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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筠秀的反抗是拼了命的。她不明白,陆惊雷也好,程仕之也好,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以为诉诸暴力便能得到心中所想?
程仕之到底不是陆惊雷,勉强在公孙筠秀的下颚上留下一个牙印,便被她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喘着粗气,公孙筠秀用力将已经被打懵的人推开,退到足够远的地方之后,决绝地说:“不要再发疯了,程大人!就算我再也见不到陆惊雷,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不要逼我以死铭志!”
寒冬腊月不过如此,程仕之既惭愧又悲愤,终是让礼义廉耻回归正位。
公孙筠秀飞快地整理好歪斜的衣裳,一脸戒备地瞧着他。刚才的拉扯也同样弄乱了他一丝不苟的装束,挂在脖子上的佛坠从襟口滑了出来。大肚弥勒笑靥如春。
那是程家的传家之物,当年程仕之送给公孙筠秀的聘礼。陆惊雷遇上公孙筠秀的那一天将它夺了去,之后就一直戴在身上。没想到,现在又物归原主了。
知道再求程仕之必然无望,公孙筠秀转身就要冲出房间。程仕之没有阻拦她,门外的两个家丁却尽职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润莲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满面泪痕。
“你想关我到几时?”
公孙筠秀回身看向程仕之,连那声客气的“程大人”也不想叫了。
此时,程仕之已经恢复成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完全不像君子,“关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他也许无法像陆惊雷那样没脸没皮,却比陆惊雷更有耐性。明天陆惊雷一死,他有大半生的时间与公孙筠秀纠缠到底。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他不信穷其一生,比不过区区一名山贼?
他不知道,公孙筠秀早已打定主意与陆惊雷生死相随。
一夜无眠。
公孙筠秀痴痴地站在窗边,看守她的家丁不敢松懈,在窗外陪了她一夜。
润莲端着早点进来,既心疼又无奈。回想昨天那一幕,她依旧觉得胆战心惊。那样的程仕之是她不熟悉的,她也不愿去熟悉。
“小姐,吃点东西吧。”
公孙筠秀转头看她,鬓间碎发带着晨露沾染的湿润。
“帮帮我,润莲。”她哀求着。
润莲有心无力地摇摇头。
“帮我离开这里。惊雷今天上法场,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不是我不想帮,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只是个小妾。府里的家丁奴仆,只听命于程仕之与王媛。她根本指使不动。
公孙筠秀用力揉了揉额角,说:“那……你帮我去找程夫人,就说我想见她。”
“你要见姐姐?”
润莲不明白公孙筠秀的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公孙筠秀也不解释,只是十分可怜地说道:“求你。”
润莲当然不忍拒绝她,于是依言而行。
王媛来得很快,就像是早就守在那儿等着一样。
一见到她,公孙筠秀便开门见山地说:“程夫人,请放筠秀出府。”
“表小姐这不是为难我吗?你明知道夫君特意交待过,要把你留住,小心伺候的。”
这话显得有些场面,因为王媛的表情并不是这么回事。她是当家主母,这个家里由她主事,昨天程仕之与公孙筠秀闹得那么大,她肯定早就有所听闻。丈夫与表妹纠缠不清,这种事估计光是听到都会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公孙筠秀干脆地下了结论:“整个程府都是由夫人当家,这点小事,夫人一定做得了主。”
“你要我为了你顶撞自己的夫君,我这边做有什么好处?”王媛不是润莲,她的端庄大方并不影响她筹谋盘算。
“我要离开是为了去法场见我丈夫最后一面,他人头落地时,我也会随他一起共赴黄泉。程大人从前是我的表哥,以后也只会是表哥。只要夫人放我出去,以后必能免去许多烦心困扰,高枕无忧。”
公孙筠秀见过王媛四两拨千金地劝服程仕之,她相信她必会权衡厉害,积极利已。
果然,没有考虑太久,王媛就说:“我如果就这么放你走,夫君怪罪下来怎么办?”
“夫人可以告诉程大人,是我以死相逼。”
仔细端详了公孙筠秀一会儿,王媛点点头,算是默许。
润莲在一旁看她们三言两语就把这么大的难题给解了,不由有些呆愣。可再回想一下,发现公孙筠秀已经有了轻生的打算,不由大惊。
“小姐!你……”
不等她说完,公孙筠秀笑着问道:“润莲,你有没有红衣呀?”
永邺的法场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东的洪熙门外。
夏末秋初,空气中已经带着丝丝凉意。
陆惊雷下了囚车,就见法场内外人满为患,正北方还搭了高台,大小官员正在陆续就位。
鼓励百姓观刑一直是北泽的传统,为的是杀一儆百,威慑四方。他犯下的是通敌谋反的大罪,朝廷自然要将影响扩到最大。
拂落街游时砸在身上的烂菜叶,陆惊雷晃了晃腕上的铁镣,以减轻因它带来的疼痛。还好鸡蛋精贵,没有几个人舍得投在死囚身上,不然他今天就要狼狈了。
“愣什么?还不快走?”
押送囚车的官兵忽地用刀柄敲了一下陆惊雷的后背,陆惊雷回头扫了他一眼,眼中凌厉的杀气硬是将那官兵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他终于鼓起勇气瞪回去,却发现犯人的视线早已落在他身后的位置。
人群中,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格外显眼。不止显眼,还显得十分熟悉。
“惊雷!”
终于看清她的脸,听清她的声音,陆惊雷的脸色已经可以媲美锅底。
公孙筠秀费力地和拦住他的官兵解释:“我是他的妻子!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见她如此坦然地宣告她从前从来不愿承认的事实,陆惊雷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
拦住公孙筠秀的官兵似乎被她打动了,竟然真的放了行。
就这样,一身红衣的公孙筠秀碎步小跑到陆惊雷的面前,略显急促地喘着气。
今天的她不仅穿了少见的鲜亮颜色,还施了粉黛,簪了珠钗。原来清丽淡雅的人儿,加多一些妩媚灵动,竟然有了耀目的感觉。
陆惊雷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便虎着脸教训道:“你这女人,存心和爷对着干是不是?!不是叫你在芮城等着吗?!跑这里来瞎掺和啥?!”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是这样的,上一章我说,下章一定让陆爷和小竹儿见面。可是这一写下来……一定写到六千多字两人才见上。总算是没有食言了。
囧。
关于更新,最近真是过得太混乱了。我已经痛下决心改掉这个破烂的生物钟。恢复之前每日更新的势头。也许达不到每日三千的进度,至少保证每天一发,不让来看我的盆友失望。
今天看回复,有位程程妈妈给我写了好NICE的长评论,顿时感动得眼泛泪光有木有?写文这件事很辛苦也很孤独,能坚持靠的就是读者的支持。总之,感谢所以为故事留言,收藏文章,收藏专栏以及耐心看完的盆友~希望在大家的支持下,我能在写作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再饮交杯酒
见他一如既往的色厉内荏,公孙筠秀不由笑了起来。随后鼻头一阵酸涩,连带着眼泛泪光。
“你那么久都不回来,我担心你。”
忽然觉得罪责真相在一刻不再重要,望着他的眉眼,公孙筠秀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思念。
前方就是人生的终点,她发现此生最大的遗憾竟是没能与陆惊雷好好生活一段时间。回忆两人相识以来,总是伴着争吵、颠沛、甚至战火杀戮。怪只怪真心交付得太晚,临别时才知情意刻骨。
陆惊雷瘦了,两颊凹陷得略狠,眼底带着疲惫的青黑。虽然脸上看不出伤痕,但斑斑血迹浸透了囚衣,面积不大却让人心惊。
其实更想摸摸他的脸颊,好好描绘他的轮廓,可是大庭广众,公孙筠秀到底放不开。于是转而握住他的双手,不无深情地说:“一会儿上了黄泉路,记得等等我。”
掌中有她微凉的温度,陆惊雷的脸色缓和下来,只听他问:“怕不怕?”
公孙筠秀用力摇了摇头。
见到这一幕,之前用刀柄敲打陆惊雷的官兵不耐烦了,想上前轰走公孙筠秀,却被身边的同僚按住。
同僚道:“人都要死了,让他们话别一下又何妨?就当行善积德吧。”
那官兵用力抖了抖肩膀,不屑地哼了一声。
公孙筠秀紧张地注视着他,直到确定他没有再阻止的意思,才抓住机会继续对陆惊雷说道:“之前成亲的时候太仓促,夫君可愿再陪我饮一次交杯酒?”
一听这话,陆惊雷笑了出来。他们成亲的时候哪里是仓促,公孙筠秀根本是逢场作戏,一心想着怎么把他毒倒,然后逃之夭夭。但再饮一次交杯酒这个提议他还是很赞成的。除了祁风寨的兄弟们知情,其他人都以为公孙筠秀只是大王子赏给他的乐女。交杯酒虽不是北泽本土的风俗,却影响甚广,如今与她当众饮下,也算是一种公开的宣告。
眼前的女子想再嫁他一回。想到这些,陆惊雷便愈发掩藏不住唇边的笑意。
酒壶与杯子都在公孙筠秀拎着的食盒里,是她离开程府时特意拜托润莲准备的。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拿出来,倒酒的时候,她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真的已经不惧生死,只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羞涩。
陆惊雷接过酒杯,像往常一样,抬手就要往嘴里倒,还好公孙筠秀眼明手快,及时捉住他的腕子。
“不是这样的喝的。”一边轻柔地说着,她一边将持酒的右手绕过他的手臂,先一步送到自己的唇边。
陆惊雷依葫芦画瓢。
深深对视了片刻,两人一同饮下杯中美酒。忘却周围的嘈杂,忘却身处何处,眼中只剩下彼此,心心念念,长长久久。
酒液香醇清冽,入喉却有一番火辣滋味。公孙筠秀顶不住刺激,轻轻地咳了两声。陆惊雷赶紧靠近一步,体贴地为她抚了抚后背。
与此同时,他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杯,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一会儿只管跟紧我。”
程仕之登上高台,俯视整个法场。中间空荡荡的一块平地,四周却是拥挤的人墙。刽子手怀抱铮亮的钢刀就位,只等人犯到堂,一尝嗜血滋味。
躁动不安在平静中悄悄酝酿,时间越是推近,程仕之越是压不住心头的焦躁。脑海里不断闪过公孙筠秀怨恨而又绝望的眼神,让他忍不住质疑自己。
与她之间的裂痕已成定局,可再过一会儿,等到陆惊雷伏法,这伤害会不会变得永难弥补?程仕之不是不懂儿女情长,只是从未将它摆在首位。所以当初得知公孙筠秀退婚的种种因由,他虽有遗憾,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等到事情改变得面目全非,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甘心只得一句“悔之晚矣”,可强扭之下,非但甜蜜难得,还换得满心苦涩。
一边忍不住为她的移情愤怒,一边又难以自控地想去讨好她。程仕之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一个女人气短至此。
“程大人,这里结束之后一起去临川楼坐坐可好?”一同来监斩的刑部官员与程仕之闲谈起来。
程仕之回过神,正要说话,却听另一人报怨道:“犯人怎么还没过来?在磨蹭什么?”
他下意识地举目望去,押送陆惊雷的官兵正停在法场入口,中间隐约透出一抹红色。
“大人小心!”
突然闻得一道破空之声,程仕之还没弄清状况,就被身旁的侍卫扑倒了。手肘硬生生地撞在搭建高台的木板上,一瞬间又痛又麻,几乎让他破口大骂。
“有刺客!保护大人!”
“保护大人!”
……
高高低低的呼喊中,混乱好似飓风刮过,一下子席卷了整个高台。
程仕之被侍卫压着头,不得不匍匐着往台下撤离。台下有人冲上来,身下木板颤得地动山摇,他在仓促中匆匆抬眼,只见数支箭矢直射而来,箭头带着红焰,射中高台的同时引发熊熊大火。
监斩的官员有四名,都是没经历过血腥场面文官,几支箭矢已经让他们乱了方寸。随后从人群中杀出的蒙面人更是火上浇油,侍卫们忙着防御,小心翼翼地看护几位大人,尤其是身份最高的刑部尚书程仕之。
变故当前,百姓堆里早已炸开了锅。谁也不想无辜送命,纷纷慌不择路,抱头鼠窜。负责守卫法场的官兵被他们冲得七零八落,反而让蒙面人得了便利。
躲到箭矢的射程之外,程仕之发现那群蒙面人并未向前推进,而是掉头往法场入口奔去,于是高喊道:“围住人犯!别让他们劫走人犯!”
隐约听到程仕之的声音,公孙筠秀的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很快就被陆惊雷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