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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枥道:“曜青城的星槎,怎么跑这里来了?”
枫华齐韵道:“我们不也来此了?看来大家各自都有些手段呢。镜大人还独自一人前来,真是艺高人胆大呀。”巫镜坐在她身旁,闻言正色道:“不过是例行公事……”随即想到自己几乎算得上受邀来此,还落了最末。但他也不能说破,对枫华齐韵道:“本人也是前日才得到确切消息,等不及召集部下就来了,现在想想,太也卤莽了些……”
枫华齐韵笑道:“镜大人真会开玩笑。这冰湖几乎成了北冥的荒野,人、妖、巫三族合力才能对抗头上的云中族。如果我与师枥阁下一开始没有斗成那样子,或许还能撑一阵,现在么……再来两艘星槎,我只怕要全军覆没在此了。阁下如今有何打算?”
师枥愁眉不展,他本来人就瘦得像骨头,皱起眉,脸更加紧得可怕,捻着几根胡须沉思。此次神兽坠落事发突然,若不是凭着十几年前叛逃到周公麾下的一名鲆岛隐士的指引,他们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此处,但临时拼凑带来的人实在良莠不齐。想来枫华齐韵也是匆匆赶到,没有带足够的人手。这个巫人……恐怕多半是出使巴国途中得到消息而赶来的。如果今日自己带的是真正的师氏精锐,何惧区区的星槎?
但……要他眼睁睁看着别人来挖宝,自己却只能滚蛋,实在是做不到。他咬着牙道:“难道就如此便宜了云中族?若让他们得到,恐怕不只我们周国,昆仑山和你们妖族同样没好日子过了!”
枫华齐韵叹道:“这道理我又何尝不知。但我族人的性命,却也不可能白白送掉啊。”
巫镜忽地心动,想:“枫华齐韵和师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云中族横插一脚,对我倒是个机会……”刹时灵光一闪,想定了主意。
枫华齐韵道:“镜大人目光炯炯,难道有什么计较?”
巫镜眼睛斜瞥着师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独自前来,连一个手下都没带,就算想要顶一阵……也不行啊。”
师枥忙道:“镜大人有什么计较请说出来,大家如今可说同在一条船上,不论走或留,都只有共同进退了。”
巫镜道:“要说办法,确实也有,就是刚才那一招。大家瞧这冰柱,裹着九头狮鹰的骨头,还有被混沌冻起来的冰湖,别说一艘星槎,就是再来十艘八艘的也扯不动,而且星槎在冰柱附近还不能太快移动。这真是天赐的绝佳位置。云中族人的星槎和云槎使用采自鸿蒙里的轻气浮空,我族曾仔细研究过,发现轻气离鸿蒙越远,浮空能力便愈差。这就是为什么云槎一直无法降落地面的原因。而星槎降来下攻击时,会展开铜翅,尽量快速飞行,因为除了小巧外,尚还需轻气的喷射冲力带动才能浮空。一旦将他们缚住而失去冲击力,就会像刚才那样坠毁。”
枫华齐韵与师枥虽也知道云中族浮空飞行靠的是轻气,却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详尽的分析,不禁一起点头,心道:“看来巫族对云中族着实看重,用了不少心。此人身居八隅司内侍官之职,确有些本事。”巫镜见他们神色,知道已对自己另眼相看,得意地道:“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来一艘射一艘下来,我就不信,此地离曜青城几千里,能有几百艘星槎飞来?最多也就三两艘。”
枫华齐韵道:“这法子是好,但星槎的巨箭攻击实在厉害,我们得先顶下来才行啊?”
巫镜把胸口一挺:“本人才疏学浅,不过符文布阵之术也略通一点。此地属水,我写一些符,再在冰面上划出阵势,就近取材,布成一个‘八隅晶冰缚’,等到星槎靠近时发动,可以暂时形成很强的冰盾,应该能撑一阵。怕就怕若是星槎投放一两架赤金具下来,可不好办……”
枫华齐韵道:“大人尽可放心,就算来十架赤金具,以我与枥阁下的手段,当还顶得住。”师枥接口道:“不错。久闻昆仑山符文阵法的厉害,大人的阵以‘八隅’命名,想来应无问题。这混沌乃逆天不祥之物,只要不为云中族窃走,我三族共担之,才是幸事。大人与韵阁下以为如何?”
这一下三方各打了一遍算盘,终于成功妥协,枫华齐韵起出冰下的血盟文书,让巫镜也刺血立誓。巫镜一面忍痛刺着,一面暗自得意,借着云中族的威胁,以一己之身强令师氏与妖族合盟,真正是赚到大头。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传说中的……其实是自己杜撰的“八隅晶冰缚”到时候能不能成功发动……
老家伙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先摸摸头,再摸摸胸口,好像没少什么……他看见老二躺在身旁,推他两下,老二发出一阵惨嚎声。
老家伙骂道:“滚起来,没少只胳膊,你要压断我的腿了!”老二仓皇爬起来,道:“没……没事?”
老家伙侧耳凝神听,山坡上没有任何动静,对老二使了个眼色。老二拂开额前的头发,露出一个小的“源”纹。他把头顶在旁边一棵树上,以木术倾听,半响道:“那人似乎已经走了……连那女的也看不见……娘的,上面树死了一大半了,其他的吓得叶都要掉光了。刚才那一下到底是什么?老子心都快被揪出去!”
老家伙沉吟道:“如果没猜错,那巫人可能施展了夺魂之法……从没见过如此强的精神冲击,真是可怕,可怕……”
老二道:“夺魂?谁的?那女子的吗?见鬼,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夺魂……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啊!”
“不知道……听着,这件事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老三老四也不行!”老家伙翻着白眼道:“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为什么?”
“夺魂之事在昆仑山倒不新鲜,但听说夺取人族或我们妖族之魂乃是禁忌。”老家伙压低声音,道:“那人敢如此大胆妄为,恐怕非是善类。你想找死就试试,人家一根小指头也压碎了你!”
老二刚要争辩,老家伙忽然道:“嘘!禁声……你听……”
一阵嗡嗡嗡的声音自山后传来,仿佛什么东西正沿着山脊快速上升。两人仰头往上看,山头上除了树什么也见不到,那声音也一直藏身在山后的谷里,显得十分沉闷,难以辨别方向。老二道:“浮空舟?这么大的声音,可不少啊?”老家伙道:“那谷里树木参天,怎么可能容这么多浮空舟穿行?怪哩!”
今天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他俩精疲力竭,实在无力爬上山坡,反正这里草木茂盛,可以藏身,他俩便呆呆地坐着等。不过这次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山顶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第一根铜轴冒了出来。它慢慢上升,带着两张被风鼓得完全打开的定风辅帆。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当第十六根辅帆升上来时,老二傻傻的问:“谁把船开到山上来了?”
太阳已经西沉,离山头已不远,圆弧型的脊背升上来时,夕阳映在它漆黑的表面,反射出暗淡的血色。这东西持续上升着。两个家伙屏住了呼吸。
它继续上升,露出比两艘星槎合起来还大的主翼。圆弧的脊背终于完全露了出来,脊背的末端向两侧伸展开,不知道有多少冲镧在向外喷射,后面远处的山峦都因气流剧烈变化而模糊了。老二憋红了脸。
它还在上升,船头开始越出山巅。船头两侧是巨大的鹿角状冲撞犄角,其中最短的一根角都可以把绞杀号刺个透穿。冲撞犄角中间是神兽凤的铜像,表明这艘舰船乃曜青城铸造。主翼下两边各有四扇辅翼,它们各自向不同的位置摆动,稳定船身。
老二终于忍不住失声喊道:“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老家伙忙道:“禁声!”老二叫道:“老大,你也怕了?还离这么远!”老家伙恼火地道:“叫你禁声就禁声!”
此刻嗡嗡声已经变成了震耳的轰响,那东西一面上升,一面向左转向,将它庞大得如小山一般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两人面前。老二只觉呼吸困难,胸口发紧,胃开始抽搐,手足麻痹,眼睛也渐渐模糊……突然脑袋被人狠狠拍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老家伙咬着牙道:“要想活就给老子镇静点!”
老二哆嗦着道:“这……这是星槎吗?”
老家伙摇摇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星槎。不过,比起当年商国的‘春霆’号浮空舟来说,还算小的。”
“‘春霆’号?后来怎样了?”
“停泊在八隅城玄圃台时,被三十七艘浮空舟,以及守卫昆仑天墉门的两头神兽开明,还有八隅火龙符阵和我族六个战阵共同攻击了七个时辰,沉没了……”
“这他娘的……可多费事咧。”
那嗡嗡声突地变得剧烈,星槎整个跃出了山顶,腹部下方伸出十六具冲镧,正猛烈地向下喷射轻气——难怪它能以这样缓慢的速度上升。山顶的树木和岩石在冲镧的冲击下纷纷歪倒崩裂,掀起的狂风吹得两人站立不稳。老家伙忙将老二扯到块岩石后躲起来。
那星槎在山顶处徘徊着,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老二颤声道:“它要做什么?难道发现了那几架赤金具?那、那可不是我们干的!”老家伙四处张望着,看从哪个方向逃窜,忽听老二道:“啊,它转向了!”
只见星槎舰首略向下,转向东面,这下尾部转了过来,可以清楚的看到九具冲镧已经全数打开,而腹部的十六具冲镧则慢慢向内收缩。它开始加速,同时向上爬升,很快便达到一个以它的尺寸来讲可怕的速度。它沿着姬山延绵的山脊飞行了两百丈左右,再一次转向。山壁上一大块岩石顶被冲镧冲得分崩离析,向下坍塌,掀起老高的烟尘。星槎转向完成后,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脱离姬山山脉,向着缙山方向前进,不到一刻钟,转入一座山峰后面不见了。
直到那沉闷的嗡嗡声彻底消失后,老家伙和老二才手足酸软地爬出来。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喘口大气,忽地头上风声大作,有个事物自空而降,正落在他俩藏身的岩石上。老二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老家伙一屁股瘫倒在地——却见竟是那巫人。他刚才似乎下山去了,听到星槎的动静才重又飞奔上来。
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成了壳,遮住半边脸,仿佛戴着个暗红的面具;上身衣服扯得稀烂,他也不管,任由沾满血渍的坚实的身体暴露在外。老家伙瞄了两眼他的手臂,突然额头暴出一层冷汗。
那人嘶哑地道:“往哪边去了?”
“往……往……东边……”
话音未落,那人用力一蹬,“啪啦”一下,岩石竟被他踏破,碎屑乱飞,打得老二抱头乱蹿。他借力高高跃起,在树冠之颠纵跳着,向东而去,须臾不见。
等他走远了,老家伙方喃喃地道:“龙血隐鳞……妈的,我算开了眼了!”
“什么?”
“没什么……好好记住今天吧。”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二急得跺脚。
“今天,”老家伙沉吟半晌,方沉痛地道:“是绞杀号蒙难之日……”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山头上的云雾连成一片,顺着山势向下压来,放眼望去,冰湖四周的山都隐入雾后,那些死去的山林已看不分明了。冰层中可怕的东西仍在沉睡,冰面上的人却正忙得不可开交。
枫华齐韵和枫凌纵身跳下包裹翅膀残骸的冰柱,说道:“十六道符文全安放好了!”
巫镜远远地叫道:“好!把另一边的翅膀也装上。”枫凌哼道:“也不知道说一声辛苦。”朝他做个怪脸,枫华齐韵忙拉着她到另一根冰柱去,向上攀爬。爬到最顶上,包裹着九头狮鹰翅膀的冰柱在这里向下折回,好像一座拱桥。枫华齐韵用水术将自己粘在冰上,倒吊着下到冰柱下侧,将巫镜画好的符文一张张融入冰内。枫凌居高临下,只见巫镜指挥许多人在冰面上跑来跑去,用铜剑划出一条条一道道的线,纵横交错,似乎在画一道很大的符文。巫族所用符文与妖族天生的“源”不同,用文字书写,虽然不如“源”那样力量强横,瞬间爆发,却可以布下很复杂的阵势,再一一触发。枫凌道:“画得希奇古怪,也不知有没有用。”枫华齐韵道:“如今大家同舟共济,有用没用都得试试。”
枫凌道:“这冰真冷……姐姐,冰层到底有多厚啊,我们掘得穿吗?要是整个湖都被冻成个大冰块了,那要掘到几时啊?”
枫华齐韵低声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等着瞧吧,师氏能掘多深,咱们也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