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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小心了。〃
〃还不止这些呢。搜查时;他会故意把钢笔放在危险的地方让人碰掉;给他借墨水的理由;暗示可乐的颜色时;还捎带比较中药和可乐的味道;听起来也就不觉得突兀。就连叫你去问字的写法;也是有用意的。哪怕他真的有字要请教;他为什么会叫你不叫别人?〃
〃我是作文字类工作的嘛;他当然觉得在这方面我比其他人渊博……〃
〃问题是;他知道你是写手吗?你没告诉过他吧?再说;那时是谋杀的紧要关头;他会分心去钻研文字?找这个借口;把你叫过去;是因为你站错了地方。你站在田静旁边;看江汨写字。江汨要恶作剧;总要偷着来吧?当然要把你调开;方便他下手。〃
〃我也真够傻的;一直上他的当。他老看着田静;那天尤其是;眼神还似乎很温柔;算他会装!我还真以为他喜欢她呢;原来是在关注谋杀进度呀!他说可乐不好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了。要真对她有好感;人家就喜欢可乐;他还不顺着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逆着来?哼!〃我咬牙切齿;〃我是怎么想的呀?这么没人性的东西;会有感情?!〃
杜公子大概被我的激烈吓着了;楞了一会儿;点头:
〃他是可能没感情。感情应该占据那部分智慧和精力;都用在别的地方了。他很注意生活中的细节;了解每个人的性格并加以利用;总会找出最好的方法。你也说过;用推下铁轨的方式杀死吕良;巧妙得像量体裁衣。而这次下毒;最初的灵感大概来自江汨把盐撒在他的汤里。他擅于根据各自的特点;把所有人安排在最适合的位置。如果说刘湘是个好演员;那方擎岳还真是个好导演。〃
〃刘湘……〃我捂住额头;〃还没说她呢。〃
〃她阻止了那场所谓'恶作剧';而凶手当时就在旁边……〃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明白!〃我睁大眼睛;摆出笑的表情;但没有在笑;〃又是见鬼的'做贼心虚';是吧?谁叫他'谨慎多疑'呢!刘湘平时不怎么和人接触;那时居然主动;不用说;有目的的!他不会觉得刘湘是在制止小孩子胡闹;只以为她看破了他的阴谋;才用打翻东西的极端方式救田静一命。如果留着她;她也许会和田静多嘴。田静一琢磨;再把火车站的老帐翻出点儿来。好;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他不能继续看到的人!哈!坏事做多了;果然会没有容身之处!〃
〃是这样。〃杜公子再点头。〃他那时已经动了杀心。虽然有些冲动;但还是很谨慎;半夜起来把打碎的东西收拾掉了。〃
〃可是;刘湘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真是冤……〃
〃她只是当时不知道。等她第二天听说了'食物中毒';回想前一天晚上那条狗;好像听到过它舔食地上的液体;再结合狗的主人对它的虐待;她想到是可乐出了问题。她不觉得江汨一个孩子能想杀人;就仔细回忆下毒前发生过什么。她看不见;所以对语言更敏感。她体会出方擎岳话中的暗示意味--当然;她以为他叫'田静'--;领悟到了真相。〃
〃她知道了?〃
〃只是这部分;不全知道。她估计听信了大家的讨论;认为火车站的事是个意外;没有把这件事与那件联系起来。〃
〃等等;没联系吗?她知道下毒是火车站的后续;也好像知道谁是杀吕良的凶手……〃
〃真的吗?她就清楚明白地和你说过?你确定不是在按照自己既定的想法来理解他的话?〃
〃这……〃语言这东西会造成多少误会;在这个案子里;我领教了!不敢绝对自信。
〃我推测她头脑中并没有并案;这就要命了。〃
他叹气。
〃怎么?〃
〃如果她知道在火车站行凶的也是他;那他身上就背负一条人命了;但她把下毒孤立起来;那他就只是个有杀人企图的未遂者……〃
〃她认为方擎岳只想杀田静?可是;杀人总要有理由呀。她……啊?!她不会是信了我的话;认为他们彼此有情;感情纠葛……〃
杜公子连忙摇头:
〃就算你没告诉过她;她自己猜测;可能也是这个结论。重点不是下毒的动机;而是刘湘猜到的;他要害她这个事实。〃
看我不解;他补充:
〃再说;不管她明不明白;明白到什么程度;凶手都不会放过她的。〃
〃也是。〃
他长出一口气:
〃那我就接着刚才说了。一个已经犯罪的凶手;是穷凶极恶的;是必须躲他远点的。但一个尚未沾上血腥;只是有这个意向的人;却是可以通过苦口婆心来劝他改邪归正的……〃
〃不……不会吧?刘湘以为他还没现实地杀过人;所以想……她没有这么傻吧?〃
杜公子歪着头;不苟同地看着我:
〃不是傻;是善良!你和她一起呆过那么长时间;应该比我了解。〃
我嗓子一哽;压下那一丝怀疑;〃嗯〃出声来。
〃从结果看;也是这样。她使田静免于被杀;却因此死于非命;等于用自己一条命;换了人家一条命。〃
〃我都知道。你不用夸她了;接着说;然后怎么了。〃
〃她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想和他谈谈下毒的事。可是;旅店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很不隐私。他只是一时糊涂;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不宜张扬;说话时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眼睛的条件制约着;刘湘找到他;再寻觅个隐蔽的地方说话;几乎不可能。最方便的就是找个不会有人的时间段……〃
〃她主动和人定约会?一个男的……大半夜的……〃
杜公子哀伤地一笑:
〃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确实会有时间上的顾虑。但对她而言;什么时候不是'大半夜'呢?〃
〃这……〃也对呀。
〃正因为对方是男的;才没约在房间里。而除了房间;大厅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了。在她被害的前一天;曾经有些人和她接触过;其中就有方擎岳;约会也许就是那时定下的。〃
〃还是请教字怎么写;他的把戏还真单一。这次也是有企图的吧?〃
〃他接近她;想试探她到底知道多少。结果她和他说;'晚上1点来大厅一趟;我想和你说昨天的事'。一个心里没鬼的人;肯定觉得半夜见面匪夷所思。但对他;是天赐良机。即使他开始不确定她是否会危害到他的安全;现在也知道必须……刘湘算是货真价实地自己撞在枪口上了。从现场看;他准备得相当充分;带着刀去赴会;穿上遗留在大厅的衣服阻挡血迹喷溅。我想他提前约定时间大约1小时;坐在沙发上等她;假装看电视;其实是用它为即将发生的凶案照明。0点30分的时候;刘湘手表的闹钟响了……〃
〃嗯;行了。不用再说一遍行凶过程;你不久前说过了。〃
〃好。那么;我想想;该说的应该都说了;没什么遗漏吧?〃
杜公子温和地看着我;等着我发问。
〃我也觉得应该没有了。〃
他的脸色更柔和下来:
〃那就好。至于推理的证明;火车站谋杀应该是没希望了;下毒嘛;去检验一下江汨的字帖。那天写的字;和后来溅上的墨水;如果有毒;就说明我猜对了。而以上所有结论;都建立在'刘湘看不见'的基础上。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回北京;让张叔去医院帮我查刘湘的病历。〃
〃不会再不对了吧?我是想不出其他解释了。〃
〃如果说了这么多;一点都不对;那可……〃杜公子扯下嘴角;作个不堪忍受的表情。
〃怎么可能?不过;话说回来;对了也蛮让人不舒服的。凶手虽然狡猾;但还算可以想象;刘湘也给咱们出这种难题;就真是添乱了。一个案子里;最大的镜面居然是死者设下的……〃
〃你说什么?镜面?〃他看来很惊异。
〃所谓'镜面反射原理';镜子内外两个世界;此亦一逻辑;彼亦一逻辑;两种逻辑均正确合理;可惜只有一个是真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杜公子向前一倾身;栽在自己膝上:
〃我可没这么说过。〃
〃用现代一点的方式说;就是我们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人家刻意让我们知道的表象;而本质则不一定藏在哪里。虽然有些蛛丝马迹露出来;但经过粉饰成了另一种涵义;和表面融为一体了。格外适用于这个案子;不是吗?刘湘站在镜子前;照出来的影象会没有丝毫异常;一个正常的姑娘。她的眼睛和过去一模一样;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
〃我知道。〃他有些懒洋洋地趴在膝盖上;扭头看我;又重复了一遍;〃真的……〃
〃你……怎么……〃
〃没事。〃他恢复平时的笑容;但略带些疲惫;〃只是忽然觉得;我好像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比如列举那么多细节;来证明她眼睛不好;其实只要等病历记载查出来不就行了。最重头的地方都能轻易证实;往后真是没什么了。〃
〃是吗?〃我可不觉得。就算例行调查可以查出她的残疾;就会往〃认错人〃的方向想?再推出后面这一系列?反正我是不行。现在再想以前的怀疑;还真滑稽。
我也笑起来:
〃你知道吗?我还怀疑过田静呢;是真的那个啊……〃
〃是吗?〃
〃我觉得她一开始去火车站接人;结果谁都没接来;非常可疑;后来发现她有手机;就更怀疑了:既然有手机;干嘛非得用旅馆的电话?好像是故意公开她必须去火车站的原因……〃
杜公子失笑:
〃这没什么的。很多人只喜欢发短信;不喜欢打手机。女生尤其这样。她们觉得太贵;浪费钱。〃
〃哦;我知道;见过这样的女生。其实要我说;一天发几百条短信;肯定比打电话贵得多。她们就是算不过帐来。〃
〃铃~~〃声打断我们的闲扯。我和他对视一眼;再一起看向病房门口。曾经给杜公子输过液的小护士不负众望地走进来:
〃你的电话。怎么样?能去接吗?〃
〃我去!〃
我飞快地跳起来;跟在她身后往隔壁走。她走路慢得有水准;真恨不得超到她前面去。
〃喂!〃我终于如愿拿起了电话。
〃X君!〃张臣显然没能从一声〃喂〃里听出我的身份;〃我查到她车祸那次就医的病历了。上面写着……哎呀;这些字!现在的大夫都是练草书的?写着……好像……是什么'轻微脑振荡;颅内淤血;压迫视神经'……〃
盲人与狗(九)
匆忙地道别杜公子;往医院外面走。和我一起来的警察迅速跟上;变相地提醒;还有一场询问等着我呢。
回去的路上;心情说不上〃坏〃;但绝不能称为〃好〃;正想找个人给他点难堪。何警官这个人我一向看不顺眼;当然首当其冲。迁怒于他我真是一点思想斗争都没有。
到了旅馆;刚要接受询问;我就倨傲地提出〃本人对这个案子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申请说给他们听。旁边的警察暴跳起来;似乎要让我〃老实点〃。何警官冲他一摆手;倒乐于听我说。
我努力地回忆;尽量按照杜公子和我说明的那种顺序阐述;省得一改变弄出纰漏。在适当的地方;再插进〃镜面反射原理〃。如果单纯的推理还不足以震慑他们;那么加入理论性的东西;无疑会让我的结论更加掷地有声。
他们一开始不以为然;但后来就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看。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关注;我的右手居然紧张地颤抖起来。我使劲捏捏拳头;依然不能制止。为了掩饰;我索性把它藏在外衣兜里;一把攥住一直随身携带的介绍信;果然更有镇定作用。
终于吐出最后一个字;我的手指捻着那封信;蓄势待发。求你了;快说〃不信〃!再讽刺我两句!我才好拎出信来表明我的身份。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何警官表演尴尬了。
他注视着我;出人意料地;忽然笑起来;手撑着桌子起立:
〃从北京来协助调查的?石局长有没有给你什么文件类的东西?有的话;就拿出来吧。〃
我瞬间呆住;化主动为被动地交出信。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终于盼到了;杜公子出院的日子。我早定好了火车票;就在今天下午。虽然赶了点;但这个城市;不是绝对必要;我是不想继续呆了。
明明是急不可待的;我却停住脚步;不愿意进门去。什么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怔怔地望着医院的大门。
一阵风吹过来;旁边的树〃沙啦啦〃地响。我心里一紧;重重地咳嗽一声;踩上台阶往里面走。
身边有人死了;就一定要非常难过吗?一开始不一定;顶多是茫然。因为〃死亡〃不过是两个字;不会带起任何情绪。直到你把它的意义扩展成〃再也见不到她;听不见她说话;看不见她笑〃;你才可能会有点感觉。
但是;不是每朵乌云都会下雨的。同样;也不是每种哀伤都可以哭出来的。
真的可以爆发的情感;过后就能当个里程碑;毫不留恋地跨过去;再回首也许还是段宝贵的经验。对;就像下雨;过了那一阵;自然会天晴。
而爆发不出的;更像是风。它在身边盘旋不去;却永远不会引人注意。但你偶尔会毫无理由地抑郁。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某次触景伤情时;才恍然找到困扰人许久的心情的来处。
我保持着自嘲的笑容;来到杜公子病房紧闭的门前;正要进去;忽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你就是'他'吗?〃
谁?声音很难听;又很熟悉……何警官?!
〃我是……谁?〃不解地反问。
〃他们怎么称呼你?'X君';对吗?你叫什么?〃他停顿;大概在看病床上的牌子;〃杜落寒?!这名字真奇怪;不过;我也算听过了。〃
〃什么?〃
〃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基本情况可算是机密呢。我曾经在石局长手底下混了一年多;才只知道你的姓。〃
虽然我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形;但是……这人怎么一副没好气的腔调呀?
〃你以前在北京工作?对不起;我……〃
听声音就知道;杜公子又在陪笑了。还笑?听不出人家什么态度呀?
〃你当然没听过'何鸣'这个人。一个刚毕业就分到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