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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她化装易容,改走寿州相反的路。”“我爷爷行钱步得到他们仍在追逐你们的消息,所以不放心加快赶来,希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幸好真赶上了,可惜没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可能是老夫太过自恃,认为么魔小丑,何足道哉?因此只来了五个人,让他们逃掉了几个。”
三界至尊召来了三位同伴,替曹世奇引见。
三位同伴都是三界至尊吟风园的执事,是杜家的得力臂膀,他们目击曹世奇缠斗三界至尊的经过,更目击曹世奇歼除密谍们的神勇表现,心中懔懔,也极感佩服。老主人艺高技深,冠盖江湖,绰号狂妄称三界至尊,横行天下半甲子罕逢敌手,居然几乎栽在这位年轻人手下,难怪他们心中懔懔。
“我要知道你今后的打算,看来你逃不掉这场灾祸。汉王府的走狗们,会追你到天尽头。”引见完,三界至尊重拾话题,“逃走了的人,会带来更多的爪牙,布更广的网,甚至会再召请比天罗院杀手更高明,实力更强大的江湖凶枭,联手对付你。小子,你真的要永远逃避,永远被他们追杀不休?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剥皮抽筋的,他们把拦截钦差失败,错过半途劫持太子的机会,全归罪在你身上,毫无疑问会集中全力对付你。”“那是一定的。”曹世奇当然明白情势不利,后果严重,“我也并不完全处于劣势,至少他们不敢把秘密公开,用含糊笼统的借口,掩护他们滔天的罪行,所以他们必须秘密进行,不敢公然声讨。等到他们一个个得为自己的生命担心时,就不敢和我玩命了。”
“你已胸有成竹?”“不错。”“需要外力相助吗?”
“老前辈,你们不能助我。”曹世奇明白三界至尊的用意,这位老前辈亲自带人来助他,已明白表示不畏强权介入,“老前辈唯一可做的事,是好好管住令孙女。这小女孩胆大包天,标准的捣蛋闯祸精,如果不看牢她,早晚会有大兵围攻吟风园的一天。”“去你的!算起来你的辈分比我高,怎么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才没有前辈的风范呢!你才是闯祸精。”杜琴大发娇嗔,跳脚叫嚷,“而且极端自私,不想提携后进,办事只想独自进行,把想帮助你的人一一支开。”
“咦!你……”“你看吧!说了老半天,你仍然没把你的打算说出来。”杜琴性情急燥,想到什么就动口而出,“我知道你满肚子鬼主意,应该说诡计多端。你把尚姐往相反的方向送她走寿州,一定是预定下的一步棋,你如果不说,我和你没完没了。”
“小子,你的确应该费些心提携后进。”三界至尊掀须大笑,“哈哈!我这个孙女儿确是闯祸精,老夫哪能管得住她?从十二岁开始,她就有逃家出外闯祸的记录了。我知道,她这次远走京都,你曾经照料过她,而且照料得很好。你有困难,她决不会袖手,她是你的晚辈,你带她在江湖走动增长见识,也是应该的呀!你怕她的艺业……”“我再和你打一架,看我配不配替你摇旗呐喊?”杜琴一拉马步要撒野了,“你的艺业也没有什么不得了,至少胆气就没有我壮。”
“好,我怕你。”曹世奇忍不住摇头苦笑,“老前辈,你真不该把风雷神掌传给一个小女孩,这种至阳至刚的绝技,会把她变成泼野的男孩子,长大了会忘了她是大姑娘。”
“等她历练一段时日,她就知道天高地厚了。这次她跑回来,就比往昔谦虚了许多。”三界至尊是一代老邪,对儿孙的管教也与众不同,并不以为纵容孙女有何不对,“死了这许多人,不宜在现场久留,须防村民鸣锣告警,赶快收拾,我带你找安全的地方安顿。”
和尚们吓得躲在禅房,老半天不敢出来察看究竟,村民们也家家闭户不敢外出,一直就不曾鸣锣向邻村告警。
因此前来收尸善后的人,查不出曹世奇的去向线索,都以为他必定往六安州走了,派人向南追踪。
天寒地冻,人地生疏,一个逃亡者如果无人收容藏匿,处境是十分可悲的,决难逃脱追踪者的强势缉捕,早晚会成为入陷进罗的猎物。
赶来循线追查的人,由寿州、六安州、庐州府的一府二州治安人员配合,展开了下面的调查网,作卷毯式的彻底追查,克期要将曹世奇搜出,定要捉活的尽快解送南京。
结果却令人失望,只搜获曹世奇遗留的两匹坐骑,人却像是飞天遁地不见了,毫无线索可查。
追查的人,没想到有熟悉该地情势的人包庇,而且也没料到各的治安人员,对追查的事毫不热衷,绝大多数街坊里正村正敷衍了事,谁也不想浪费时间认真地劳师动众遍野搜寻。
杜家的人地头熟,本来就是近邻,往西一带两百里就是河南光州地境,一天便可远离疆界。
一府两州的治安人员,管不到河南地面。无双剑客一群密谍,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在西面,估计曹世奇必定会往南走,因此完全忽略了河南地区的动静。
有识途的老马引领,以及熟悉地缘的老江湖策划,不可能留下线索让人追查,侦查网还没着手布置,逃犯已经远走高飞啦!
三界至尊早有准备,五个人入境避免与乡民接触,出境更是秘密,神出鬼没来去自如。等无双剑客说动地方治安人员前来善后,侦查网还没布置,他已带了曹世奇,远出数十里外了,因此尔后的大搜捕,完全于他们无关。
当天傍晚时分,他们在一条小河旁的野林歇息,林中有两座荒废的棚屋,可聊蔽风雨,南面三四里,是一座叫中河集的小村,也是附近三十里内的市集。
他们不到市集找食物,挖兔窟捕获两只六七斤重的大野兔,用火烤十分可口。众人边进食边听曹世奇讲在南京与三郡主周旋,闻讯赶来救援的经过。
“该把你的打算告诉我们吧?”杜琴总算有耐心地听完,中途不曾打岔,最后提出她最想知道的事,“尚姐反走凤阳,是不是配合你的下一步行动。”“一个亡命,如果被对方知道去向,一定凶多吉少,必须让强敌无从捉摸才有生路。”曹世奇一直就回避有关行动的问题,“我劝她不必急于返家,从强敌意料之外的方向秘密远走高飞,我负责吸引三郡主的密谍,让他们跟在我后面上天入地,带他们遍历海角天涯,沿途有机会就大杀特杀,杀得他们血流成河,我不相信杀掉他们一千八百之后,还敢再派人找我。必要时……”“必要时你前往山东安乐州,要那个什么汉王的头?”杜琴自以为是接口,“放一把无情火,把汉王府化为瓦砾场。我跟你去,你如果一直就在逃,他们就会一直穷追猛打。”
“小伙子,你引他们在天下各地杀,杀来杀去只能耗损他们一些枝叶爪牙。”三界至尊是一代老邪,不是善男信女,说的话邪味十足,血腥极浓,“必须直攻他们的根基,挖掉祸苗,费时伤他们的枝叶手足,不如挖掉根,在心脏上捅一刀。干啦!我杜家全力支持你。”“老前辈……”曹世奇大吃一惊。
这一代老邪号称三界至尊,任性妄为不顾后果,如果真的提剑出现在安乐州,肯定会杀人放火,点起焚天烈火,天知道会连累多少无辜?
“小丫头在真定露了身分,早晚会被他们查出底细。”三界至尊老眼中杀机怒涌,“我可不想日后兵临吟风园,必须图谋及早掘除祸根,未雨绸缪,杀得他们根断种绝,才是自保的上策。老夫只要振臂一呼,召集百十个魔界无魁共襄盛举毫无问题。”
“老天爷!那岂不成了造反?”“有何不可?哼!”三界至尊冷笑,“那个什么汉王,一直就在准备造他堂兄的反,造他堂侄的反,我们去宰了他,等于是间接替朝廷尽力,何乐而不为?”“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曹世奇断然拒绝,“火焚藩王府杀掉藩王,山东安乐州附近的府、州、县,最少有二十个知府知县的人头落地。当初唐佛母在山东造反,死了十几万人,疮痍迄今未复,血腥犹在,老前辈,万万不可。”
“你愿意永远被他们追杀不休?”
“这……”
“没出息。”三界至尊悻悻地斥责他。
“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追杀不休,在各地逐一除杀他们我心安理得,以今天来说……”“下一次,你恐怕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以后不论多少次,我都不会让他们有集中人手的机会。我行脚遍天下,有丰富的江湖经验,一有警兆,日走一千夜走八百,他们休想找得到我的脚毛。”曹世奇语气轻松胸有成竹,信心十足,“我叫他们的人在天下各地捉迷藏,那个汉王就没有多少人可用来造反了,我也可以算是间接为朝廷效力呀!他把精力浪费在我这个老江湖身上,愚蠢至极。他如果能成功夺得皇位,应该算是天意,而不是因为他努力而获得的成就。”
“罢了!你真的采用逃避的下策?”三界至尊大表失望。
“情势不由人呀!当然,谁也不知道日后的结果如何,只能因势利导,走一步算一步。”
他仍然没作出肯定的答复,说的话模棱两可。
但三界至尊如果细心,定可从他的话中听出破绽,比方说,因势利导,本质上是进取的,依情势而采取对策,因应情况而随时转变策略。
走一步算一步,却是消极性的,听天由命的被动措施,毫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防备性气势,更没有制造时势,随时反击的旺盛企图。
三界至尊讽刺他没出息,他毫不介意。他不想把三界至尊拖入凶险的灭门漩涡中,有些事需朋友相助,有些事则必须为朋友设想。这种事,就必须避免将朋友拉下水,这是道义。
“好吧!我不勉强你。”三界至尊泄气地说,“你既然选择逃避,你一生一世都得逃避。我只要你记住,如果需要支持,我三界至尊宝刀未老,是站在你一边的。”“晚辈深感盛情。”他由衷地道谢。
“你是否先到我家暂避风头?”
杜琴更感失望,她一直认为不曾与无双剑客正式一拼是一大撼事,更想和三郡主这个龙女,在剑上见真章。
“我得先潜抵江边,把他们引来追赶。”曹世奇信口敷衍,“要宰这些狗东西,就必须让他们不时保持接触,如果是单纯的逃灾避祸,只要小心些隐姓埋名,他们八辈子也休想找得到我,天下大得很呢!”“没意思。”杜琴叹了一口气,“本来我爷爷认为,可以放心让他携带我这个晚辈后学,遨游天下增长见识,闯出一番局面的。看来,我的希望落空了。”
“你还小呢!急什么?”曹世奇心中暗笑,这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野心不小,“你已经名动京都了,即将名扬天下,有许多武功超绝的年轻俊彦,上刀山下剑海,碰得头破血流,穷一生精力,直至视茫茫发苍苍,仍难比得上你闯了几天所获得的成就呢!你还不满意?”
杜琴默然,表示她并非不满意,而是陷入深思中,回想所谓“成就”的前因后果,而且她显然心中有数,其中“幸运”万分所有的比例有多高。
如果没有曹世奇干预,没有锦衣卫的人相,她能有多少成就可言?
三界至尊是曾经横行天下的老前辈,见过大风大浪,不断出生入死而获得至尊的声威,当然知道一个闯出名号的人,所付出的心血与上苍的眷顾,才能有幸运的、令人羡慕的成就,成就决不是从天上掉落在自己头上的。因此这位老前辈对曹世奇的话,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那个妖术与武功皆深不可测的三郡主,没在京都逗留,带了一群妖人,从德州乘船下南京,所以你在京都,才幸运地干得有声有色。”三界至尊沉下脸向杜琴说,“小丫头,你非常幸运,知道吗?你如果认为从此必定一帆风顺,骄傲自满老天爷站在你一边,你会很可怜。”
“老前辈,也不必吓唬她。”曹世奇笑说,“令孙女年纪小,顽皮、刁蛮、甚至精明,那些人想凭名头声威伤害她,无此可能,只能用邪门歪道对付她。经验与见识,随岁月而增长,邪门歪道算不了什么,小心机警便可应会裕如。”年轻人需要适当的鼓励,才不至于在打击与挫折中一蹶不振。
次日一早,曹世奇扮成村夫,背了大包裹仆仆风尘北上,轻轻松松反走寿州,让追踪的人南下追向六安州,南辕北辙,鸿飞冥冥。
当曹世奇在颖州附近大开杀戒,援救幻剑飞仙的同一期间,南京的神龙密谍,仍在出动无数人手,搜捕要犯曹世奇。
当然,他们并不敢公然搜捕。京都北迁,汉王被勒令克期至山东就藩,曾经在南京肆无忌惮横行的汉府人员,已经没有合法地位重新在南京横行不法。
尽管南京的御使衙门(空架子闲散衙门),那些过了气的御史老爷,发生不了多少作用,一旦据实向京都呈报,汉王府仍然会受到责难,因此三郡主并不敢公然的在南京为所欲为。
接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