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诹访宿舍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三上有一股被遗弃的感觉,他握着手机,在榻榻米上躺成大字。眼前浮现出诹访拼命打电话给记者的模样,他很清楚自己该待的地方。虽然难免口出怨言,但还是有爱。只是,广报真的是他的天职吗?
人的一生有时候是由偶然造成的。这句话或许是真理。无论从事什么行业,无论在那个行业里担任什么职位,无论其中有多少的理由与来历,都无法否定是因为有许多偶然产生作用才造就了现在的自己。三上之所以成为刑警,硬要说的话也是一个偶然。刑警的确是他小时候的志愿,但是跟他同年纪的人有一箩筐都是以当刑警为志愿。如果问他,他真的有比其他人更适合当刑警吗?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答案。那关系到运气、上司的考量、人事上的机缘。然而曾几何时,他却变成是一个生来就是为了当刑警的男人。刑警就是他的人生,也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尾坂部是在嘲笑他对刑警工作的执着吗?搞不好尾坂部本身就是“人的一生有时候是由偶然造成的”的写照,所以他才会说刑警是世界上最轻松的工作。如果这是基于自负所讲出来的话,或许就是真理。公权力的利爪和翅膀会让男人变得比男人更像个男人。就连三上,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在其他领域里能有什么作为。
三上突然想起还没做完的事而坐了起来,并按下手机的重拨键。这次打通了,是诹访的老婆接的,说诹访因为工作外出了。三上马上拨打诹访的手机,听着电话的铃声心里涌起些许期待。
卡拉OK的嘈杂声与诹访的声音一起传进耳里。
“我三上,你现在人在哪里?”
果然诹访连周休二日都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匿名问题、抗议文、拒绝采访……这些对三上来说也都成了现实的问题。
“藏前也跟你在一起吗?”
看样子他已经喝了不少。
“有哪些报社参加?”
背景音乐变成来来往往的车声,诹访似乎走到店外。
“已经搞定了,长官可以去慰问了。”
“你那边呢?”
防卫坚固。也就是说只有稳健派的记者愿意赏脸。
“所以到底有哪些报社参加呢?”
“朝每读全军覆没吗?”
“产经和东洋呢?”
三上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平静地问道:
“美云也在吗?”
有点挑衅的语气。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把话说完。”
这是常有的事。酒宴隔天的早上很容易出现偷跑的新闻。
“你那边的状况怎么样?”
“我是指关于拒绝采访的事。稳健派那群人怎么说?”
诹访的口齿和脑筋的运转都变得愈来愈奇怪了。
“只想把好处占尽就是了?”
诹访迟疑了一会儿。
“要怎么做他们才愿意合作呢?”
诹访欲言又止。Amigo的店内大概充满了对三上的不满吧!
“没关系,你说就是了。”
“还有?”
之前犹豫了半天,结论倒是讲得挺干脆。
“意思是要我下台就是了?”
“你又是怎么想的?”
他想要先知道诹访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三上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挂了一个铃铛。而且还不是被记者挂上去,而是自己的部下。
“稳健派的那群人真的会因为我道歉而停止抵制吗?你回想一下抗议文的票数。”
三上一脸茫然。
就像说服雨宫的时候一样,应付记者有时候也要用到以退为进的手段。如果不费心打点的话,记者会就会开天窗。小塚长官没地方可以发言,刑事部就可以暂时保住一条小命。但是……。
跟说服雨宫的时候又有点不太一样,心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也不需要把家人搬出来。但如果眼睁睁地让记者会开天窗,等于是放弃记者对策的任务。这象征着广报室的死亡。
“假设广报官正式道歉了,跟记者俱乐部之间的角力关系会有什么变化?”
已经是接近说服的语气了。他的意思是,要广报官道歉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可以让这整件事在一楼落幕吗?”
“部长不可能答应让广报官道歉。如果这件事传到二楼,肯定会遭到制止。”
言下之意是一切决取于你的本事。
诹访似乎听懂了。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三上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后又大大地吸进一口气。
“美云还在吗?”
“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不要把她当陪酒小姐用,马上叫她回宿舍。”
“我叫你让她回家!”
三上的语气非常强硬,诹访噤口不言,颇有不服之意。
“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啊!”
隔了好一会儿,话筒那头才又传来诹访的声音。
三上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花了。
“混帐东西!警察的工作可不是出卖色相!要我下跪或切腹都可以,马上让美云回家,听到没有?”
诹访毫不让步:
歧视。他不认为这是美云会说的话。
美云是看透了他吧!或许是那个时候,当他想不出办法来应付记者的时候,美云问他自己可不可以也去Amigo。对美云的“色相”抱有期待的那一瞬间,给了她畅所欲言的权利也说不定。
“叫美云来听。”
“叫她来听就是了。”
三上等了几分钟。在等待的过程中,脑海中闪过好几十句话。
声音小小的,但是听不出有在害怕的样子。
“我应该命令过你了,为什么不听话?”
“那不是你的工作。”
“就算是在一课工作的内勤,也不能去抓杀人犯。”
“你已经帮了很多忙。”
三上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下定决心之后说道:
“我的确是曾经有过期待,认为可以用女人来笼络记者,但绝不是你而是年轻女孩。”
美云半步也不退让。
“男人并不会这样看你。”
“好听话就免了。”
——什么意思?
三上忍不住用力握紧手机。
“我什么时候说过好听话了?”
“你喝醉了吗?”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展所长,就把警察这份工作辞掉。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有这样的决心,到哪里都会吃得开。”
“我想你应该明白,警界是个只有男人才能生存的世界。就连男人也不见得能存活下来。”
三上惊愕地张大了眼睛。
“狡猾……?”
美云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三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感觉所有的气焰都被吹熄了。
美云一直讲到手机没电为止,三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40
三上把身体浸入浴缸里已经是十点以后的事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真是漫长的一天。
……逮到柿沼,逼他说出真相。……看到幸田的现状。……用眼泪攻势说服雨宫。……去找赤间。……从瑞希口中听到美那子的过去。……巧遇二渡,闯进尾坂部的家里。……把要给日吉的信交给他母亲。……美那子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美云说他狡猾。
感情千丝万缕,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全神贯注。所有人的表情、话语、想法全都交缠在一起,互相牵制、互相抵销,最后只能拉出一条茫茫然的尾巴。
长官视察的真正目的……。
雨宫的真心……。
二渡的行为原理……。
就连思考也变得怪怪的。知道的事跟不知道的事之间的界线变得愈来愈模糊。疲劳溶解在热水里。每当他闭起眼睛,周公总是力邀他去下棋。
风呼呼地吹着。
毛玻璃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打从三上有记忆以来,这栋房子就很老旧了。
“必须要重建了呢!”父亲说道。
“找一天来弄吧!”母亲回答。
夕阳斜斜地照射进来。被阳光晒黑的榻榻米。在圆形的矮脚餐桌上可以看到啤酒瓶和西点店的盒子。父亲的战友来到家里,头发剃得短短的、古铜色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