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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犯罪诊断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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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箱子底下钻了个小洞,说不定是什么人把强酸倒进去了。”
“强酸毁了所有的东西,单只保险箱本身丝毫无损?”
警长挥了挥手。“我不知道,别拿这事来烦我,我已经准备逮人了。”
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逮人?谁?”
“你会知道的。”
第二天我真的知道了。老蜜妮·杜兰杰给我带来了消息。“天啦,山姆医生,警长打算以谋杀的罪名把塞思·霍金斯抓起来。”
“塞思?”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不可能呀。”
“蓝思警长说那小子怕他得重新让磨坊开业,所以把那里烧了,柯德维勒正好撞见所以就被杀了。”
我生气地冲出了诊所。“这真是我所听过最蠢的一件事。”
我在监狱找到了蓝思警长,他刚填好了逮捕到案的相关表格。“我想这案子八九不离十了,”他说,“当然他还没招供就是了。”
“警长,你听我说!磨坊起火的时候,我正和塞思·霍金斯在一起。我们在十二哩外的卡金角看斗鸡。”
“对,他跟我说了。”
“你不相信他?这是事实呀。〃
“哦,我是相信他不错,我也相信你,山姆医生。可那正是凶手会想到的那种不在场证明,对吧?他敲了柯德维勒的脑袋,杀了他,然后点上一支蜡烛去烧一堆有油的破布,蜡烛慢慢点完,引破布着了火,到那时候,他已经到了十二哩外去了。”
“你找到这样的证据吗?”
“没,可我会找到的。这回我比你早抓到了凶手,医生。”
“我倒不知道我们在比赛。”
我意气消沉地回到诊所,发现蜜妮·杜兰杰还在那里等着。“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承认道,“他认为人是塞思杀的。”
“那你认为呢?山姆医生?”
“他大概跟你一样清白,我要证明这点。”
我在波士顿一家医药器材供应商那里买了样东西,那其实还在实验阶段,我很清楚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能会丢了我的医师执照。可是我仍然感到值得冒这个险。那天下午,我把我的计划说给爱玻听。
“我到监狱去需要你的协助,”我说。
“听起来很危险,山姆医生。”
“所有的事都很危险。”
“蓝思警长会同意吗?”
“不知道,”我承认道,不过我打算弄弄清楚。
我在警长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如果有一种化学药品——一种药——可以告诉你塞思·霍金斯究竟有没有罪。”
“是啊,医生,要是真有那种化学药品,那我就没饭碗了!”
“我告诉你——还真的有。几个礼拜之前,在七月九号出刊的那一期《时代》杂志里就有报导。是一种叫莨菪碱①的东西,那是一种有毒的生物碱麻醉剂,是从可以致命的龙葵萃取出来的。那就像是一种催眠剂,注射之后,那个人就不会说谎话。他们在圣昆丁监狱里试用过,也在芝加哥和德国用过。”
①用于扩张瞳孔、镇静、无痛分娩的一种镇静剂。
“一种诚实血清?”蓝思警长笑了起来,“你相信这种胡说八道?”
“我相信到在波士顿的时候就去买了一点莨菪碱的样品,只要你答应,还有塞思答应,我想试用在他身上。”
“太疯狂了!”警长咆哮道,失去了幽默感。
“你有什么损失呢?如果他有罪的话,你不就有他招认的供词了吗?”
“也对……”
杂志上的报导很谨慎地说明了这种供词不得用于法庭侦讯,因为规定不能用自白作呈堂证供,可是我觉得不需要把这一点告诉蓝思警长。我非常相信他根本听不到什么供词。“怎么样?愿意让你的逮捕行动有科学试验支持吗?”
他又考虑了一阵,最后终于说道:“我们看看犯人会怎么说。”
塞思·霍金斯很信任我,当场就同意了。爱玻穿着她的护士制服来帮忙,我打行了皮包。我以前从来没用过莨菪碱,可是我看过剂量,以确定我能正确地使用。
一等药效发作,我就开始问他:“塞思,你知道磨坊失火的什么事吗?”
“不知道。”
“是你放的火,还是找别人替你放的火?”
“不是。”
“是你杀了亨利·柯德维勒吗?”
“不是。”
“你有没有打过他,或推倒他过?”
“没有,他是我的朋友。”
蓝思警长把我推到一边,由他来主导发问:“哎,听好了,塞思,你不想让磨坊重新开业,是吧?”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没法像我爹那样经营.我怕我会失败。”
“所以你就把磨坊给烧了。”
“没有!”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吗?”
“不知道。”
我又接手过来。“塞思,你可知道是谁从保险箱里偷走了柯德维勒的手记?”
“不知道。”
“你知道是怎么偷的吗?”
“不知道。”
蓝思警长举起一只手。“我们问不出结果,医生,我告诉过你我对那个保险箱不感兴趣。至于你的诚实血清——对我来说也什么都没证明。除非你给郡里每个人都打上一针,到你找到有人承认杀了他之前,这小子还得关在牢里。”
我看看爱玻,她点了点头。警长说得对,我自己也许觉得塞思是清白的,可是我并没能有合法的证明。至于警长也没有证据证明塞思行凶的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像这样的案子凭证据或凭一般的舆论都能起诉。
“好吧,”我说,“现在让他休息一下,药效很快就会退的。”
我们走回诊所的路上,爱玻说:“你真的希望像蓝思警长那样的老狗,会因为你让他看点新药就像小狗一样听话,要他翻滚就翻滚,要他坐下就坐下吗?”
“我想不可能,可是值得一试。至少我确定塞思是清白的。”
“这点你本来就知道嘛。”
“不错,”我同意道。
“那凶手是谁呢?你认为是柯德维勒摔倒而意外死亡,同时还引发了火灾吗?”
我摇了摇头。“他的头部受到多次重击,不可能是跌倒造成的。何况,若是死亡和火灾都是意外的话,那又是谁从保险箱里偷走了他的手记呢?”
“你老是回到保险箱的事上!”
我把椅子往后仰,两脚架在桌上。“我相信那才是关键所在,爱玻。那个里面有点锯木屑的保险箱。”
“你说提货单始终没有找到,也许凶手用那张单据把真的保险箱弄到手之后,再换上一个假的替代品。”
“不对,我相信那张提货单是在大火里给烧掉了,如果说那个保险箱先领出去,调换之后再送回来,那提单号码会不一样。何况,我记得箱子盖上有块磨损的地方。就是原来那个保险箱不错。我把箱子摆进我车里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话尾。
“怎么了?”爱玻问道。
“我的车子。”
“你的车怎么了?”
我举起一只手来。“让我先想清楚。”
“天啦.山姆医生——”
我的两脚落在地上,然后我朝街上走了出去。“我得到报社去查点东西,爱玻。”
“什么样的东西?”
“一个地址。”
一小时之后,我回到警长的办公室。他用暗淡无神而疲惫的两眼望着我说:“现在又是什么花招了?医生?还有诚实血清的花样吗?”
“不耍花招。如果你肯随我来,我很可能可以替你侦破这个案子,把真正的凶手交给你。’
“随你到哪里?”
“到阿白纳市。”
“阿白纳市!那不是在隔壁州吗?”
“我知道,我在找到我要的那个住址之后,已经查过地图了。这只是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值得一试。你来不来?”
“去干啥?”
“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去逮凶手。”
“我不能到阿白纳市去逮人。”
“那我们在路上找一两个当地的副警长去,你想必认得那里的警长吧。”
“呃,当然,我认得他,可是——”
“那就来吧,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我让蓝思警长坐上我那辆敞篷车,在阿白纳市的镇外找来一车子当地的警方人员,那里比北山镇要大,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列在荫凉的街道两旁。
“那边那栋白色的房子,”我由街口指出那地方。
“看起来好像没人在家,”蓝思警长说。
“这其实只是我的猜想而已,不过让我们弄弄清楚。”
然后,突然之间,我看到大门开了,一个胡子刮得很干净的人,穿着一套黑西装,从前面的阶梯走了下来,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很不愿意做我必须要做的那件事,可是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我横过街去拦住了他。
“我相信我们彼此认得吧,”我说。
他的眼光只迟疑了一下,在估量他的机会。“你认错人了,”他咕哝道。
“对不起,狄洛斯,”我说,“可是我们全知道了。”
他的左手动得很快,把我一把拉倒,右手伸进了上装里面,抽出一把枪口很短的左轮手枪,我在突然袭来的恐惧中发现自己整个做错了。现在他会逃之天天,而我在忙乱一场之后会死在这里。他不是个朋友,是个被逼到绝路的凶手。
但紧接着在我身后有另一支枪开了火,狄洛斯身子转过去,用手压紧在腰侧。,蓝思警长跑了过来,一脚踢开那支跌落在地的左轮手枪,用手铐铐上了那个受伤的人。我从来没看到警长的动作这么快过。
“快叫救护车,”他对一名当地的警察叫道,“他血流得很多,”然后对我说,“你满意了吗?”
“我想是吧。”
“这就是狄洛斯,那个越狱的逃犯?”
我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比较认得他是亨利·柯德维勒。”
“柯德维勒!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狄洛斯在六个月前杀了他,然后冒充是他,住在磨坊里。”
在开车回北山镇的路上,我又得重说一遍,而即使在我说清楚了之后,蓝思警长仍然还有疑问。他只知道他开枪打伤并逮捕了一名越狱逃犯。过了好一阵才想通其他的问题。
“你知道,警长,归根到底,失踪的手记才是关键所在。我看到柯德维勒把那些手记放进保险箱里——我甚至还帮了他的忙。我搬了那个箱子,看着他们称过重量,送上货车。可是等箱子运到波士顿,里面却是空的,不可能?当初看来的确如此,后来我才想起在我汽车的行李舱里摸到有湿湿的感觉,而开车去火车站时,那个保险箱就是放在那里。湿湿的加上箱子底有个小洞再加上里面的木屑——全部相加所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你把我考倒了,”蓝思警长承认道。
“融化的冰,警长。”
“冰?”
“冰。我记得在他们叫我上楼去看一个老的头骨之前,看到柯德维勒盖上保险箱的盖子,等我回到楼下来的时候,他又在盖上箱盖。他算定了塞思会找到那个头骨而叫蜜妮和我上去,要是塞思没叫的话,柯德维勒也会用别的什么理由把我们弄出那个房间。我们离开之后,他很快地把书本和手记从保险箱里拿出来,换进一块大约有三十五磅重的冰。保险箱上了锁,而我帮着把那块冰送上了我的车子。”
“真该死!”
“当然那个小洞是用来让水流出去的,在我车子里时就开始了。其余的大概会在货车车厢里形成一条小溪,可是等到箱子运到波士顿的时候,水不是蒸发掉了,就是从货车车厢的门里流出去了。反正,搬行李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而我们却发现一个空保险箱在等我们。”
“锯木屑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让我确定这件事的线索。我们都知道柯德维勒去年冬天帮忙把溪里结的冰锯下来,贮放在磨坊隔壁的冰库里,像这样贮存的冰块向来都是裹在锯木屑里来防止融化的。柯德维勒从冰库里弄了块冰来替代手记和书本的重量,冰融化得无影无踪,但还剩下锯木屑。
“好吧,好吧,”蓝思警长同意道,“可柯德维勒为啥偷了他自己的手记呢?没道理嘛!”
“我就是这样才知道柯德维勒不是柯德维勒,”我说,“那个真正的柯德维勒说什么也没理由要安排这么麻烦的失踪事件,尤其是他本来还要在几天之内亲自到波士顿去取那个保险箱就更不会了。手记失踪要有道理,只有他知道会是别人去取那个保险箱,还有他知道到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既然头上有那样的伤就不可能是自杀的话,我只有考虑这个我们认得是柯德维勒的人其实就是凶手的可能性。”
“可那些手记为啥一定得不见呢?你漏了这部分没说。”
“手记一定得不见是因为其中一部分根本就不存在!回想起来,我记得柯德维勒只让我看过他最初几个月里所写的手记。后来的部分我看到的只是搜集一些旧报纸里的资料什么的。事实上,没有证据显示柯德维勒在今年新年之后写过一张东西。
“我还知道些什么别的呢?之前那个留着大胡子的自然主义作家一直离群索居,然后,过了几个月,他突然变得很友善,甚至还帮忙在河上锯冰。柯德维勒最初来租磨坊住的时候,塞思·霍金斯很不喜欢他。可是等到他正月时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们就成了朋友。柯德维勒的个性似乎在新年过后就改变了,他的性格变了,写作停止了。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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