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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是这样的,”雷尼大夫说。“并且通常都发生在小孩子身上。但是这种病人中有20%左右超过20岁,偶尔也在小脑附近部位发现这种瘤。
事实上,如果这一例确实是成神经管细胞瘤,那倒好了。”“为什么?”巴克利大夫问。她知道这种癌的死亡率很高。
“因为迈阿密那边有个治疗小组在治疗这种肿瘤方面取得惊人成果。”“是哪一个医院?”特德问,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非抓住不可。
“福布斯癌症中心,”雷尼大夫说。“他们还没有发表他们的成果,但是他们取得的奇迹已到处传开了。”
白衣怪圈 正文 第3章(一)
章节字数:13728 更新时间:080102 22:53
3月2日星期二上午6时15分
汤姆·威迪库姆6时15分醒来开始一天工作时,肖恩·墨菲已上路几个小时了,他计划在10时左右抵达福布斯癌症中心。汤姆不认识肖恩,也不知道他定在今天来。要是他知道他和肖恩两人今后的生活要交织在一起,他一定会更加忐忑不安。汤姆每当决定要帮助一个病人时,就总是心神不定,更何况他昨夜决定今天要去帮助两个女病人,而不是一个。第一个是二楼病房的桑德拉·布莱肯希普。她感到十分疼痛已在接受化疗。第二个是四楼病房的格洛丽亚·达马拉格利奥。后者使他更加担心,因为他上次帮助的病人诺尔马·凯勒也是住四楼病房的。他不想给人造成有固定的模式的印象。
他最大的问题是老是担心人家怀疑他的所作所为,每次决定行动的那天,他总是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然而,他注意听病房里的议论,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怀疑他。毕竟他处理的都是些晚期女病人。她们迟早要死的。
汤姆只是帮助人家,尤其是病人,免受额外的痛苦。
汤姆淋了个浴,刮了胡子,穿上绿色制服,然后进他母亲的厨房。她总是比他早起床,他还记得几乎每天早上她都坚持要他吃一顿丰盛的早晨,说他的体格不像其他男孩那样强壮。自从汤姆4岁父亲过世以后,他就和母亲艾丽斯亲密无间、秘密地生活在两人世界里。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母亲共睡一张床,母亲则称他“我的小男人”。
“我今天要去帮助另一个女人,妈,”汤姆坐下吃鸡蛋和熏咸肉时说。
他知道母亲多么为他自豪。即使他小孩时因眼睛有毛病被同学孤立时,母亲也总是称赞他。那时候,同学们因为他生斗鸡眼毫无人性地取笑他,几乎每天他都成为他们追打的对象,不得不逃回家中。
“别担心,我的小男人,”每当他泪流满面回到家里时艾丽斯总是说。
“我有你,你有我,我们不需要其他人。”结果是汤姆再也不想离开家里。他曾经在当地一家兽医站干过一阵子。
后来,由于母亲一直对医学感兴趣,在她的建议下,他进入急诊医士培训班。
培训结束后,他在一家救护车公司找到一个职业,但是跟其他同事总是搞不好关系。他决定去做医院的勤杂工,这样他就不必同许多人打交道。他首先在迈阿密总医院工作,但不知怎么跟监工干了一架,以后又去殡仪馆干了一阵子,最后才到现在的福布斯癌症中心做勤杂工。
“那个女人叫桑德拉,”汤姆在水池的龙头下冲洗盘子时对母亲说。“她年纪比你大。她痛得很厉害。那‘问题’已经扩散到脊椎里。”汤姆同母亲说话时从不用“癌”这个词,早在母亲患上这病时,他俩就商定不再说这个词。他们喜欢用对感情震动较小的词,如“问题”或“困难”。
汤姆是在一篇报道新泽西州医生的报纸文章里读到琥珀酰胆碱这种麻醉药的。
他接受过的初级医学培训足以使他懂得某些医学常识。作为勤杂工,他有时间、有机会接触麻醉药车。顺手牵羊拿一些麻醉药对他并不成问题,难的是在需要使用前藏在什么地方。有一天他终于在四楼清洁工具贮藏室的贮藏橱顶上发现一个合适的地方。他爬上桌子,看到橱顶上积灰很厚,他知道把麻醉药藏在这里是万无一失的。
“别担心,妈,”汤姆准备出门时说。“我会尽快回家的。我会想念你的,我爱你。”汤姆自从上学时就一直这样向母亲道别。
肖恩把他的五十铃汽车开进福布斯癌症中心的停车场时,已经差不多10时30分。这儿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像夏天一样。气温将近华氏70度①,同波士顿冰冷的雨水相比,这儿简直是天堂。这两天的汽车旅程也很愉快。他本来可以开得再快些,但是离报到时间还早,就没必要赶路。他第一天晚上在北卡罗来纳州落基山城州际公路旁的汽车旅馆歇脚。
第二天他开进佛罗里达州,越往前开,春天气息越浓。第二个晚上住在佛罗里达维罗海滩边的汽车旅馆,空气中香气袭人,据旅馆服务员说是附近柑橘林飘来的香味。
旅程的最后一段开得最艰巨,从西棕榈滩南部开始一直到迈阿密,他不得不在交通高峰拥挤的车流中奋斗。使他始料不及的是,连宽达八车道的州际公路上也处于停停开开的混乱状况。
肖恩下车把门锁好,舒展了一下僵直的手脚,抬头看着福布斯癌症中心两幢一模一样的高楼,整幢楼用古铜色反射玻璃建成,气势恢宏。姐妹楼之间由人行天桥连接。他从指路牌上看到,左边这幢楼是科研和行政中心,右边这幢楼是医院。
肖恩朝入口处走去,脑子里考虑着迈阿密给他留下的第一个印象是什么。好像什么都有。在州际公路朝南开接近转弯处,他能看到市中心崭新的、耀眼的摩天楼。
但是公路附近却是乱七八糟一长排低收入家庭的住房。福布斯中心附近迈阿密河沿岸地区看上去也很破旧,几乎是清一色煤渣砌成的平顶建筑群中点缀着几幢现代化高楼。
肖恩推开反射玻璃做的大门,脑子里还在想这次来迈阿密搞两个月研究所遇到的种种障碍,心里不免有些苦涩。他不知道母亲是否能治愈他从少年时代就给她带来的精神创伤。“你太像你爸爸了,”她总是这样说,并且把这句话作为对肖恩的责备。肖恩自认为,除了喜欢上酒吧外,他和父亲没有共同之处。当然,他的机遇与父亲完全不同。
一进门就看到黑板架上黑色毡板上用白色塑料醒目地拼写出“肖恩·墨菲,欢迎你”的字样。肖恩暗想这可是个很好的见面礼。
进门后是个不算大的门厅,进入这幢楼还要通过旋转栅门。栅门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长得很帅、肤色黝黑的西班牙人,身穿一件带肩章的棕色制服,头戴一顶有帽舌的军帽。这身打扮使肖恩觉得好像是征兵广告中海军陆战队员和好莱坞电影中盖世太保的混合物。警卫的左臂上精致的臂章上印着“保安”二字,左边脑袋上方的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马丁内斯”。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马丁内斯问道,他的英语有很重的外国口音。
“我就是肖恩·墨菲,”肖恩指着欢迎牌说。
警卫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他很快打量了一下肖恩,然后从桌上好几个电话中抓起一个。他用很快但不成句子的西班牙语对着话筒说话。他挂掉电话后对肖恩指一指旁边的皮沙发。“请等一会儿。”肖恩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本《科学》杂志,漫无目的地翻弄书页。
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在研究福布斯中心考究的安全设施。很厚的玻璃隔板把等候室同大楼其他部分完全隔开。显然,由警卫守卫的旋转栅门是进大楼的唯一通道。
①华氏70度相当于摄氏21度。
一般说来,卫生机构对安全保卫总是掉以轻心,肖恩对这里的安全设施赞不绝口。
“这儿附近有些地区治安很差,”警卫回答道,但没有进一步阐述。
就在这时,第二个警卫出现了,他穿的服装同第一个警卫完全一样。
“我的名字叫拉米雷斯,”第二个警卫说。“请跟我来。”肖恩通过旋转栅门,但没有看到马丁内斯按按钮。他猜想旋转栅门是用脚踏开关控制的。
肖恩跟着拉米雷斯走到左边第一间办公室,开着的门上印着“保安”两个大字。里面是个控制室,一面墙上全是监控电视。第三个警卫坐在监控电视前,手里拿着写字板。肖恩朝电视屏幕扫一眼就知道,这两幢大楼的许多地方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中。
肖恩继续随拉米雷斯进入另一个没有窗户的小办公室。在桌子后面坐着第四个警卫,他的制服上有两颗金星,帽檐上有一条金边。他的名牌上写着:
“哈里斯。”“你的任务完了,拉米雷斯,”哈里斯说,给肖恩一种感觉,好像他正被征召入征。
哈里斯打量着肖恩,肖恩毫不示弱地对视着对方。两人之间一下子就出现了反感。
哈里斯那张给太阳晒黑的肉鼓鼓的脸是肖恩少年时代在查尔斯顿司空见惯的。这种人职位不高,但官气十足。他们还是酒鬼。两杯啤酒下肚,他们就会为了电视转播比赛中裁判的判决同不同看法的人大打出手。肖恩早就学会要避开这种人。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人。
“我们不希望有人在这儿制造麻烦,”哈里斯说。他带有不太明显的南方口音。
肖恩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么怪的方式作为开场白。他真不知道这个人以为他在哈佛获得什么,难道是假释吗?哈里斯显然体格不错,突出的二头肌几乎把短袖衬衫的袖口撑满了,但是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健康。
肖恩真想给他开一门营养课,告诉他合理吸取营养对健康的好处,他想起了沃尔什大夫的告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毕业后是要去做医生的,”哈里斯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把头发留得这么长?我还想冒昧指出,你今天早上没有剃胡须。”“可是我为了来这儿报到特地穿了衬衫,戴了领带,”肖恩说。“我以为我自己看上去还是很潇洒的。”“别跟我耍贫嘴,小伙子,”哈里斯说。他的话里毫无幽默感。
肖恩不耐烦地转移着身体重心。他已对这种谈话感到厌倦,对哈里斯感到厌烦。
“你还有什么事要留我在这里?”“你需要一张带照片的身份证,”哈里斯说。
他站起身来,从桌后绕出去打开邻室的门。他比肖恩高几英寸,但至少比肖恩重20磅。
“我建议你理个发,”哈里斯边说边示意肖恩到隔壁房间去。“另外请把裤子熨一熨。也许这样比较适合这儿的环境。这里可不是学校。”肖恩走进隔壁房间,看到拉米雷斯正在摆弄支在三脚架上的宝丽来一次成像照像机。拉米雷斯抬起头来,示意肖恩坐到一块蓝幕布前的凳子上。
哈里斯关上摄影室的门,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肖恩给他的印象比他原先担心的还要差。他本来就对接待来自哈佛大学的神气活现的小伙子不感兴趣,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个年青人看上去就像六十年代的嬉皮士一样。
他点燃一支香烟,暗暗诅咒肖恩这类家伙,他不喜欢这种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们目中无人,以为他们什么都知道。哈里斯本人曾在军队里接受过特种部队严格的训练,他干得不错,在沙漠风暴行动后被提升为上尉。但是,随着苏联解体,和平时期的军队开始裁员。哈里斯成为裁员的对象。
哈里斯把烟头掐灭。直觉告诉他肖恩会带来麻烦的。他决定对肖恩多加提防。
肖恩在衬衫口袋上别上新的带照片的身份证,离开保安部门。尽管他进门后的遭遇与门口的欢迎牌并不协调,但是严格的保安措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他向沉默寡言的拉米雷斯打听这样做的理由时,拉米雷斯告诉他去年一年有好几个研究人员失踪。
“失踪?”肖恩惊愕地问。他只听到过贵重设备失窃,从来没听说过研究人员失踪!
“后来找到他们吗?”肖恩问。
“我不知道,”拉米雷斯说。“我今年才来。”“你从哪儿来?”“哥伦比亚麦德林,”拉米雷斯说。
肖恩没有再问下去,但是拉米雷斯的回答增加了他的不安。他认为这里的保安措施有些小题大做,竟然让一个神经过敏的特种部队军官来领导保安工作,他的手下很可能来自哥伦比亚毒枭的私人卫队。当肖恩跟随拉米雷斯踏进上七楼的电梯时,他原先对福布斯中心保安措施的好感已消失殆尽。
“请进,请进!”伦道夫·梅森大夫亲自拉开办公室的门连声表示欢迎。
肖恩的不安心情很快被这种诚挚欢迎激起的好感所取代。“我们很高兴欢迎你来这儿工作,”梅森说。“克利福德来电话提出这个建议时,我太高兴了。
要喝一杯咖啡吗?”肖恩表示接受,咖啡很快送上来,梅森大夫请他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
癌症中心的主任一眼看上去就是大家心目中典型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