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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性的证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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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建在市郊的住宅区。——译者注
   “梦幻般的生活?”栋居擦着额上的汗,想象着七十年前的事。那时候,此地居住着同现在的高村家毫无关系的人。没想到眼前这个预制扳墙围着的平凡建筑,就是光太郎智惠子“度过一段梦幻般生活”的地方。
   汽车排着废气从身旁开过,一辆过去,远处又传来另一辆的鸣笛声。
   栋居猛然醒悟过来,追寻光太郞智惠子爱情的痕迹并非侦察的目的。而要查的是同两人爱情史有关的奧山谨二郎的足迹,即使发现更多的光太郎智惠子生活遗迹也不一定有用,因为那不过是从栋居的同情中产生的推测而已。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从那种浪漫的同情中并没有得到收获,栋居感到十分失望!
   栋居从来路返回,重新来到团子坡上的交叉口,区的办事处就在下坡方向斜面上盼一座大厦里。同大厦相邻的是一幢八层楼的漂亮公寓。表面装饰着砖瓦似的花纹,呈黄褐色,显得古雅别致。底楼造得比路面稍低一些,是家花店。
   栋居随意观赏着花店,木头似地伫立在店前。由于栋居忽然站下不动,以致后面的行人险些撞上他。他茫然站在大街上,眼睛被花店里的鲜花吸引了。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种红色、嫣丽的花朵,花瓣宛如天鹅绒,镶着白色的边。在所有花中,栋居觉得它最美,百花丛中,艳冠群芳。
   栋居冲进花店,年轻的女店员以为栋居要买花,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
   “这种花叫什么?”
   “是它吗?叫大岩桐。”
   “大岩桐!”栋居尖声叫道,女店员吓了一跳。
   “现在还叫大岩桐吗?”栋居马上恢复了平静。
   “是的,这花多美、多优雅啊!夏天它容易被太阳晒焦,所以要避免阳光直射,放在阴凉的地方,可以保鲜很久呢。”店员以为栋居要买它。
   大岩桐在智惠子生活过的地方也出现过,它不仅是奥山诗句中的关键字眼,而且也给智惠子光太郎的生活史(也可以说是爱情史)增添了光彩。
   根据年谱记载,明治四十五年六月,光太郎的雕刻室落成时,智惠子就是拿着一盆大岩桐作为礼物前去拜访的。说明这确实是智惠子酷爱的极其美丽的花。另外,它在光太郎的诗中也出现过许多次。
   这种花出现在同智惠子有关的地方的花店里,这是偶然的吗?作为花店,卖这种花,当然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大岩桐并非常见的花种,栋居也是第一次从《赠某君》诗中读到。
   栋居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店员:“真是美丽的花呀。是不是经常有住在附近的人来买它?”
   “嗳,有人就很喜欢它呢。这花稀罕,所以贵,附近没人买,好象专门为他卖的。”
   “那位颐客是不是上了年纪,叫奥山?”
   “哎呀!您怎么知道的?”店员惊讶地说。瞎猜一句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栋居干脆顺藤摸瓜。
   “其实,我是来访问这位奥山先生的,但把他的地址弄错了,正到处找得不厌烦呢,您能把他的地址告诉我吗?”
   栋居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终于突破奥山地址这个堡垒了。
   “奧山先生吗?您顺保健所路向驹人方向走一点点,有幢薮下公寓,他家就在里面。最近几天般见到他,真担心,别出什么事呀。”店员惦念地说。
   “多少日子没看到他了?”
   “噢,大概有一星期了,平常每天早晚各一次,他都要在竖着高村光太郎和智惠子的告示牌的那个拐角处拐弯,向文林中学方向散步。我在给他送花去的路上经常碰到他。”
   “就是那块智惠子的告示牌吗?”
   “看来那位老人很怀念高村光太郞呢,常常看到他在那里看着告示牌出神。”
   奥山毕竟到智惠子生活过的地方来找自己的归宿了。在那幢并非智惠子旧居的房子前,他就这么朝夕散着步,苦度余生。这位老“弟弟”的胸中仍然保持着当年的“纯洁爱情”,这是出乎栋居意料之外的。
   栋居从花店店员那里打听到奥山老人的住址。他已是古稀之年,一周不外出,令人担心。
   薮下公寓就在保健所路上告示牌附近,是幢混凝土的四层楼破旧公寓。
   奥山的房间是二〇一室。二楼走廊很长,东西向,二〇一室是西边第一间。站在二〇一室门前,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栋居心头。只见门缝里插着好多天的报纸,有几份插得不牢,掉落在地上。这意味着屋子的主人已多日不看报,或者不在家。
   栋居站在门前按响了门铃。室内好象没有人。在城市里不断有单身生活的老人孤独地死去。栋居心里更不安了。
   恰巧一位同住一层的家庭妇女走过来,栋居问她奥山是否在家。
   “说起来这几天倒真没见他呢。”她回答。看来她并不怎么关心这位上年纪的邻居。
   “奧山先生一个人生活吗?”
   “哎,是的。”
   “几天没看到他,您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出去旅行了呢?”
   “要是出去玩好几天,应该停掉报纸呀!”
   “说不定回家后一下子看呢?”女人不耐烦地说着,走下楼去了。看来这里的邻居之间平时没有往来。栋居试着拧了一下门把。门没锁,很轻易地开了。




第八章 终身保密费
第一节
   室内滞留着一股热气。门口是一平方米没铺地板的水泥地,房门口放着一双已磨破的男式拖鞋,
   “奥山先……”站在水泥地上面的栋居正要发问,突然自己捂住了鼻子。滞留的热空气中有股异臭扑鼻而来,是一种动物腐烂的臭味。房间里的这股臭味,由于门被打开,便乘着空气的流动漂出来。
   入口的门框处铺着一铺席大小的木地板,看来左边是厕所,右边是浴室和厨房。内室的间壁处挡着隔扇,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栋居再次大声叫喊,仍旧没有人回话,他干脆脱去鞋,踏上地板。慢慢拉开隔扇,里面是一间六铺席大小的西式房间,放着电视机、沙发和小桌,看来主人是在这里起居的。房间朝南,蒙着窗帘,窗外又被邻院的大树遮掩,致使室内光线很暗。
   房间的右侧还有隔房间的隔扇,好象隔扇的后面又是一个房间。异臭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栋居憋住气上前拉开隔扇。一股浓热的恶臭迎面扑鼻而来。栋居尽可能屏住呼吸,迅速向四下扫视。
   这是个六铺席的日本式房间,屋子中央铺着被褥,老人躺着,身上盖条被子。被褥并不乱,老人仰躺着,朝天的脸只从被褥的一端露出很少一部分。他显然已经死了。这间屋子是西边最后一间,西晒阳光的酷热透过墙壁,促使尸体加速腐烂。但是乍一看,由于房间暗,尸体的大部分又掩盖在被褥里,所以并没有一种恐怖可怕的感觉。栋居虽然带着神谷借给他的奥山照片,但那是三十多年前照的,再加上尸首已变形,所以参考价值不大。
   室内整齐,看不到格斗的痕迹。栋居想继续在现场勘查下去,但这里是其他警署管辖的地段,总得同所属警署联系。
   接到栋居的报告,管辖此处的驹人警署派警官赶来了。报案者是同行,后来的警察们更加谨慎小心。栋居把发现死者的经过简略地告诉驹人署的警察,并告诉他们死者是同曲町警署正在侦破的中国女翻择死亡案件有关的人。
   驹人署的警察十分紧张。栋居很自然地成了现场勘查的中心人物。从外表上观察,死者是一周至十日前死亡的,给人的初步印象同近来常见的“孤独死亡”差不多,——独身老人无人知晓地默默死去。
   尸体仰天躺在一层垫子和一条垫被上。两臂沿体侧下伸,双腿几乎是笔直地伸着,两脚跟间距约十厘米,呈现一副非常标准的睡觉姿势。
   死者身着白色针织汗衫、棉制裤叉及白色针织短衬裤,再盖上一层盖被。尸体已明显腐烂,但由于门窗密封着,还没有生蛆。室内闷热难忍,开了窗几位检尸人员依然大汗淋漓。
   枕边什么也没有。
   老人的“孤独死”多见于饿死或者睡眠中脑溢血、心脏病猝发等。从衰老程度和明显腐烂这两点看,死者的营养状态并不坏。为了慎重起见,又检查了厨房里的冰箱,里面尚存许多水果、鸡蛋、牛奶、蔬菜。玻璃容器里放着五公斤大小的米袋,里面的米还没动过。
   老人不是饿死的。如果是卧床不起的人,在睡眠中死去,往往有便溺现象,但被褥没有受污的痕迹。从这点看,显然死者死前尚有活动身体的能力,不然的话,死者枕边常常放着各种东西,就象小百货店。
   即使身体能够活动的老人,但因为行动迟钝,也把常用物品放在伸手可取的距离内,不用的东西常用包袱布包着珍藏起来,象是下一世淮备再用似的。眼前这位老人的家虽旧,却干净利落。
   室内清洁整齐,家具和日用器具不怎么豪华,但都是中档以上的。大部分独身老人都是靠生活保护费和年金节俭度日的,相比之下,这位老人过着比较富裕的生活。
   “天这么热,为什么还盖这么厚的被子睡觉呢?”栋居一边用手指量尸体上盖被的厚度,一边自言自语着。那条盖被里放着许多棉花,松松软软的很厚。
   “上年纪啦,睡觉怕冷,才盖这么厚。”驹人警署一位叫福田的刑警满不在乎地说。
   “就算怕冷,把格子窗关得这么紧,还蒙着窗帘,难道不会太热吗?”栋居连连擦汗。看看窗子,是两扇朝南的格子窗,挂着冬夏兼用的浅茶色窗帘。如果说死者死去最多十天,那么,就是八月五日前后死的。
   “是啊,似乎盖毛毯或毛巾毯就可以了,怎么这么怕冷?”福田歪着脑袋思考着,但他还是有些自信。一位警官叫来一个本楼居民模样的男人。
   “可能他同生前不一样,请您仔细辨认一下。”
   腐烂的尸体令人颤栗,男人吓得不敢正视,被警察推着,战战兢兢朝尸首望去。
   “肯定是奧山先生。几天没有看到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想不到死了……”男人面色苍白地说。
   “不是几天,起码一星期以上。”警官用责备的口吻纠正说,心里暗想邻居们如果对老人稍微关心一下,就不会这么晚才发觉了。
   “嗳,是有这么些日子了,都怪平时互相不往来。”男人搔着头,喉咙口“咕”的一声恶心得想吐,慌忙捂住嘴巴。警官把他带到外面继续询问。
   苍蝇和小虫嗅到尸臭,纷纷从打开的窗口飞入,聚集在尸体上。公寓的走廊里和大楼前挤着许多瞧热闹的人。
   光靠观察尸体外表,还看不出致死原因。死者面部肿胀,这是腐烂气体引起的。身上没有致死外伤。颈部也没有绳绞或手掐的痕迹。枕边和室内没有发现装药物的瓶或包装物,不象是服毒死的。难道老人连临终难受的现象都来不及出现,就在睡眠中突然死去了吗?
   但是现阶段还无法确定是否他杀致死。由于死者是曲町警署组织的临时侦破指挥部所查案件的牵涉者,所以驹人警署在处理尸体时很慎重。如果有他杀嫌疑,处理尸体时就要为以后验尸活动提供方便,使侦破工作顺利开展。
   “哎呀!”正在尸体周围观察的福田大喊一声。
   “怎么啦?”栋居看着他。
   “这里的‘榻搨咪’蓆面上好象有指甲乱挠的痕迹。”福田指着蓆面的一处说。痕迹很细微,几乎看不出来,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出“榻榻咪”表面有很浅的起毛现象,就象在该处印上了淡淡的花纹。
   “看来是新留的痕迹。”
   “这个地方为什么要挠它呢?”
   两人对视了一下,思考起同一个问题来。他们立刻查了死者的手指。
   “指甲里果然嵌满了草秸。”福田轻声自语。指甲里留下了死者临死难受得乱挠“榻榻咪”蓆面的痕迹,相反,尸体却在被褥里端端正正地仰卧着。
   “从尸体躺在被子中的位置来看,他的手指无论如何也伸不到‘榻榻咪’的痕迹处。”栋居的话已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奥山老人临死时难受得抓挠了“榻榻咪”,死亡后有人再把他放到被褥里!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这么干的呢?抓挠“榻榻咪”可能是难受时的自发动作,也可能是外部力量强制所致。
   至此,谋杀致死的嫌疑已很清楚,必须请指挥部侦察第一课和鉴别课验查尸体。
第二节
   侦察一课和鉴别课派员赶到现场,按照刑事诉讼法第二二九条,对具有非自然死亡嫌疑的尸体进行查验。如果查验结果加深了谋害致死的疑点,就要进一步实施一系列检查。
   侦察课出动的是那须班。在侦破黑人青年被杀事件中,栋居已经同他们熟悉。特别是那次去犯人家乡时,栋居同横渡刑警结成了好朋友,横渡向栋居眨了眨眼,好象在说:又见面啦。
   由于尸体已经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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