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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愧煞须眉的奇女子,而这班流寇不过是贼,最卑贱,最卑贱的贼,天香姐她怎么……她可真傻啊,我不能让她就这么……”
忽听蒙不名叫道:“哎哟,那是……”
杨敏慧只觉眼前闪动着光亮,再听蒙不名这么—叫,急急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火光烛天。
她一把抓住赵晓霓叫道:”妹妹,那是不是……”
赵晓霓也吃了一惊,急道:“是的,是那座庄院。”
蒙不名猛然跺了一脚,道:“香妞儿,你真是……”
杨敏慧机伶暴颤,脸刹时剧白,两粒晶莹珠泪夺眶而出,突然松了赵晓霓,疯狂一般地奔了过去。
蒙不名一怔叫道:“阿霓,快跟她去。”
转身扑上了车辕!
口口口
杨敏慧在前面跑,风驰电掣不足以形容她的快。
蒙不名赶着马车在后头急迫,鞭梢儿像雨点一般落在套车牲口的身上,马车四轮几乎离了地,可是蒙不名仍嫌它慢。
没见赵晓霓,刚才她一转身就不见了。
到了,终于到了,杨敏慧头一个跑到。
烈火熊熊,炙热逼人,眼前已看不见什么庄院,只见一大圈围墙,一大片火海。
赵晓霓离得远远地站在庄院前,火光照耀下,她的脸色也够白,而且满脸的泪渍。
杨敏慧一把抓住了她,颤声间道:“妹妹,怎么样?”
赵晓霓木木然道:“没见有人。”
其实赵晓霓错了,现在,就在火场的那一边,也就是庄院的后墙外,远远地站着个人,正在注视着火场,隔着这片熊熊的烈火,她们看不见她。
杨敏慧道:“没一个人跑出来?”
赵晓霓道:“没有。”
杨敏慧闪身就要往火场扑。
背后及时伸来一只手抓住了她:“姑娘,你疯了?”
杨敏慧明知道不能扑,也明知道就是能扑进去也没有用,她身躯暴颤着低下了头。
站在庄院后的那个人,转身走了,走得飞快。
蒙不名道:“咱们弄清楚再说,阿霓,你绕到后头看看去。”
赵晓霓一转身就不见了。
蒙不名拍拍杨敏慧道:“姑娘,别这样,无论什么事儿,都要先弄清楚……”
杨敏慧猛然抬起了头,她一双美目赤红,香唇边都已渗出了血,脸色白得怕人,道:
“蒙老,还要怎么弄清楚,这还不够清楚么。”
蒙不名道:“你怎么知道她跟他们准在里头?”
杨敏慧道:“您投听阿霓妹妹说么。”
蒙不名道:“谁敢说她跟他们不是已经走了?”
杨敏慧道:“咱们到的不能算慢,咱们看见了人么?”
蒙不名摇头说道:“怎么说我也不信她会跟他们一块葬身火窟,要说这火是香妞儿放的,除非她能一下把他们都制住,要不怎会没见一个人出来,可是你我都知道,香妞儿她不会武……”
杨敏慧道:“蒙老,想一下制住这么多人,再高的武功也办不到。”
蒙不名道:“这不就结了么。”
杨敏慧道:“天香姐是个聪明人,她可以用别的办法!”
蒙不名道:“她可以用别的办法,别的还有什么办法?”
杨敏慧道:“用药物,迷药或者是毒药。”
蒙不名怔了一怔,突然笑了:“傻姑娘,香妞儿身上哪来的什么迷药、毒药,她又不是惯用这个的人。”
杨敏慧道:“她或许没有,可是她祖家的人身上不会没有。”
蒙不名忽然一怔,道:“对了,你不提找还忘了呢,她那个爹也在这儿,她怎么会连她爹一块儿坑进去。”
杨敏慧呆了一呆,一时没能况上话来。
一阵风过,赵晓霓又站在了原处,她摇了摇头。
蒙不名道:“咱们俩都别死心服儿了,不会的,我说不会就是不会,我敢拿我这条老命担保他们早就走了。”
杨敏慧道:“蒙老,要是天香姐跟他们早就走了,这火是谁放的?”
蒙不名道:“这个……那也许是他们走了之后怕人找到这儿来发现什么,留个人在这儿放了把火……”
杨敏慧道:“咱们没见一个人啊。”
蒙不名道:“姑娘,你怎么直往坏处想,火光烛了天才赶来的,哪还看得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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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杨敏慧道:“我也想往好处想,也但愿如蒙老所说……”
蒙不名道:“错不了的,姑娘,我拿这条老命担保还不够么,大黑夜里一点光亮都招引人,何况这烛天的火光,说不定已经有不少人往这儿来了,咱们快走吧。”
“不,”杨敏慧摇头说道:“我不走,我要等火熄了之后再走。”
蒙不名皱眉苦脸,道:“姑娘,你这是……”
杨敏慧道:“等火熄后,我要进去看看。”
蒙不名道:“姑娘,这么大个庄院,一场火恐怕得烧上大半夜的……”
杨敏慧道:“哪怕是等上二天三夜我也要等。”
蒙不名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真拿你没办法,好吧,等就等吧,只是姑娘,你也听听我的,咱们站远点儿,别站在光亮里。”
转身退后,把马车赶进了附近一处矮树丛里。
杨敏慧明白这道理,她老少三个站在光亮里,要是有人看见火光往这儿来,老远就能看见她们了,当即她也跟着退了过去。
蒙不名表面上一付没事人儿般模样,其实他也揪着一颗心,他心里的难受绝不下于杨敏慧。
只是他是个成名多年,名列当世四大霸主的人物,他总不能先乱方寸,给晚辈们增添悲痛。
他曾经一再地往好处想,也绝不相信祖天香会葬身火窟,香消玉殉,下场这么悲惨。
可是他是真害怕火熄之后会在火场废墟之中找出什么来,事实上他跟杨敏慧赶到这儿来,就是怕祖天香会做傻事。
他没有说错,这场火足足烧了大半夜,还算风助火势烧得快,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呢。
天已经亮了,虽然不是大亮,远近晨雾迷蒙,但总比泼了墨—般的黑夜强得多。
露水相当的重,头发上湿湿的,衣裳上也湿湿的。
杨敏慧不管这些,迈步就往那一片凄惨的废墟走。
蒙不名伸手拦住了她,道:“慢点儿,姑娘,表面上看火是熄了,其实里头埋的还有余火,一脚踩进去,再想抽出来都来不及了。”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砍了一颗小树,用匕首削去枝叶,转眼间就是棍儿一根。
他挥了挥那根“棍”儿,道:“用这个先试探试探,拨着点儿就不碍事了,跟我来吧。”
他当先迈步走了过去。
他走得相当快,可是他走—步心往下沉一寸,他的心里很矛盾,希望永远走不到近在咫尺的那片废墟,却又希望赶快进那片废墟去看个究竟。
到了,围墙还在,越过围墙往里看,除了那烧焦了的房屋空架子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树都被烧得光秃秃的,只剩下几根焦黑焦黑的树干。
那两扇大门还在,只是两扇朱门也变成黑门了。
蒙不名手里的棍儿往前一递,砰然一声,两扇门倒了下去,马上四分五裂,灰烬飞扬。
这下可以看见庄院里头丁.一根根烧焦了的木头,一堆堆的瓦砖,惨不忍睹,幸好还有落脚地儿,院子大,烧剩下的焦木瓦砖并没有盖住整个院子。
蒙不名道:“别乱跑,咱三个走在一处,我怎么走你们俩跟着怎么走,留神那些带着余火的空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塌,起风的时候更要小心。”
他一步跨了进去。
杨敏慧、赵晓霓紧跟在了他身后走进去。
杨敏慧一看眼前情景,忍不住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她向下看了看之后道:“妹妹,你是在什么地方见着天香姐的?”
赵晓霓往一处烧黑了的月形门一指,道:“那边儿,后院。”
杨敏慧道:“蒙老,咱们……”
蒙不名道:“走,咱们到后院瞧瞧去。”
用棍儿拨着路上的木头瓦砾往后行去。
刚走没两步,身左突然传来“格”地一声异响,蒙不名立即震声大叫:“留神,往后退。”
杨敏慧、赵晓霓同时警觉,杨敏慧伸手抓往赵晓霓往后退去。
身左一个房屋空架子倒丁下来,蒙不名放下那根棍儿双掌—翻,猛力劈了过去。
空架子倒了,灰烬、瓦砾、火星满天飞,蒙不名出掌得早,掌风所及,那些灰烬、瓦砾、火星都往前方飞去,没有一点溅到这边来。
蒙不名吁了一口气,俯身抓起了那根棍儿,棍儿是抓到了手里,可是他的腰一时没直起来。
赵晓霓忙道:“干爹,您怎么了?”
蒙不名一双老眼直望着眼前丈余外那片瓦砾堆,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杨敏慧、赵晓霓立即凝目望去,只见蒙不名的目光投注处,横着一根烧焦的大木头,木头上露着一对焦黑焦黑的东西,那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双人脚。
这座庄院里不是没人,有人。
蒙不名看见这双人脚的时候,心就往下一沉,可是他又不能不说,瞒人得看什么事情,这种事怎么能瞒?
赵晓霓脱口叫了一声:“人,有人。”
杨敏慧脸色一白就要走过去。
蒙不名直起腰来伸手拦住了她,道:“慢点儿,姑娘,让我走前头。”
他提着那报棍儿跨步越前走了过去。
木头压在人腿上,再往上看是一堆瓦砾,毫无疑问地,人是埋在了那堆瓦砾里。
蒙不名估量了一下伸出了那根棍儿,一根小树干,够细的,够软的,可是在蒙不名手哩,它就跟一根铁棍差不多。
蒙不名单臂凝功,把真力贯注在那根棍儿上,先排开了那根烧焦了的木头,然后又拨开了瓦砾。
人露出来了,都烧焦了,乌黑乌黑的,不但难辨目,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了。
赵晓霓在“白莲教”里多年,见过不少血淋淋的场面,可是现在她却不忍看这火窟焦尸,也不敢看。
杨敏慧脸色白的厉害,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那具焦尸,道:“蒙老……”
蒙不名心里也揪得厉害,吁了口气,道:“不会的,姑娘。”
杨敏慧声音突然发了抖,道:“这间房子不小,说不定还有您再翻翻看。”
蒙不名没说话,沉默了一下,又递出了他手里那根棍儿。
蒙不名的动作相当快,不一会儿工夫瓦砾、焦木都拨开厂。
杨敏慧没说错,的确还有,这片瓦砾底下埋着整整廿具尸体,都烧焦了,衣裳没了,毛发也没了。
赵晓霓身躯泛起了一阵颤抖,缓缓背过身去。
蒙不名脸上的颜色也变了。
杨敏慧木然站在那儿,脸色更白。
蒙不名定了定神,强忍惊骇,道:“不会的,姑娘,光祖家的人也不只廿个。”
杨敏慧开了口,声音颤抖得厉害:“蒙老,这廿个人在一间屋里,尸体横七竖八,而且还有相连的,分明是火起前让人关在了一处,或者在关在这儿之前就没了知觉,他们投一个是近门近宙的!”
蒙不名心神震动,他知道杨敏慧推测得不错,廿个人在一间屋里,有九成九是被人关在一起的。
廿具尸体没一具近门近窗,那就是说火起时没人争先恐后的逃命,除非他是没知觉的人,要不怎会见火起不逃命?
他打心里起了颤抖,道:“姑娘,即或是,这儿只是些被宰的,香妞儿恐怕早已经离开这儿了,说不定连火都是她放的。”
杨敏慧道:“您说得对,光祖家的人也不只廿个,咱们再找找看。”
天已经大亮了,晨雾也散了,远近的事物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设再见一具尸体。
蒙不名沉默了一下道:“咱们再到后头看看去。”
三个人到了后院。
后院比前院略小了一些,可是那瓦砾与焦木远比前院为多,另外还有假山,有水塘,有小桥”
假山是好的,小桥也没被波及,朱栏仍是鲜红鲜红的,只是那水塘里落了不少灰烬。
杨敏慧道:“妹妹,你是在什么地方见着天香姐的?”
赵晓霓一指院东一座烧焦了的空架子,道:“那间屋,那间屋原是——间精舍。”
杨敏慧二话投说,腾身掠了过去。
蒙不名叫一声:“姑娘,慢点儿。”
飞身跟了过去。
杨敏慧人落在“精舍”前,她没有掠进去,事实上她掠进去并没有用,—间“精舍”都被瓦砾焦木堆满了,不一点一点地翻开,是很难看见什么,找到什么的。
蒙不名赶到,她向蒙不名伸出了手,道:“蒙老,把那根棍儿给我用用。”
蒙不名道:“你外头等着,还是我来吧。”
他没等杨敏慧答话便一步跨了进去,一根棍儿翻动,左拨拨,右挑挑,设多大工夫把瓦砾焦木全挑开了,虽然还剩下几小堆,可是那已经不足藏一个人了。
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蒙不名吁了一口气,他抬袖子擦了擦汗,那汗并不是累出来的。
他一步窜子出来,道:“可以放心了吧,姑娘。”
杨敏慧沉默了—下道:“蒙老,我要再找找,除非找遍每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