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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论点,但立即又把刚刚确立的推断推翻,重新开始思考。应该哪儿都没有错,哪儿都没有什么遗漏之处。他的推断应该是完美的才对。
尽管这么想,但最近一种莫名不安的心情总是萦绕在鬼贯的心头,挥之不去,而且与日俱增,不断膨胀,甚至到了无法安眠的程度。不安的原因在于,表面上他牵强地认为自己的推断是完美的,但是意识深处又肯定,在什么地方存在着自己无法发现的遗漏。那种莫名的不安就由此而生,这一点连鬼贯自己都心知肚明。
胆汁质(注:古希腊人格分类之一。胆汁质的人热情、直率、精力旺盛、勇敢积极,但情绪容易激动,脾气暴躁,具有很高的兴奋性和较弱的抑制力,在投身事业时能发挥极大的热情兴旺盛的活力,但是一旦精力消耗殆尽,往往会对自己的努力失去信心。)的鬼贯,不是那么轻易就变得神经失调的人,唯独这次例外。为了找出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有忽略掉的错误,鬼贯不管睡着,醒着,上班路上,办公桌前,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到最后,他把自己弄得闷闷不乐,并且头痛不已,但这个谜团依然无法破解。
他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上司以为是因为过度劳累,劝他休假去疗养,并向他推荐东北的某个温泉。但是,哪怕是草津的温泉也无法治愈他日趋严重的精神萎靡。
然后,在某一个春天的日子里,鬼贯在回家途中,被丹那刑警拉着去银座逛百货商场。受妻子嘱托要买肉的丹那,和为避免单身生活做饭麻烦,物色着简单食品的鬼贯,融入地下室的人群里,看着陈列的货物,慢慢挪动着脚步。
鬼贯买了培根和粉末起司。丹那正要买肉时,发现了刚刚从南冰洋送来的新鲜的鲸鱼尾鳍
“内行人说鲸鱼尾鳍肉的寿喜烧非常好吃,鬼贯先生你吃过没有?”
“没有。火锅什么的,感觉像是二十年没吃过了。”
“是吗?东西要尝过才知道,要不要买呢?”
“你太太说话,我可不管哦!还是按照她的嘱咐买牛肉才保险不是吗?”
犹豫不决的丹那终于意识到这点,把目光投向牛肉的陈列架。
“真麻烦啊……我太太说要买一百匁(注:匁,日本重量单位。一匁约3。75克。),可是这些都是用克来标记的,我不懂啊。”
“那就买四百克吧。从去年秋天开始,单位全部换成克了。当时不习惯转换的主妇们怨声连连,但是如今轮到丈夫们不知所措了,真是好笑。”
(真是难得听他开玩笑……),丹那像是有所触动般地微微一笑。当他付钱取过东西时,回头一看,发现鬼贯不知为何一副做梦般的表情,目光迷离地呆立在那儿。丹那吓了一跳,扯了扯他的袖子;鬼贯好像被突然救了回来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忽然脑贫血了呢!”
“哦,只是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
“嗯,我忽然发现了关于前不久发生的箱尸案件的重要提示。是否正确目前还不知道;但如果连这个也帮不上忙的话,那这个案件就等于完全陷入谜团,而我们也终究无法解决了。”
说完这些,不管丹那怎么问,鬼贯都不再开口了。
“总之,这只是我一时的想法,如果失败了被讥笑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呢!那,我去确认点事,先告辞了。”
从地下走出人行道,鬼贯对着丹那默默一笑摆了摆手,就这样跑了出去,跳上了一辆公车,然后消失在车流之中。
07
首先简单地描述一下直美。我接近她是出于最终要跟她结婚这个纯正的动机,但直美却一味地认为,人生除了享乐别无他求。由于她的这种想法,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与她步调一致。她谈话的内容不外乎爵士乐或电影演员们的八卦,看书只看时尚书刊,寄来的情书从头到尾尽是错字、漏字和助词乱用,说是喜欢肖邦,可细细一问也只是略懂《幻想即兴曲》《告别》的皮毛而已。这样子跟她结婚的话,如果只是苦于经济拮据还算好,但她的无知和厚颜无耻让我彻底戚到厌倦,无趣,于是就分道扬镳了。
不,这不仅仅是直美一个人,我在她之前交往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也是如出一辙。虽然我不认为所有年轻女孩都是这样,但我对结婚这件事深感失望,也领会到了恐惧感。就在这时候,我结识了麻子。
说起麻子,你可能不认识她。但如果说,是你来我的办公室的时候,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位打字员的话,你应该就明白了吧。她已经三十岁了,是被那些新闻记者带着奚落和揶揄,称为“三十女人”的一员。如果不是我对直美这个二十女孩失望透顶,恐怕不会注意到麻子。尽管身处同一职场,她一直是个不引人注目的默默无闻的存在。
麻子既有三十女人的共同优点,又有谦恭的品德,她懂得廉耻,而且又怀有诚意和真情,也能辨别所谓的自由和责任。这些是我认识的所有二十女孩身上没有的质量。幸福的青鸟原来就在自家的笼子里,我不禁欣喜若狂。
但是,年华最美好的女人却要经历灰暗的职场打拼,这么一路过来的“三十女人”的共同缺点,麻子也具备了。她不懂爱情的温软细语,不懂如何打扮,也不懂如何穿得漂漂亮亮。我费尽心思让她变得漂亮,教她爱的技巧,眼看她又光彩亮丽起来。这种亮丽,又因为她的内涵而更加夺目。那是和直美那种浅薄的美完全不同的东西。
但是,为了做到这点,我也有点太过急躁了。我用不光彩的手段来付给她买衣服的钱,简言之,就是挪用公司的钱。我打算用年底的奖金来填补这个漏洞,这样看来也只算是一时借用而已。可是运气不佳,遇上经济萧条,公司经营也有所萎缩,奖金连预定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直美虽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却有着蛇一般的执拗,与狼一般敏锐的嗅觉。她既痛恨我抛弃了她,又欲罢不能依旧爱着我。她敏锐的嗅觉,不知道从哪里,又是怎样地察觉了我挪用公款的事,于是开始要挟我跟她结婚,好做为让她闭口的交换条件。
三月一日晚上,她要求下班后在我办公室见面,逼我给出最后的答复。但是,杀害她的凶手并不是我。直美情绪激动,突然站了起来。当她站起来时不小心摔倒了,头磕在桌角,就这么一命呜呼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没人会相信不是我杀的吧。胆小怕事的我,对于名誉比别人更加倍敏感。对于那些哪怕被投进小菅看守所还能恬不知耻的腐败议员们,有时我还真会偷偷羡慕他们的大胆厚颜。
如果再稍稍冷静点的话,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总之,当时我的判断力丧失殆尽,坏主意倒是一反常态般旺盛地涌现。刚好几天前从近畿堂和骏河洋行发来的追加订单也提供了便利,而且五尺五寸规格的箱子只剩一个,又是个好机会。就这样,计划不到半小时就形成了。
让多田做另一个大小不同的箱子,也是我事先策划的。
当天晚上我就去银座,遮掩着脸买了塑料袋,然后又返回公司,把直美的尸体装进袋子扎起来,藏在办公室的大保险箱里。因为事先把她摆成屈膝正坐的姿势,所以连骨头都不用折断就正好放进了保险箱。
次日早晨我拿着木板去找多田,拜托他做个箱子。多田在帮忙打理父亲的和服店,却对这份工作十分不满。我是在附近的酒馆认识他的,觉得他是个十分坦率的小伙子。对于我的请求,他欣然应允了。
这个和服生意人的儿子,也像所有和服生意人一样,是用鲸尺(注:鲸尺,用来测量和服尺寸的特殊度量衡单位。一鲸尺大约37。88公分,而一般日本度量衡所指的一尺——曲尺——是30。3公分,所以鲸尺的长度是曲尺的1。25倍左右。)吃饭的人。如果说给我做个五尺见方的箱子,那么做的就是鲸尺五尺的箱子。而另一方面,在旭木工所那里定做的五尺五寸的箱子,不用说是用曲尺来丈量的。如果前者用曲尺单位来换算的话,相对于旭木工所的五尺五寸,多田做的箱子就有六尺了。这两个箱子的大小差别,虽然一眼就看的出来,但是光是听人描述的话应该会产生错觉。而我恰恰就是瞄准了这一点。
传说古代有个国王,在自己的王座上方用细丝悬挂了把短剑,我这几十天的心情也如同他一样,光顾着担心鲸尺和曲尺的不同什么时候会被发觉。我事先拜托过多田,如果你去拜访,无论如何都要马上通知我。于是今晚你回去后,他马上打电话给我了。挂剑的丝终于断了!我早有心理准备,一旦这个电话打来,该来的总会来的。在你拿着逮捕令出现之前,我离开了家,写了这封信给你。你是根据什么注意到这个秘密的呢?这对我而言直到如今仍然是个谜,但是这个谜的答案我永远也无法知道了。因为,不用说你也知道,我打算自杀。
我想,我所施的把戏已经不需要再从头详细解释了。让多田把做好的箱子送过来,紧接着又让工作人员把放货物的标准箱子搬过来,那之后马上往工作人员搬来的五尺五寸的箱子里装入直美的尸体。但是我在调查中对你说的是“装在多田做的五尺见方的小箱子里”。另外,让三村司机帮忙装进桌子的,是曲尺六尺见方的大箱子。也就是说,虽然是装在多田做的箱子里,但是对你说的是“两个人一起装桌子的是五尺五寸的大箱子”。
这就是把戏的关键。我对你撒了这两个谎,也使它成了任你自己怎么推断都无法解释得通的怪诞案件。这样的话,我应该就很安全了。只要你不意识到鲸尺造成的错觉的话——。
生命岌岌可危被送进医院,屈服于痛苦而爬出来求救等等,我是不会演出这样的丑态的。
附记:麻子也随我同去了。
08
半井和麻子的尸体在箱根山里找到了,被早春的冷雨淋得透湿。从麻子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一封遗书,里面写着与世诀别的和歌。墨水已经模糊,无法辨认,但最后一行却奇迹似地清晰地留在那儿。从柔和的字迹中可以看出她的人品,让人不禁想着,“笔迹秀丽”这个词就是来形容这样的字迹的。
当看到被标注记号了的“因爱永恒”这一行时,虽然年轻,但却对感情已经有些淡然的鬼贯只评价道:“真是陈旧的措辞啊。”
事件·其之四 隐形的火车头
01
阿秋是在丸山餐馆住店打工的女帮佣,这家店位在横滨西区的国道边上。因为客人主要是以长途卡车司机为主,所以当然是通宵营业的。
乡下长大的阿秋,早已习惯黑暗的夜路。就连会让城里人绊脚跌倒的坑坑洼洼,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店里的伙计们都称她为“猫头鹰”。在阿秋看来,晚上眼力不好的城里人才是多么地不可思议。据店伙计们的说法,尽管平时的动作就像猫那样敏锐,但是能把夜路看得清清楚楚的阿秋的眼睛,才是真正奇妙的地方。
阿秋还没有读过作家和田仓大辅写的剑侠小说。但就白天睡觉,晚上工作这一点而言,这位和田仓先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比阿秋更接近猫头鹰一些。
和田仓大辅是位颧骨突出,眼睛上吊的男人,他的相貌跟战争时期美国漫画里出现的日本兵如出一辙。阿秋常想,剑侠作家果然还是应该要眼睛往上吊,看起来才有强悍的样子。举例来说,那位经常光顾阿秋的餐馆,眼尾下垂的司机先生。如果写古装小说的话,像他那样总是默不作声淡淡微笑的人,一定是不干正经事的人物形象。
和田仓大辅喜欢吃美味绝伦的荞麦面。他偶尔会做些三明治或西式泡饭之类的当宵夜,但还是说荞麦面是最好吃的。到了晚上,他经常打电话来点餐,这种时候就注定是由阿秋去送外卖了。前面也说了,阿秋丝毫不在乎走夜路,又是个个性大咧咧,长得也不怎么出色的女人,就算对方是位单身小说家,也一点都不用担心。
九月三日的晚上,说起来是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也应该算四日了吧。阿秋单手拎着食盒,一步不停地走到和田仓家,敲了敲玄关。那是座围了圈树篱笆,雅致舒适的房子。挂在屋檐下的常夜灯上,用黑字写着“和田仓”。一只飞蛾扇动着翅膀,细微的鳞粉不断地从翅膀上抖落下来。
阿秋看到这盏檐灯,就想起两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里送荞麦面的往事。踏过淹没脚踝的深雪,当阿秋好不容易筋疲力尽地走完仅仅两百公尺的道路,站在这盏檐灯下的时候,是如此的安心。这段记忆,到现在还深深地烙印在阿秋的脑海里。但是,三日这一晚,阿秋所经历的事情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象,却比迄今所遭遇的任何一切都更加来的强烈。
“让您久等了!”
阿秋在玄关的格子门前扬声说着。过于大声地喊的话,恐怕会被邻居责骂。因此,声音不能太大,但同时又要让对方能够清楚听到,这的确是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