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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印也显得有些激动,他说:“只要这份火麟食盒卷宗的真相查清之后,我们立即就着手调查那份纸人割头颅事件,您老放心吧!”
老管理员又哭泣了一阵子,当情绪转好之后他把堆积在沙发上的旧书全部拿开,我和老印连忙过去帮忙。待将沙发的衬子扯下之后,我看到一摞摞档案整齐地摆在那里,封面的“慎”字印章在灯光下十分耀眼,我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
我们三个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了卷宗的第二册,一向谨小慎微的老印手握卷宗居然紧紧地将我抱了起来转了两圈。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连地喊着我的名字:“赫子,赫子……”
我和老印跟老管理员约定,待查清事情真相之后必定立即将整份档案返还,老管理员忧心忡忡地嘱咐道:“千万不要声张,无论能不能查清,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老印,那个时候对老管理员的忧虑已经置若罔闻了。我们又跟老管理员心不在焉地寒暄了两句,然后飞快地冲下楼去,直奔老印家中。我确信那个时候我们是用秒来计算凌乱的步伐的,待老印将桌上的台灯拧到最亮的时刻,我已经悄悄地翻开卷宗,胸膛里的喘息不已显然无法克制我的迫不及待——
(149)
耀眼的阳光由敞开的房门灌入屋子,它们的光亮和漆黑的枪管就像活着与死亡,距离就在一线之间。眼前的眩晕让我无法看清郝班长那张熟悉的脸庞。那一刻我确实报了必死之心,我想我就要在小西天山寨客死异乡了,禁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只是我没有想到,就连我跟了那么多年的郝班长都有问题,而我在他身边却一直没有发觉!
这时候郝班长喝叫道:“小冯,不是班我不相信你!就一晚上,一晚上,百十来口子人怎么会消失得一干二净?说!你和秦队长是不是有什么密谋?不对!是你和这里的所有人,你们……”郝班长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我看到他端着的步枪晃动得厉害,他越来越语无伦次,最后竟然对着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跟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不然,不然——我,我崩碎你的脑壳!”
看到郝班长这幅模样,我突然有些疑惑,继而恍然明白过来:郝班长并非有什么问题,而是被小西天的景象吓得有些失魂落魄,无法自拔地乱加怀疑起来。我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他的心神,否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我战栗不已地要想理清一条线索,以此来抵御他对我的妄加怀疑,但是事实上我的脑袋里一团漆黑,全身的精力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集中,最后我迫不得已地喊了一句:“班长,小心你的身后!”
郝班长惊弓之鸟般地转身而去,枪膛里的子弹胡乱地迸射而出。就在这个工夫,我不顾肩膀上的箭伤,扯下步枪就戳在了他的后脑,我叫了一声:“班长,把你的枪扔在屋外!”
郝班长早已哆嗦得不成样子,我看到他的两条腿像两根软沓沓的面条,双膝咣噔一声磕在了地面。他费力地举起手中的步枪“啊——”的叫了一声,但是步枪仅仅扔出去两三米开外。他的嘴巴里涌动出一种带着缀泣的哀求:“小冯,冯,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忙说:“班长,你听我说!昨天傍晚咱们一起下的山,途中那些日本女人被杀,我们俩都没有死。如果我真是奸细,咱俩走了那么远的路,我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你干掉,为什么还要等上在小西天?现在有问题的是秦队长,咱们不能被扰乱了心神……你好好想一想,我现在就把枪放下。”
说着我把枪缓缓从郝班长的后脑中拿开,为了怕他不相信,我故意将枪也扔出了屋外。郝班长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这条东北大汉的脸色苍白如纸,他那发紫的嘴唇颌动了两下之后,身子嘭的一声扑倒在我的脚下,他唇齿不清地说了一句:“小冯,咱们下山吧!”
(150)
我知道郝班长真的被吓坏了,他能在他的兵面前说出如此哀求的话,足以说明他的心里是如何的挣扎不休。此时此刻我又何尝不是?我费力地把郝班长彪悍的身子拖到炕上,然后从他兜里掏出烟点燃了一支,我吧嗒了两口之后才递给他,他接过烟之后一口气抽到了底,烟火烧到了手指他才“扑棱”一抖扔在了地上。我见他的情绪有所好转才说:“班长,你说咱们下山之后怎么跟上级说这里的情况?现在小西天所有的人都无缘无故的没了,上级会不会也怀疑我们?还有,假如秦队长就是警备连黄大川为掩饰身份的别名,他也没了影踪我们岂不是罪上加罪吗?”
郝班长听着我一连串的疑问面无表情,最后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小冯,你说咱们在江面抛尸干的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我情愿去战场真刀实弹地拼一把,也总比现在这样不知道对手是谁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回去肯定被上级怀疑,没有其他人证明咱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哇!本来还指着跟着秦队长立个小功,这下可好,连他妈的命都保不住啦!”
郝班长说着说着眼泪鼻涕又哗啦啦地掉下来了。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猛觉得屁股下的火炕嘎楞楞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攒动。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屏住呼吸之后发现炕下确实有东西在动。我几乎瞬间就冲出门外捡起了步枪,郝班长这回也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我们俩拉起步枪,在门口浑身颤抖地盯着火炕。郝班长说:“不管是啥玩意,只要一露头咱们就开枪,开枪,开枪……”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期间不停地偷空用棉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沉重的步枪让我的手臂又疼又麻,我知道如果再这样折腾几个来回,我的一条胳膊就彻底废了。这时候火炕的席子突然被捅开了一角,一只漆黑无比的手先是伸了出来,郝班长不由分说地开了一枪,大叫道:“犊子!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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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被郝班长的枪火吓得连忙缩了回去。这时候我听到席子里传来了两句异常熟悉的声音,声音里带着连连咳嗽:“老郝,小冯,是你们吗?不要开枪,我是秦铁!”
秦队长?我和郝班长面面相觑。因为之前在警备连我们已经通过哨子查清,警备连的队长叫黄大川,所以我们知道目前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我冲郝班长使了一个眼色后喊道:“秦队长,席子底下就你一个人吗?”
秦队长咳嗽个不停:“你们赶紧过来拉我一把,我的身子被卡住了。快!”
郝班长显得犹犹豫豫,他悄声对我说:“小冯,你过去看看情况,我在这里端枪瞄着,一旦有什么异常你就往地上跳,我直接干死他!”
我和郝班长商议好之后边跳上火炕边说:“秦队长,你没有受伤吧?”
秦队长说:“先把我拉出来再说!再晚所有的事情都要完蛋!”
我小心翼翼的掀开席子,这才看到秦队长那颗乌漆麻黑的脑袋,他的身子栽卧在火炕下的石洞里,一只胳膊虽然伸了出来,但是另一只胳膊被牢牢地卡住。他看到我之后如释重负地喘了两声:“你们回来就好!我真怕你们不回来,赶紧帮我把石头搬开。”
我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于是将卡住他手臂的那块大石弄开,火炕上顿时蓬起一叠密匝匝的黑灰。我伸出一只手把秦队长拽了出来,他仰面朝天的躺在炕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呕了几声。这时候郝班长已经把步枪戳在了他的胸膛,郝班长喝令我:“小冯,先把他的枪给我下了!”
秦队长听到郝班长这么说,刚想挺身而起,郝班长突然飞身跳上火炕,嘭的一脚把他又踢倒在炕上。郝班长把枪顶在秦队长漆黑的脑门儿,一只脚踩住他的胸口,尖叫道:“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说!秘道里还有没有人?”
我见郝班长这是动了真格儿的了,连忙俯身把秦队长身上的手枪卸了下来。而秦队长似乎被我们俩突然的举动弄懵懂了,他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前胸才异常镇定地说:“你们俩是不是已经去过城里警备连了?”
郝班长继续着他的蛮横:“你别管我们去没去过警备连,先说说秘道里还有多少你的同党?”
秦队长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老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动动脑子!你们家的秘道里全是烟灰?钻一次命都差点保不住。你也算是老同志了,难道你不知道东北的火炕里都留有烟道?不要动不动不问青红皂白抄起来就踢,也就是我有这副身板,换作别人就算不被烟灰呛死也得被你活活踢死!”
秦队长这一番话让郝班长顿时矮了半截气焰,他支吾了两下才问:“那,那黄大川的事儿你怎么解释?警备连哨兵同志可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了,连里根本就没有秦铁这号人!”
秦队长手捂胸口说:“现在我的枪你们已经卸了,能不能把脚先拿下去,让我坐起来说话?让我坐起来我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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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郝班长并没有反对,这才把秦队长扶起来,秦队长倚着土墙连连揉搓着胸口——看得出来,郝班长这一脚踢得真够重的。秦队长说:“好吧,我先把黄大川的事解释给你们听。我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审讯,而且,居然还是自己人。”秦队长说着摇摇头,“真要命!除了这件事如果你们还有别的疑问我都通通告诉你们。”
郝班长端着的枪仍然没有放下:“别扯旁的,赶紧回答到底是咋回事!”
秦队长说:“警备连的黄大川黄队长的确就是我,那是在我军系统才用的名字;而秦铁不过是我用来掩饰身份的。你们也知道,刚刚光复之后通化城的形势非常复杂,日伪国民党的特务遍地都是,如果我出去执行任务时还叫黄大川,连你们都可以轻易打听出我的底细,那些特务们会傻到不顺藤摸瓜吗?你们在江岸见到的那个同志之所以让你们把盒子送给秦队长,是因为他也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这样的人会轻易告诉你们我就是黄大川吗?当时小冯你说要到山下搬救兵,我没有同意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我们不能因为一次任务就把之前所有为了掩饰而作的努力全都曝光,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如果我的这些解释你们还不相信的话,那你们可以想想,如果我有问题,在去鸡爪顶子的路上,在去鹰屯的路上,我完全可以把你们干掉!我想我对付你们俩应该绰绰有余吧?如果你们要是承认的话,就把枪给我立即放下!”
郝班长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手中的枪已经缓缓下移。我一把薅住了枪,说道:“慢着!秦队长,还有一件事我有疑问!在鹰屯的时候,明明我把鹰把式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巨蛇给弄死了,为什么你进屋三言两语之后他就不再追究了?鹰把式又倔又难相处,你是怎么做到的?千万不要说因为咱们是八路军!”
秦队长苦笑了一声:“小冯你说对了,就是因为咱们是八路军!不过单单这些还不够,那天进屋之后我问鹰把式做什么才能弥补你弄死巨蛇这件事的错误,起初他支支吾吾,后来跟我说他这一大把年纪不想临死之前还是个鳏夫,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他看中了鹰屯里一个中年寡妇,两人虽说也都想搬到一起过日子,但是又怕屯子里的人有闲言碎语。鹰把式让八路军政府给他们做保人,如果我答应他,你弄死巨蛇这事他就不再追究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们俩还有别的疑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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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郝班长把枪放了下来,他看我两眼才说:“秦队长,那么山寨里的土匪又是怎么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啥事儿?百十来口子人就这么没了影子,简直太吓人咧!还有,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整到炕洞里去了?”
秦队长不置可否,却说:“先讲讲你们的情况吧!那群日本女人安全抵达了城里吗?还有,小冯我让你去石人沟查一下黄三的底细,可有什么线索?”
于是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报告了秦队长,他听后连连摇头:“怎么会?既然有人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不连你们俩一起干掉?他们的目的何在?再笨的人也不会作茧自缚呀?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秦队长顿了顿,“关于黄三的底细,你们确信石人沟的乡亲没有说谎吗?我要你们肯定地回答我!”
郝班长异常坚定地说:“保证没有问题!当时我连着推开好几户人家,结果他们都说黄三确实就是天生的哑巴!”
秦队长显得有些紧张,他说:“这么看来我们认识的黄三就一定有问题了!昨晚你们走后,我和九枪八正在商议准备今天就去后山的柞林看看——小冯你还记得么?昨天在屋子里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们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