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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你把我吓了一大跳,”护士多洛雷斯·霍奇斯匆匆走进药房,差点被蹲在地上的珍妮特绊倒。“很对不起,”多洛雷斯说。“我没有想到有人在里面。”
“是我不好,”珍妮特说,感到耳根都热起来。她在一刹那间担心自己暴露了目标,多洛雷斯一定会奇怪她在干些什么。但是,出乎意料,多洛雷斯一点不表示怀疑。等珍妮特让出路来,她进去取了她要的东西,一眨眼就走了。
珍妮特离开药房时,全身都在颤颤发抖。这只是她的第一天,尽管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她怀疑自己是否有胆量来从事间谍工作中必不可少的鬼鬼祟祟的勾当。
珍妮特走进海伦·卡伯特的病房。她朝四下仔细看了一遍。尽管她并不指望在这里找到有代号的药,但是她并不死心。结果,果然一无所获。
珍妮特平静下来以后,朝护士室走去。经过格洛丽亚·达马拉格利奥的病房时,珍妮特伸头朝里面看,只见格洛丽亚坐在单人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只不锈钢肾形盘。
静脉输液正在进行。
昨天初次见面交谈时,珍妮特了解到格洛丽亚是她韦尔斯利学院的校友,只比她低一届。珍妮特有个好朋友与格洛丽亚同一届,珍妮特想问问她是否认识。
“你认识劳拉·洛厄尔!”格洛丽亚竭力显得热情洋溢。“太巧了!我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很喜欢她的父母。”珍妮特为格洛丽亚感到难过,因为她清楚地注意到格洛丽亚讲这么几句应酬话也是很费劲的。化疗显然使她恶心。
“我想你也许会认识她的,”珍妮特说。“人人都认识劳拉。”珍妮特刚要告辞,以便让格洛丽亚休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她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勤杂工的身影,但一眨眼就消失了。珍妮特怕影响他的正常工作,就对格洛丽亚说她待会儿再来看她,说完就到大厅找那个勤杂工,通知他可以进去打扫。但是,这个人不知到哪儿去了。她从走廊一头走到另一头,甚至到附近几间病房去查了一遍,就是找不到他。这个人好像一下子从地球上消失似的。
珍妮特注意到还剩一些休息时间,就乘电梯到二楼,希望能在那里看到这三份病历卡,哪怕看到一份也好。海伦·卡伯特还在作血液透析治疗,所以她的病历卡不在。而凯思琳·沙伦伯格已在做活组织检查,所以她的病历卡在放射科。珍妮特的运气总算还不错,路易斯·马丁排在凯思琳后面去放射科做活组织检查,目前正躺在停在门厅的一张轮床上。护士已经给他服了大剂量镇静剂。现在他睡得很熟。他的病历卡就塞在轮床的床垫下。
珍妮特从放射科技师那里了解到起码再要一个小时才会轮到路易斯做活组织检查。她决定冒一下险。她把路易斯的病历卡抽出来,像一个罪犯离开犯罪现场那样,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向医疗档案资料室走去。珍妮特总算还没给人逃之夭夭的印象。
珍妮特不得不承认,她也许是世界上最不适合于干这种偷偷摸摸勾当的人。她刚才在小药房内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又突然出现了。
“你当然可以用这里的复印机,”一个资料员回答珍妮特的询问说。“复印机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只要登记一下复印数字。”珍妮特不知道这个资料员是否就是她抵达那天晚上在肖恩房间内不期而遇的那位公关小姐的母亲。她叮嘱自己要小心一些。她朝复印机走去时,偷偷注视那个资料员,只见她又去忙她自己的事,根本不管珍妮特在干些什么。
珍妮特用最快速度把路易斯的病历卡全部复印下来。路易斯住院才一天时间,想不到病历卡已这么厚。珍妮特粗略翻了一下,看到大部分是波士顿纪念医院转来的材料。
珍妮特离开资料室,急着把病历卡送回到轮床上。她看到路易斯的轮床还在那里,心里略感宽慰。珍妮特把病历卡塞到床垫下面,放得和原来位置一模一样。路易斯一动也没动。
珍妮特回到四楼时又着急起来。她原来没有考虑过怎样处置这些复印的材料。复印材料太大,她的钱包放不下,她又不能随便乱放。她必须找一个临时藏这些材料的地方,这地方必须是其他护士和护理人员不易发觉的。
休息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速战速决。她最不愿意在第一天上班就超时休息。
她的脑子以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她考虑到病人休息室,但眼下有人在里面。她考虑到小药房中的柜橱,但又觉得太冒风险。最终她想到了勤杂工贮藏室。
珍妮特扫视了一下走廊,尽管人不少,但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她看到勤杂工的清扫车停在一个病房门口,说明他正在病房内打扫。珍妮特吸了一口气,一闪身就进了贮藏室。门在她身后自动关上,眼前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找到开关,把灯打开。
小房间内最显眼的是洗脏东西的水池。靠墙是一张案板,下面是一排小橱,上面也是一排橱和一个清洁工具柜。她打开清洁工具柜,里面都是扫帚和拖把,她觉得放在这里面太暴露了。然后,她的视线向案板上面的橱顶转去。
她一脚踩在水池边上,跨到案板上。她把手伸上去,摸了一下橱顶,果然不出所料,橱顶上面是凹下去的。她相信这是个理想的地方,就把复印材料放了进去,一阵积灰扑面而来。
珍妮特满意地从案板上爬下来,在水池里冲了一下手,就从贮藏室走出来。即使有人对她的意图表示怀疑,也没有人流露出来。一个护士经过她身边时,还笑呵呵地向她打招呼。
珍妮特回到护士室,一头钻进自己的工作中。五分钟以后,紧张的心情才开始平静下来。十分钟以后,她的心跳也恢复正常了。再过几分钟,当马乔里在护士室出现时,珍妮特已经能以镇定的口吻问她有关海伦·卡伯特使用的标有代号的药品情况。
“我已经看了每个病人的治疗方案,”珍妮特说。“我想熟悉一下他们的用药情况。我看到标着MB300C和MB303C的药。这是什么药,应该在什么地方拿?”
马乔里在椅子上挺直身子,抓起用银色链子套在脖子上的那把钥匙。“MB编号的药,你问我要,”她说。“我们把这种药放在冰箱内,就在这儿。”她拉开一个橱门,里面是一个小冰箱。“这种药由护士长发放。对MB类药的控制甚至比对麻醉剂的控制还要严。”“怪不得我在小药房里没看到这种药,”珍妮特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一下子意识到要取得这种药品的样本比原来预计的要难得多。她甚至于怀疑是否有可能。
汤姆·威迪库姆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通常他母亲总有办法安慰他,消除他的紧张情绪,可是这一次,她甚至都不愿意开口。
那天早晨他故意来得特别早。从珍妮特·里尔登一来他就开始注意这个新来的护士。他小心地跟随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这样跟踪她一个小时后,觉得自己原先的怀疑是多余的。她和其他护士没什么两样,这使汤姆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又在格洛丽亚病房里出现!汤姆简直不能相信,121他刚想对她不存
戒心,她又出现了。这个女人一连两次破坏了他想解除格洛丽亚痛苦的努力,显然
决不是个巧合。“一连两天!”汤姆独自在勤杂工贮藏室内咬牙切齿地说。“她一定是个密探!”他唯一感到宽慰的是,第二次是他撞见了她,而不是她见了他。再说,他这次躲避得这么快。她也许没看到他,当然,她也可能看到了他,谁知道呢!从那以后他又开始跟踪她。他越来越觉得她是专门派来逮他的。她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护士,一点也不像。她鬼鬼祟祟,神出鬼没。最糟的是,她竟然溜进他的贮藏室。他在外面听到她开橱门的声音,他知道她在搜寻什么。
他真担心她会发现他的东西。她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进去。他灯也不开就爬上案板,走到橱的最里面一端,伸手朝橱顶摸去。谢天谢地,他放在那里的琥珀酰胆碱和针筒都原封不动地在老地方。
他从案板上爬下来后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反复安慰自己说,既然药和针筒还在,他还是安全的。至少在眼下还是安全的。但是,毫无疑问,他将不得不像对付希拉·阿诺德那样来对付珍妮特·里尔登。他决不能让她来制止他的圣战。他一旦失败,很可能会永远失去艾丽斯。
“别担心,母亲,”汤姆大声地说。“一切都会好的。”但是艾丽斯就是不听,她已经听够了。
十五分钟以后,汤姆恢复了平静。他深深吸了口气,开门走出贮藏室。
他的清洁车停在右边的墙旁。他抓住车把,推着车朝电梯走去。他经过护士室时,听到马乔里高声嚷着向他布置任务。
“他们要我到行政楼去打扫,”汤姆头也不抬地说。这是经常有的事。
如果有人不小心把咖啡洒了,或出了什么其他意外,总是吩咐他去打扫。行政楼的正常打扫是由夜班勤杂工负责的。
“好吧,回来时动作快一些,”马乔里依然叫嚷道。
汤姆低声咒骂马乔里。
汤姆到达行政办公室楼面后,把清洁车直接停在福布斯中心招待所平面图前。
人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会朝他多看一眼的。
两层楼的招待所每层有10个单元,上面写着房客的名字。汤姆很快找到207号房标着珍妮特·里尔登的名字。钥匙箱就在平面图下面,里面一串串钥匙上都标明房号,钥匙箱应该是上锁的,但是钥匙常常插在锁上。由于钥匙箱被清洁车挡住,汤姆从容不迫地打开钥匙箱,找到207号房的那串钥匙。
汤姆装装样子把几个废纸篓倒干净,然后把清洁车推回电梯去。
他在等电梯时,脸上荡漾着宽慰的神情。现在连艾丽斯也愿意同他讲话了。她告诉他,看到他又能掌握主动权,她为他感到骄傲。她还告诉他,她一直在担心珍妮特·里尔登这个新来的护士。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必为我担心,”汤姆说。“现在没有人再会来打扰我们。”
斯特林·龙鲍尔非常欣赏他那做教师的母亲信奉的格言:幸运只惠顾有备无患的人。他考虑到波士顿适合田中居住的旅馆数量不会太多,决定向他在旅馆业的一些关系打听消息。他很快就得到令人满意的回答。田中不仅是他的同123行,而且在旅馆的选择方面也不谋而合,斯特林不禁笑出声来。
真是时来运转。由于他是波士顿里茨·卡尔顿宾馆的常客,他在这家宾馆结交的关系也是一流的。稍微了解一下,他就获得不少有益的情报。首先,田中雇用的包车和斯特林雇用的是一家公司的,对于这一点无须大惊小怪,因为这家包车出租公司是当地最后的一家。第二,田中至少在这里还要住一夜。第三,田中已在里茨咖啡厅预订了两个人的午餐。
斯特林马上行动起来。他先给咖啡厅领班打了个电话。尽管中午用餐的人很多,领班答应他把田中的订座安排在最里面的火车座上,离这火车座最近的桌子留给斯特林。他接着又给包车出租公司老板打了个电话。老板答应告诉他田中雇的包车的司机名字以及详细的用车记录。
“这个日本人关系很多,”包车出租公司老板对斯特林说。“我们派车到机场接他。他是坐私人飞机来的,还不是那种小飞机。”他又给机场打了电话,那里的关系告诉他田中的飞机还停在那里,并把飞机的通讯代号也透露给他。他接着给华盛顿联邦航空局内的关系打了电话,告诉他那架飞机的通讯代号。他的朋友答应随时通知他那架飞机的动向。
他足不出户就把这么多事处理定当。离吃午餐还有一点时间,他就步出宾馆,到附近的街上去买了几件衬衫。
肖恩坐在医院餐厅内的塑料椅子上,两腿交叉伸直在桌子下,左手搁在桌子上撑住下巴,右手悬荡在椅背后面。他的心情跟那天晚上珍妮特通过滑门到他房间看他时差不多今天上午好像是昨天的翻版,只是更糟一些。这坚定了他的信念,即福布斯中心是个古怪而又不友好的地方。弘熙仍像一个拙劣的侦探那样在监视他。毫不夸张地说,肖恩每次到六楼去使用五楼实验室没有的设备时,随时都感觉到他那窥视的眼光。而当肖恩朝他看时,他会马上避开眼光,好像肖恩是个傻瓜,不知道弘熙一直在监视他似的。
肖恩看了一下表。他和珍妮特约好12点30分在餐厅碰头,可是现在已经12点35分了。医院工作人员开始不断拥入餐厅,但就是不见珍妮特的影子。肖恩开始产生一种幻觉,觉得自己走进停车场,跳进五十铃车,开车就走。就在这时,珍妮特从门外进来,肖恩一见到她心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