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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自己兄长满怀悲愤的言语,李易甫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渐渐的明了,再到满心痛楚,李易甫伸手握住兄长李易谦的手,道:“大哥,我能做什么?父亲……大哥,我……能做什么?我也是李家的儿子。”
李易谦转头看向李易甫,自己的幼弟,握住李易甫的手,李易谦的眼中有愤恨在翻滚,那不是对着自己幼弟的,是对着那个使得父亲故去家族巨变的元凶的,李易谦道:“考功名,登高位,复兴我们李家!”
马车上,沈方良给尹日升灌了点儿补血药,然后就把这货扔在那里不管了,反正血补了就死不掉了。
张献忠此时正和严瑾核对考题,猜测他们答的内容阅卷官会如何评等,聊了一会儿,张献忠想到刚才出了考院的一幕,道:“李易甫好像瘦了,气色也不如以前好。”
严瑾撇了撇嘴没回话,倒是一旁的沈方良神色平静了然,道:“不过是开始尝到‘北漂’的苦了而已。”
张献忠奇道:“北漂?什么是北漂?”
沈方良“啊”了一声,挑了挑眉,道:“说错了,应该叫做京城漂。”
张献忠一脸不明所以。
半个月后,贡院外的皇榜下,考生人头攒动,有考中的喜极而泣,欢呼雀跃,有没考上的摇头叹息,更有甚者趴在地嚎啕大哭,然而与这些考生各色神态精彩的考生不同,就在皇榜旁有不少带着许多下仆衣着光鲜显然不是考生的人,这些人一见到有考生欢呼雀跃,就冲过来取,拉住一个就叫道:“成亲了吗?”
沈方良和严谨、张献忠也在皇榜下张望,尹日升没在,这货害怕自己落榜被沈方良当即暴打一顿,所以干错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等着严瑾等人把结果告诉他。
严瑾与张献忠也是紧张的不得了,挤在皇榜下一个一个名字看下去,终于两人先后欢呼,大喊道:“中了!中了!”
沈方良的眼力比这两人强,已经扫到了两人的名字,二甲三十六名严瑾,二甲第四十一名张献忠,大魏殿试不黜落考生,只要礼部试中了,基本就等于算是考中了,也难怪严瑾与张献忠这么高兴。
严瑾和张献忠正欢呼着,身旁立时便冲过来一群人,一把抓住二人,问道:“成亲了吗?”
张献忠急忙道:“家有糟糠!家有糟糠!”
抓着张献忠的人放开张献忠,一把逮住严瑾,道:“成亲了吗?我们家庶出的小儿子尚未昏聘,家有陪产一万贯,金铺五间,两处庄子……”
这人这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剑气将严瑾身边的人都逼退开来,沈方良从人群中把严瑾像拎小鸡一样拎出来,笑着对这些“抢亲”的人道:“不好意思,这活我家。”
说完,有拎起张献忠,一手一个,从人群中轻身飞踏而出,看得一众人都傻了眼,那方才抓住严瑾的那位,呆愣着挠着头,道:“乖乖,连武林高手都来抢进士了啊!”
把严瑾和张献忠从人群里揪出来,只见张献忠擦着额头的汗,道:“天啊,早就听说过很多商贾之家会在皇榜下招亲,没想过是这么个排场。”
严瑾也吓得有些哆嗦,道:“商贾之家许多与个进士结亲图个免徭役赋税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严瑾和张献忠这里还抹汗发抖呢,却没注意到沈方良不见了。
尹日升在马车里瑟瑟发抖,他不是不想去看榜,可是他真是怕,怕得发抖,他害怕如果他考不上,沈方良会对他不耐烦,然后把他宰了。自从考完到放榜的这段日子,他日日夜夜做噩梦,每天晚上都梦到自己没考上然后沈方良要么又把他的四肢都打断了轮番折磨他,要么是直接宰了他,有梦见一箭穿心的,有梦见割喉的。
尹日升怕,怕死了,短短半个月,人就又瘦了一圈了。
正在尹日升在抱着胳膊蜷缩在马车里发抖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阳光渗进来,让尹日升忍不住抬手挡住那微微刺眼的阳光,等到眼睛有些适应了,尹日升才看到掀开马车帘子的那个人——沈方良。
第一次的,沈方良用了一种近乎于温柔然后又有些欣慰欣喜的眼神看着尹日升,对着败家子道:“你考中,三甲第七十六名。”
尹日升的嘴张成了一个圆圈,合不拢了。
第78章
听到严瑾这种颇带讥讽的话,李易峰竟是愣了。
其实李易甫一直是给乖孩子,出身在富贵之家,生而聪慧,学文学武都颇有天赋,不比严瑾这种穷困潦倒从小受尽白眼,李易甫是次子,上有父兄呵护宠溺,并不承担什么家族重任,自小到大多悠闲度日,良好而严格的家教没让他变成一个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反而让他成长的潇洒大度还有几分热血未泯的正义感,但这段时间来,家族的骤然生变,加诸于这年轻人的胆子突然变得十分沉重,而作为一个乖孩子,他又怎么会拒绝承担庇护自己成长的家族加诸于他的重担呢?
李易甫是个富家子,甚至可以说还是个残存着几稚气的孩子,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孤身一人在长安城中为了行卷而试图宣扬自己的文名,不得不忍下自己往昔的肆意与各色可能他根本不喜欢甚至厌恶鄙视的人打交道,如何能够不觉得辛苦和寂寞?也正因如此,当看到那往昔无利害关系在西湖书院时相交的旧友时,李易甫怎能不觉得高兴欣喜?而当他觉得是情真意切的朋友对他冷嘲热讽反脸相向时,又怎能不觉得伤心?
张献忠看得僵在这里的严瑾和李易甫,有些尴尬,急忙打圆场,道:“那个,李兄,我们去你家宅子里拜访过,不过你不在。”
李易甫被严瑾呛得脸色有些发白,及至听到张献忠的话,有些诧异,道:“你们去过我家,我怎么不知道。”
严瑾冷笑,道:“你李家富贵啊,自然是不记得我们这些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的。”
被严瑾这三番两次的嘲讽,李易甫也是有脾气的人,此时也多少有些受不住了,脸色阵红阵白,有些带着怒气的道:“严瑾!你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
严瑾听得李易甫对自己发火,也怒了,正想回嘴,却被张献忠拦下来。
张献忠见两人都动了火气,急忙扯住他们两人,道:“都是朋友,好不容易见到了,何必动怒。”
严瑾又想说话,但还没开口,头上就被敲了一个爆栗子,不禁“哎呦”一声叫出声来,而几乎与严瑾同时痛呼出声的还有张献忠和李易甫,两人都摸着头“哎呦”一声喊了出来。
李易甫武功不俗,反应很快,抬眼一打量,看到闲闲的一手摆弄腰间宝剑一手摇着拳头的沈方良,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刚才沈方良一人给他们脑袋来一个一个爆栗子。
摸着脑袋上那个红包,一捧,疼的李易甫直咧嘴,方才的委屈不快怒火都被这个火辣辣疼痛的大包给转移注意力了,李易甫心道:这个沈方良的武功又有进益了,方才出手快得自己都反应过来。察觉到两人又拉开了几分的武力值差距,李易甫把被敲出一个大包的怒火痛快快的咽了回去,没法子,打不过,你能怎样。
而另一方,从令狐少卿那里除了给败家子要了个能可劲儿被折腾的位子还顺便敲诈了个“合法持剑证照”终于能够显摆他那把橙武的沈方良,摆弄着自己的宝剑,打量了下李易甫,没什么激烈反应,而是开口道:“败家子呢?”
沈方良这话一出口,方才还在忙着和李易甫吵架的严瑾才察觉到貌似尹日升不见了,左右环顾,惊疑道:“刚才还跟在我们身后呢?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嗓子,道:“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晕倒了!”
这一喊吸引了人注意,沈方良几个人向大喊的人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人半扶半扯着的地上翻白眼晕菜的家伙,不正是他家的败家子尹日升吗?
原来尹日升这货撑过了三天精神高度紧张的科考,却在松了一口气跟着严瑾、张献忠出考场的时候,晕了,张献忠这个一贯看起来老实忠厚的人看到翻白眼晕菜的尹日升,心里很不厚道的想:也许这货是少年时期纵谷欠过度,底子太虚,所以才会在即使有沈方良塞得灵药提神补身的情况下,还是一出考场就晕了。
不仅是沈方良来接人,李易甫的大哥也来接李易甫了,自然李易甫和严谨吵也吵不长,和沈方良也没空寒暄了。
沈方良把翻白眼的尹日升一把抓起来,像扔头猪一样的扔到马车上,然后转身给李易甫报了自己地址,扔了张帖子,道:“我们不去看你,你也可以来看我们。”
李易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和严谨吵架吵得不明不白此时转眼就要分别也没时间把话说清楚,也只得结果帖子,道:“有空我去拜访。”
严瑾冷笑着还想说什么,被张献忠捂着嘴拉走了。
等到沈方良几人都走了,李易甫转身去迎自己的兄长李易谦,见李易谦的脸色微显苍白,又张着脖子望了一下,奇道:“父亲呢?”
李易谦听到李易甫这么问,眼前微红,但是还是压抑住了情绪,道:“我们先回家吧,有什么回家再说。”
察觉到兄长的一样,李易甫微有疑惑,但这份疑惑在他踏入了自己的庄子上时就明白了,因为他看到了庄子宅邸里供奉的自己父亲李朝瑞的灵位。
这是第一次的,李易甫有了一种天塌了的感觉,近乎奔溃的情绪如海浪般拍打而来。
第77章
沈方良站在科场门外,远远的看着尹日升、严谨、张献忠进了考场,突然觉得有几分怅然,沈方良是个渣男,而作为一个渣男,他是不会没事儿去想什么人生啊正义啊未来啊感概之类的事情,要知道几乎所有的渣男都会有一颗坚强的心脏,该吃时吃,该玩时玩,该享乐时享乐,一个多愁善感时刻自省的人是做不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渣男的。
沈方良这个神经粗壮到爆表的人,离乡背井,摊上尹日升这个绝世渣渣,摊上阿傻这个要人命的疯子,摊上严瑾、张献忠这两个毫无产出的穷措大,一肩扛起所有难缠大小事,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可是他没有丝毫抱怨、难过、委屈、自怨自艾,因为在他的脑袋里里根本就没有那根多愁善感的神经,他这个喜欢掌控一切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家伙,乐此不疲。
也许所有那些骂过沈方良渣的人都不会去想,沈方良有这个资格渣有这个资格耀武扬武,靠得本就是他比那些只能骂他渣的人更拼命,承担更多的压力与责任,背负跟多的辛苦与艰难,才有更大的成就,才有渣了别人的资本。
扯远了,话说一贯没心没肺的沈方良送他家里的那几位去考试了,然后突然的万年难得的怅然了,每日里里外外的忙沈方良不觉得辛苦,可是突然闲下来,倒是有点儿小寂寞了,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站在那里,沈方良让自己小小放纵了会儿自己的思绪,然后沈方良保持着他那副有点装逼文艺忧愁小青年的范儿,头都不回的道:“令狐大人看得够久了,看够了吗?”
沈方良的身后,令狐少卿悄然出现,扫了眼远处的考试院,道:“这里放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绝顶高手之间有悄悄话要说,恩,比常人要有点儿不同,有什么不同的?且看令狐少卿说完这话人就消失了,然后沈方良挑挑眉,让驾马车的常让把马车还回去,然后他也消失了。
两个绝顶高手,用绝顶的轻功拔地而起,“飞”到了一处开阔无人的地方,令狐少卿才停下来,然后立刻转身对沈方良道:“你能治好阿傻吗?”
沈方良刚刚落地,听到令狐少卿这话,眼眸微垂,掩盖来内力的情绪,道:“我不知道。”
令狐少卿微微皱眉道:“你能治好李承宇,治不好阿傻?”
沈方良哈了一声,然后有些嘲讽的道:“对,我没本事,就是治不好阿傻,你奈我何?”
令狐少卿脸色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