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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咳一声，他巧妙地躲过郎小山伸向胸口的魔爪，礼貌地微笑道：“不好意思郎先生，我对男人没兴趣。”
“死相，你还嘴硬！”一个媚眼飞过来，郎小山那涂了浓厚烟熏妆的眼闪闪发亮。“要不然的话，我家小棉花怎么会被你折腾得那么惨？你说，如果你没有对她进行心灵和精神上的摧残，她怎么会死机，连我这边的远程控制都弄得乱去八糟？”
龙月轩扯着嘴角，也不去计较那番逻辑不通的话，只是笑容里却明显透着苦涩。“真的不是我害她成这样。”
“不是你能是谁？难道还能有其他人？”
“。。。。。。也许。”
郎小山捶胸顿足。“没良心的男人，人家不要让小棉花继续跟你呆在一起了啦！你怎么可以虐待我们善良可爱的小棉花，我要带她回去看病！”
凝视着被郎小山捉在手中的机器人，那没有一丝一毫生命气息的机器人，龙月轩的目光仿佛有着那么一瞬间的黯淡。
“我还能见到她么？”良久，他忽然怔怔问。
郎小山迅速地瞥了他一眼，眼中闪出一道精光，道：“哦哦，你这个禽兽，原来你知——”
“我什么都不知道！”龙月轩忙不迭地打断他。“请你把我的机器人修好，然后原封不动地交还给我。”
“凭什么！”
“我会买下她。试用期过后，我会出高价买下她。价钱随你开。”
一听“高价”这两个字，郎小山嘴角顿时咧到耳根，粲然一笑，媚眼一个接一个地冲龙月轩丢过去。“龙大爷，除了小棉花，我们公司还生产各式各样的机器人。你有没有兴趣预定？”
“。。。。。。”
过了很久，龙月轩终于送走了那难缠得诡异的男人。倒在沙发里，他轻轻吐了口气，拿起通讯仪，接通了乔克斯。
“龙大哥。”
“小鱼儿，从魑魅那里收购的货到了么？”
“到了，他们倒算是讲信用。”
“好。麻烦帮我联系徐暮云和薛渺然，是时候需要好好见个面，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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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小山的实验室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塞满了各式各样零零散散的仪器，便显得更加拥挤窄小，令人眼花缭乱。
捉着可怜的机器人，他穿过狭窄的通道，任由机器人的头乒乒乓乓地磕在各种架子上。最后，他来到一处隐秘的铁门前站定，按下了手中的袖珍遥控器。那门立时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露出里面偌大的空间来。
比起外面这更像储藏室的房间，里面的这间便显得宽敞明亮了许多，但是却更加诡异。因为靠在墙边的，都是或完整，或残缺的人体。
郎小山夹着机器人，来到房间中央的实验台上，将她晾在一边。试验台上有一张小小的试验床，很类似医院里的手术床，窄窄的，只容一人躺在上面。郎小山对着电脑敲了几串数据进去，又对着机器人来来回回摆弄了几番。机器人眼珠动了动。
“丫头，你怎么会死机的？那家伙好像没虐待你啊？”
郎小山等着电脑屏幕上出现机器人的回答代码，但是过了很久，屏幕上依然是空空如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他又道：“怎么了啊小宝贝儿，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电脑上出现一行短短的字符。
“没有？我设计的程序怎么可能出错误，好端端的死机？我才不信嘞。”郎小山郁闷地嘀咕。“得了得了，反正我的新产品前两天正好新鲜出炉，比预期的两个月提前了好几天呢。怎么样啊亲爱的，想不想升级？
不想。我这样挺好的。就让我这样呆着吧。
郎小山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唔？难道你想回到那个姓龙的身边，让他继续对你。。。。。。”
滚！你这个可恶的男人，我要剐了你！
郎小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一边笑，他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了好了，你的苦日子也捱够了，叔叔给你看个好东东。”
说着，他走到那试验床前，掀开了蒙在上面的白布。
那里躺着一个美丽至极的少女。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皮肤，纤长的睫毛盖着形状美好的眼眸，纤细的鼻梁，柔美的脸颊。。。。。。
郎小山得意洋洋地笑。“怎么样怎么样，美吗？这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唯一一个超级仿真机器人哦，高兴吗亲爱的小棉花？”
关我什么事。走开！
“拜托，这可是我花了很久很久，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才打造出的纯仿真机器人，要不是你老爹，我才不可能给你呢！”
我爸他在哪里，怎么样了？
“呃。。。。。。总之你不用管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缩在这堆废铜烂铁里不出来了吗？那你爸千辛万苦把你的脑电波拼命搞出来存进芯片，你就一辈子要当缩头乌龟了吗？”
可是。。。。。。我觉得换个身体，也没有意义了。我其实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啊！我告诉你吧，现在外面时局动荡，整个人类社会都面临着一场大浩劫，而这里面可能会牵连到那些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
没有什么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真的假的？你不管你爸了？还有，我看刚刚那个姓龙的。。。。。。神色憔悴，眼窝深陷，一看就是副将死不死的样子——”
闭嘴闭嘴闭嘴！不许你咒他，你才将死不死！
“我可没咒他啊。不过他那眼神，我看了都觉得心疼啊。。。。。。你真的如此不堪一击，打算从此以后都袖手旁观了吗？”
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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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试验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时，那一双淡灰色的眼眸光华灿烂，澄澈如琉璃，清耀如水晶。她的皮肤如同白瓷般细腻，双唇如同玫瑰花瓣般柔软。那纤细的身体仿佛静静地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而她周身的世界仿佛顿时显得灰暗肮脏了。
“不错，不错。”郎小山打量着少女，眼中精光四射。“这张脸我是以你原本的模子设计的，不过稍微做了点提升。嗯，足以倾国倾城了。”
少女看向立在一旁的镜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指尖轻触脸颊，她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郎小山不怀好意地凑过来，笑得很奸诈。“是不是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出去勾引小帅哥啊？”
“滚！”
话音刚落，少女和郎小山同时一惊。郎小山笑道：“嗯，不错，语言测试过关。。。。。。你知道吗，我特意做了声音调节系统哦。”
声音调节系统，就是可以自己控制声带，将音色音调随意设定。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做郎雅凡了。”郎小山说。“我是你的制造者，怎么也算半个亲爹吧。你原来的名字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省得惹麻烦。”
除了声音功能之外，这个新机器人身体用了超高级的防碰撞材料，普通的子弹射中了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为了追求完美，郎小山还专门为她导入了世界上古今以来所有的武功程式和百科全书。可以说，她现在有万夫莫敌之勇，并且胸怀八斗之才。而且，这具身体不用充电，用的是纯太阳能。
郎雅凡惊讶地审视着自己，不知该惊还是该喜。郎小山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正因为这新生代的机器人能量太大，所以我在设计芯片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万一失控了，它的破坏力造成的损毁我可负不起责。所以，有你的脑电波控制这具身体，真是最好不过的。”
第五十三章。 逆流
郎小山似乎有些失落，盯着郎雅凡看了许久，说道：“你大概是我有生之年制造的最后一个机器人了。”
“为什么？”少女不解。
“难道你不觉得我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独孤求败的境界了吗？”郎小山摇头晃脑道，丝毫没有惭愧之色。“小雅呀小雅，我既不能制造品质低劣的机器人，又不能把模拟人三代大力推广。。。。。。你想啊，如果人人都不惜花大价钱追求这样的身体，那我们人类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不就被打破了么？到时候，谁知道还会埋下什么隐患，爆发出什么样的动乱。那种罪人，我可当不起。”
郎雅凡冷笑。“你已经是罪人了。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两个时空的人，我的存在会影响整个时空的轨迹，甚至造成时空毁灭。你救了我，也等于是在同整个宇宙，整个时空作对，不是么。”
郎小山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这意义是不一样的。为了深爱的人，我毁天灭地在所不惜，宇宙啊时空啊什么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
听完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发言，郎雅凡只觉得自己额头上落下无数条黑线。。。。。。深爱的人？他深爱的人，难道是。。。。。。天啊天啊，一定是她想歪了吧，一定是她恶趣味了吧，这也太损太诡异了吧。
但是，真的能够毁天灭地都在所不惜么。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有的时候，只要做出一点点小小的牺牲，一切就应该皆大欢喜了。
看着郎小山，郎雅凡说：“请你送我回一千年前去吧。”
郎小山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了毛，尖声道：“你还想回去？你还想着四处惹祸生事？不行不行！”
“不是惹祸生事。”郎雅凡平静道。“我，只不过是想去改变历史。”
如果历史改变了，整件事情的原因改变了，那么所得的结果应该也是不同的吧。
如果世界上没有她，龙月轩可以逍遥一生做个快意恩仇的侠客，不用在这危险的是是非非中沉浮。如果没有她，乔小鱼会安宁地在十一世纪过完一生，不会被卷入这场两千年以后的纷争里。如果没有她，尹仕桓也不用那样机关算尽，背弃良心。如果没有她，韩雨婷也不用左右为难，最后也不用再背叛与欺骗的苦海中挣扎。
淡灰色的眼眸中，竟是逐渐浮上了了然的神色。
郎小山瞠目结舌地瞪着她。“你、你不会是想——”
“不论是白雅，还是郎雅凡，初心都不会改变的。以我现在的能力，如果能够改变整件事情的因，那么。。。。。。”
郎小山望着她，轻声地喟叹“你想要回到一千年前，不让你父亲见到或爱上你的母亲。这样，你也不会存在于这世界上。。。。。。白雅，郎雅凡，这真的是你的决定，你会坚持不改变？”
良久的寂静。
少女的唇角缓慢而清晰地浮上一丝苦笑，轻轻点头。面对着最好的抉择，为什么不做呢？她不是圣母，但是此时此刻，好像生存也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如果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那么，就不要回头，坚定地往下走吧。
“好。”郎小山轻声说。“我不会阻止你。我会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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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光机里出来的时候，郎雅凡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得诡异。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仿佛此时此刻她正在无所事事地观看着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把时光机停靠在事先设定好的密室，她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她原来身处一所大学校园之内。看样子，应该是在80年代到90年代之间吧。这个时候，那个叫做白雅的女孩还没有出生。亦不知，她的父母现在应该身在何处？
从小到大，她接收到的关于母亲的信息就少之又少。母亲二字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形式上的词汇而已。父亲鲜少对她提起这样一个女人，而她没有体会过母亲的爱，因此也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渴求。
在D大的校园里四处乱晃，她漫无目标地东看西看。因为容貌太显眼，她特地戴了副白口罩，并且把头发束在了帽子里，省得引来过高的回头率。此时秋意正浓，天空中有细雨飘飘洒洒地降临，清风拂面的感觉倒是十分惬意。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不高却十分清晰的哭声，接着便是个飞扬跋扈的声音说道：“我给你的期限已经算是很宽泛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把钱给我，二，你这张脸送给我划。”
“不要啊羽凡姐，我现在真的不够钱，请你再给我几天。。。。。。”
羽凡！
听到这两个字，郎雅凡仿佛被电击了一般，骤然回身。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张扬、鲜明到让人看一眼便再不会忘记的女人。
挺翘的鼻梁上架着硕大的蛤蟆镜，秀丽的眼睛在茶色的镜片后面若隐若现。头发被烫成了巨大的鸡冠卷，几缕发丝张扬凌乱地垂在额前。高腰的喇叭牛仔裤将她纤细的腰身衬托得极其完美，橘色的小衬衫将她有些消瘦的身姿也衬托得靓丽动人。
郎雅凡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只觉得全部的血液轰然冲上头顶（虽然机器人是不可能有血液的）。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她与她有着相似的声音，以及相似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