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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霍劳普申请了一张去南美的护照。他们不要他去南美。假如他要去,夏合利要眼下去。他们请白莎来跟踪霍劳普——但是他们最希望他不去。有2000元钱。应该可以把他留在家中玩马了。这些事实,处处都显示:在哥伦比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要别人知道。但是秀兰花了2000元钱到他的地方去,使她有机会在他住处弄到了一些绿色有毒结晶,也给了她一个机会,用打字机打了个地址。所以,她的走一次也不是白走的。”
“说下去。”善楼道:“不要停。我在听。目前我有时间,听听无所谓。”
我说:“有两个人非常关切,假如麦洛伯知道了缪林社的秘密而准备说出来,会有什么结果。一个是葛珍妮,一个是罗秀兰。”
“一开始你是怎么知道的?”善楼问。我看他是在拖时间。
我说:“很多小事情。我见到过葛珍妮,她为小事对应该是自己的女儿发怒。但,后来,我又在罗秀兰家里见到她;她服侍秀兰无微不至,像是前世欠宠坏了的子女的母亲一样。”
“我在这里听到的说法是,葛珍妮在这里生活得像个贵妇,因为在哥伦比亚地工作得像只狗,积下每分钱来。但是我在哥伦比亚听到的,恰是她在哥伦比亚生活得像贵妇,在美国她死命工作以赚钞票。缪林杜,那目不识丁的矿场经理,在哥伦比亚银行里有大笔存款。缪林杜有些消息,他想拿来换取钞票,这件事和女儿及护士有关。把这些凑在一起,再来看葛珍妮和罗秀兰的面貌相似点。再看看葛珍妮和葛多娜无论外表内在没有一点相似。老天!任何人不必要做侦探,都会明白其中的情节。”
宓善楼自口袋中掏出一支雪茄,用牙齿把尾端咬掉一小段,把湿的烟草一口吐在地上,擦上一支火柴。“混帐的,乱七八糟!”他说:“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说:“那个杀掉麦洛伯的人很会玩刀子,那个人和他在同一房间内。把你自己放在麦洛伯地位看一下,你发现了罗秀兰是假冒的资料,你相信资料是真的。但是你不是从背后阴损人的人。有了这个资料,你要叫什么人来?当那个人来了之后,把事情弄清楚了,你又要打电话给什么人而说:‘请你到这里来。这里有一件——’”
“你是指另外那个男受益人?”善楼打断地说。
“正是,”我说:“你会找霍劳普,说明你发现什么十分重要的事,你说在哥伦比亚有证据可以找到——正在这时候,一把匕首就永远封住了你的口。”
“然而,霍劳苦又为什么不直接到我们警方来,告诉我们电话中他听到了些什么?”
“霍劳普没来找你们,反而决定去南美,做一点调查工作。你想他为什么要如此?”
“但是,我认为麦洛伯是在南美得知的换婴消息呀。”
“没错,但是麦洛伯要有证明。他回到这里来调查,他花了不少时候才找到了西牛拉厉。等他和她谈过话后,他叫葛珍妮来看他。她看到他紧张了。他逃跑出去,想要找夏合利和罗秀兰。她和夏合利在下午见了面,夏合利告诉他些什么。使她大为放心。”
“你认为她紧张兮兮,因为她杀了麦洛伯……”
“因为她以为没有杀死他。但当她知道麦洛伯死了就安静下来。”
“假如像你所说,一个疑犯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
善楼像每次有困难待决时一样,他摸摸自己的一头硬发“赖,你这小子,”他终于说道:“除了推理,你根本没有证据呀!”
“哥伦布有吗?”我问他,自己回进屋子去。
第二十六章
白莎的声音中滴得出溶解了的白脱油和糖浆。像是周日早上的甜饼。“唐诺,好人。”她说:“你来看一眼,一切都准备好了。”
洋洋得意地,她打开一扇门,门上漆着“赖唐诺,私人办公室”。
那是一套两间的办公室,外间小一点,但亮光充足,卜爱茜坐在那里,仍是拼命地在打字。在她后面,另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家具有如百万富翁办公室。深的皮制座椅,光亮的核桃木办公桌,厚厚的地毯。
“怎么样,够格吗?”白莎热心地问。
我走向打字机,问卜爱茜道:“你在干什么?”
白莎说:“新来的小姐没有她快。有些工作来不及赶工,我请——”
我一下把卜爱茜打字机里的纸抽出来,交给白莎。我说:“前面办公室里的小姐假如做不完交给她们的工作,就得再添人手。卜爱茜要做我给她的工作。”
柯白莎深吸一口气。“好的,唐诺。”她像鸽子求爱似地说。
卜爱茜向上看我,做着鬼脸笑道:“唐诺,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一生在工作。我每天来这里,一天8小时,就是用这架打字机。不叫我工作,我——”
我说:“今天开始,一般秘书做什么,你做什么。出去买本电影杂志,放在写字桌第一只抽屉里,把抽屉拉开一半,坐在那里看。有客户进来,你把抽屉一关,看起来像只打字机一样公事化。客户一进我办公室,你又可以看书了。”
“唐诺,你知道我不会这样的。”
我说:“每天不断打字,把青春浪费了,把自己变成机器了。晚上睡觉时脑子里都是字键,将来神经不衰弱才有鬼。你已经干得太多,对得起本侦探社了。从今以后要轻松点了。”
她看看白莎。
白莎高兴地笑着。“唐诺,”她说:“我还没有机会告诉你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进你的私人办公室去,让我来告诉你好消息。”
我说:“这里够私下了;你说吧。”
“麦洛伯谋杀案,你每一件推理都正确了。那个姓葛的小姐完全弄昏了头,但是她感激得不得了。宓善楼则认为你是合作听话的好小子。”
“怎么啦?”我问。
“罗秀兰终于认罪了。”
“她妈妈有份吗?”
“她妈妈什么也不知道。夏合利十分疑心,但他不愿说一句话。那个缪林杜说了太多话了。他露了一些给麦洛伯,以为麦洛伯是知道的,但引起了麦洛伯极大的震惊。共同盗采翡翠是一回事,但是换婴是另外一回事。麦洛伯回来这里开始调查。几经周折,他找到了缪林杜的母亲。他问出不少活,使他相信确有换婴这回事。他把葛珍妮叫来,迫使她承认有这个事实,她恐慌,所以说谎。但那时,麦洛伯已有了不少依据。他把罗秀兰叫来,他告诉她,一切已露出来,不能再装了。但他犯了一个大错,他给霍劳普打电话,他背向罗秀兰。”
我说:“据我推理,霍劳普知道这个里面有文章,他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多少。他认为最可能的是盗用信托金,于是他决定自己去南美,自己来调查。”
“对的。”
“夏合利如何?”
“夏合利显然对已发生的事大大的起疑,但他并未参与杀人。他去哥伦比亚,是因为霍劳普夫的关系。他要确定,霍劳普见不到可以使他了解真相的人。这也是他要我也跟下去的理由——帮他去对付霍劳普。当然,顺便也是去取回新采出的翡翠。”
我问:“一开始,夏合利为什么要我去查那翡翠坠饰?”
“因为,哥伦比亚秘密调查人员已经嗅出其中有问题,已开始跟踪邱倍德了。所以邱倍德、夏合利和麦洛伯要设法使大家相信,在牛班明手上的坠饰确是哥伦比亚古董家传之宝。那时哥伦比亚的密探已经盯上牛班明这一件坠饰了。”
“夏合利决心把你弄进案子来。他安排好,你会发现一条线索把你带到邱倍德那里,又带往麦洛伯,最后找到罗秀兰。有关这件事,他们希望我们完全相信坠饰,以及坠饰上的翡翠都是古董,然后由我们来把消息传给牛班明。牛班明事实上是个诚实的商人,自然会把这件事告诉已经发现翡翠市场稍稍有些不平衡,并找到牛班明店里来的哥伦比亚密探。当时他们已盯住这个坠饰,在问牛班明问题了。这就是牛班明逼问夏合利的原因。”
“麦洛怕死后,夏合利惊慌了.一度他认为是哥论比亚来的人干的,到底国家专卖是件大事。夏合利不知道他们国家为保护专卖,会付出手段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当然是我笨,但当时他不得不有此想法。反正他惊慌到失措的程度,倒是真的。”
“邱倍德也慌了,他都快决定自首,向政府请求保护了。虽然邱倍德必须回头去找他的旧帐本参考,但是,这个坠饰本来确是本婉律小姐的,上面也的确不是翡翠,而是不值钱的石榴石和红宝石。谋杀案既然发生了,把坠饰本来的主人推回是本婉律,似乎比说是罗秀兰的,要好一点。”
“于是罗秀兰会说,这坠饰根本完全不是她的?”
“大概如此吧,但是,也许她不全知道邱倍德在干些什么。邱倍德一心要自己先脱离危险。”
“夏合利难道不知道秀兰去看过麦洛伯?”
“我甚至不相信夏合利曾经怀疑过罗秀兰会是凶手。他把自己交给她,像是把瘦肉交给狗一样。”
“毒药怎么回事?”我问。
“秀兰到霍劳普汽车厂去看他。她借他2000元,以博取信任和友谊。友谊倒不见得得到,但是她见到一罐硫酸铜,罐上标有‘有毒’字样。她设法弄张纸,在那里打字机上打了一个给葛多娜的邮寄地址。于是她打开罐子,把毒品倒了一半进她自己的皮包。此后,她把毒品在糖果中下毒。一开始也许她并无预定的计划,但是用他的毒,对别人下毒是很好玩的事。当麦洛伯找葛珍妮时,罗秀兰独立出手,把糖果寄给葛多娜。多娜有个习惯,一切好东西都会留给珍妮的。秀兰决心把多娜除掉,而且万一案发,一切线索只会引到霍劳普那里。没想到珍妮吃到了糖果。可是,毒药毒不死人,这一点罗秀兰是不会知道的。是罐子上“有毒”给了她错误观念而已。”
“夏合利一定是南美那件爆炸案的主角罗?”
“不是的,另有其人。是偷来翡翠案的另一要角,缪林杜的唯一助手,所有偷来劳力实际都由他一人负责,缪林杜直接指挥的。案子一发现,他以为炸掉缪林杜就没有人会知道他也涉案在内了。在哥伦比亚,犯这种案子的罪是很重的。”
“多妙呀!唐诺。这下你给我们办了一件好事了,姓葛的女郎要给我们一个分成的酬劳。夏合利愿意计算一下所有从偷来翡翠得来的钱,到底这是从信托的矿里开出来的。当然哥伦比亚当局要没收翡翠,但是其中一部份已经变了现钞了。我的律师说,信托基金一定可以先由信托人自由支付我们一笔钱,因为我们替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唐诺,你这个聪明的小畜生。白莎没有你,不知道怎么办!”
我说:“当善楼仍在感激我们给他破案线索的时候,告诉他这些事要完全保密,不可张扬开来。据我的想法,要把罗秀兰送法院起诉,恐怕只能用伤害误杀。”
“为什么,这是第一级谋杀呀!善楼说证据确实。”
“善楼以为他有把握而已。”我说;“当她的律师把她放上证人席,她坐在那里对陪审团员们笑一笑,把双膝交叉在一起,她说麦洛伯这个人她一向以叔伯之礼待他,但是这一次他把她叫进阁楼上来,突然像野兽一样对她发动性攻击——”
“但是,唐诺。这一招没有用的,麦洛伯当时在打电话呀。”
“要不要打赌,我说会变成伤害误杀。一比一打赌。”我问。
柯白莎看着我,坚决地说:“不行,一比一我不赌。”
新来的接待小姐胆怯地敲敲门。
卜爱茜自桌后跳起来,跑到门旁把门打开。新来的接待小姐交给她一个又大又扁的邮包,“专差送来,要给赖先生的。”她说。
“看来像块窗子玻璃。”白莎说:“爱茜,是什么东西呀7”
爱茜向我看看,我点点头。她把包装拆开。
是一块框好了的画布。画中一个高挑女郎站在船舷栏杆旁,穿条白裙看向海外,微风吹动她裙摆露出均匀的大腿。她的头微仰,目光看的地方是远方海平面稍高处,像是看到了远景,看到了青春的梦想。
画布右下角贴有一张卡片。爱茜把它递给我。我看到卡片上清楚、有力的女人笔迹写着:“唐诺,这张画是你喜欢的。据你合伙人说,你自己的新私人办公室今日开张,我希望你把它挂在墙上。对你的敬爱和感激都在画上。你的多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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