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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晏小仙红着脸不回答,他心中越发紧张起来。胡乱之中突然灵机一动,脱口道:“对了,蚊子!我……我刚才瞧见有一只蚊子从你的脸上飞过,所以……”
晏小仙忍不住“扑哧”一笑,咬唇低声道:“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蚊子?”
楚易“啊”地一声,耳根烧烫,呐呐道:“这洞里……洞里温暖潮湿,想来还是有些蚊子的。”
晏小仙听得好笑,心里涌起温柔甜蜜之意,暗想:“大哥脸皮薄,若再点破,他可真要无地自容啦。”重新闭上眼,嘴角噙笑,也不说话。
楚易心中突突直跳,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再度转头偷瞥。
只见晏小仙闭着眼,睫毛轻颤,双靥酡红如醉,娇艳如海棠,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楚易心中猛地一跳,想道:“我这么唐突冒犯,义弟也没半句气恼责怪的话儿。唉,大丈夫光明磊落,我一再扯谎掩饰,岂不是……岂不是更加卑劣不堪吗?”
“啪啪!”楚易羞惭难当,又重重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大哥,你……”晏小仙吃了一惊,急忙将他手掌抓住。
目光甫一交接,她立即又垂下眼帘,娇靥红得直欲滴出水来,在淡淡的火光下更添娇媚。
楚易心中激荡,忽地涌起万般柔情,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胀红着脸,大声道:“贤……妹子,大哥我……我这般冒犯……真是对不住……但我……但我对你实是一片真心,绝无半分假意。不管你是女的也罢,男的也罢,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再改变了。”
前半段话还说得结结巴巴,但越到后来越是流畅自如,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之意。
晏小仙微微一颤,抬眼怔怔地凝视着他,脸红如醉,低声道:“大哥,我不怪你,你……你能这般待我,我很是欢喜。但你……但你当真不管我是谁,也会一样地喜欢我吗?”
楚易心里“咚咚”狂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福至心灵,握住她雪白的皓腕,颤声道:“不错!此心天地可鉴,永不改悔!若是……”
晏小仙蓦地伸手将他口唇掩住,眼圈一红,泪珠倏然滚落,摇了摇头,笑靥如花,低声嫣然道:“大哥,我不要你发誓。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欢喜。只要你将来永不后悔今夜所言,我就心满意足啦!”
说到最后几字,声音已是细不可闻,低头钻入他的怀里,环手将他紧紧搂住。
楚易心中酸甜惊喜,思潮汹涌,几日来的情景走马灯似的从眼前飞闪而过,那些原本没有留意的细节一一涌上心头,晏小仙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忽然变得如此鲜明浮凸,仿佛狂潮怒涛,一浪高过一浪地将他卷溺,让他呼吸窒堵,连气也喘不过来。
楚易首次体会到两情相悦的幸福,将她紧紧抱着,说不出的快慰狂喜,恨不能在这静夜里纵声欢呼。但心中激动,竟连一声也发不出来。
两人紧密相拥,心中甜蜜欢喜,恍然若梦,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地。
忽听一个甜脆娇媚的少女声音咯咯笑道:“清心寡欲的华山洞府,何时变成了浓情蜜意的洞房花烛?”
晏小仙娇躯陡然僵硬,失声道:“大哥,快走……”
话音未落,洞内狂风大作,红幔乱舞,一道七彩霞光怒射喷涌,照得楚易睁不开眼来。
那银铃似的笑声不绝于耳,“哧哧”连声,气浪轰然鼓卷。
楚易手上、脚上陡然一紧,似乎被什么紧紧缠住,还未回过神,便已“呼”地平空飞起,天旋地转,摔入一个五彩缤纷的霞光丝网,悬空悠悠摇荡。
香风鼓舞,满洞灯火轰然点亮,眼前赫然已自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绿衣少女。
她一袭碧纱抹胸长裙,肌肤胜雪,容貌甜美,一双大眼灵动异常,竟是清澈的蓝色,笑起来时双眸更如水波荡漾,让人止不住心旌摇荡。
瞧其容貌身姿,稚气未消,似乎不过是十一二岁的西域番女,但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媚态横生,令人望之神魂俱销。
楚易被她那双清澈蓝眸扫了一眼,呼吸顿时一窒,惊怒尽忘,心想:“天下竟有这般透蓝清澈的眼睛。原来古人说的‘秋水明眸,顾盼生辉’就是这个意思。”
晏小仙翩然站在洞角,惊怒之色一闪而逝,嫣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翩翩妹子。你不在天山玩耍,却跑来华山捣乱,也不怕灵宝的牛鼻子找你麻烦吗?”
蓝眸少女咯咯一笑,不答反问道:“晏姐姐,你拿了宝贝,不赶紧逃之夭夭,却躲在这里与楚公子谈情说爱,也不怕无福消受吗?”
楚易闻言大凛,前夜他听晏小仙说了许多道魔两门的典故人物,一一悉记在心。难道这娇俏甜美的蓝眸少女竟是魔门天仙派的掌门嗣主萧翩翩?
据说“九宸天仙”萧翩翩原是波斯公主,国破家亡后,被太阴元君萧太真收养为义女,尽得真传,心狠手辣犹有过之。如今虽不过破瓜年华,却已是闻名天下的妖女魔头,在魔门十六仙中位列第二。
只是她素来在西域天山活动,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华山密洞之中?又怎会认得晏小仙?难道竟是为了那袋法宝,一路追踪自己二人到此?
眼下晏小仙伤势未愈,外有追兵,内有凶敌,能不能脱得了身呢?
楚易心中惊疑,忽地灵机一动,大声道:“仙妹,你别管我。快逃到洞外,叫龙虎、上清、灵宝三派道士进来擒拿这妖女!”
翩翩“扑哧”一笑,轻拍胸脯道:“楚公子别吓唬我。洞外的那些牛鼻子是来找你们的,和我可不相干。唉,这些臭道士折腾了一个晚上,连个山洞也找不着,还天天胡吹法螺,说什么斩妖除魔,羞也替他们羞死啦!”
她赤足飘忽行走,看似优美如舞蹈,但每一步却都是踩着天罡北斗,暗藏杀机。
晏小仙节节后退,暗自心惊,微笑道:“原来你早就藏在这洞里啦!既是如此,为什么不乘着我睡着之时,将我们一举擒住?”
翩翩吃吃一笑,柔声道:“晏姐姐,你为了用铭心刻骨钉救这位楚公子,不惜自伤经脉,输给他一半的真元,这份情意,可真是刻骨铭心了。我瞧了好生感动,又怎忍心做出这等棒打鸳鸯,大杀风景的事情?”
楚易“啊”地一声,心中大震,一时又是惊讶感动,又是羞恼气怒。
感动的是晏小仙为了救己,竟甘愿如此牺牲;羞恼的是这妖女藏在此处,自己二人的诸多亲密之状想必都已落入她的眼中。
翩翩眼波流转,凝视着楚易,嫣然道:“楚公子,你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来偷看你们的。我在这里原是为了等候角蟒老祖的,想不到那老魔头竟被你吞到了肚里,更想不到你们竟会自行送上门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怪得了谁?”
翩翩那双清澈蓝眸笑意盈盈,令楚易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心中一凛,知道她正以摄心妖法魅惑自己,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晏小仙心底越发觉得不妙,听这妖女口气,她竟像是故意候在此处,等着角蟒魔祖将张天师等人引入这密洞之中。
魔门妖人对道门向来避之不及,她却这么有恃无恐,未免太过反常。
难道除了嫁祸灵宝派之外,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吗?这些惨死的道姑,和她有没有关系呢?
晏小仙心中狐疑,脸上却不动声色,嫣然笑道:“翩翩妹子,你不敢轻举妄动,是不是晓得我将宝贝藏在‘子母血蚨珠’里?子珠毁,母珠亡。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话音方落,外面又传来一阵欢呼呐喊:“张天师,我找到一个灵宝道姑了,她说瀑布后面有一个山洞,是凌波仙子秘密修练的洞府。大家快仔细搜搜!”
晏小仙与楚易对望一眼,心中大凛。
翩翩笑吟吟地道:“晏姐姐,看来这些牛鼻子就快进来啦。这些牛鼻子道貌岸然,虚伪贪狠,落到他们手上可有得你受了。不如你将法宝交给我,我带你们离开此地,让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如何?”
晏小仙脸上一红,微笑道:“我若不交给你呢?”思绪飞转,盘算着如何乘她不备,抢过楚易,从洞窟上方的裂洞逃出去。
翩翩叹了口气道:“听说晏姐姐逃命的本事天下无双,我或许无可奈何。不过,这位楚公子只怕就要受些委屈啦!”
话音一落,她春葱似的手指间已多了一枝六寸来长的碧玉短笛,滴溜溜地飞旋转动。
“六魄笛?”晏小仙瞳孔收缩,花容微微变色。
此笛原是太阴元君萧太真的法宝,勾魂摄魄,凶诡莫测,在修真八十一法宝中位列十八。想不到萧太真竟已将它传给了这妖女。
“笛声一起,神销魂与。”翩翩嫣然一笑道:“晏姐姐,楚公子好不容易才变回这俊俏模样,若是重新变回妖魔之躯,你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吗?”一边说,一边将碧玉短笛横置唇边,悠悠扬扬地吹将起来。
笛声阴柔婉转,如泣如诉,像是万千冤魂在凄楚哀哭,令人毛骨悚然。
“咻咻咻!”
那悬吊半空的霞网突然炸散开来,化为无数霓光气箭,回旋怒舞,直没楚易体内。
楚易眼前一花,重重摔落在地。周身仿佛被万千利箭瞬间刺入,又像被无数虫蚁齐齐咬噬,剧痛麻痒难以言状,忍不住失声大叫,蜷作一团。
“大哥!”
晏小仙花容变色,白衣一晃,不顾一切地飞身冲来。
翩翩也不阻挡,飘然站在一旁,笑吟吟地只管吹笛。
笛声越来越凄厉阴邪,楚易丹田轰然炸痛,痛彻骨髓,周身皮肤鼓动如浪,骨骼不断地“咯啦啦”地脆爆迭响。
翩翩的勾魂网以南诏凶蛊七魂食髓虫织制而成,这种怪虫五颜六色,生长于荒坟野冢,据说是冤魂所化。一旦钻入人兽躯体,便钻心透骨,食髓吸魂,直至将寄身体变作行尸走肉。
受六魄笛诱激,这些妖虫钻入楚易体内,立即开始疯狂地噬骨咬心,妄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其身。
楚易虽已被铭心刻骨钉炼成铜筋铁骨,却依旧抵受不住魔笛与妖蛊的双重猛攻。
他嘶吼着遍地打滚,豆大汗珠涔涔滚落,双手发狂地抓挠出道道血痕,恨不能将自己撕扯成万千碎片。
先前好不容易才被镇压化散的蛇丹邪神真气如同雨后春笋,破土纷摇而出,随着七魂食髓虫游走于全身各大经脉,仿佛一团团烈火奔窜焚烧,越来越凶猛狂炽。
“嗤嗤”裂响,楚易衣裳不断地破裂迸散,转瞬之间,遍体长满了蛇鳞,碧光闪烁,手脚急速收缩,逐渐化作蛇形。
“大哥!”
晏小仙俯身将他紧紧抱住,又惊又怒,悲恸难禁,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自己煞费苦心、辛苦牺牲的努力竟在刹那间付诸流水!
楚易心中凄楚,想要出言安慰,刚一张口,声音却变幻为嘶哑可怖的怪吼。想要伸手抚摩,却发觉自己赫然已没了双手,只剩下一条巨大的长尾不断的收缩、勾卷……
“我终于还是要变成一条蛇了。”楚易恍恍惚惚地想着,视野一片血红混沌,晏小仙那凄楚的容颜如水波幻影似的摇荡;耳中轰隆震响,渐渐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他的双眼红光闪耀,光洁的额头螺旋突起,长出一个蓝色怪角,整齐的贝齿变成森森獠牙,舌头也化作红信,伸缩跳跃。
须臾之间,他便蜕变为一条巨大的青鳞角蟒,软绵绵地盘蜷在地。
翩翩收起笛子,幽幽叹了口气,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晏姐姐,好端端一个俊俏郎君,你怎舍得他变成这般模样?难道那小小玉鼎,竟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晏小仙抱着楚易,听若罔闻。茫然、惊怒、骇惧、悲苦、悔痛、绝望……纷至沓来,心中混乱一片。
“好兄弟,我以为今生今世都再也不能见到你了。生怕一松手,又再见不着你……”
“贤弟,你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又忘了吗?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难道是敷衍说笑的吗?今日就算是死,咱们也当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傻瓜,中不中状元,当不当大官,有什么打紧?能结识你这样的知己,才是我生平第一快事。”
“……我对你实是一片真心,绝无半分假意。不管你是女的也罢,男的也罢,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好,但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再改变了……”
几日来相处相知的甜蜜光景、楚易阳光般单纯灿烂的笑容、诚挚深情的话语、那平凡而微渺的幸福……如大浪怒潮,汹汹卷溺,压得她透不过气,哭不出声。
“大哥,大哥……”
她紧紧地抱着那冰冷滑腥的鳞蟒巨躯,心痛如绞,泪水簌簌滚落,几近崩溃。
刹那之间,生死、轮回、天界、永恒……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在这个虚幻而无常的世界里,她只想与他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洞外喧哗声越来越响,翩翩眯起蓝眸,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