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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然后呢?”
“你小点儿声!”
“这里没有人。”
新来的人走进中间的走廊,两个人就在那里站着。他们窃窃私语,但还有只言片语飘到了鲁思的耳朵里,她清楚地听懂了这段可怕的对话。
“……给你的钱已经够多了,你别想再拿一个便士……”
“……告诉过你,默里斯先生。这只是帮我渡过难关,就是这样。而且我肯定你不希望我告诉我哥哥……”他的声音好像是高雅之言和粗俗之语的奇怪组合。
鲁思的脑海里浮现出“勒索”这个肮脏的词汇,正当她想继续听的时候,门又开了,走进几个游客,其中一个很快开始瓮声瓮气地赞美“那个可爱的小圣洗池”。
漫长的学校假期已经过去了一半,八月的阳光还在炙烤着大地。布伦达·约瑟夫斯和哈里·约瑟夫斯夫妇在腾比 1 住了一周;劳森在苏格兰休完短假,刚刚回来;彼得·默里斯去了童子军营地;他的父亲正在装饰楼梯间——还有其他一些事情。
1 腾比(Tenby),位于威尔士西南部的彭布罗克郡,是海滨度假胜地,有始建于十五世纪的圣玛丽教堂。
下午一点半,他坐在德丁顿的老牛酒吧,认定自己不应该再喝了。不管怎样,他还要开车回家。
而且他还有送一位旅客的责任。
“我想我们该走了。”他说。
卡罗尔点点头,把第三杯“杯杯香”1 一饮而尽。她从一开始就感到和他在一起有些尴尬,而且他对她说话的方式也没有多少吸引力——说得那么自然!这么令人生厌!这完全不是她预想的。
或者说不是她希望的。当然,她以前来过酒吧——来过好几次,但仅仅是看着同学在点唱机前面说说笑笑。但是这次不知为什么,整件事情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可事情完全不应该是这样……汽车停在酒吧后面沥青停车场的最远处,默里斯礼貌地为乘客打开车门,然后坐到驾驶位上,插进钥匙点火。
1 杯杯香(Babycham),英国一种甜味梨子汽酒。
“今天的事你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对吧?”
“当然不会。”
“谁也不要告诉。”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说着,眨了眨明亮的蓝眼睛,流露出无趣而失望的神情。
默里斯深吸了一口气。“把安全带系上,我的姑娘。注意安全——”
他侧过身,帮她整理好别扭的安全带,感到自己的手臂贴在她柔软的胸部上。他握住了她的手,几乎带着父亲般的慈爱,她转过头对着他,他轻轻亲吻了她,感到她丰满的嘴唇温柔地压在他的嘴唇上。他原先没有指望更多,但是他还在亲吻,因为姑娘的嘴唇温柔地——而且洞悉一切!——凑了过来。然后他继续亲吻,长久品味感官的欢愉。他把胳膊放在座位上,让她和自己靠得更近;然后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试图滑进他的嘴里,阴燃的火种变成炽烈的火焰。她热切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裸露的大腿上,她的双腿慢慢张开,充满诱惑,就像圣徒在祈福仪式上张开的双臂。
旁边的车位倒入一辆轿车的时候,他们才内疚地分开,默里斯开车驶向基德灵顿,把她送到村庄的北边——他之前接她的地方。
“你想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吗?”这是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人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什么时候呢?”
“我不知道,”他的喉咙非常干涩,“现在?”
“好的。”
“你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十分钟。”
“你最好从后门进来。”
“好的。”
“我想要你,卡罗尔!”
“我想要你,先生。”(“先生”!上帝啊!
他这是在做什么?)“越快越好。”
“我会的,您别担心。”
他在厨房里打开了一瓶博若来酒 1,从客厅里抓了两个酒杯,然后又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又过去了。快点,卡罗尔!……他已经在头脑里解开她白衬衫前面的纽扣,慢慢把手滑进去,爱抚她的胸部……他深吸一口气,几乎在绝望地等待。
终于他听到了怯怯的敲门声,他朝后门走去,就像马上要被带进伊甸园大门的人那样快乐。
“下午好,”劳森说,“希望我没有打扰您?
我可以进来和您谈谈吗?是件——呃一是件比较重要的事。”
1 博若莱酒(BeaUjolais),法国东部薄若莱地区出产的一种红葡萄酒。
±± 编年记第二卷6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拖拉和犹豫,莫尔斯探长本来应当正在巡游希腊的岛屿。三个月之前,当时还是一月份,他同“城镇和学袍”旅行社讨论过复活节的订票情况,拿回家一本彩页手册,打电话询问银行经理德拉克马 1 的现行汇率,买了一本小巧的现代希腊语会话手册,甚至又想去找自己的护照。他从来没去过希腊,而且现在他还是个单身汉,已经四十七岁,不过他的灵魂里还有足够的浪漫,想象自己和几个过气的女明星在1 德拉克马(drachma),希腊的旧货币单位。
波浪幽蓝的爱琴海畔悱恻缠绵。但是现在不可能了。相反,这个寒冷的四月初,星期一上午九点多钟,他站在牛津北部的一个公共汽车站前,即将开始两星期的休假,同时想象着其他人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如何做出决定,甚至如何提笔写信。
公共汽车还没有来。
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妇推着一辆摇摇晃晃、快要散架的折叠式婴儿车走进了站台,从车里抱出婴儿,又把头凑过去哄着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一莫尔斯觉得那孩子已经展现出成熟罪犯的强烈潜质。“不要朝他们扔砖头,杰森!”
杰森!杰森和阿尔戈号的船员扬帆前往达达尼尔海峡……莫尔斯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提醒——其实是那天早晨的第二次提醒;牛津电台刚刚播放了对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新任牧师的采访,他在帕特摩斯岛的一座修道院里住了两个星期,最近才回来。
莫尔斯站在旁边,让杰森令人敬畏的母亲先上车。她询问到圣弗里德斯维德的价钱,然后伸出一只手在钱包里摸索,其他乘客无言以对地望着她,就像《阿戈西》1 里的主人公在最近的座椅套上蹭了自己的脏鞋那样。
莫尔斯当然知道圣弗里德斯维德在哪里——谷物市场旁边那排教会建筑中的一座……去年秋天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正好借调到西非工作八个星期……“去哪里,伙计?”
“呃……(莫尔斯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坐过公共汽车)圣弗里德斯维德,谢谢。”完全可以在那里下车参观阿什莫里安博物馆 2,他计划在展厅1 《 阿 戈 西 》(Argosy), 美 国 的 庸 俗 杂 志, 已 于一九七八年停刊。
2 阿什莫里安博物馆(Ashmolean Museum),牛津大学里待上一个小时左右,最好再看提埃坡罗 1 的作品,还有乔尔乔涅 2 的作品。
但是那天早晨他什么都没有看。
正当杰森夫人费力地从行李架上取下婴儿车的时候,那个得意扬扬的小捣蛋鬼已经开始在街上闹腾,很快就从教堂的栏杆上扯下一张告示。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杰森!”她大声责备,使劲揪住小家伙的耳朵,终于把这个哇哇大叫的淘气包拖走了。
告示上写着“圣弗里德斯维德复活节义卖”。
就是这些。日期、时间和地点的细节都和杰森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的博物馆之一,始建于一六七五年,主要收藏考古文物、绘画、印刷品和银器。
1 乔万尼·提埃坡罗(Giovanni Tiepolo,19691770),意大利画家,威尼斯画派的重要代表人物,擅长建筑物装饰画。
2 乔尔乔涅(Giione,14781510),原名乔尔乔·卡斯泰尔弗兰克,意大利画家,擅长湿壁画。
莫尔斯既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也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他从来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理解这类事情,而且就像托马斯·哈代那样,他的人生哲学只不过是一些混乱印象的堆积,就像对魔术表演迷惑不解的男孩一样。然而,他事后回想起来,仿佛命中注定一般,那个上午他好像只能去完成一项使命。此刻,他似乎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动着,走过人行道,打开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北侧门廊的门,去完成那项使命。
7学童时代,莫尔斯花过几先令买了一本建筑方面的书,而且逛过很多教堂,认真追寻过从早期英国风格 1 到哥特风格 2 的演变过程。但是这种热情就像其他很多热情一样非常短暂。他站在静谧的拱顶之下,顺着中间的走廊望向祭坛,身后右侧的祭衣室门帘紧拉,这些建筑特点大都已经让他感到陌生;他虽然对教堂略有了解,但是头脑里仍然感到令人发狂的空白——就像站在鸭塘旁边失忆的鸟类学家。一圈蜡烛环绕在某位圣徒的神龛周围,星星点点的烛光偶尔投射到旁边闪闪发光的十字架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熏香味。
莫尔斯慢慢走向祭坛,意识到这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安静。他可以听到某处传来微弱而有节律的沙沙声,就像教堂里的老鼠在墙根乱窜,但是老鼠的声音不会这么有节奏。莫尔斯突然意1 早期英国风格(Early English),指十三世纪盛行的建筑风格,特点为尖拱门和肋穹隆。
2 哥特风格(Gothic),十二世纪到十五世纪盛行的建筑风格,特点为尖拱、肋拱穹顶和飞扶垛。
识到这里还有别人。一个满头灰发的人从前排座位下面抬起头,对着在身旁停下脚步的访客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用手背擦了擦苍白的前额,轻轻捋了一缕垂下来挡住视线的头发,然后弯下腰继续工作,木质地板上的肥皂泡沫在她的抹布下面解体,她擦洗另一块地板的时候,水桶嘎嘎作响。
“早上好!”莫尔斯低下头看着她,温和地微笑,“你们这里好像没有那些观光介绍手册——您知道,告诉人们该看什么。”
“没有。我们上星期发完了,但是牧师正在印一些新的。”
“牧师?是劳森先生,对吗?”
“不,不是他了。”她那双棕色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她的样子很快显得比他原先想的年轻很多,“现在的牧师是米克尔约翰先生。他是去年十一月到任的。”
“我肯定是和另外哪个教堂弄混了。”
“不,劳森先生曾经是这里的牧师。”她迟疑了一下,“他去年十月就去世了。”
“哦,上帝啊。真不幸。”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钟。
“我以为您知道他去世了。”她平静地说。
莫尔斯愉快地对着她眨了眨眼,“是吗?”
“您也是个记者吧?”
莫尔斯摇摇头,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他是基德灵顿泰晤士河谷警察局总部的警官——不是圣阿尔代路市警察局的警官。他只是大概听说了这个案子,并没有亲自参与调查;其实,当时他不在国内。
“您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他问道。
“其实和我有关,没错。”
“您说什么?”她说话的声音非常轻,莫尔斯向她靠近了一步。
“谋杀案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在教堂里。”
“我明白了。您可以对我说说这件事吗?”
她在退色的牛仔裤上擦干了双手,然后站了起来,牛仔裤膝盖的地方已经磨得很薄。“请稍等。”
她走路的姿态带着天生的优雅,莫尔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走到教堂后面,一分钟之后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棕色的提包。她借这个机会梳理了散乱的头发,莫尔斯开始意识到,她以前应该是个颇为迷人的女性。
“给您。”她递给他一个廉价的棕色信封,里面装着几张《牛津邮报》的剪报,莫尔斯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沓薄薄的纸。第一张剪报的日期是去年的九月二十七日星期二:教堂管理员在礼拜时遇害昨天晚上教民唱最后一首颂歌的时候,H。A。 约瑟夫斯先生在谷物市场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的祭衣室里被捅死。负责调查此案的牛津市警察局贝尔高级探长告诉本报记者,约瑟夫斯先生是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的两个管理员之一,遇袭时他刚刚拿走奉献金,正在清点数目。
警方抵达时,奉献盘和奉献金都已经不翼而飞。贝尔探长声称,如果抢劫是唯一动机,那么谋杀就是极大的悲剧,因为只有十几个人参加晚间礼拜,奉献金不会超过两或三英镑。
好几位教民都听到了教堂后面的骚动声,但是在约瑟夫斯先生大声呼救之前,没有人怀疑那里发生了严重事件。教堂牧师 L。 劳森先生立刻停止礼拜,叫来了警察和救护车,但是约瑟夫斯先生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已经不幸遇难。
杀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暗淡无光、铸成十字架形状的金色刀具,刀刃打磨得非常锋利。警方急切希望认识这把刀具的人提供信息。
约瑟夫斯先生今年五十岁,已婚,住在沃尔福库特的河港草滩路。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