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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心底一颤,除非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
是的,这活在他接受手术的时候太方便顺道做了,医生们完全可以轻易地像修复他神经接入点一样修改他的记忆,只要在反反复复地用修改过的那段记忆暗示他就可以了。
他看到了是一个家伙,但是在他手术后的记忆里出现的,又是另一个家伙。
如果他们重写了他的记忆,那么在在记忆深处那段真实记忆要么被封锁,要么碎成了片断。
记忆是很脆弱的,如果他的记忆真的被修改了的话,那么要找出真相恐怕比从碎纸机里拼出文件原本的工作更复杂。
但是,在这座神经大厦,找个会做饭的人可能很难,找台能进行高负荷运算的服务器是再容易不过了。
只用一句话,他就中断了半个西海岸的脑域服务。肆无忌惮的力量可以代替技巧,他甚至没有做最基本的优化,只是让所有数据倾泻进处理器,让他们在其中碰撞。
结果在两分钟之后出现。
他没有直接接收这个信号,而将那个记忆用全息投影仪放了出来。
劳尔?福索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看见一个人,他的脸是一个正圆的白色平板,他的五官是汉字的“目,鼻,口……”他的身体是一个火柴拼起来的棍子。这个样子,如同给三岁孩子看的识字书上的动画一样,诡异的扭动着。
他几乎失手切断珍妮丝的肺动脉。
透过房间对面的玻璃,劳尔看见了珍妮丝的表情,和自己一样,她像见到鬼。
他楞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明白了过来。
没有人能把记忆窜改成这个样子,但是有人可以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所看到的信息再次窜改掉。是的,他的真实记忆正在回放,但是当他透过视觉看到这些映象的时候,有人将他此刻的视觉信号修改了,有人攻陷了他的阵地。
断线!断线!劳尔焦急地将自己千万个接入点封闭,将自己隔离,他感觉到那股庞大的力量咆哮着,像破门而入的猛兽一样闯入自己的体内,他试图关上自己那脆弱的房门,但是在那呼啸的力量面前,一切防火墙只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而已。
劳尔感到一阵恍惚,突然之间,在他接入点上的所有护壁悄然粉碎,没有找到任何明确攻击的痕迹,但他像一个被拍中的苍蝇一样,在一瞬间倒下了。
是什么窜改了他的信息,是什么攻进了他的护壁?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只能看着刀平稳地从珍妮丝胸膛里被拔了出来。这时候警察冲了进来,牢牢地抓住了劳尔,他毫无反抗之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正面看着珍妮丝?福索,突然之间,在脑子里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想起这个人来,想起当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见过她,当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见过她,想起自己上中学的时间见过她。
是的,见过她,见过这个女人,眼前这个女人,从自己婴儿时代开始,十多年间,自己见过她许多次,她永远是这个样子,既没有年轻过,也没老过。
不,错了,不是这样。从来就没有什么十多年,从来就没有什么自己孩子时代。那一切只有三周时间,在那三周中自己和无数同样疯狂成长的同伴一起躺在培养舱里。每周一次,他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个女人。
劳尔?福索,一个行刃,准确地说,是一个在执行任务时被烧断了线,成为废物的行刃。
他本来永远不会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但是重生的网络通讯器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明白过来泛美在线为什么会要这么急切地杀死他。不是因为他们命令自己去杀死雷谕钦,而是因为当他坐在联合法庭上,当他们开始调查他的身份,他的一切的时候,泛美在线所有不能浮出水面的东西都将呈现在全世界的面前。
在警察的押送下,他在已成废墟的大厅中走过。
那股侵入他大脑的强大力量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的记忆,那个从塔赫手下那里偷来的,被泛美在线一层层地包裹的信息被解开,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那股神秘的力量褪去,这段信息飘散在劳尔脑里。他的意识慢慢地分散开,离开自己的身体,在脑域中展开。
他不是阅读,而是理解,他整个吞入了这个杀死了林甫,杀死了塔赫的秘密,这条秘密上的封印打开,在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打着盘古绝密印记的信息详细记载了这个疯狂的实验记录,如何让一个人的意识不仅是联网,而是在网络中独立存在。一个独立的意识被分离成千万个碎块,在千万个连接在脑域上的头脑中运转,再通过网络结成一个独立的整体,这个意志不再依赖于肉体,而成为一个凌驾在网络之上的幽灵。
在这份资料的催化下,他的头脑融解在神经网络接入者的思维中,千万个网点联络起来,就像无数精巧的零件一样组合在一起,维持了他的意识本体,将他从肉体的大脑中抽离出来。他看着自己的肉体,想起道教的元婴,他的肉体只是一个枷锁,现在他挣脱了它,他以千万人的名义存在,他以劳尔?福索的名义存在,他是独立,他又是整体。
劳尔感觉到了网络上的另一个幽灵,他熟悉它的力量和感觉,沉稳而强大。这个力量不仅伪造他的记忆,扭曲他的视觉,还做过很多事情。他现在理解了过去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雷谕钦,这个引导他的强者,这个在他之前就摆脱肉体,成为自己一手创造的脑域中的幽灵的人。劳尔还没有他那么强大,还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幼儿还无法理解成人一样。也许是他厌倦了自己那个衰老残破的肉体,也许是他厌倦了在这个简单而无趣的低级世界上的争斗。当他的意志不再需要肉体的支撑之后,这个老头子干净利落地借助劳尔的手杀死自己,让那个强大灵魂从那个衰老的肉体世界里中彻底解脱。
劳尔还无法理解这个男人,还不太明白他哪里来的兴趣继续完成那个毫无意义的商业游戏。他一点点控制着劳尔,让劳尔将一切暴露出来。或许他在这样精巧的游戏里找到了趣味,就好像劳尔过去用精妙手法击破企业防火墙时得到的乐趣一样。
在这场精妙的游戏之后,泛美在线将倒台,盘古将雄霸整个世界。这一切现在对劳尔的意义与对雷谕钦的意义一样,几乎为零。
这个简单的现实世界在他们面前只是孩子的游戏,对这一切劳尔无悲无喜,他思考着自己的可悲的身份,就好像蝴蝶看着丑陋的毛虫。行刃也好,普通人也罢,那是过去,已经在瞬间离去,遥远得像一场傻子的梦一样的过去。
他已经醒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好,但是他并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能力。
枢劫与巫镜在姬山与缙山之间茂密的山谷里跋涉了一天,才到缙山山脚。两人休息一晚,到早上巫镜全身都被蚊虫咬得红肿,气得差点放把火烧了树林。两人随便吃了点肉干,开始往山上爬去。最下面一段山坡陡峭,走到接近中午时分,巫镜已经累得不行,若不是急于想看到那东西是否损坏,几乎坚持不下去。枢劫见他的样子,便提议休息一下再走。
巫镜一屁股坐下喘气,枢劫在旁边坐了,取出水来,两人喝了,再在暴露出的皮肤上抹些水。巫镜见枢劫又取出挂着的那玉蝉在手里玩,便道:“殿下很喜欢这玉蝉啊?是殿下的母亲霜殿下留下的吗?”
枢劫一怔,低头看看,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把玉蝉拿在手里。他勉强一笑,把玉蝉塞回怀里,道:“不是,是一位……小朋友送的。”
巫镜还要再问,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抹着鼻子道:“哎呀,失礼了!小臣第一次出昆仑山,没想到下界气象万千,实在跟山上大不同。现在已经四月了吧,没想到这山里还这么凉。”
枢劫道:“习惯就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喜欢这样四季更迭。你如果不到北冥的冰原去看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滴水成冰。”
枢劫好周游天下,是预备长老里最不安分的一个,关于他的事迹在巫族的年轻一代里甚为流传。巫镜知道他当年曾为了一句承诺,独自一人前往北冥,与困守菁城麓台的几十名周国士兵一道阻截云中族的偷袭,半个月内顶住了十余次围攻,击毁十三艘星槎,且射杀前来督阵的黄绳府*武平经年,震动天下。他忙道:“殿下真是游历广泛。小臣真希望如殿下般周游天下,可惜力量浅弱。不知道殿下是怎样练得如此功夫的?”
枢劫道:“我们巫人还是当以精神控制为主,何需舍本逐末?你还年轻,就有如此胆量,假以时日自会有所成就。”
巫镜想起他的父亲乃人族勇士,身体比之普通巫人要强悍得多,不禁气馁,但随即又想:“若此次能立下不世大功,自当恳请昊殿下传我上乘的法术。劫殿下说得不错,扬长避短,我族人不一样纵横天下?”当即信心百倍,站起来道:“好了,我们继续上路吧!”
枢劫道:“我包袱里还有几件衣服,你要不穿上?”
巫镜哪肯示弱,摇头道:“多谢殿下关心,小臣感念至深。不过动起来就不冷了,不必劳烦殿下。”
枢劫辨清山势,带着巫镜顺着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往上爬。爬着爬着,山上的灌木渐渐少了,林子也见稀松,树木比山下的高得多。阳光一道道穿过树梢投下来,照得林间明暗分明。“畜生们大概已经跑光了,我们却还要硬着头皮往前走……”巫镜有一阵愤愤地想:“真是比畜生的命还贱啊。”
他又打了几个喷嚏,恼道:“怎么爬得浑身是汗了,还觉得冷?看来晚上是受了凉了……对了,殿下,有件事小臣还未向您汇报。”
“哦,什么?”
“前天夜里……”巫镜凑近了点,道:“有人趁小臣睡得迷糊时,对小臣下了一道禁制。”
枢劫没由来眼前晃过那浑身湿透了的娟秀的脸,脱口道:“矢……是吗?”
“是!”巫镜皱紧了眉头道:“很强的禁制,小臣陷入其中,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小臣睡熟了,醒来时那法术已经消失。小臣因为见殿下无碍,所以一时竟忘了向殿下禀报,请殿下责罚。”
枢劫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被囚禁在禁制中,竟还能睡熟。看来他年纪轻轻就入八隅司,不是没有道理的。他顿了片刻,道:“其实前夜是我下的禁制,因为当时我有极重要之事要做,封锁了方圆一里的范围,没留神竟把你也圈了进去。你没受伤吧?”
巫镜立马站直了,用力拍自己胸膛,道:“什么事也没有!原来是殿下所为,我说呢,竟有这样强的禁制,小臣还从未见过。啊……啊……”他拼命揉着鼻子,但还是忍耐不住,重重打了两个喷嚏,不住抱歉道:“小臣真是没用,这么一晚就冷病了……”
枢劫沉声道:“恐怕你的身体没病,而是真的冷了。你看看那山顶的树。”
巫镜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山顶的树,树叶不知为何已全然凋谢了。山顶上的乱风将枯黄的叶子吹得满天都是,远远望去,好像无数枯叶蝶在围着山头翻飞。奇怪,这山里其他地方都还是一片苍翠,怎么这个山头好像已经进入冬天一样?
巫镜想了想,突然脱口叫道:“啊,九头狮鹰就在山那边!”
他猛地一把捂住自己的口,然而枢劫已经接口道:“九头狮鹰?你看见了?是在风暴之眼中看见的么?你到此地来究竟是做什么?”
巫镜伏身行礼,恭敬地道:“小臣奉命出使巴国……”
枢劫冷冷地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八隅司行事,许多并非正道,等会到了上面看到什么奇怪的事,你最好想清楚如何解释给我听。走吧。”
他奋力地向前爬着。尽管背上的痛楚无时不在折磨着他,吞噬着他的魂魄,但是不要紧……力量……他有的是力量……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力量……他简直不得不向前爬,那力量既支持他,庇护他,又驱使、奴御、压迫……甚至是完全控制着他。
他得爬,使劲爬,因为腰以下已经没有了,随着九头狮鹰沉入了湖底……真该死,真气馁!他处心积虑二十多年的计划,竟然……如果不是他借助神器“具离”,倾尽全力顶住了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