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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涂鸦他连看都不屑看一眼,不过再难看的涂鸦如果冠上万煜皇子的名号,也会立刻身价百倍,先弄了来,回头一转手,一大笔银子呢,不赚白不赚。
阿丑看了一下画卷,大致评估好它的价值,很快便发现了瑕疵之处,对楚陶道:「能否请王爷盖上您的徽印,让小人有幸得以瞻仰?」
楚陶因为只是画来自赏的,大都没有题字盖印,听阿丑请求,二话没说,很痛快地落下自己的名号,又一一盖了私章,弄好后,道:「画得很丑,你自己留着看就好,可千万不能给外人看喔。」
有万煜皇子的私章题字,阿丑把它的价值又向上加了几成,小心卷好收下,微笑道:「王爷放心,我绝不给他人观赏。」
画是用来卖的,不是用来赏阅的,这一点他绝不会搞错。
「谢谢你!」哪猜得到阿丑心中动的念头,见他对自己的涂鸦如此珍惜,楚陶很开心,只觉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这样的忠仆被自己碰上,真是自己的福气。
很真诚的话语,让阿丑正在盘算如何倒卖墨宝的心思微微沉淀了一下,但那份良心只在眼前晃了晃,就随即飘远了,他对探究对方是否真心不感兴趣,再真的心也比不过一两银子,这是他一贯的认知。
凭空赚到了一大笔财富,让阿丑发现在这里长住的妙处了,身边这棵摇钱树又笨又能替自己赚钱,只可惜,为了避免被怀疑,他无法再像上次那样跟楚陶共效于飞。
「阿丑,去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到侍郎府贺喜去?」
思绪被楚陶打断,阿丑一愣,「王爷,您要亲自去道喜?」
「是啊,去看看,凑凑热闹也好喔。」微笑着,楚陶说。
拜访的衣着是阿丑替楚陶选的,一袭平金镂绣淡黄衣衫,玉带云靴,腰间插了支翠玉笛子,端的是俊雅倜傥,翩翩美少年,观楚陶隽然气宇,阿丑心想,也不知那位侍郎官是怎么想的,换了他,一定选这位小皇子,模样自不必说了,单单为自己提供赚钱机会的本事就比得过那位丞相小姐了。
着好行装,两人来到霍府,没走近,便听到喜乐声远远传来,霍府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万煜的兵部侍郎和丞相小姐联姻,差不多所有朝官都赶来贺喜了,连皇上那边都送来了贺礼,楚陶之前也派管家将贺礼送过去了,不过此刻看到那幕繁华景象,仍满心的不是滋味。
楚陶来的稍晚,新人已拜,过了天地,他进大厅时,正好看到丫环们搀丞相小姐去后堂,霍缜身着喜服,一脸春风得意,正跟前来贺喜的官员们寒暄,见楚陶出现,霍缜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想过来找他,却被几位官员拦住搭讪,楚陶见状,冷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
「如果有一天霍侍郎再回来找你,你还会理他吗?」阿丑在旁边察言观色,见霍缜对楚陶馀情未了,于是故意问。
「我又不是草,他想回头就让他吃!」楚陶恨恨说完,又塞了口点心到嘴里,随口道:「再说,看那位丞相小姐身旁的丫环,就知道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得如花美眷,他还回头干什么?」
说着话金乌西坠,暮色笼起,已到了掌灯时分,见众人觥筹交错,满厅喜庆,楚陶很是无聊,找了个藉口拉阿丑离开。
霍府院里张灯结彩,家丁们为了迎送宾客忙成一团,想到这几年自己出入霍府,这里的一草一木看着都那么熟悉,可是现在却物是人非,楚陶叹了口气,负手信步来到偏院,那里有练武厅,是以前他跟霍缜常来玩耍的地方。
练武厅房门紧闭,这种日子它是派不上用场的,楚陶凝视良久,正要转身离开,忽见几名家丁捧着许多鞭炮往里走,听他们闲谈,似乎过会儿要放烟花以示喜庆。
「去看看。」楚陶最喜欢凑热闹,一听放烟花,最初的些许不快暂时放下,偷偷跟在家丁们身后,来到后面一个院落里。
霍家似乎想弄个大场面,院里摆满了各种烟花炮仗,有些已摆放妥当,只等时辰一到,便点花助兴,等那些家丁离开,楚陶进去,拿了几枝小烟花,跟阿丑道:「你也拿几枝,我们先点来玩玩,气死他们!」
这位十一皇子真是童心未泯,情人要跟别人成亲,他还有闲心玩爆竹。阿丑在心里暗暗摇头,也随便拿了几枚小烟花棒。
出了院落,楚陶掏出火摺子,点了两枝烟花棒,夜幕已沉,透过丝丝明灭的光芒,阿丑看到楚陶脸上露出微笑,清亮绚烂的笑,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你发什么愣啊?都点上都点上。」楚陶说着话,帮阿丑手里的烟花棒也都点着了,很快,两人面前腾起五彩缤纷的光芒。
「感情要是不像烟花这样脆弱该多好。」看着烟花瞬间燃亮而后消于无形,楚陶叹了口气。
烟花棒很快都放完了,剩下的最后一枝怎么点都点不着,楚陶折腾了半天,最后放弃了,随手一抛,将它扔了出去,烟花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火花弧形后,落到了里面院子里,可惜两人都没看到。
走出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楚陶转头去看,吓了一跳,院落里一片亮光,劈哩啪啦的声音争跃响起,还没等他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光芒更灿,将整个大院照得亮如白昼,烟花似雨,腾向半空。
「出了什么事?」
隐隐感到不妙,楚陶急忙跃身上墙,趴着墙看那个摆放烟花的院落,不过现在他已经看不到烟花了,入目之处,白光绚烂,耀亮了他的眼睛,爆竹劈啪,震耳欲聋,空气中瞬间弥漫出浓烈的火药气味。
阿丑从旁边拿来一个木梯,架好了爬上去,和楚陶一起观看,当发现一院烟花此刻都被点燃,火光熊熊,似有继续肆虐之势时,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不会是真的吧?」目惊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番「壮丽」景观,楚陶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转头看阿丑,呆呆问:「是我刚才扔的那枚烟花棒的问题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难得近前看烟花,阿丑趴在墙头欣赏奇景,随口道。
楚陶急了,忙问:「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认为别人会相信吗?」
「王爷。」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阿丑转头看楚陶,很怜悯地说:「我想,除了我之外,这世上没人会相信您是无意的。」
楚陶看看阿丑,又转头看那愈发喧腾的烟花火景,沉默半晌,突然大叫:「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说完话,跳下墙头转身就跑,阿丑连忙跟上,霍府家丁看到后院火光,都抢着去救火,没人注意到他们。
两人出了霍府,一口气跑出很远,楚陶才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只见后面火光冲天,摆置烟花的院落后方是柴房,柴火被零星火星点着,很快就燃成一片火龙,风干物燥,火势熊熊,把个好好的侍郎府瞬间都笼罩在了火光当中。
听着救火呼声随风远远传来,楚陶脸色发白,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不会那么善了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奔回王府,进了卧室,开始收拾衣服银票,照刚才那火势来看,侍郎府是保不住了,那可是父王在世时为霍家盖造的府邸,若是全部付之一炬,他可赔不起。
「主子,您这是……」
「跑路啊,阿丑,你也别愣着,赶快收拾一下,我们连夜走!」楚陶说话不耽误干活,瞬间已将行装收整完毕。
「我倒是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不过王爷,您连夜出走,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别人这火是您放的吗?」
「这种事早晚会捅出去,你也说没人会信我了。」楚陶长叹口气:「我毁了当朝两大重臣的婚事,与其留下来被皇兄砍头,不如趁早三十六计吧。」
收拾完,两人到马厩牵了马匹连夜上路,楚陶有玉牌在身,很容易便让守城官兵给开了门,快马当先,一路急奔,远远逃离京城。
「阿丑,我们逃出来了!」在远离京城的官道上,楚陶驾着马,开心大叫。
王爷,您很快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从后面看着楚陶,阿丑冷笑。出了京城王府,这位小皇子就等于失去了双翼的鸟儿,没人保护,又没有足够的江湖经验,那还不任他宰割吗?
事实跟阿丑的想法稍微有点儿偏差,楚陶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一点儿江湖经验都没有。
楚陶的逃难地是邻国永嵊,为不引人怀疑,在离开国都不久后,他就卖了王府的马,改乘普通骏马,光是这做法就颇出乎阿丑的意料,而且他还因为买马被楚陶教训了一顿。
「你被骗了,这马根本不值三十两,人家一定看你是外行,糊弄你呢,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谈价就好了。」赶着路,楚陶很无奈地道。
「你怎么知道?」
「这有何难?你看这,马毛色不光鲜,切齿磨损厉害,脊骨精瘦,这是成马,而且脚力不足,最多也就值十几两。」
「没想到王爷您这么有眼力。」
「我整天跟那帮侍卫混,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嘛。不是我说你,阿丑,你的江湖阅历太差了,吃饭让人家坑银子,住店让人坑银子,连买马都被骗,可见你的前任主子长居深宫,不懂人心险恶,所以连带着随从也这么朴实……」楚陶摇头,连连叹气。
要是连聂瑶也叫朴实的话,这世上就没恶人了。他哪是被骗,他只是在中饱私囊而已,想把楚陶的银两全部清仓出去,看他的笑话,谁知反被教训。
眼前一晕,肺腑似有刺痛传来,阿丑抽了口气。
「你怎么了?」
被你气的,阿丑揉着额头悻悻想。
「钱还是我来保管吧,你跟我学着点儿。」
几百两银票被楚陶全要了回去,他的这番谈吐,也让阿丑为之刮目相看,觉得这位看似笨蛋的小皇子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当晚留宿客栈,等楚陶睡下后,阿丑点了他的穴,然后把他包袱里的数十张银票都拿了出来,出了客栈,来到乞丐流民的落脚处,将银票一撒而空,他则坐在房檐上,冷眼看大家拼命争夺。
一场神仙夜半下凡,散发金钱的评书轶事因为阿丑的恶举即将在这个偏僻小镇广为传播,不过评书的主角却没心情久留,金钱散尽,便提气返回客栈。
被点了穴,楚陶睡得很沉,身子侧在一边,脸颊透着一抹嫣红,阿丑在他唇边偷了个香,睡梦中的人因为呼吸不畅哼了两声,那嘤咛之声在阿丑听来可爱极了,要不是有那个赌气的誓言,他一定会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直接上了这位小皇子。
「我会让你亲口说喜欢我的,殿下。」抚抚楚陶脸庞,阿丑微笑道。
太性急是钓不到大鱼的,所以,他有耐心去跟这位小皇子磨合,让他乖乖的去吞鱼饵,然后……游戏就结束了。鱼的死活跟他无关,对他来说,最大的快感不是钓到大鱼,而是等待对方自动上钩的过程。
次日早上楚陶并没发现银票的丢失,他口袋里还有些碎银,足够付帐,直到中午在路边歇脚时,才发现不妥,在怀里掏了半天,又翻找包裹,越翻脸色越惊慌,阿丑看看时机也差不多了,问:「怎么了?」
「银票都不见了!」全身家当消失无踪,楚陶慌了手脚,没看到阿丑眼中流露的笑谑,又翻找了一阵子,在发现真没有了之后,他转惊为怒:「昨晚我们投宿的客栈一定是黑店,该死的,趁我们熟睡后偷东西,我这就去报官!」
「您有证据吗?」阿丑拉住气势汹汹准备去报官的楚陶,问:「谁能证明您身上有那么多银票?而且,报官须表明身份,您以什么身份提告?」
「……」想想也对,说不定现在官府正四处搜查他的行踪呢,现在去报官,那不是送货上门吗?可是,所有家当都没了,这个气怎么能咽下?
「您就这么敢肯定是店家做的?王爷您武功盖世,如果真有人潜进房间偷东西,您总会知道吧?说不定是在路上弄丢了。」
他昨晚睡得太香,什么都没听见,不过既然仆人都说自己武功盖世了,楚陶也觉得小偷不可能从自己眼皮底下偷去东西,也许真是路上遗失了。
「也许我们现在回去找,还能找到。」
主仆二人打马回头找银票,可想而知,银票票是不可能找到的,几个时辰后,楚陶放弃了,坐在路边托着下巴发呆。
「您别犯愁,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可以凑合几天。」
「我不是犯愁,我是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助我?」楚陶抬头看阿丑,墨瞳里晶光闪闪:「没有了钱,我们终于可以真正走进江湖,过上餐风露宿,穷困潦倒的江湖生涯了!」
「……」看着眼前这张笑脸,阿丑觉得这位小皇子一定是被刺激得大脑出问题了。
「江湖人五种基本赚钱方式:一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