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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哈哈大笑道:“老小子真有你一手,我要是再不现身,看你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居然连本身‘命火’也施了出来,真有你的!”
一面说时,这个瘦削的黑袍道人身形闪了闪,已向侧前方闪出十丈开外,不偏不倚地正好站在杜铁池身前丈许内外。
随着这人的现身,当前那个黄衣老人也已挟带着大片黄光,自正面拥到,在距离黑袍道人约五六丈处蓦地定身站住。
原来杜铁池自服食“灵石仙乳”之后,在其本身已具“脱胎化骨”之妙,耳目之聪明,更非一般修道人所能望其项背,这正是何以先前他所能见而林杏儿不能见的缘故。
这时,俟到黄衣老人随着黑袍道人现身面前时,由于双方距离大为接近,林杏儿也能清晰地看清一切,不禁大为紧张。
“啊!”她大惊失色地在杜铁池耳边道:“果然是他,‘黄履公’鲁班,我们快走!”
杜铁池拉住她道:“且慢。”
林杏儿急道:“恩兄还不快走,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可就走不成了!”
杜铁池还不及说话,眼看二老似已起了争执。
只见“黄履公”鲁班一脸怒容地指着当面那个黑袍道人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入百花教禁地,连破老夫五道关隘,嘿嘿!今天要是你说不出一个名堂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形神俱灭!”
“黄履公”鲁班说这些话时,一张脸涨得其红如血,脸上一圈络腮胡子,更似刺猬似地炸张开来,深深凹在眶子里的一双鹰眼,含蓄着无比的凌怒,大有一发不可收拾气概。
偏偏那黑袍道人在对方一番盛怒指责之下,并不生气,反倒现出一番嘻笑玩世不恭的形态。
“老秃子说话也不害臊!”这个道人笑嘻嘻地道:“就凭你这两手三脚猫的把戏,还想难得了我老人家?要不是我怕别人代我受过,自愿现身,你那点鬼火星子岂能奈我何?”杜铁池立时心里一动,黑袍道人嘴里更不停止,继续接下去道:“我老人家原在十万八千里以外,哥儿七个平日养尊处优,哪里有心情来管你们的闲事,只因为有位远道的后进朋友上门,指明了要我们帮他这个忙,我们七个别瞧着平常不大爱答理人,可是私下里还是心最软,再加上这位朋友指出了我们平日最敬重,已经飞升的老朋友七修道人的招牌来,说是他老人家的徒弟,竟然会被你们这里一个贱女人给掳了去,我们哥儿七个这才吓了一跳,兹事体大,再在家里纳福不动可是不行了,是我自告奋勇,先打头阵,来到这百花教看上一看,没有想到,嘿嘿,佟圣这个老儿还真像这么回事似的,居然把这地方百里内外看成了他百花教的私产,上上下下布置了百十道禁制埋伏,要不是我老人家一向里偷鸡摸狗惯了,生平是最爱钻摸小路,还真着了他的道儿呢!”
黑袍道人一口气说到这里,仰天打了个哈哈,明看见对方直眉竖眼,气急败坏的神态,偏偏就不给他说话之机,顿时又接了下去。
“哪里想到,上面不安全,下面也不安全。”老道人直着一双黑少白多的眼珠子道:
“居然入士十丈,还有这么多名堂,是我细细察看的结果,才发觉到,设非是你这个老秃子与南极的‘青石客’,别人谁也没有这个能耐,就是有,谁也不会想到在地底下搞这些把戏,那‘青石客’为人正直,又远在南极,当然不会无聊到来这里捧佟老儿的臭腿,只有你这个秃子,连同你那结伙的几个兄弟,都是一样的货色,天生的下贱,骨头软,没出息,好好的自己日子不过,竟然会到这里听人家使唤,给人家当起看门狗来了!”
话还未完,“黄履公”鲁班早已气得全身发抖,怒叱一声,双手同时递出,由其一双掌心里,发出了黄澄澄的两道光华,直向黑袍道人身上飞卷过去。
黑袍道人脸上兀自带着嘻笑,见状却是并不慌忙,双手一分,极其自然地已把来犯的两道黄光一左一右同时抓在了手上。
“黄履公”鲁班见状怔了一怔。
黑袍道人一任那两道黄光在抓握中挣扎跳动,却是理也不理,一面笑嘻嘻地接下去道:
“你别急,等我老人家把话说完,你这老秃子再玩你这两手三脚猫,也还不迟。”
“黄履公”鲁班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张脸涨得赤红,他虽是表面倔强,心里却是有数,知道今天遇见了厉害的对头。
对方黑袍道人,虽然并没有报出名号,可是由他方才谈话的口凤里,鲁班却已大体猜出了道人的来历,一时大为震惊,只得耐下性子来,倒要听听他说些什么。
黑袍道人嘿嘿一笑,又接下去道:“我老人家本心是想不惊动佟老儿,只私下里到他这百花教里逛上一逛,看看那位朋友所说的是否实情,然后再决定一切,哪里想到一下来就碰见了你设的这些鬼门道,是我一时火起把它们给破了,想不到你这个老秃子不思自我检讨,反倒穷追不舍,居然还想跟我老人家过不去,哼哼!别看你平常吹胡子瞪眼,像那么回事似的,今天碰在了我老头子手里,管保你讨不了什么好来。你要是识相就赶快拨头远走,我老人家也不难为你,要是你自恃有些能耐,一心跟我为敌,哼哼……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的话已说完,好歹你就看着办吧!”
说到最后,他身子后退松手,掌中那两道黄光,立刻电闪般为鲁班收回。
“黄履公”鲁班虽知遇见了厉害的对头,只是他为人托大,加以辈份颇高,一般仙道朋友,无论正邪见面都有一番尊重,哪里会料到竟然被人如此当面侮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好歹也要让对方尝尝厉害再说。
恶念猝生,强压心头,脸上情不自禁地带起了一片阴森。
“难为阁下也是修道中人,居然如此口下无德!”鲁班冷笑一声道:“佟教主敬重我们兄弟,待若上宾,并且有恩于我等,所谓受人点水之恩,当报以涌泉,说不得要为他尽上一些人情,这是我们自家的私事,又何劳道长你多管闲事。听阁下口气,莫非道兄你是来自西昆仑的七子之一?倒是失敬了!”
黑袍道人呵呵一笑道:“老秃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咬文嚼字,其实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清楚得很。不错,我老人家正是西昆仑山来的,至于什么七子八子的,那是别人乱加给我们的浑号,怎么样,是和是战,可就等着你一句话了!”
一旁的杜铁池这时听对方现出了名号,不禁又惊又喜!这才知道来人竟是久负盛名,隐居西昆仑,长久以来鲜问局外事的“昆仑七子”之一!听他口气,分明是因为自己的被擒,有人上门去求助他们,他七人因为昔年与“七修真人”交非泛泛,是以破格才管了这件闲事,看来昆仑七子似已出动,百花教主佟圣亦为当今魔教数一数二的高手,自非软弱无能之辈,况且目下更有“五极尊者”助阵,双方势将要引起一场大战,追其因却是因为自己而起……杜铁池这么一想,真有说不出的一番感受。
杜铁池这里心念神驰的当儿,现场的“黄履公”鲁班与昆仑七子之一的黑袍道人,已大有“剑拔弩张”之势,显然是“黄履公”鲁班被对方盛势凌人的神态,逼得难以下台。
当下这个老头儿,在听过对方黑袍道人一番话后,一双八字眉赫地向两旁一分,冷森森地点点头道:“很好。道长既然非要逼着老夫出手,说不得要向阁下讨教讨教,领些见识!”
嘴里一面说着,双手再次连连搓动不已。
不要小看了他这个动作,就在他双手连连搓动之下,只听见一片隆隆声响,整个地底,都起了一阵剧烈的摇动,有似地陷土崩之先兆!
黑袍道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老秃子,我看你只不过就是这番伎俩罢了。”一面说,小指微弹,即由其弯曲折卷有如宝塔状的长长指甲里,飞射出一点蓝色火星。
蓝色火星,一经弹出,先是暴涨数倍,变为人头般大小,升在他当头之上,紧接着“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化为数千百缕细若珠网状的游丝,倾身直下,将他全身上下紧紧罩住。也就在这一霎间,“黄履公”鲁班也已发动了攻势,霍地见他把搓动的双手向外一扬,耳际听得“霹雳”一声雷震,地层里一连滚出了十数个拷拷大小的圆球,由四面八方同时向黑袍道人身上滚了过去。
一时间,霹雳连声。
在杜铁池眼中,那十数个火球,每一个都具有无比的威力,一一撞向黑袍道人护身的蓝色光圈处,一经接触,遂即爆炸开来,激发起滚滚黄土,看过去就像是大股山洪爆发模样,杜林二人虽是距离甚远,亦被那猛烈的爆炸威势所波及,只仿佛所立身的地底,亦将为之陷塌开来,那种景象真是吓煞人也!
然而,尽管如此声势,观之现场的黑袍道人,却并未现出丝毫惊慌神态。他仍然站立在那薄薄的蓝光之下。一任眼前爆炸声势猛厉惊人,他那瘦削的身子,却是始终直挺不摇!
有好几次剧烈的爆炸之后,现场弥漫着滚滚黄流,烈焰赤火都像是已把他吞噬了,然而,烈焰消失之后,现场所屹立的他却是稳如山岳,丝毫不曾移动。
杜铁池这才知道,身为七子之一的眼前这个黑袍道人,果然非比寻常,看来“黄履公”
鲁班在此人身上绝难讨得了什么好来。
一连串惊天动地爆炸之后,现场暂时回复了平静。
身处在那浅蓝色的透明光罩里的黑袍道人,脸上仍然是玩世不恭地笑着。
“怎么样,老秃子!”他笑嘻嘻地向着当前的黄履公鲁班道:“你可服气了?还有什么手段你就快点施展吧!”
“黄履公”鲁班当然知道对方的来头,只是却想不到他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即以方才那些爆炸的“戊土神雷”而论,每一个都聚结着他本身苦练经年的“内丹元气”,再加以自己百十年所吸收地底的“元磁菁力”,其威力当是可想而知,修道寻常人,只要吃上一个,也只怕魂飞魄散,炸为飞灰,而对方在一连串爆炸之后,居然像是无事人儿一般。
鲁班心里略一盘算,冷笑着道:“阁下果然厉害,由阁下出手可以看出,尊驾大概就是人称‘墨云子’盖空的盖真人了。”
黑袍道人呵呵笑道:“难得你老秃子,居然还认得我,既然认出了我,当然知道我姓盖的骡子脾气,不打则已,出了手就得分个高下输赢,老秃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功力大非等闲,你心里未必服气,来吧,我接着你的就是了!”
“黄履公”鲁班既然猜出了他的名姓,当然知道他生具的怪异个性。
其实鲁班为人较之“墨云子”相去不多,生就的倔强脾气,再加以肚量狭窄,睚眦必报,以眼前情形论,即使“墨云子”盖空能够放得过他,他也绝不与对方干休,只是权衡眼前情形,不得不虚与委蛇而已。表面上与对方对答,暗中却施展出他们“五极尊者”神秘的“传神心针”,给其他四人一个警戒性的暗示。
现在他大可放手与对方一搏,即使不胜,俟到其他四人来到,以“五极尊者”联手之力,还怕了他“墨云子”盖空一人不成。
心里这么想着,鲁班越加沉着镇定,冷笑道:“盖空,你不过出道早了几天而已,干什么摆出一副目空四海的姿态,难道我还真的怕了你不成!”
一面说时,右肩晃了晃,即由其肩头发出了匹练似的一道青光,直向“墨云子”盖空当头卷了过去。
盖空鼻子里哼了一声,手拍右胁,发出了一道墨绿色光华,黑青二光甫一交接,顿时如神龙交尾般地缠在了一团,地底交锋,较之平地自是景像不同,随着黑青两道光华转动纠缠之处,方丈黄土泥沙也似大片飞蝗直向四下里飞溅开来,激烈处,真有翻江倒海之势,真是触目惊心!
杜铁池与林杏儿远踞一隅,打量着这番斗势,直看得瞠目结舌,几乎忘了当前立场。
猛可里,只听得“黄履公”鲁班一声怒啸,左手向着背后所背的一个朱红葫芦指了一指,一道红光,怪蟒似地由葫芦嘴窜出来,随即变为一大片红色光海,迅速地四下里蔓延开来。紧接着便有一阵尖锐的啾啾之声出自葫芦,顿时万点金星,狂喷而出。一经脱离葫芦,“轰”然作响,幕大席地直向当前百千丈方圆内外涌飞过来!
杜铁池心方一惊,林杏儿也觉出了不妙,道:“快走。”
急切间施展地遁之术,催动起先时梭形青光,无奈“黄履公”鲁班早已行法将地底所有禁制发动——其中最厉害的无过于地心元磁真力所布置成的二十四个吸口!平常万难体会,设若触及,便见其猛烈之势!
林杏儿哪里识得厉害,当下只顾心急逃开正面攻势,却不知惊惶中偏偏出了差错,其时正当“黄履公”发动禁法不久,而其逃向又正好距离该“元磁真力”吸口之一不远!双方猝然遭遇之下,林杏儿所催动的梭形遁光,顿时前进不得,先是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紧接着已现出缓缓前移之势。
林杏儿见状吓得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