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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目光四处寻找西蒙纳。这位杰出的物理学家肯定呆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因为我听到他那粗野的笑声从距离旅馆大约3米的地方传了过来。
是的,他就躲在这里——他正悬在电线杆上向我敬礼呢!
大家热情地同我打着招呼。巴恩斯托克通知我,我已经碰上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摩西夫人在屋顶上用银铃般的声音告诉我,奥拉弗简直就是滑雪王子。
这些都使我感到不快,也立即使我做了一件蠢事。
当布柳恩提议用滑雪板搞一场追逐摩托比试的时候,我就向奥拉弗发起这场寻衅玩命的挑战,而且,第一个抓起系在摩托上的缆索……
三分钟后我又回到了台阶前。
大概,我的样子很不自然,因为摩西夫人问我要不要给按摩一下;摩西也反复向别人建议“给这个不幸的运动员抹点药”。老板一阵风似地溜下来扶着我,要我马上涂一种价廉物美、疗效显著的伤药。西蒙纳在电线杆上揶揄地发出像号哭的笑声。巴恩斯托克手捂着胸口向我道歉。欣库斯滑到我的面前问长问短,他还讨好地问大家:“他是不是折断了骨头?是不是应当把他抬到哪儿去?”
就在大家给我掸雪、按摩、擦脸和寻找护面罩的当儿,奥拉弗成功地抓住另一根缆索回来了,于是大家丢下我,去参加新的欢迎行列。他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新的偶像。
奥拉弗站在台阶附近的一块高地上,神态优雅地拄着雪杖,讨好地对摩西夫人微笑。
大狗也乖巧地跑到凯旋者的面前,把他嗅个够。突然,它急促和准确地用一只爪子捞起了他的滑雪鞋。
后面的事就出乎我的意料了:摩西夫人出其不意地尖叫起来,接着就是一片嗜杂的喝斥声,然而我离开人群走进了旅馆,因为我不是幸灾乐祸的人。
我在小吃部没费什么劲就从卡依沙那里知道,旅馆只有一楼的莲蓬头管用,我马上拿了毛巾匆匆地跑过去。但我还是迟了。淋浴间已经有人,里面有放水和唱歌的声音。
西蒙纳站在门口,他的肩上也搭着毛巾。我排在他的后面,而我的后面又是巴恩斯托克。
我们三人抽起了烟。西蒙纳忍住笑朝四周瞧了瞧,打算谈一件寡妇的什么新闻。
幸好这个时候摩西夫人在走廊上出现了。她问我们摩西先生是不是从这里走过。
巴恩斯托克殷勤地回答她说没有。
西蒙纳舔舔嘴唇,用陶醉着迷的眼神盯着摩西夫人。
我说我留心过淋浴间传来的声音,猜测摩西先生就在里面。
摩西夫人对这种猜测显然不信。她摇头了,笑着说他们在吕德尚的别墅有两只浴缸,一只是黄金制作的浴缸,另一只是白金创作的浴缸。
在我们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炒的时候,她说她要到别处去找摩西先生。西蒙纳马上白告奋勇地陪着她走了,我和巴恩斯托克两个人仍留在这里。
巴恩斯托克压低声音问我看到大狗和奥拉弗之间那令人遗憾的一幕没有。我故意说没有。于是巴恩斯托克向我做了非常详尽的介绍。我也给他补充说,我们好心的老板太放纵自己的狗了,因为这狗早在前天就闯过摩西夫人的汽车库。
欣库斯这个时候也来了,他怒气冲冲地抱怨,他们交了两个人的房钱,而淋浴间只开了一间。
巴恩斯托克立刻从毛巾中变出两根带棒的冰糖公鸡来抚慰他。欣库斯马上闭上了嘴巴。他接过棒糖就往嘴里塞,同时惊恐和大惑不解地望着面前这位神通广大的魔术师。
淋浴间里还是有人放着水,只不过原来唱歌的声音此刻已经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嘟哝声。
这时,摩西先生同奥拉弗手搀手地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们下楼后就分手了。摩西先生拿着金属杯子,一边喝着一边朝门帘的后面走去。奥拉弗加到我们的行列中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看了一下表。我们已经等了10分钟以上。
旅馆的大门开了。年轻人不停脚地从我们旁边走了过去,她轻捷地上了二楼,身后留下一股汽油、汗臭和香水的混合味。
“你们站了很久了吧?”奥拉弗问。
“是的,很久了。”巴恩斯托克回答。
欣库斯忽然叽咕几句,用肩膀碰碰奥拉弗,就到大厅去了。
“听说今天早晨有人住到旅馆来了?”我说。
“就是这两位先生。”巴恩斯托克说,“奥拉弗·恩德拉福斯先生同……唉……同刚才走开的矮个子先生……”
“我们是昨天晚上到的。”奥拉弗声辩。
我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我忽然产生一种看看这个在热水下面洗澡唱歌的人的念头。我愤懑地推了推门,咦!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热水笼头已经开到顶头,里面蒸气腾腾,挂勾上挂着我熟悉的罹难登山运动员的防水帆布短上衣,木凳下面还用着一只晶体管收音机。
“咳,这个恶棍!”巴恩斯托克叫喊起来,“老板!快到这里来!”
一阵嘈杂声和脚步声。老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西蒙纳也仿佛从地下冒了出来。年轻人叼着烟头把身子探过了楼梯栏杆。欣库斯提心吊胆地从大厅那边伸头张望。
“简直不可思议!”巴恩斯托克十分激动,“让我们在这里等了足足一刻钟,您说是不是,探长?”
“我的床上又有人躺过了。”年轻人在楼上说,“手巾也是湿的。”
西蒙纳的两眼闪过魔鬼般可怕的得意神色。
“诸位,诸位……”老板做出保持镇静的手势,他先关掉热水笼头,再取下短上衣和收音机,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说:“诸位!我只能证明两点:这是他的收音机,诸位,还有,这件上衣也是他的。”
“最好说一下,是谁的……”奥拉弗显得很镇定。
“是他的,是那位死者的。”
“我是问,现在该轮到谁进去洗澡啦?”奥拉弗还是镇定地说。
我不出声地把老板推开,走进淋浴间,把门锁上。我脱好衣服后想到,第一个轮到洗澡的不该是我,而是西蒙纳。但我并不觉得心中有愧。也许这事就是他干的。现在就让他站在那里等吧!这个科学界的国宝,有多少水被他白白地流掉!……啊,不,应当把搞这些恶作剧的人抓起来。还要判刑。我要让你们瞧瞧,同我开玩笑会有什么样结果……
我走出淋浴间的时候,大厅中的人还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其实,谁也讲不出什么新的见解,所以我没有在他们那里停留。
在楼梯口,我又遇到了那个年轻人,她还是照旧把身子伏在楼梯栏杆上。
“像一座疯人院!”她寻衅地对我说。
我没有讲话,直接回到我的房间。
我选了一本最厚的书,坐到窗口的沙发上,两条腿跷在桌子边上。
我第一页还没看完就打起瞌睡,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才醒过来——太阳的位置都移动过好几次了,旅馆的阴影已落到我的窗口下面。
从阴影看,有一个人正坐在屋顶上。我迷迷糊糊地想,这当然是伟大的物理学家西蒙纳在那里练习从一个烟囱跳到另一个烟囱上。
我又睡着了,直到书摔在地板上的声音把我弄醒。
现在,已经清楚地看到屋顶上有两个人的影子,一个坐着,另一个站着。我认为他们这是在晒太阳。
我点上烟就走到走廊上。
我在楼层过道碰到了欣库斯。他刚从屋顶上下来,样子有点古怪。他裸着因出汗而光亮的上身,脸色发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把揉成一团的衣服捧在胸口。他看见我时吓一大跳,站在那里发怔。
“你们是晒太阳吧?”我客气地问,“别晒了,您的脸色不大好。”
我不等他回答就下楼了。欣库斯跟在我的后面。
“我想喝点东西。”他哑声说。
“觉得很热是吧?”我问,然而没有回头。
“对,对……很热。”
“您看,山里三月的太阳多毒。”
“这倒没有什么……我只想喝点……我是说太阳没有什么。”
我们走进了大厅。
“您如果还是这身打扮,”我向他提出劝告,“万一摩西夫人就在那边……”
“对,对。”他说,“那是当然的。我都忘了。”
他停下来,急急忙忙套上衬衫和上衣,而我走进小吃部向卡依莎要了干炸里脊冷盘、面包和咖啡。
穿好衣服的欣库斯走道来坐到我的桌边,他要的吃食比我多。
“西蒙纳也在那个地方吧?”我问。
“哪个地方?”欣库斯说话有点结巴,他小心地把满满的一杯酒举到嘴边。
“我是说屋顶。”
欣库斯的手抖了一下,白兰地淌了一手。他急忙把酒喝干,鼻子深深吸口气,用手擦擦嘴说:“不,那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噘着嘴,又为自己斟上第二杯酒。
“奇怪,”我说,“为什么我会感觉西蒙纳也在屋顶上呢?”
“现在,您对这种感觉该不满意了。”他粗鲁地回答,在喝干酒杯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那您在那个地方做什么?”我问。
他默默地瞧着面前斟满酒的杯子,出了一会神。
“是这样……”他终于开口了,“因为我不快活。人总可以有不快活的事,对吧?”他显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的态度也立即软了下来。
“不错,当然可以有。”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他喝光了第三杯酒,忽然说:“听我说,难道您不想到屋顶上晒晒太阳?”
“啊,不,谢谢。”我回答,“我怕热。再说,我的皮肤过敏。”
“您从来没有晒过太阳?”
“没有。”
他想了一会儿,拿起酒瓶把酒瓶盖子旋紧。
“那上面的空气不错。”他说,“风景也好。整个河谷都可以看得请清楚楚……还有山……”
“我们去玩桌球吧?”我向他提议,“您玩不玩桌球?”
他第一次用那有毛病的小眼睛注视着我的脸。他说,“不,我认为最好是呼吸新鲜空气。”
他又把酒瓶盖子旋开,给自己倒了第四杯酒。我吃完了炸里脊和咖啡,打算离开这里。欣库斯神情麻木地望着白兰地酒杯。
“小心,别从屋顶上摔下来。”我对他说。
他挥了挥手,什么都没有回答。
我又上了二楼。桌球的撞击声已经听不到了。我敲了一下西蒙纳的房门。没有人应声。然而隔壁房间里有人在低声说话,于是我敲了那一间房门。是巴恩斯托克和奥拉弗在桌上打牌。桌子中间堆的都是钞票。
巴恩斯托克—见是我,马上夸张地叫起来:“来,这边来,探长!亲爱的奥拉弗,您当然会欢迎探长先生同我们打牌的啰!”
“当然欢迎。”奥拉弗说,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牌,“我很高兴。喂,黑桃!”
我向他们道歉,走出去带上了房门。这爱笑的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我向桌球室走去。
摩西夫人双手提着艳丽的连衣裙下摆,正从屋顶的楼梯下来。她看到我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您也去晒太阳?”我悄然劳失地突然冒出这句蠢话。
“晒太阳?我晒?真古怪!”摩西夫人走到我的面前,“您的想法太古怪啦,探长!”
“请别叫我探长。”我对她要求,“这个称呼我在工作中都听腻了……现在您又……”
“我崇……祟拜警官。”摩西夫人说着说着,就闭起了漂亮的眼睛,“警官都是英雄,勇敢的人……您就是勇敢的人,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很自然地扶着她的手,带她到桌球室去。她的手很白皙,但不柔软,还凉得出奇。
“夫人,”我说,“您着凉了……”
“有一点,探长。”说到这里她突然醒悟过来:“对不起,我该怎样称呼您呢?”
“是不是就叫我彼得?”
“这可太好啦!我有过一个朋友,也叫彼得,他很傲慢。您不认识?……不过,这样一来您得叫我奥丽加了。假如让摩西听到了,怎么办?”
“那就随他的便吧!”我说。
我们经过餐厅走到了桌球室。原来西蒙纳在球室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躺在壁橱的底板上。这个壁橱不深,但很亮。
“西蒙!”摩西夫人喊起来,她的双手放在面颊上,“您这是怎么啦?”
西蒙纳吹了一声口哨,用双手双脚顶着橱边,朝天花板爬过去。
“上帝,您会摔死的!”摩西夫人惊叫。
“其实,西蒙纳,”我恼火地说,“您大可不必干这种蠢事。您这是自讨苦吃。”
这个淘气鬼爬到靠天花板的地方,在那里悬晃几下,就轻快灵巧地跳下来,向我们敬礼。
摩西夫人马上拍起手来。
“您真了不起,西蒙,”她说,“简直就像一只苍蝇!”
“怎么样,探长?”西蒙纳有点喘息说:“为了给这位漂亮的夫人争光,我们打盘球好吗?”他抓起桌球杆,做了一个击球的动作,“我向您挑战,格列泼斯基探长,您得小心点!”
说着,他就掉转身子朝桌球台子走去。
“打吧!二位先生,打吧!”摩西夫人说,“漂亮的夫人先给赢家留一份彩礼。”她朝台子中央丢了一块勾花手绢,“我可要离开二位了。”她向我们抛了一个飞吻,走了。
“这个女人特别迷人。”西蒙纳说,“不过,她的神经可能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