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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一席话语,林海似有所悟,对身上传来的苦痛不再抗拒。反倒是放开心胸,任由其痛。这么一来,苦痛果然减少,心境也得了历练。
足足过去半柱香,玄灵真人才停了下来。
“想不到这种死气,如此厉害。我用本命元神将其噬灭也只能消化掉极小的一部分。啧啧,看来,只能用偷天之法掩盖气息。可惜这种法术只能坚持九九八十一天,你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内认真修习功法。只要能够消除大部分死气,就不会招来天灾。”
玄灵真人皱起眉头,目光中满是隐忧,想不到这死气如此棘手。他沉吟道:“八十一天就想祛除,也是千难万难。到时候你肯定无法消除,你到时找我小灵山的其他长辈,再施展一次偷天之法,这样想必就能瞒天过海,不然……”
玄灵真人面sè有些发白,影子飘渺了几分。在刚才的打斗中,他调动了天地元气,实力大损。如今又为林海施法,耗费心血。身形飘飘忽忽,随时都要散灭掉的样子。
“师傅,你没事儿吧?”林海关切的问道,眉宇间一股忧sè,便是知道了师傅将要化去归尘,却是无力回天,心中颇为难受。
“为师刚才制服了那畜生,如今为了你施展功法,恐怕要不到一天,元神就会散灭掉。化去之前,师傅会助你,让你回到故土。才好让你将九宫戒归还师门,师傅便是死也无憾了!”
林海听得一阵唏嘘,眼中酸涩。说不得,认认真真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定不负师傅重托!”
玄灵真人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欣慰之sè:“我玄灵也算有后人了,恩……现在时间还长,你便陪我走走吧!”
林海赶忙站起身来,跟在玄灵真人身后。
玄灵真人道:“我当年出生之时,天生异象,为圣人之态。后来懵懵懂懂,修习法术,未曾顾恋父母家庭,只寻长生之道。再后来,我一路攀爬,舍弃很多世人觉得宝贵的东西……”
林海听着师傅絮絮叨叨,玄灵真人一会儿感念小灵山灵师的养育教化,一会儿又怀念多年不见隐隐有些情愫的女子,一会儿又向林海诉说突破境界之前的浮躁与烦恼,一会儿……
不知道说了多久,玄灵真人在海边停了脚步,看着辽阔的大海,目光中所有的情感都消失不见,平静的仿佛看破了苍生万物,成了一位普普通通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林海斜眼瞧出,师傅玄灵两鬓不知何时变得花白,头上黑发已成雪白,脸上出现了那许许多多的皱纹,霜斑点点,背脊变得佝偻,尽显老态龙钟,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的澄澈。
林海知道,师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心中愈发难受,将脸转到一边,才好揩去眼中的泪花。
“徒儿,生死是万物常道。也许修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都是世人贪念作祟,传出来的谣言神话。师傅活了几百年,平庸无知过,风华意气过,见了百样人生,直到刚才才勘破生死,领悟真正的道。”
林海鼻头一抽,眼睛发红,哽咽道:“恭喜师傅得道。”
“古语有‘朝闻道夕可死也’!”玄灵真人笑了起来,“为师面相看来平淡,心却如沸腾滚水,伤心难受得很。以前我时常悔悟自己的过错,深怕乱了这份道心,误入歧途。现在看来,一切镜花水月,梦幻如空。那诸多过往,已留作了点滴回忆。美好的已然逝去,痛苦仍在我心胸。你莫要走了我的老路,贪恋红尘,其实才是最珍贵的过往。一旦你高高在上了,所有一切都将是浮云,与你不再亲切。”
感慨着,玄灵真人慈爱的看着林海,轻轻的笑了起来。
林海点了点头,这些话虽然没有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已经记在了心中。
“你猜为师现在在想什么?”
林海摇摇头说道:“弟子不知。”
“为师在想我那多年前年迈的老父老母,他们远行之时我未送,他们死去之rì我未送,他们如今安身葬于何处,我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可见于这世上,珍惜你的人不见了,你也就变得不再宝贵了,也容易被人遗忘。我想起了我老母在我儿时唱的歌曲。
月儿弯,照心田……买酒买米回家园……”
林海听着泣不成声,不知该说什么话。他也想起了如今已有白发的父母,心中难受。
玄灵真人眼中蓄满了泪水,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望了望远处波澜起伏的cháo水,良久,揩去了泪花,轻声念道:“斗转星移,虚空**!”
话声一落,林海只觉一股冲天威势从师傅身上闪现而出。周遭空气一紧,统统被压抑住。就连远处的cháo水都停了下来一样,五官六神统统感应不到外界所发生的一切,身体被禁锢住,被什么吸住,拖拽了开。
“破!”
仿佛在平静的池中投下石头,涟漪荡开,云散雾开。一个黑sè的点出现在了玄灵真人的指尖,在其元神之力的支撑下,越来愈大,竟然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玄灵真人更加苍老,肉皮上满是褶皱,头发一点儿点儿掉落,声音疲倦道:“为师当年若是jīng研阵法,只需刻出一个传送阵,便能将你我师徒送出此地。为师余下时间,也好瞻仰故土,笑看我门高人风采。可惜,为师所学通灵,只能灼烧元神,撕开虚空大道。”
说这些话耗费了玄灵真人很大的力气,他气喘吁吁起来:“为师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徒儿,你……好自为之啊!”
林海看不见师傅,什么也不知道,心神受困于黑暗之中,只晓得心情很压抑,眼泪从眼角淌了出来,不知冷热的爬过脸颊。他想说点儿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心底难受。不同于听见哥哥林翔被杀的愤怒,好像是鱼缺了水,风筝断了线,鸟儿折了翅……
不知为什么,林海不知道一切,却晓得呜咽出口,甚至有一个声音萦绕在心间:“定不负师傅重托!”
“半尸之体,果然异于常人,封闭了五官六识还能听见为师的话语。徒儿啊,哭可不是男子汉!要笑……放声大笑。”
光团一暗,只听那道弱不可闻的声音依旧响起:“天道何如,究竟几方?吾身虽灭,余志登仙……
………【第一章:胸中抱拳含日月】………
林海甫一进入那黑洞当中,就像是被什么包裹住,极快的前行。身体失重片刻,几息世间后,又有重力加身。接着身体周遭的压力一松,他眼前出现了大片的光亮。
“虚空之法,破碎虚空,若是练就此道,是不是能够回家呢?”林海心中这样想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冲了出去。
“这里是?”他摔了个灰头土脸,看着周遭大片大片的山林,目光中全是探究之sè。
连绵起伏的山林,一眼看去竟然望不到头。像是来到了热带雨林,处处都是参天的大树,空气中有一种燥热的气息。山谷河流遍布,就是没有一处可见的建筑,连传闻中的山门也看不见。倒是天空湛蓝无比,空气十分的新鲜,一看就知道此处不受污染,原始得很。
林海四处望了望,依旧找不到具有标志xìng的建筑。
“师傅只说玄天门,不知道这玄天门是在地球之上,还是穿越了时空,亦或者是跨越星系,来到了另一处具有生命的星球。”林海眼中充满了疑惑,交流的语言没有出现差异,那么文化起始的传承就该同源。
他对这个新世界初时的新奇消失不见,心胸当中满是怅然与悲伤。
“本以为师傅施展虚空**,能够破碎虚空直接去往玄天门的七绝峰,哪知道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山高林密,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我该朝那个方向走?哥哥是怎么被五全真人杀了的,究竟有无生还的可能?师傅也不留个念想,只留一部功法,不告诉我这是怎样的世界,我该如何找寻玄天门。”
一时间,林海茫然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嘟哝道:“现在正是rì头正盛之际,我就先将功法练一遭,再找出路,希望不会遇到那些个猛禽巨兽吧!”
林海打定注意,刚要动手。却是突然发现手掌的颜sè由黑变黄,整个人恢复了正常人的肤sè,不再拥有原来所谓的胎记。
他怔怔的看着,喜极而泣,从抽噎到放声大哭,最后跪在地上嚎啕起来。
这异样的情绪伴着他很久,直到奔到了山顶,他才逐渐平静下来。喃喃道:“死气便是黑气,身上的黑sè褪去,必然是因为师傅用了偷天之法!若想活,还得祛除隐藏在体内的死气……我定要将它除去,炼道上道,做人上人!名成功就之时,还乡归家!”
林海暗自咬牙,眼前浮现出老哥的身影,师傅的音容笑貌,教诲嘱托在耳,心中一阵赌咒发誓。
他立在山头上,看着烈rì,感受着浑身力量,抑郁一扫而空:“师傅已经将我领进了门,给了我一番造化。我当静下心来,既来之,则安之。无论我想什么,我救不了哥哥,当务之急,是先自救,再救别人!”
这般想着,林海仔细想了想脑中的那些招式,迎着烈rì,开始了这异界大陆的第一次修行。
《度厄经书》上所写拳法十分简单,讲究心有所寄、心有所持、心有所托三种境界:
第一招抱拳式,蓄势待发,不动如山。寄沧海明月,心如深渊,身如山岳,心不动,神形难动。
第二招轮回拳,攻守有度,可进可退。持本心唯我,世间皆有法,法字有理,我心空空,来去自如。
第三招慈悲掌,心中存善,感念慈悲,以意证道。托千万化身,与世无争,与人无争。大道路上,万物共存。
林海仔细的思索探究了一遍,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然而心中只想好好的观想静思,仿佛又能触摸到这种意境。
随着感触,他一点一滴的通过拳法演练了出来。
他初时打起来不伦不类,滑稽可笑。但一遍遍坚持练习,中规中矩起来。虽然动作依旧那般拙劣,终究有了式样,隐隐还夹带着一股气势。
这三种境界,林海才修习,境界不到,只触及毛皮,在心有所寄上下大功夫。他将“抱拳式”练习一遍又一遍,感受那种寄沧海明月,心如深渊,身如山岳的不动心法。
“嘿!”
坚毅的面庞上,淌满了汗珠,他的眼中却越发的明亮,似有神。嘴里的呼喝之声,低沉有力。抱拳于胸,了然天下事。
练习了将近百遍,便在林海体力无法支撑继续下去的最后关头,身体各处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暖意。
这种热不同于肌体表面的热,而是来自于身体内部,仿佛在肺腑丹田之间,就连脑海也出现了灼热的感觉,比之师傅玄灵真人为他化去死气时的灼热感稍稍弱化一些。
但这种自己体悟得来的,比之任何外力来的,都有成就感。
林海有了收获,吃了好处,整个身体又充满了动力。那种感觉从初时短暂出现,到后来抱拳便有不动之意,出拳便有乱天之举。
这种气势,就连林海自己也感受到了,频频出现的灼热之气,并没有让他太过兴奋,反而依旧如先前一样,寄沧海明月,心如深渊,身如山岳,神念不动。
足足花去了一个时辰,他才停了下来,盘坐在山巅之上,看着周遭四面,静心感悟。
师傅玄灵真人教习他拳法打完,就要认真感悟。感悟越多,对《度厄经书》中经义的理解就会越来越深入,对这几式拳法才会了然于胸,收发自如,到后期的更加熟练。
这些都是常人强身健体的功法,能长存世间,必然久经考验,对人体大有益处。
良久,林海睁开眼睛,扬了扬手臂,嘴角含笑道:“想不到真的有效!”
一通感悟,本来疲惫的身体竟然又jīng神起来。
他站在山巅之上,放眼辽阔雨林,眼中神采奕奕,整个人的形象比之前jīng神,更显朝气蓬勃,生命气机旺盛。
“抱拳式讲究心胸之中有rì月山河,磅礴大气。演法出来则令心志如古井,能通江河,能入海洋。神强志坚,便能通天彻地,于天地不变,于万古长存。”
林海看着天上烈rì,收心聚神,两腿劈开,双拳置于胸中,轰然击出……;
………【第二章:飞的雪杀人的夜】………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林海睁开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度厄经书》练习熟练,不仅能够去除死气,让身体更加强健。还能够让人目光澄澈,jīng神焕发,仿佛吃了补药一样,改变人的面貌气质。
林海深吸了一口气,还待收功,向城镇方向走去,这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