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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云碧惊慌中未及顾及于此,一指内气猝出如虹,不意方自与对方金光一接触,只觉得似实却虚,心中一动,暗忖着不妙,方待收回,已是不及。
原来这四界灵符,名为“四极辰座”,为蓝仙子大哥采取四方五行真气,餐霞食气复以本身元阳至阴气机加以焙炼,贯注入四面竹符之内,用时只须一颂口诀,便即自行开启发放,变幻无穷,实在是厉害至极。
眼前辛云碧一经觉出不妙,再想收手,却已是慢了一步,只听见霹雳一声雷鸣,眼前金光竟然被炸得片碎开来。
饶是红云老祖辛云碧法力深厚,却也未曾料到有此一着,这一炸之威,何等厉害,顿时将辛云碧所发的十指内气炸得粉碎。
对于一个道家修士来说,这实在是极其严重的伤害。辛云碧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啸,顷刻间化为一溜碧火,消失而去。
也亏了他这么一耽搁,才与手下八弟子以缓和之机,乃在危机暂解的一刹那,纷纷驾驭遁光,四散逃离。
就在此间,杜铁池等三人所乘之金色光梭,桎梏突解,乃得一飞冲天而起,其势有如霹雳惊鸿,陡然间,破空直起。
蓝宛莹一经出手,便也不再留情,双手搓扬之间,乃于光梭之内发出了数十百丈金光雷火,会合着本身的起势,陡地射空直起,在一阵滔天巨浪里,冲开了重重帏幕,直出九天之外。
杜铁池目注心惊,此身已迸出九天云层之外,前行了百数十里,蓝宛莹乃得停住了驾驭的光梭,回过头向来处一看,但只见红云堡上空一片五光十色,红云大阵一破,满空尽是赤焰流火,朵朵红云自阵内弹出来,恰似百花齐开,就自然景观来说固是美不胜收,而蓝宛莹脸上却并没有丝毫喜悦之色。
微微叹了一声,蓝宛莹摇摇头说道:“这么一来,只怕跟这个老魔头结下了永世也解不开的梁子了。”
杜铁池眺望着远天百花齐开的朵朵红云,吁了口气道:“辛云碧老魔只怕为仙子所伤,受的伤不轻了!”
蓝宛莹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可笑以他道行,竟然会这么大意,还算他见机得早,逃得快,要不然,只怕他想要保全全身也是万难了。”
说话时,才见盘坐一旁的石兰儿睁开双眼,一面站起来道:“怎么回事了。”
蓝宛莹一笑道:“我们已经离开了红云堡,你大可放心了!”
一面说,蓝仙子重新施展仙法,手势向前方指了一指,所乘坐之金色光梭,其势绝快,连闪几闪,风驰电掣似的,直向前路疾飞出去。
方才一时大意,误入红云堡,惹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险些被困不出,这次得能脱困,心情便有轻松之感,尤其是兰儿,生平不离地谷,寒毒既去,便忘了一切烦恼,一路上指东指西,频频向杜铁池叨叨不已。杜铁池怜其身世,便就所知不厌其详地与之诉说,一时颇不寂寞。
三人所乘坐之金色光舟在蓝宛莹仙法催使之下,极为快捷,转瞬间已是千里之遥。
眼前耸立着一座巍巍高山,其上一片洁白雪光,在昼光里反映出那种刺眼的白——自此前眺,但可见群峰起伏,或高或矮,却无不与是山所呼应。
兰儿不禁眼睛都看直了,小孩似的,脸上充满了笑容,眼前所见的一切,她都极感兴趣。
蓝宛莹笑着向她道:“你喜欢这里吗?我们到了。”说时突然放慢了这只金色光梭的速度,压下云头,直向着眼前那座冰山低飞下去。
原来天山一脉源远行长,山势重叠不一,昆仑山不过是其中较大者之一。
这具金色光梭,载着三人低飞迂回着进入山势,所见一切景象,尤其美丽壮观。
杜铁池连经大故,此刻总算平安转回,看着眼前景象,感觉到心旷神悦,兰儿尤其高兴,只是紧紧地偎着他,四下指说不已。
蓝仙子忽然一笑道,“有人来接我们了。”
杜铁池忙即前望,只见群峰迂回的云海里,似有两道细若游丝的青色光华闪得一闪,双方的势子都疾,很快地便迎在一块儿。
即见一双白衣玉女,俯身剑遁,电掣似地来到眼前,二女装束发式看来俱是一般,想是昆仑门中小一辈的弟子。
15
双方乍见之初,二少女各自向蓝仙子举手为礼,是时蓝宛莹仙子所驾驭的金色光梭,忽然放慢了前进速度,等候着二弟子在身侧四周环绕一周之后,又行超前,遂即低飞前导,一径向当前深谷巨岭间飞去。
如此前进了数里,来到了一处高山顶峰,前导二女接下遁光,降落其上,紧接着蓝仙子等三人也随后落下。
二女弟子这才上前见礼,口呼“七仙子”,又复向杜铁池行礼,称呼其为“杜师叔”,却是望着兰儿发呆。
蓝宛莹一笑道:“这位姑娘来此是客,她叫石兰儿,你们就叫她石姑娘吧!”
二少女各自叫了一声石姑娘,遂即自报了姓名,一名杜燕,一名齐云儿,在昆仑门中俱属第三代弟子。
原来昆仑七子辈份极尊,早已得道。虽说平日对外界鲜有接触,亦一向以收徒严谨著称,可是千百年来,到底也收容了不少传人。
如今昆仑一门,若是细算起来,三代师徒合计起来有一百数十人,倒也是洋洋大观了。
杜铁池见二少女,年岁均在十六七岁,各着白色衣裙,长身玉立,姿容秀而不艳,玲而不邪,端的是上好质禀,杜燕脸形略圆,细眉凤眼,齐云儿肤色较杜燕略黑,却生有一双黑白分明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二女并立一起,真似一对壁人,春花秋月,难分轩轾,同样地惹人怜爱。
兰儿自出生后,便一直未曾离开过地狱谷,平日随父所见,多是穷凶极恶的山精海怪,厉鬼凶魂,连一个像点样儿的都没有,此刻乍见眼前二女,简直似同自己的化身,忍不住上前拉住二女,说长问短起来。
蓝仙子见状,不由微笑道:“对了,你们好好地玩玩吧。”遂向兰儿道:“到了这里,你大可放心,先好好玩几天再说吧。”
说话之时,即见眼前青霞一连闪了两闪,杜铁池心里有数,悉知昆仑门向来门规森严,为防外人无知擅入,必然设有严谨的禁制,眼前情形正是如此。
蓝仙子遂向杜铁池微微一笑道:“你失踪多日以来,许多人都在关心着你,刻下那位徐道友,正在我处等你,倒不好让他久等,我们这就走吧。”
杜铁池心里好不惭愧,立即连连点头道好。
是时,兰儿已为杜、齐二女友左右各拉着手,宝贝似地问长问短,谈得正开心。
蓝宛莹看了她们一眼,笑对二女道。”石姑娘第一次出山,一切都是新奇的,你们带她到各处看看,再把她送来我的‘听涛阁’便了。”
杜、齐二女虽然与兰儿初初一见,却都为其一片纯真所吸引,那兰儿虽然见闻浅薄,到底修练有年,其父石水更非常人,所练道法诡异莫测,短短交谈之下,已令二女大感新奇,蓝宛莹既令她二人陪同兰儿各处游玩,自是正合心意,当下匆匆告别蓝宛莹,拉着兰儿就走。
那兰儿跟着她们走了几步,却依依不舍地看向杜铁池道:“你不跟我们一块来吗?”
杜铁池笑道:“我还有事,你放心去玩吧!”
兰儿呐呐逍:“我们还会见面吧?”
“当然!”杜铁池道:“我们还会见面。”
兰儿听他这么说,才放心地随着二女去了。
杜铁池望着兰儿离开的背影,心里微有所警,偶然偏过头,无意中却发觉到蓝仙子一双妙目正自注定着自己,脸上似微含有一些笑意,像是有话要说。
杜铁池自然明白,他练功至此,自信已有足够的克制力,而且确信自己之于兰儿,只有关怀之情,绝不涉半点儿女之私。
眼前蓝仙子似有所询,杜铁池便主动问道:“这位姑娘不惹世情,一派纯真,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安置她。”
蓝宛莹微微一笑道:“老实说,这确是一个难题。我原打算自己收入门下,只是我们兄妹几人不久即将闭关十年,联合参习一部无上心经,完成多年心愿,这么一来,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教道于她。”
杜铁池道:“昆仑门能人辈出,难道第二代弟子之中还找不到杰出人选吗。”
蓝宛莹微笑道:“那倒也不是,我原可这么做的,只是我一路打量兰儿,发觉到此女外秀慧中,根骨质禀没一不佳,但是她终非我们中人……”
“为什么。”杜铁池一听蓝仙子这么一说,确是有些吃惊。
蓝仙子微微一笑道:“道友不必多心,我只是说她也许与我们昆仑门无缘,倒不是说她与别的门派也没有缘份,你知道又为了什么?”
杜铁池忽然明白过来,点点头道:“前辈是说她所习异端,已成根固,改之不易……”
蓝仙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么多年以来,石水已把他所习,尽心传授给他这个女儿,据我所知,石老头子所习道法,很是怪异,称得上前无古人,如今成道飞升,当今天底下便再也难以找到一个与他相似之人,可怜兰儿,如果从今舍弃其父所教授的道统,一来数百年苦心白费,实在可惜,再一方面,便是如你所说,只怕所习已深,改之不易了。”
杜铁池想想确是有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蓝宛莹一笑道:“当然,此事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再看情形吧。徐道友还在等你,这就快回去吧。”
说罢手势微抬,一片彩云平地而起,将二人身形托住,转了几转,已电掣似地来到了蓝仙子所下榻的“飞花宫”,遂即落下云头。
杜铁池道了谢,正待询问,蓝宛莹却笑道:“你们故人见面,想必是有些谈头,我到前面转一转,随后再来,这里你已熟悉,一切请自便吧。”说完含笑点头,一片霞光闪过,便己无踪。
杜铁池对于蓝仙子此番救助之情,实在心存感激,双方不过是一面之缘,难得她仗义援手,不但救了自己与石兰儿,更无意中与红云老祖结了大怨,追根究底却是因为自己而起,此刻想起,心里颇觉得过意不去,却也不知如何来报答她这番恩情才好。
他这里心中正自感叹,忽见眼前人影闪动,现出了一个年方十五六岁,头梳丫角的翠衣少女。
对方这张脸,杜铁池记得十分清楚,正是早先在后山“摘星崖”坐关时,奉蓝仙子之命来迎接自己的那个姑娘,当时没有问她,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双方乍一见面,这个翠衣少女喜滋滋地揖了一揖,道:“恭喜杜师叔平安回来,这就好了。”
杜铁池微觉不自然地笑了笑:“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翠衣姑娘道:“这几天七位师尊都在谈师叔的事情,果然师叔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回来了。”
杜铁池苦笑道:“你找我有事吗?”
翠衣姑娘道:“有两位前辈仙长,己在飞花宫等候了多日,听说师叔与七仙子平安回来,要我来看看究竟,没有想到一出来就看见您啦。”
小姑娘伶牙俐齿,说话声音,尤其好听。
她一面说,一面回身带路,带着杜铁池进入百花宫,踏着嵌隐于翠草间的五色石子前行,只觉四面香花环绕,和风阵吹,景色醉人。
昆仑七子虽然谊在兄妹,只是各有威严,在昆仑山各辟洞府,若不是有特殊事情,平日互不干扰,然而就防卫系统来说,却是一致的。
杜铁池此刻随着翠衣少女一路前行,穿过一道蜿蜒的朱漆回廊,眼前是居高临下的半壁悬崖,却在昆仑之巅,筑着一座宽敞雅致的红楼,有匾一方,上书“听涛阁”三个古篆。
暮色里,隐约可见垂挂在对峰的一道瀑布,其色白亮,下倾千仞,激起来的水花,茫茫如雾,其声锵然,如作龙吟,隐约可闻,冬来已是如此,料必春夏雪化之时,水势当更加可观,这“听涛阁”的名字,想必是由此而来了。
杜铁池心念故人,脚下加快前进。
前行的翠衣姑娘站住脚步,回眸笑向阁内一指道:“两位前辈就在阁上,师叔自己去吧,如有事招呼,阁内有银钟一座,只需敲一下,弟子就会来到。”
杜铁池道了谢,问她姓名。
翠衣少女笑眯眯地道:“弟子姓迟叫云姑,是谭五太爷座前最幼的弟子,今春才派来到七仙子这边服务,听五太爷说到师叔种种造化奇遇,真是羡极弟子了。”
杜铁池知她所说的谭五太爷,便是七子中行五的“赤松子”谭悟。
面前这个翠衣姑娘,看上去年岁甚幼,只以为她是新进门不久的第三代弟子,却不知较诸先时所见的杜燕、齐云儿还长一辈,倒是看不出来。
他原想与对方谈些这里近况,因怕徐雷久候,遂即点头作别,径自来到了听涛阁。
那听涛阁建筑在断崖之巅,面对着一片云海及对崖千仞峭壁,确实够壮观的。杜铁池来到之时,但见巨阁内陈设雅致,四面轩窗齐开,正中设有一具白铜古鼎,自其内散出袅袅轻烟,整个阁楼内感染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令人神清智爽。
杜铁池只道徐雷在内,哪里知道整个阁楼内空空如也,并无一人。这阁楼上除了一些淡雅的陈设之外,另有一具高座大蒲团放置正中,四面轩窗配有特制的竹帘子,光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