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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高深的是他的招数怪异,功夫都在嘴上,一回〃水箭〃,甚或一口唾液、-口痰,只要贯以真力,便如暗器一般,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这门武功特别是内功心法高深莫测,寻常之人没有十年八年难得初窥门径。
郑克爽在台湾长大,自小便与水打交道,倒是对了路子。
再则他往昔习武虽不下功夫,但师父的武功却是一流的,耳濡目染,也有些根基。
当然,至关重要的是他如〃浪子回头〃,决意学了武功,以图东山再起,复兴祖业。
真正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数年的时间,郑克爽竟将神功练成。
见韦小宝一片茫然的神色,郑克爽哑然失笑:〃与这不学无术的骗子流氓讲论这些,也真正亵读了这筹高深的武功。〃郑克爽道:〃简单说罢,八卦十变泥鳅功共有十招,但是按八卦的父位,变招却是无算。我那时神功初成,也没有使用甚么变招,只是将十招泥鳅功,一招一招地在鄂尔多身上施行。〃韦小宝道:〃你一口痰便要了笔帖式笔老兄的性命,哪里还要十招?〃郑克爽道:〃那又不一样。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能随便杀人是不是?再者说了,一个对手若是被一口痰射杀了,不也太便宜他了么?韦爵爷,我向你学了不少本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教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韦小宝心道:〃他奶奶的,郑克爽小甲鱼大约是要以甚么之道,还治甚么之身了。〃郑克爽淡淡说道:〃那十招之中,变化繁杂,一时半会说它不清,韦爵爷大约也没有多少兴致听。直说罢,它能使一个人在刹那问阴阳倒错,季节颠倒。比如现下已然入夏,只要我愿意,我马上能让韦爵爷你变得浑身如在冰窖里一般。待得你冷得尚未舒但,又马上到了三伏天气。〃韦小宝道:〃那不是如同打摆子一般么?滋味确也不大好受。〃郑克爽冷笑道:〃韦爵爷太也小瞧了八卦十变泥鳅功了一冷一热,冷热相间算得了甚么?嘿嘿,比起打摆子,我那功夫却又高明了成千上万倍了。韦爵爷,你信不信啊?〃韦小宝急忙道:〃信,信得紧哪。〃
郑克爽又道:〃再比如说,你韦爵爷本来是男的,我能立马教你变成女子。〃韦小宝笑道:〃这门功夫有趣得紧。〃
郑克爽道:〃听一听有趣,真正尝过的人,却是个但求速死而已。〃韦小宝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笑道:〃郑老兄,我给你荐一个人,你将这门神奇之极的功夫,在他身上试一试,他准定欢喜得紧。〃郑克爽道:〃是准?〃
韦小宝道:〃江宁织造曹寅的孙子曹雪芹。〃
郑克爽道:〃哼哼,你拿曹寅来吓唬我么?曹寅的武功平庸之极,他孙子也高明不到哪里。〃韦小宝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啊,那个曹雪芹还是个几岁的孩童,哪里会甚么武功了?只是那小子奇怪之极,身为男子,却不愿见男子,比老子还会胡说八道:'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土做的骨肉。'你将他从臭男人变成香女子,他不是要给你狠狠地叩上十七二十八个响头了么?〃越是危急关头,韦小宝越是不放过括科打浑的看家本事。
郑克爽不屑一顾道:〃长大了无非是个好色之徒而已,不配我使八卦十变泥鳅功。〃韦小宝道:〃配得上,配得上。〃
郑克爽迟然打断韦小宝的活,道:〃韦爵爷胡说八道、插科打诨的神功,在下领教得多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罢。〃韦小宝心内大怒:〃甚么插科打诨?那不是戏文上的花脸小丑么?〃他奶奶的,这世道越来越不成话了,儿子骂老子是小丑,真正的丧尽天良。〃、郑克爽却不管对方想些甚么,道:〃鄂尔多尝遍了我的十招神功,别说他手无缚鸡之力,便是钢筋铁骨的英雄好汉,也不敢说一句慌言。〃郑克爽俯身道:〃韦爵爷,我看你神色大是不以为然,咱们便试一试罢?〃韦小宝道:〃那就免了罢。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阵子男一阵子女,也没有甚么好玩。〃郑克爽摇头道:〃还是试了的好。俗话说,不到黄河不死心,韦爵爷,只要你尝试了区区在下的区区功夫,你便会主动将隐秘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不会让区区在下多费口舌。〃说着,手指便向韦小宝的下丹田点去。
韦小宝大骇、道:〃喂,你……〃
忽然住声,下丹田中猛地涌进一阵说不清道不白的真气,韦小宝的左边身子倏地冷若冷霜,右边身于却热如火炙。
片刻之间,韦小宝又想打冷颤,又想扇扇子,说不出的难受。
郑克爽笑道:〃在下初学乍练;手艺不精,韦爵爷多多包涵。〃韦小宝骂道:〃包你奶奶的涵!有种就将老子……将老子杀……杀了,折磨人的不是他奶奶的英……英雄好汉。〃郑克爽道:〃杀了你太也不值!你想啊,你有数百万银子,还没花完,有七个如花似玉的偷来、抢来、骗来的老婆还没享受完,就死了,不是可惜得紧么?还是将藏宝图交出来罢!〃韦小宝道:〃小甲鱼!你当老于是傻……傻子么?交出藏宝图……你过河拆桥,卸……卸磨杀驴,老子是个死,不交出来,老,老子只怕……只怕还能……还能多活些时、时辰。〃郑克爽冷笑道:〃你倒是明白得紧。不过死与死不同。你若是说了实话。在下下手便利索些,教你死得痛快。若是死活不说,在下倾如折腾鄂尔多一样,折腾你两年三载再说。〃韦小宝道:〃死都要死了,痛快不痛快,也……也没有甚么不一样。〃郑克爽不再说话,一股阴柔之力透过指尖,注入个小上的丹田。
那冷热相间的感觉立时消失了,韦小宝顿时觉得四肢百骸舒服之极,笑道:〃多底是国姓爷的后代,顾念旧情,个下留悄。〃郑克爽含笑道:〃是么?〃
韦小宝正忽再恭维几句,忽然那力道变得古怪起来。
犹如一头小鹿,在奇经八脉中乱冲乱撞。血脉犹如着火一般,烧得人总想做些事儿。
到底想做些甚么,却又一时捉摸不出。
韦小宝心道:〃郑克爽小甲鱼做甚么?十七二十八顶绿帽功除了发疟子,别的倒是没有甚么可怕的。这么快便甚么驴技穷了么?〃韦小宝却不知道,他的眼里此时闪耀着异样的光采。
那光采如水面上的波纹,一圈接着一圈,越荡越大,越荡越大。
他觉得有些不妥:〃郑克爽小甲鱼这是做甚么?施魔法么?〃慢慢的,他的眼前显现出了扬州瘦西湖畔的呜玉坊,鸣玉坊里有个丽春院。
丽春院里,桃红柳绿好风光。
无数风流公子,接踵而来。
韦小宝心中疑惑起来:〃老子怎么回了家了?哦,不对,老子被点了穴道,躺在地屋里,晴儿小花娘折腾了半天,现下又归郑克爽小甲鱼折腾了……啊,那不是我娘么?她老人家的丽春院,如今好生兴旺。哈哈,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韦小宝眼睛睁得大大的,却精神恍惚:〃我妈妈这个老婊子到底不是大手笔,舍不得花钱买些俊俏小花娘,一个个与她老人家一一样的又老又丑。〃却有一群俊俏之极的美男子,一个个风流倜傥,结伴而来。
韦小宝不禁自语出声:〃这些小花娘,哪一个能配得上风流公子?若是小奴在家,倒是可以将就……公子,奴家给你唱只小曲儿好么?'一呀摸,二呀摸,摸到了风流公于的头发边……'〃韦小宝嘴上自言自语,心里却是异常明白,忖道:〃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怎么拿自己做婊子了?这不是自甘堕落么?〃郑克爽的手指,始终抵在韦小宝的丹田穴上,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
韦小宝忽然悟到了甚么,。道:〃郑老兄,你将老子弄成甚么了?〃郑克爽道:〃你这个人啊,风流好色,夺人所爱,强娶人妻,所造情孽大多,在下要给你变变样儿,将一笔笔情债,通通还了出来。〃韦小宝大为惊恐,道:〃郑小甲鱼,你,你……〃郑克爽笑道:〃曹雪芹说的真正是至理名言: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臭男人是土做的骨肉。在下将你的骨肉颠倒一颠倒,那滋味美得紧哪。〃韦小宝大叫道:〃那可不中,老子稀里糊涂地做了婊子,每日里在丽春院里接客,可大也不成话了。郑老兄,咱们有话好商量啊。〃郑克爽的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意,笑着说道:〃时间有的是,在下先将你变成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再慢慢儿商量不迟。〃说着,催动内力,韦小宝眼前的幻象越来越清楚,看到许多的嫖客蜂拥而来,顿时心里涌动起一阵奇怪之极的欲火,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扒光了……
岂知韦小宝随着心念一动,穴道竟尔通了,手真的抬了起来。
韦小宝来不及多想,使撕扯自己的衣衫,衣衫撕开了便去挖自己的心窝,嗲声道:〃公子啊,我再唱一支《相思五更调》你听,好不好啊?〃郑克爽笑道:〃小婊子,好得紧啊。〃
韦小宝模模糊糊的,心道:〃他说小婊子,小婊子是谁啊?难道是说老子么卜……不管是谁,做婊子有甚么不好,嘻嘻,舒服得紧哪!〃欲火烧红了眼睛,那动作更是不堪起来。
忽然,韦小宝只觉背后〃命门穴〃上,传导过一股阳刚之气,灵台明亮起来,暗叫〃不妙〃:〃老子是堂堂男子汉,钦封鹿鼎公,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两个顽劣之极的儿子,一个蛮不讲理的女儿,自己怎么做起甚么婊子来了?啊,郑克爽小甲鱼在他奶奶的捣鬼!〃心头一亮,便去推郑克爽的手。
韦小宝武功一塌糊涂,虽则稀里糊涂地解开了穴道,出手之间也不知道去拿敌人的腕脉,如市井泼皮无赖打架一般,推郑克爽的右手。
哪知奇迹出现了:〃轰〃地一声,郑克爽身形飞起。撞破了屋门、被摔了出去。
韦小宝大奇:〃郑克爽小甲鱼又弄的甚么玄虚?不管如何,老子穴道被解,还是逃命要紧。不然小甲鱼再进来,将自己真正变成了丽春院的婊子,也实在没有甚么好玩的。〃
第14章错乱阴阳还情债颠倒乾坤幻冤孽(下)
韦小宝站立起来,不知外面情况,不敢贸然行事,便吸了一口气,想施展〃神行百变〃的神功,冲出去再说。
岂知刚一发力,脚下却是发虚,身子一动,地铺竟然坍塌了下去。
韦小主〃哎呀〃一声,身子跌落……
韦小宝屁股跌得生疼,正要张口骂人,便见前方微微闪动着一丝亮光。他勉力站起身子,发觉自己是在一个地道里。
虽被摔得头昏脑胀,脑子还是未得极快:〃原来地铺底下是个暗道,不知被老子如何触发了机关,这才落了下来。〃又想:〃老子的武功,毕竟大有精进,一推之下,郑克爽小甲鱼便摔了个七荤八素。等到下回再见到他,老子治得他自己将自己换成甚么'水做的骨肉',变成婊子,泄泄今日这口恶气。〃可又老是觉着这些推测有着老大的破绽,便自语道:〃郑克爽小甲鱼当年与我老婆掉膀子的时候,倒是人模狗样的一个小白脸儿,如今半人半鬼的如同一个糟老头子,便是做了婊子,老子也没胃口,实在没胃口,还是不与他见面的好。〃自说自语,朝亮光处走去。
几个拐弯,面前出现了洞口。韦小宝爬了出来,却是在水边。前面,芦苇荡遮大蔽日。正当午一轮红通通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上。
韦小宝回头看去,一声惊呼:〃他奶奶的,老子这不是还在微山岛上么?〃细一琢磨,已明其理:〃我上了雯儿的小船,却又被晴儿小花娘伙同郑克爽小甲鱼做了手脚——说不定雯儿也与他们串通一气(韦小宝对雯儿叫他上船之后,那冷冷的一笑,始终耿耿于怀)捉拿了老子。老子的帮手极多,他们自然忌惮,自然要找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拷问老子的。〃最隐秘的地方,便是微山岛了。
别说官兵,便是九难师太、玄贞道长这等老江湖,也绝不会想到,敌手擒了韦小宝,还会再次返回微山岛这等险地。
韦小宝心道:〃老子又是学了一个乖:越是危险的地处,其实越是保险。不过,丐帮的王八蛋大也不成话了,老子是他们堂堂第十九任帮主,被叛徒勾结了外人这等欺负,丐帮却是没有一个人来相帮,不是要老子的好看么?哼哼,幸亏老子神功盖世,艺业超群,若是叫郑克爽小甲鱼将老子变成了丽春院的婊子,丐帮的面上不也是大大的无光么?〃胡思乱想一阵,不觉骂出声来:〃他奶奶的丐帮,一个个欺师灭祖!老子有朝一日清理门户,一准将他们扒了裤子打屁股。〃声音未落,忽听芦苇荡里有人低声道:〃帮主,你老人家没事么?〃韦小宝心头一惊,道:〃你是谁?〃
就见芦苇荡中,一只小船轻轻地划了出来。
船头上,立着一个头戴斗笠、身背八只布袋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一拱手,道:〃属下八袋长老过山虎,参见韦帮主。〃在争夺丐帮帮主之位的争斗中,过山虎帮了韦小宝与雯儿的忙,是立了大功的。韦小宝放了心,道:〃过长老,你怎么在这里啊?〃过山虎摆摆手,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帮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