾慎才穿好鞋子,那上面已经全都是烧饼的口水。烧饼知道游戏结束,乖乖钻回到背囊里。
顾慎给背囊捆绑,“烧饼,是姐姐带我来的,你要多谢姐姐!”烧饼的耳朵动了动,“呜”地叫了一下,头耷拉了一下,撒娇的样子。
顾慎把烧饼送回公园,仔仔细细地洗了手,没有直接回家,在路边吃了碗面,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和肉菜,往一个旧城区走去。
林晰吃完饭,有些无聊,可是见到陈梅没有走的意思,就也跟着陈梅随便聊着。
突然,林晰问到:“妈妈,曾叔叔自从我上高中就没来过我们家了。”
陈梅一愣,“曾钰?怎么想到突然问他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一直觉得曾叔叔好高很帅!超级厉害的医生,穿着医生的衣服,只要看到他我就不怕了。没想到居然忘记了他那么久了。”
林晰托着腮,好像掉到回忆里。
陈梅轻轻皱眉,用纸巾在嘴角轻轻按了按。小时候林晰可没少跑医院,陈梅在的医院的医生,没几个不认识林晰。林晰爱哭,一哭,哭得撕心裂肺的,整个医院都能听到,只有曾钰来了才能止得住。
“曾叔叔还是那么帅吧,他有没有生宝宝?”
陈梅微微低头,放下杯子,“当然。我们回家吧,爸爸该着急了。”
林晰挎着陈梅的胳膊,“曾叔叔以前会背着我从一楼跑到六楼,然后又跑下去,把我颠得头都要掉下来了。”
“只有曾钰才能搞定你这个爱哭鬼。”
“妈妈不许泄密。”林晰缩缩脖子,娇嗔。
顾慎把车停在一个单元楼前,那是旧时的医院房改房。顾慎提着腿上楼梯,每一步,他都觉得很沉重。
防盗门已经掉漆,门外堆着垃圾。顾慎绑好垃圾袋,转身又走下楼去。一上一下,顾慎的腿开始隐隐作痛。
终于又回到那扇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好一会,那个门都没有回应。顾慎耐心等待着。
门嘎吱被打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奶奶。”顾慎端端正正站着,脸上却是很卑微的表情。屋内的那个老太太松开门把手,漠然地转身,顾慎推开门,走入屋内。
屋内一阵腥臭和发霉的浑浊气味。顾慎放下背包,娴熟地打开窗户,把菜放入厨房,把日常用品摆入柜子,然后拿起扫把拖把开始搞卫生。那个老太太坐在房间里的一间房里,木然坐着,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同样没有表情,棉被盖得严实,毕竟开始进入冬天了。
顾慎把客厅和阳台的卫生搞好,便走入房间。他似乎习惯了这种沉默,他淡笑着说:“奶奶,今天天气好,出太阳了,我带曾医生到阳台去晒晒太阳。”那老太太依然木然,不理会顾慎。顾慎没理会,拉过床边的轮椅,轻轻掀开被子。床上的人眼睛直直的,嘴角还淌着点点涎液,头上的头发被剃光了,头皮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床边的老太太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她慢慢转动眼珠,眼内隐含着复杂的恨意和无奈。顾慎锁好轮椅,右腿顶着床边,对着床上的人轻语:“曾医生,我们去晒晒太阳。”他把手放在那名男子的颈下,咬牙把床上的人扶起。顾慎的左腿虚放着,几乎靠右腿用力,负重的右腿不禁有些颤抖,他喘了口气,一鼓作气把曾钰拖扶到床沿。
顾慎抱着曾钰一起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男子,眼内泛起了泪光,他强忍着把眼泪掩盖过去,仿佛发狠一样,发力硬生生把曾钰抱到轮椅上。才放好曾钰,他的膝盖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好了,曾医生,我们走吧。”他缓缓推着轮椅往阳台走去,阳台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曾钰来到阳光下面,眼珠子略为转了一下。曾钰的脸一看就是久病的面容,苍白和瘦削,无神无力。仔细看看,可以看出他曾是一个美男子,浓眉大眼,骨架子很高,足足1米8的个子,此刻却完全无能地坐在轮椅里。
顾慎小心的把毯子铺好,摆好曾钰的手脚,“曾医生,我去做饭,等会陪你说话。”
厨房里传出熟练的切菜声,没一会,米饭的香味便开始飘出,突然屋内的老太太冲入厨房,拿起一个鞋子,发了疯一样打顾慎的后备,“打死你这个害人精,打死你这个害人精!”鞋子无情落下,顾慎握着菜刀,木然站着,默默承受。他的眼睛看着厨房的窗外,那个城市的景色,此刻在他看来如此灰白。随着一声一声声嘶力竭的叫骂,老太太眼内流出了浑浊的眼泪。她如此恨,可惜又有何用!老太太打累一样,终于歇停了。顾慎继续默默做菜,煮了软烂的山药粥,蒸了个排骨,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