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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雅间坐定,自有白掌柜命人传菜。
楚天落精亮的双眼中几分期待:“听说叶姑娘精通医术,能否帮忙医治我家公子的腿疾?他这病再耽搁下去可不太妙。”
“怎么不妙?”叶凝举杯饮茶。
“这病劳累不得,尤其不能多用双腿。平时走路倒罢了,若跟人恶战或是爬山受累,那病发作起来,实在可怕!可他又爱游山玩水,兴起时独自去山上溜一圈,万一碰上个敌手,总让人提心吊胆。有一回……”
楚天落打开话匣便有点关不住,将公子清几次遇险对敌导致毒发,还有登山受累遇寒致使毒发的事说了,听得叶凝都有些心惊。
那日公子清简略的几句话,将毒发的痛楚描述得不值一提,而今听楚天落细细道来,才知他毒发时极为痛楚可怖。
那个人……说得也太轻描淡写!
楚天落说完了口干,喝茶时见茶水早已凉透,竟自失笑:“看我这话唠,竟然说了这么多,叫姑娘见笑。”
“也是担心公子清之故。”叶凝也是笑了,“公子清既是家师好友,我自当尽力!”
楚天落连声道谢,将扶归楼的拿手好菜摆上来,见叶凝喜甜食,格外加了几道甜点。
叶凝细尝一遍,赞不绝口。
待得饭罢已是日色西斜近黄昏,楚天落送她至巷口,叶凝辞别。
走近住处时,便听有阵阵笑语传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清脆声音是当归,另一道爽朗的笑声也是熟悉之极,叶凝大喜,忙推门而入,唤道:“木槿!”
木槿是慕鸿的外甥女,也是叶凝在京城最好的朋友。叶凝初次被慕鸿带入慕府时,木槿恰在府中做客玩耍,俩人年纪相当,木槿又开朗好客,对初来乍到的叶凝极为照顾,遂成好友。寄居慕府那两年里,她与木槿,还有慕鸿的独子慕怀瑾可谓形影不离。
院里打闹的两人停手看过来,便有道人影倏然凑到身边,嘻嘻笑道:“阿凝你终于回来啦!”
“轻功见长啊!”叶凝探手在木槿腰间一捏,笑道:“走遍天下寻美食,怎么就吃不胖呢。”
“天生瘦质!”木槿缩腹躲开,嗔怪:“怎么才回来!老实说,是被谁绊住了脚!”
俩人闹着,当归早备了茶水点心在院里的小桌上,手里拎着坛酒嘲笑:“木姐姐真是个酒鬼,居然把医馆里的酒也搬到这来了!”泥封开启,酒香混着淡淡药香扑鼻,赞声连起。
叶凝喜好药材,亦好酒,所酿的药酒口味极佳,又能养生祛病,是木槿的最爱。
三个酒杯排开,弥漫的淡香中,笑语不绝。
原来木槿去回春堂寻叶凝不获,四处找了药娘子打听到叶凝去处,而后千里赴云泽,到百草堂问过林夫人,便寻到了这里。
叶凝听她提及药娘子,便问:“师父怎样了?”
“还好。”木槿饮酒入喉,赞了一声,续道:“我找了很久才在京城外山中的道观找到她,那地方虽偏僻,倒也安全。我瞧她脸色不大好,又不肯轻易说你的去处,你们这是卷进了什么事?”
“无非是宫廷是非。师父这一身医术也不知是福是祸。”叶凝感慨。
木槿带来的不止是美酒,还有许多京中的消息——
君睿登基后,京城人事变迁频繁,旧朝权贵被打压不少,郑氏亲族皆得以提拔,其中有位郑凯十分得郑氏赏识,成了朝中新贵。郑氏旁系亦被提拔,慕怀瑾得他这位太后姨母的赏识,已从普通侍卫升成了内卫统领。
慕怀瑾的母亲郑怡是太后胞妹,他被器重也是意料中事,叶凝对此不置一词。木槿却是惋惜:“说起表哥,他十分惦记你,问了几次你的消息,我跟药娘子保证过,就没说。阿凝你到底怎么打算?表哥对你可是痴心不改!”
“痴心不改又怎样?他和苏婉仪的孩子都两岁了。”
“可苏婉仪毕竟只是偏房,表哥的正室还虚位以待,你难道还怕那娇滴滴的苏婉仪?”木槿撇嘴。
叶凝在这问题上与木槿想法不同,便避过不谈:“我托你打听的事情怎样了?”
提到这茬,木槿难得的严肃正经起来:“舅父六七年前确实频繁前往巫夜,还曾逗留过半年多,回来就和舅母闹矛盾。后来巫夜亡国,舅父就疏远了舅母,直到现在都对她不理不睬。”
“果然是那时候……”叶凝冷笑,“他俩为何起的矛盾?”
“府里对这事很避讳,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舅父爱上了巫夜一位女子,移情别恋。舅母当年痴恋着他,得知此事自然打翻了醋坛,闹了很久,差点逼得舅父和离。这几年两人分居,舅父曾说她心肠狠辣,害了他毕生最爱。”
毕生最爱?叶凝觉得好笑:“有人知道那位女子是谁吗?”
“这倒无人知道,大概只能问舅父舅母。”
叶凝轻轻吐了口气,握住木槿的手:“阿槿,谢谢你!”
如果她推测没错,那个巫夜女子,应当就是她的母亲——当时的巫夜王后。
原本只查得当年是郑怡劝说郑婉,令她谗言惑主,出兵巫夜。如今听得这些,思绪愈发清晰——
慕鸿恋上巫夜女子,郑怡嫉恨在心,意欲除之后快。可对方是一国王后,她力不能及,于是找到了时为杞国皇后的妹妹郑婉,结果郑婉向皇帝进谗言,出兵巫夜。而后慕鸿故地重游,遇到流浪的她,她长得和母亲那么像……
可就算郑怡偏激疯狂,郑婉又怎会仅因姐姐的嫉恨就劝皇帝出兵?
那么当年,郑怡是用什么说动郑婉,令皇帝以五十万大军入侵巫夜呢?
指尖触及胸口一枚玉龟,叶凝心下陡然一惊,被烫了般迅速挪开手,心中连说不会。那些久远的秘事,郑怡绝不可能知道!
月光自纱窗洒进来,柔和清凉,身侧的木槿已酣然入睡。叶凝握着那枚玉龟,辗转难眠。
…
木槿住了几天便又闲不住,要往临近的清阊去游玩。叶凝送她出门,恰遇楚天落过来,说公子清偷懒不爱涂药,让叶凝盯着些。叶凝笑着应了。
楚天落也正要去清阊,听说与木槿同路,两人一拍即合,约定同行。
送走了两人,叶凝正与当归筹备去巫夜的事情,院外忽然有人敲门。门外有六人站作两排,后面是套华美的车马,旁边一顶大轿。有人站在车边朝叶凝躬身作礼,掀起车帘诚意满满——
“王爷请姑娘往府上一叙。”
☆、肆 王府出邪毒
君昊在容城有数处宅邸,叶凝乘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城郊一处府邸。君昊不负富贵闲人的身份,将这座宅邸建得十分气派——
府外方圆数里并无半户人家,开阔的草地上错落种植着花草树木,大片的繁花如锦堆叠,中间留出许多条蜿蜒路径,恰将花海分割成不同形状。极目望去,绵延的花海中偶有亭台,中间房屋鳞次栉比,在晴空下明媚开旷。
马车穿越花海,直抵朱漆大门外,便有侍女引叶凝入内,穿过九转回廊,终至厅前。
厅门敞开,内有人语隐约传来,正闲倚门边的女子迎上前,柔声笑道:“实在抱歉,王爷本想请姑娘叙话品茶,谁知钦差突然到访,还请姑娘随花姬到偏厅暂候。”说罢,含笑引叶凝往偏厅而行。
叶凝自然知道君昊请她来绝非为了品茶,目光扫过曲廊两侧的盆景,随意道:“府里花都养得很好。”
“我们王爷是出名的挑剔,养花弄草上更是如此。这府里的花都是我和风雪月三姬亲自侍弄的,叶姑娘若喜欢,改日送几盆到府上?”
叶凝道声:“不必。”心想君昊此人倒是有趣,侍女取名风花雪月,娈童取名称心如意,生怕人不知他生性风流沉溺温柔似的。
到了偏厅,花姬便命人奉上果点。因厅里摆设有趣,花姬请叶凝随意观玩后借故告退。
厅外庭院寂寂,檐下风铃叮铃作响,夹杂着几声鸟鸣,加之庭中绿意深浓,平添几分清凉。叶凝瞧着一副美人图正自出神,忽听身后有人轻声道:“你也喜欢看美人?”
这声音出现得突然,又是离身极近,叶凝心下微惊,转身便见君昊已近在咫尺,依旧眼含轻佻。
叶凝不由微恼,退了半步道:“只是觉得这图挂在这里不值,替作画人惋惜而已。”
君昊跃身而起,将那副图揭下:“如此,便赠予你吧!”
“王爷客气了。”叶凝避开他伸近的手,走至桌边抿了口茶,闲闲坐在椅中:“王爷屈尊找我,是为何事?”
“我若说赏景品茶,你自是不信,可我确是这样想的。”
叶凝只喝茶不答,君昊便收了那画卷,自袖中取出个小瓷瓶推到她跟前,顺便在她对面坐下:“另外想请叶姑娘帮我看看这毒是什么。”
“我不会。”
“回春堂的叶神医,曾以一粒药丸解了三种奇毒,教人起死回生,怎可能不会识毒?”
叶凝讶然抬头,但见君昊一手握了茶杯,一手拨弄着椅边的水仙,正挑眉看她。叶凝心下暗惊,却还是直视君昊:“王爷既然知道这么多,可知我的禁忌是什么?”
“毒药涉及皇亲国戚时绝不沾手,免得卷入是非。”
“那么,叶凝告辞。”
“我若不让你走呢?”君昊面上几分无赖笑意,人影一闪已将她拦在门口。
叶凝本就对君昊心存芥蒂,此时更觉烦心,指尖缩入袖中探出药粉,随意整理发髻:“王爷倒试试?”
两人一时沉默对峙。
君昊见她始终面色不惊,心下也是诧异,正要说话,忽觉喉头滞涩,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凝挑眉盯着他,语含威胁:“我现在有好几种法子能令王爷无力反抗,信不信?”
君昊神色瞬息而变,终是朝外摆了摆手。叶凝见他不再阻拦,回身入内取了那瓷瓶,取出软塞屏息看了一眼:“这毒似乎来自巫夜?”
提及巫夜二字,君昊面色微异,但他口不能言,便走至案前提笔写道:“你怎知巫夜?”
“学毒之人怎会不知巫夜。”见君昊面含质疑,叶凝便道:“你还想说巫夜毒术隐秘不外传,且巫夜这小国早已被你带兵剿灭,从这世间消失,我是从何处看到?”
君昊虽还是容色不变,眼中却已翻起巨浪,叶凝心下洞然,转而道:“那是我师门的珍藏秘笈,否则我如何习得这身毒术。”
握着瓷瓶走至厅门,叶凝暗暗松了口气,扭头道:“还想问我师出何门?”
君昊执笔立在案边,点了点头。
叶凝扬了扬手中瓷瓶:“王爷消息灵通,手段高明,难道打探不出?”
…
回到住处,当归正抱膝坐在檐下,见叶凝安然归来,自是高兴。叶凝简略提了在君府的事,当归便有些着急:“万一他查出你是巫夜人,可怎么办?”
“我的身份得瞒着京中的人,但对君昊,不瞒更好些。他这个人心思可有趣得很。”——何况除了慕鸿和师父外,并无旁人知晓她是巫夜公主的事,包括最亲密的当归和木槿。
叶凝突然怅惘,要在何时,她才能以巫夜公主的身份坦然行于世间?不必担心因这身份牵累别人,还能和族人重新建起家园,回归那片碧水蓝天。
手中的瓷瓶已被握得温热,叶凝戴好面纱并手套,挑出些药末细看,再往石钵中捣弄一时,取些药液滴在其中看了片刻,登时色变。
在君昊府中她匆匆一瞥,其实并未辨出里面是何物,只是为试探君昊而诓他。
而今细辨,瓷瓶中的药末竟真是源自巫夜,且是曾令人闻之色变的邪毒!
药末是粉白色,透着股淡淡香气,名字叫“眼儿媚”。听起来柔情旖旎,用起来却令人畏怖。
在巫夜建国之初,当时的巫王曾配出此种毒药,却险些引起骚乱招致覆国——
毒药不慎从王室流入民间,凡食入药粉的人最初只是精神癫狂,很快就连身体都发生了变化,身体变得高壮、力量变强、被刺伤时全然不知疼痛,神智更是消失殆尽,形如野人。
彼时王室尚不知情,有心怀不轨之人暗中以此毒害人,将其集结成军,进攻王宫。那些野人只听命于主人,傀儡般只会杀人攻击,又不惧疼痛,不畏死亡,实在可怖之极。
当初因野人的出现,眼儿媚成了巫夜禁毒,只载于秘典,从不配制,算来已有近两百年。
可如今,君昊手中怎会有此眼儿媚?是他打算用此毒再造野人,还是别人用毒时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