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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小胡子道:“那就听我的,我总不会愿意看你躺下去。”
厉三绝道:“那小子不凡,或许他看透了我的心意,他不来。”
黄衣小胡子摇头说道:“不会的,我已经看透了他,他就是明知不敌也会来。”
厉三绝道:“希望如此。”
黄衣小胡子道:“如果我没料错,那妞儿也会跟他一起来,如若那小子死在你剑下,那妞儿,你怎么办?”
厉三绝道:“属下看都不看她一眼!”
黄衣小胡子唇边泛起一丝邪笑,道:“对是对了,但不必,这座‘中头古刹’前很宁静,不虞有任何人打扰,你可以强占了她,然后再丢弃她。”
此人是够坏的。
厉三绝两眼之中掠过一丝异彩,道:“属下能么?”
黄衣小胡子道:“我叫你做的事,不会错的!”
厉三绝道:“不该先献给主人么?”
黄衣小胡子哈哈一笑道:“难得你心里惦记着我,你这份心意我心领了,我是不近女色的。”
话声方落,“中头古刹”那两扇寺门突然开了,李德威从里头探了探头,然后一缩头,又关上了庙门。
厉三绝脸色一变,手捏上剑柄。
黄衣小胡子冷然说道:“你别动,时候差不多了,小心让别人拣了好方位去,我去看看是谁?”
一条人影自“中头古刹”中拔起。
黄衣小胡子两眼暴射厉芒,冷哼一声道:“看你能逃走多远。”
只见他身躯一晃,人已出了十几丈,再一闪就不见了。
黄衣小胡子刚走,通往“中头古刹”那条小路上走来了罗汉跟赵晓霓。
罗汉提着他那把“紫金刀”走在前头,赵晓霓紧跟他在身后。
罗汉走得很快,可是步履很稳,看上去那每一步都像踩进了坚硬的路面下。
穿过那片桃树林,罗汉停在厉三绝身前丈余处,一句话没说,抬手抽出了他那把“紫金刀”。
厉三绝突然一声冷笑道:“看来你比我还急。”
他果真没看赵晓霓一眼,就像赵晓霓不存在一样!
罗汉脸上没任何表情,比厉三绝还冷几分,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拔你的剑。”
厉三绝道:“你已经抢了机先!”
罗汉道:“你放心,我一向不先出手。”
厉三绝道:“真的么?”
罗汉道:“信不信在你。”
厉三绝眉腾凶煞,唇边掠起一丝冷酷笑意,左手抚上了剑柄!
赵晓霓揪起了心,尽管李德威保证罗汉有惊无险!
一道逼人寒光腾起,厉三绝拔出了剑,他人只往前跨了一步,剑芒却前射丈余,直指罗汉。
拔剑、出剑、跨步,一气呵成,快捷无伦。
罗汉紫金刀往外一翻,“当”地一声,那股剑气倏地往回一缩,紧接着“紫金刀”紫芒暴张,电一般地扫了过去。
厉三绝剑一抖,立已把刀芒逼了回去。
互换一刀一剑,秋色平分,未见高低。
厉三绝收剑凝立不动。
罗汉也抱刀停若岳峙。
两个人,两双眼,都凝视着对方,一眨不眨。
突然,厉三绝脚下移动,往左移去!
罗汉仍凝立不动。
厉三绝往左移了三步!
罗汉微微转过了身!
就在这一刹那间,厉三绝离地腾起,连人带剑扑了过来。
罗汉一振掌中紫金刀迎了去。
刹时间剑气刀风大作,两条人影合在一处,分不清楚谁是谁!
赵晓霓一颗心猛地往上一提,她还不知道两个人在这一转眼间换了几招,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暗劲逼得她立足不稳,踉踉跄跄退出了好几步。
一道光华从“中头古刹”大殿顶射了过来,日头爬起来了。
忽听一声闷哼,两条人影乍分。厉三绝退回原处,收剑而立。
罗汉也抱刀而立,在胳膊上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袖子。
赵晓霓心胆欲裂,想叫,可是她不敢叫,也不敢上前给罗汉包伤,眼见着鲜血从罗汉的左胳膊上一滴漓的往下滴,她好心疼,刀割般。
厉三绝仰天大笑,声震长空:“我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呢……”
—块瓦从庙门门头上掉了下来,“叭”地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厉三绝陡然一惊,倏地住口不言。
他没回头,可是罗汉已划起一片刀风扑到了。
厉三绝大惊闪身,“噗”地一声,他左胳膊上也添了一道血口子,鲜血马上染红了衣袖。
他吃了亏,他惯用左手,罗汉伤了左胳膊不要紧,他伤了左胳膊就不能使剑了,至少不会那么运用随心,挥收自如了。
罗汉没容他有一丝喘息,翻腕一刀,拦腰攻到,刀风一片,威罩丈余方圆。
厉三绝来不及换手,一吸气,闪身又退,一步刚后迈,身躯突然一晃。
罗汉刀锋已到,血光再现,厉三绝大腿上又添了一道血口子,只听他大叫一声,腾身拔起,飞射而去。
罗汉没追,抱着刀直发愣,旋即,他抬眼望向庙门门头,又丛庙门门头移落地上。
刚才厉三绝那一踉跄处有个坑,坑上都是枯枝败叶。
赵晓霓一颗心总算落下了,她脑中雪亮,走过来轻轻说道:“许是顽皮牧童在这儿玩儿过………”
罗汉剑眉轩动了一下,道:“牧童不会爬到庙门上去。”
赵晓霓道:“那难说,顽皮的孩子哪个不是爬高上低的,我小时候还爬过树,摘过枣呢。”
罗汉浓眉皱起,道:“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么?”
赵晓霓道:“什么巧事,顽皮孩子作弄人的事,有什么稀罕?”
罗汉吸了一口气道:“阿霓,你不知道,要不是这—块瓦跟这么一个坑,今天我就会伤在厉三绝剑下。”
赵晓霓道:“真的么?”
罗汉道:“厉三绝防守得极严,无懈可击,要不是这一块瓦,一个坑,我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
赵晓霓道:“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块瓦跟这个坑就是咱们的救命之物了?”
她走过去拣起了一片片碎瓦,用罗帕包好,藏进了怀里,跟珍宝似的。
罗汉道:“阿霓,你这是干什么?”
赵晓霓道:“坑在地上没办法带走,这些碎瓦我要带在身上,将来咱们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后,我要把它供起来。”
罗汉笑了。
赵晓霓道:“你笑什么?不让么?”
罗汉道:“咱们只应该感谢那个弄松这块瓦的人,要不是经过人把它弄松了,它是不会掉下来的。”
赵晓霓道:“你认为咱们该感激那个人么?”
罗汉道:“我是这么看,如果你一定要把这些碎瓦片带走,我也不会不让你带。”
赵晓霓道:“你说的对,咱们该感激那个人……”
自怀里掏出那包碎瓦片来,抖开罗帕丢在了地上。
她道:“咱们怎么知道那人是谁呢?”
“找啊!”罗汉道:“鼻子底下有张嘴,还怕问不出来么?”
赵晓霓道:“万一真让咱们找着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罗汉道:“当然是要好好谢谢他。”
赵晓霓道:“救命大恩,单言谢是不够的。”
罗汉道:“那么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赵晓霓沉吟了一下道:“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等找着了他之后再说吧。”
罗汉没说话,伸手扯下了一块衣裳,他要包伤。
赵晓霓道:“让我来。”
她走过去接过那块破布,小心翼翼地为罗汉包扎在伤处,道:“你看,拼斗有什么好,这一刀跟割在我的心上—样。”
罗汉没说话,可是他有—阵激动!
日头爬起老高了!
在别的地方已经到处是人,又在开始做一天的忙碌了。
在这片荒郊旷野中,却只有两个人,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追。
跑着,跑着,李德威突然一个大旋身停了下来。
那黄衣小胡子也立即收势停身在丈余外,冷然说道:“你跑得不慢啊!”
李德威淡然说道:“你跟在我后头跑了老半天,是什么居心?”
黄衣小胡子倏然一声冷笑道:“你倒先发制人了,我问你,你鬼鬼祟祟躲在‘中头古寺’里干什么?”
李德威道:“这才是笑话,我躲在‘中头古寺’,关你什么事?”
黄衣小胡子道:“可巧我在寺外……”
李德威道:“可巧我在寺里睡觉,我还没怪你吵醒了我呢,你倒怪起我来了……”
黄衣小胡子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能巧舌诡辩到几时!”
没见他动,他已经欺近三尺,抬手抓向李德威。
李德威淡然—笑道:“在别人面前你可以称高手,在我面前恐怕你还差点儿。”
挺掌硬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李德威站得稳稳的,没动,黄衣小胡子却为之身形一晃。
李德威笑道:“是不是?”
黄衣小胡子脸色一变,目射厉芒,道:“你不该逞强,我越发不会放过你了。”
他抬手就要去拔剑。
李德威转身便跑。
黄衣小胡子冷笑一声,腾身便追!
正南方有座小山,紧挨着小山有座大宅院,门前几株大柳树,挺气派的,李德威直奔那座宅院。
这座大宅院是什么所在,不得而知。
不过看李德威跑跑停停,停停又跑,直奔那座大宅院,他似乎是有意把黄衣小胡子引过去。
可惜黄衣小胡子现在怒急攻心,没觉察。
李德威的身法何等快速,转眼已近那座大宅院,掠过柳树梢,他一头栽进了那座大宅院里。
黄衣小胡子三不管地紧跟着扑了进去。
转眼工夫之后,李德威从大宅院后墙上翻了出来。
那黄衣小胡子进去了却没见出来。
不,他也出来了,那是在李德威自大宅院后墙翻出来之后的一转眼工夫之后。
时间差不多由一数到十。
他从哪儿扑进去,又从哪儿掠出来,很狼狈,倒拖着他那柄长剑,发胡被削去了,一头长发披散着,左膀上都是血。
这大宅院是何所在?
里头住的是什么人?
竟能使得这位功力比厉三绝还高的黄衣小胡子,带着伤狼狈而逃?
不知道?
因为没见有人追出来。
想必李德威清楚。
可是他也没说。
口 口 口
正晌午,秋老虎高照,晒得地都发烫。
隔着一层鞋底,虽然烫不着脚,可是在这时候仍是很少见人出来走动。
大树荫下是最佳的纳凉所在,再能喝上一两杯凉茶,那该是人生难得几回的快意事。
李德威现在就这么享受着。
有心人在这大树荫底下设个小茶座儿,生意挺好,凳子只有五六张,人却有十几个,没关系,人家愿意站着喝。
近者悦,远者来,路上又走来个人,一个身材矮小、穿华服的人,头上扣顶宽沿大帽,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李德威早看见这个人,可是他仍然悠闲地喝他的茶,没动。
转眼工夫,那位头戴大帽的矮子华服客来近,进入了大树荫底下。
卖茶的慌忙递过一碗凉茶去。
华服客左手接过那碗凉茶,右手自袖底取出一封信,一下子就递给了李德威,那只手小、嫩、而且白:“李爷,家主人命我送封信来。”
声音清脆、甜美,煞是好听。
李德威两字谢谢,伸手接过了那封信。
华服客放下那碗凉茶,没喝一口,回过手来要给钱!
李德威道:“待会儿我一块儿给了。”
华服客手自怀里抽了出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转身出了大树荫走了。
李德威拆了那封信,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只见他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他皱了眉,沉吟了一下,把信往怀里一揣,给了茶钱匆匆走了,走的路跟华服客不一个方向。
他刚走,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大树荫下走进两个魁伟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一个狮鼻海口,面如锅底。
两个人都穿一身白衣,对襟。
两个人四只精芒闪动,威棱逼人的眼,紧紧盯在李德威那已出了几十丈的背影上。
络腮胡大汉道:“头一个是他么?”
那黑脸大汉道:“是他,错不了的。”
络腮胡大汉冷哼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走!”
两个人并肩行出了大树荫,往李德威走的方向行去,步履之间没见怎么快,一转眼工夫却出了十几丈。
李德威似乎不知道后头有人跟上了。
其实也难怪,这是条路,路本是人走的,你能走为什么别人不能走?
晌午里,行人虽然很少,可绝不是没有。
李德威走得不怎么快!
两个白衣大汉走得也不怎么快,不过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没多大工夫,两个白衣大汉便已追上了李德威,黑脸大汉仍跟在李德威身后,那络腮胡大汉却紧迈了两步超越了李德威,然后—转身停下了。
李德威连忙收步,慢一点就会跟络腮胡大汉撞个满怀。
李德威停了步,讶然望着络腮胡大汉道:“阁下是……”
络腮胡大汉冷冷说道:“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李德威似乎这时候才看见络腮胡大汉那袭白衣是对襟的,那扣子一颗颗都是纯银的。
他没答络腮胡大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