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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铁池见对方越说越不像话,心知她会错了意,正想发作,忽然心里一动,顿时将计就计。
当下冷冷一笑,直视向方红道:“你这番话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过我,既然口口声声对我真心诚意,为什么把我随身宝物偷去不还,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红听后先是一怔,继而面绽春风。
“小冤家好一张利嘴——不是你提起来,我倒忘了,哼!”眼睛白着杜铁池,嘴角似笑又嗔地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个,我当什么了不起的事呢,你那件东西,虽然看上去像是很有来头,可是我也弄它不开,就是还给你也无所谓。”
说时轻移莲步,走向一边,打开石箱,将玉匣取到手上。
杜铁池看时,正是自己所失之物,心里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方红一面注视着手里玉匣,一面频频打探着杜铁池的表情,微哂道:“这里面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杜铁池冷冷一哼道:“你倒是还也不还?”
方红妙目一转,浅笑盈盈道:“还当然是要还给你,只是你可得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要不然,哼——我就是拼着一死,也不把东西给你!”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免暗自担忧,其实对方的条件不问可知,他生平不擅说谎,真要是对方说明了非要自己同她私奔,才肯将宝物发还,那可是大伤脑筋之事,否则宝物又不能到手,这便如何是好!
方红见他凝思不语,自忖得计。
“怎么样?”她哈哈地笑道:“只要你点点头,答应与我结伴同行,永远不再离开我,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你,要不然,哼——你就看着办吧!”
一面说,她把手里白玉长匣,有意探出,在杜铁池眼前晃一晃。
却不意,就在这一霎,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一个女子口音道:“狗贱人,你拿过来吧!”
方红闻声还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手里一紧,那个白玉匣子已到了对方手里,惊慌中仔细再看,却发觉竟是林杏儿去而复返。
原来林杏儿方才借“五行遁法”,暂时避过一旁,因为心念杜铁池救命之恩,心存报答,不忍就此远走,只在附近找了一套女装穿在身上,又自悄悄潜回,于暗中注视一切,等到方红取出玉匣以此要挟杜铁池就范之时,林杏儿才忍无可忍,一面隐身屏息,一面潜行至方红身后,伺机出手,将玉匣抢到了手上!
方红发觉不妙时,已是不及。
是时林杏儿已现身而出,一面将玉匣抛与杜铁池接住,同时回转身子,拼着精力受损,施出本门救命三招之一的“百花现蕊”,一口将舌尖咬碎,加以本身所练元气丹息,一口喷出。
这一手,设非是林杏儿心里愤恶对方到了极点,是万万不肯施展的,一经施展,果然功力不同凡响!
活该方红有此一刻,她自恃法力精湛,加以杏儿又是她昔日手下败将,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主动向自己出手,等到发觉出不妙时,却是防躲不及。
只见一片血光之中,加杂着千百点飞星,没头带脸的,直向方红全身罩了下来。
方红大吃一惊,猛可里想到了这种功力的厉害,急切间已是闪避不及,只得把双手同时抬起,护住面颊,免于毁容之灾,饶是这样,那片血雨金星已把她全身上下,连同一双玉手,射成了千百血孔,直痛得她惨叫一声,就地一滚,化为一道碧火急遁而出。
杜铁池宝物到手,尚不及向林杏儿多说,对方已拉住他道:“相公快逃!”
一面说,遂即施展出遁术,连同杜铁池一并向地下遁出。杜铁池想不到林杏儿一经回转人世后功力也一井恢复,更没有想到她法力如此精湛,此刻随着她初尝“土遁”滋味,更觉新鲜!
只见一蓬青濛濛的梭形光华,将二人通体上下包裹住,在深入到一个相当部位之后遂即停住不动。妙在在那团青濛濛的光华护体之下,并不觉得一些儿气闷。反倒通体清凉,如沐三春清风。
杜铁池见那梭形青光,载着二人,只是停住不动,便问杏儿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杏儿表情却并不轻松地道:“相公你有所不知,这百花教坛所在地,内外方圆百里,都设有佟老魔厉害的禁制,只要稍有不慎就难免触发……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
杜铁池高兴地道:“想不到你功力如此高强,居然能深入地底而行!”
林杏儿苦笑道:“这只不过是旁门左道的雕虫小技而已,较之相公你所进身的金光大道,真是相差得太远了……父亲在时常说我一生灾难重重,要想成道,非得历经四劫三凶不可,唉,想起来可真是苦命人咧!”
杜铁池还不曾好好打量过她,这时并排而立,加以空间狭小,不得不紧紧偎依,也就不由自主地把她看了个清楚。
只见她瘦瘦的身材,细眉大眼,生得十分清秀,想是经过多年的灵肉分隔,耗损极大,那张清瘦的脸上,尤其显现着憔悴,也不知她临时在哪里找到了一套衣裳,翠绿颜色的窄腰长裙,虽是长裙,穿在她较常女为高的瘦躯上,仍然显得有些短,因是露出半截小腿与一双白足,想是仓促间觅不着鞋子,兀自是赤着双脚。
这时,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留神地向外察看着,虽然怀有回生再世的喜悦,却又似为眼前的一切含蓄着更多的隐忧!
杜铁池三宝在身,胆力大壮,见状不耐道:“姑娘你过于胆小了,难道地底下也设有禁制不成么?”林杏儿侧过脸来打量了他一眼:“哼,听相公这句话,就知道你还涉世不深。”想是忽然觉出自己口气的不对,立刻改口道:“对不起,我这么说似乎对恩人你太不客气了!”
“不要紧!”杜铁池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如果经历深,也不会上当被擒了。”
林杏儿怪不自然偏过头,眨了一下大眼睛:“相公你别是在骂我吧?”
杜铁池一笑不语。
林杏儿似笑又嗔地瞧着他,却叹口气道:“说来可笑,相公你的大名,我还不知道呢,老是相公相公的叫,也太不顺嘴了!”
杜铁池见她谈吐气质,断定她前些所说的一切,皆是真实,自然是个好人家女儿,患难相处,倍觉可亲,当下也不隐瞒,遂将自己姓名以及出身大概告诉了她。
林杏儿聆听之下,每现惊讶!
直到杜铁池说完,她反倒低头默默,不发一语,却只是注视着自己那双赤露的脚。
杜铁池道:“姑娘你在想什么?”
“哦!”林杏儿才像是忽然警觉过来,苦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我那个可怜的父亲!”
杜铁池一怔道:“令尊?”
林杏儿脸上有些儿发红,微微窘道:“听了杜兄你刚才所说,我想那几位久负盛名的仙长前辈必然会来营救你脱困……我才想到如果……如果……”
杜铁池立刻会意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代为请求这几位仙长能够顺便把你父亲营救出来可是。”
林杏儿脸色微红地垂下头道:“我的这个请求,也许太过份了!”
杜铁池道:“并不过份,你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代你办到就是了。”
林杏儿大为振奋道:“真的?”
杜铁池道:“令尊遭遇听来人神共愤,各位仙长如果知道岂能坐视不救,你大可放心,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林杏儿打量着他的脸,见他说得肯定,想到他为人刚正,当无玩笑之理,真要是那些正派仙长肯出手相助父亲脱困,父女团聚,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想到这里不禁大为振奋,心里立刻充满了希望,连连向杜铁池称谢不已。
杜铁池苦笑道:“林姑娘你先不要谢我,倒是我们眼前只怕自身不保呢!”
林杏儿打起精神,向外注视一会,才道:“这里是百花教总坛所在之地,应该有很多埋伏禁制才是,怎么看不见呢!”
杜铁池道,“既然这样,就试着再走上一程,说不定还能脱困外出呢!”
林杏儿摇摇头道:“恩兄你不知道,这方圆百里内外,有‘五极尊者’那五个老怪物负责把守,慢说是我这一点能耐,就是我爹爹那么高的功力,也绝难逃走,这是不可能的。”
“那眼前姑娘又怎么打算?”
“我只是想暂时逃开方红那个贱人的追踪,”林杏儿道:“能够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被那个老魔头找到,以后再见机行事。”
忽然二人像是发觉了什么声音,杏儿仔细侧耳向外面听了听,神色一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说时,伸手向着身外护光指了一指,那幢梭形青光立时光华消失。
杜铁池立时感觉到眼前一黑,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却听见林杏儿小声说道:“千万不要出声音,也不要移动!”
说话之间,耳边又响起了一片沙沙声,想是彼此相隔甚远,如非仔细辨听,简直不易辨出。
杜铁池这时已能适应眼前黑暗,再略定神,更能分辨眼前形象。遂即循着那片沙沙之声音来处,仔细观察,果然为他看出了端倪。只见一幢黄色光浪,簇拥着一个宽袍大袖的黄衣老人,蛇也似地一路向前行过来。
那老人貌相虽然由于隔离太远,看不清楚,只是却能看见一个大概的形样:秃顶尖腮,留有黄色虹髯,整个人身,看起来有如洞底蛇,水中鳗那般的灵巧,一路滑动游行过来。随着他前张的左右双手,每一只手掌心里,都放射出粗细如儿臂的一道黄光,光华过处,身前泥层有如频舟之浪,纷纷向两下迅速分展开来,老人乃得一路从容游动过来。
这一突然发现,不禁使得杜铁池暗吃一惊,只是观诸面前的林杏儿,却仍似无睹模样,因为对方老人一路前行,颇有接近二人身前之势。
杜铁池乃自一惊,小声道:“不好,他要过来了,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林杏儿一面四下里望着,闻言道:“杜兄你莫非看见了什么。”
杜铁池手指黄衣老人来势道:“在那边!”
林杏儿顺其手指处看了看,除了依稀可闻的那片沙沙声外,仍然是毫无所见,不觉面现惊疑!
杜铁池亦惊道:“咦!难道你没有看见?”
林杏儿摇摇头。
杜铁池道:“是一个穿黄衣服的老人呀!”
杏儿一惊道:“真的?什么样子,你看得清么?”“秃顶,尖嘴,一脸黄胡子!”
杜铁池遂即把对方模样形容了一下,林杏儿聆听之下也大吃一惊,道:“他朝我们这边过来了么?”
杜铁池道:“看样子好像是来这个方向!”
林杏儿方要施展遁法,忽然摇摇头道:“太迟了,如果我们现在走,一定会被他发觉,还不如守在这里不动的好。”
杜铁池小声道:“你认识不认识这个人?”
林杏儿冷冷地道:“我想我认识他,虽然我现在没有亲眼看见他,不过听恩兄这么说,那就一定不会错了。”
“他是谁?”“‘黄履公’鲁班!”杏儿一面聚神前注,“恩兄听过这个人么?”
杜铁池摇摇头道:“没有。”
杏儿道:“现在他来了么?”
杜铁池摇摇头。他虽然与杏儿嘴里对答,一双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当前黄衣老人的动态。
林杏儿这才继续道:“这个人就是我方才跟你说的‘五极尊者’之一。”微微一顿,她遂即轻叹一声道:“真是不巧,不早不晚,单单在这个时候遇见他!”杜铁池眸子眨也不眨地前视着:“这个老人好似极精地遁之术,看来要比姑娘你精湛多了!”
“当然,”林杏儿道:“要不然他们五个人焉能配称为五极尊者。杜恩兄,现在他在做什么?”
杜铁池注目前视,即见那个黄衣老人这时已停止前进,一张赤红脸上满现愤容地四下观看着,一双大手频频搓动着,忽然向外一扬,即见由其掌心里散发出大片火星。有如铁匠打铁时冒出火星的那个样子。
妙在这大片飞星一经脱离他双手,即刻电闪星驰般向四下里飞驰而没。
杜铁池乃将所见,匆匆地说与杏儿知道。
林杏儿大惊道:“糟了!”话方出口,即见一粒飞星,陡地面临眼前,记得方自黄衣老人手指弹出时,不过是小小一点,现在却大为暴涨,变得拷拷般大小,黄光闪灿,刺目难开。
说时迟,那时快。
等到杜铁池二人眼看着这枚飞星已面临着头的一霎那,猛可里这团烈焰,却似忽然遇见了什么吸力般,倏地向侧方弹出,带着一片火光,啸然有声地滑了出去。
二人情不自禁地随着火团去处引目顾盼!
却见火团飞坠之处,陡地现出了一个头戴金冠的瘦长清瘦道人。
道人的现身,竟似与那团火焰落下时刻不差先后,这情景只看得杜林二人不胜惊诧。他们竟然会不知道,就在身侧左右,会藏着另外一个人。
道人身着黑袍,想是在此已掩藏了有些时候,此刻为对方那个黄衣老人逼逼得不得不露出身形抑或是别有用心,不得而知。
这时,就见他随着现出的身形,右手大袖乍然一挥,已把飞临面前的那团火球收入袖内。
紧接着哈哈大笑道:“老小子真有你一手,我要是再不现身,看你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居然连本身‘命火’也施了出来,真有你的!”
一面说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