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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卧底（20）
钟山却敏捷地一把抓住温昕的手，任凭温昕怎样反抗都不再放开，慢悠悠说：“温昕，其实我知道你挺喜欢我的，但自古黑道白道水火不容，警察怎能爱上贼呢？但我要证明给你看的是，我钟山不是贼，即使我曾经是，但我会把自己洗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只是你……要给我些时间。”
钟山的手劲极大，温昕不再挣扎，想着钟山一席话，不觉中，车停了下来。
西街依然是去年模样。刚刚入夜时分，步行街上人流如织，钟山和温昕并排走着，谁也不再说话，身侧身后围着一圈保镖，在人群里显眼极了。快到那个羊肉串店了，温昕不由得有些紧张，说：“那家羊肉串店在事发后就搬走了，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钟山只是笑，抬手指向远远那家门面：“你看……”
温昕顺手指看去，有些吃惊，那家羊肉串店竟然开着。渐渐走近，店面，招牌，老板，烤架，连那摆在门口的破旧桌椅，都跟去年完全一样！
钟山拉着温昕手走过去，竟然还是坐在去年那张桌子边，温昕低头认真看这张桌子，好像就是去年坐过的那张。
“别看了，就是那张，角上不知谁刻上一朵小花我还记得。”钟山微笑坐下。保镖们围坐在另外两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一切回到昨天。
“是我，都是我安排的。好不容易找到这家老板，我又花大价钱把原来那家给请走了……”看温昕眼神不对，钟山忙说：“别又乱想我，我绝对没有强迫人家，只是用那小子接这家店时五倍价格让他走的，当时那小子高兴得跟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一般，请走那小子，我又把原来的老板请回来，一年的租金算我的，让他重新开张，差点没把他也乐疯。”
“这都是为什么？”温昕明白了，怪不得刚才店主看见钟山就跟见了亲人一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钟山的眼睛柔情似水，“我想，如果我不能得到你，不能跟你在一起，至少，我能常来这儿坐坐，想起那晚，我就想起了你，有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陪我一辈子，我钟山也不算白活了……”
“讨厌！”温昕又一次忍不住掉泪，用脚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下。钟山被温昕的尖头鞋踢得猛咧嘴，却抑制不住高兴，接着说：“我没想到的是，我真的又有机会跟你在一起……想去那条巷子看看吗？”
温昕点点头。任钟山拉自己的手站起来。
“你们先自己吃喝，不用跟过来。”钟山对保镖们说，拉着温昕走向小巷。
“奇怪，那些‘美容美发’呢？”走进小巷，温昕惊奇地发现亮了十来年的那些招牌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改换门庭的是十几家小吃店和水果日杂店，新装的明亮路灯也替代了原先巷口处那盏昏黄的白炽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配合当地派出所，把他们统统‘请’走了。”钟山很自豪，“做这样的事情，你还能说我是坏人吗？”
也许我真的误会他了？温昕想，希望古队长真的弄错了。
走到路口，两人在一处位置停下脚步，这是当时钟山倒下的地方。钟山蹲下来，血，已无痕。无论多少血泪，时间风雨总能将其冲洗干净。唯有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温昕也蹲下来，伸手去触墙上一个凸起的位置，小巷寂静一片，对面花店里的店主隔着玻璃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
“你就是在这里救了我的命。”钟山说。
〖BF〗“是你，是你在这里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发生。”温昕说。 〖BFQ〗
“那夜，对很多人是血腥惊恐的，但对于我来说，却永远都是最浪漫的回忆……”
温昕想堵住他嘴，没留神却被钟山一把抱在怀中，沉重的拥抱差点让温昕喘不上气来，从钟山肩头探望出去，花店的店主正一脸兴奋地等待下一个镜头。
“放开我！”温昕努力挣扎，钟山立即放开了她，喜形于色地说：“我就知道你已经喜欢我了。”
“胡说！”温昕努力作生气状。店主小眼睛一秒钟都舍不得眨，等待剧情的发展。
“嘿嘿，换作以前，你不是狠狠给我一脚，就是怒目圆睁高声尖叫，但刚才我抱你时，你除了轻轻求我放开，整个身子连动都不动！请问，这是不是女孩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表现？”温昕满脸通红，转身想走。
钟山抢上前想拉住她，柔声说：“等一下。”温昕却甩开他手继续走。
钟山跑到对面花店门口，一把将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尽数拿走，向温昕追过去，店老板吓了一跳，出来追时，却发现花瓶旁的地上丢着几张百元大钞。
还没等温昕走到巷口，钟山已经抱着一大捧玫瑰拦住了她的去路，玫瑰枝上的刺还没有剪去，扎得钟山痛苦地咧嘴，却仍然紧紧搂住花不放。温昕看他表情哭笑不得，说：“你干吗呀，送女孩子花也不知道包一下。”
“来不及了，这是店里所有的玫瑰，要不你跟我回去包一下？”
钟山的手已经被扎出血了，温昕伸手轻轻捧过花，又轻轻靠墙放在地上，花店的店主还在远远地张望。
“这些花他一会儿会拿回去，好吧，我只要一枝。”温昕取出一枝玫瑰，笑眯眯说，“我接受了，谢谢你。”
钟山那个高兴，屁颠屁颠跟温昕身后回到桌前，保镖们已经扔了一地竹签和啤酒瓶，见温昕拿着玫瑰花回来，还有一个乐不可支的老板，有个小子笑着冲着温昕叫“嫂子”。
钟山更乐，差点没把椅子坐翻。
温昕假装没听见，轻轻说：“收你的花，是不想让你没面子，并不等于接受你的爱。”钟山笑着伸出一只手指：“我知道，从今天算起，最多一个月！我会让你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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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1208室（1）
这个晚上成为钟山最开心的回忆，保镖们从没见老板这么高兴过，纷纷跟着起哄，坐在快乐的人群里，不用担心追踪与杀戮，明亮的月色照亮喧闹的西街，生命的轻松惬意，全跟着一瓶瓶啤酒灌输进人们的欢笑里，望着钟山棱角分明的面庞，那一刻，温昕真的有些陶醉了。
钟山摇晃着带着一群摇摇晃晃的保镖往停车处走，吓得路人纷纷躲避。温昕拍着钟山说你就不怕刘伟跟踪你？就你们这样不是更吸引人家下手吗？谁知，钟山朦胧的醉眼转瞬变得冷静无比，低头小声跟温昕说：“放心，我装的，我怀疑刘伟就在这一片，我今晚就是故意诱他出来，谁知等了一晚上都没见动静，看来，他们越来越聪明了……”温昕顿时一肚子气：“原来，你带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引诱刘伟露面？！刚才一大堆感动我的话全是装出来的！”
钟山急忙一把抓住准备愤然离开的温昕，笑嘻嘻说：“刚才的话可绝对是一片肺腑之言，再说，我也是急于给你报仇啊。我必须在打赌结束前解决这件事。”
温昕气消了些，走到车跟前，才看到车旁还站着几个看车的保镖，钟山之精明谨慎，远远超出自己的判断。以其之精明，古队长挖好的坑，能轻易让他往下跳吗？但钟山再聪明，也想不到来自北京的竞争对手会是警方所扮，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今晚再不解决这件事，拍卖会上必将会是一场金钱为武器的刀光剑影。
对手的底细已经摸得很清楚。
北京光明地产公司，政府背景的国有企业，同时在上海和香港上市，旗下地产项目遍布各主要一线城市，总资产近两百亿。近年来由于一线市场基本饱和，开发战略逐渐向二三线城市转移，由于战线拉得太长资金紧张，公司计划下半年增发股票，而增发的一项重要要求就是土地储备量必须满足要求，所以入春以来在各地频频出手拿地，三所这块地，只是他们众多竞地项目其中的一块而已。
这回土地拍卖，来的是公司一个副总经理和两个下属。
妈的。怪不得那么牛逼哄哄，原来果真不是普通的企业。钟山暗骂自己倒霉，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对手。钟山集团这样不到十亿的地头蛇在人家眼里还不是一条小泥鳅？正面迎击的胜算几乎为零，即使能拼得过，土地价格一定也会远远高于自己的计划，也*天半个小时内几个亿就会从自己口袋里被掏出。
周六周日两天钟山整天陪着温昕玩，变着花样吃，把温昕哄得很开心。但钟山心里很清楚，这女孩不一般，她绝对没放松一点对自己的刺探，正想尽一切观察自己的破绽。唉，自己命苦，怎么就偏偏爱上了一个对自己嫉恶如仇的警花呢？
两天时间里，温昕丝毫没放松警惕，也看出钟山和自己一样，轻松的表情下掩藏着极度紧张的心情。隔不了半小时钟山就会打电话，要不手机准响，所有这一切钟山都没有避讳温昕，好像是故意在告诉温昕：你看吧，我做的一切都不是违法吧？
温昕对钟山这两天所为了如指掌，却瞧不到任何破绽。
首先，钟山给国土局某位领导打电话，那位领导答应去跟北京公司沟通一下。等他消息的时候，钟山马上给另外一位市领导打电话，还跟北京的某位官员联系，让他帮助在北京找人说说。看来对国土局的工作丝毫没有信心。果然，下午国土局反馈消息说那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钟山显然对这个结果心里有数，说声谢谢，放下电话照样陪温昕钓鱼。
第十二章 1208室（2）
晚上，市领导和北京方面反馈的消息也是拒绝，北京公司放出风来，说这块地志在必得，不会与任何人谈判，这个“任何人”，指的当然只有钟山，因为一共只有两家公司报了名。钟山有些恼，还没见过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企业，地产圈子里谁都有数，凡是“毛地”出让背后必有幕后文章，暗地里藏着多少玄机，你一家外地企业横插一杠子算什么？
钟山又请市公安局领导出面，告诉他们这块地已经签了联建协议，一旦合作主体更换，恐怕公安局对合作方也不好交代，等等。作为省城公安局这样的强势部门，能够这样对一家外地企业讲话，恐怕已经有些低三下四的感觉，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会对公安局这样的表态置之不理吧？公安局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这块地有主了，而且就是我们定的，你们请回吧！同时，钟山还请公安局带过去一个信儿：只要对方撤出，钟山愿意向他们支付补偿金，五千万够多了吧？不行就一个亿！等于北京公司派俩人坐飞机来省城逛了一圈几天时间就白得一个亿！
窝屈！钟山快气炸了。
北京方面，市里方面，公安局，国土局全都出面，面子够大了吧？哪知对方就是紧咬着不松口，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犯了众怒的下场，任你多大多有实力的企业，也不能不顾及到当地政府的关系吧？
钟山又找到中国房地产协会的有关领导，找到对方董事长家乡的领导，找到……最后的补偿钟山狠狠心提出连自己都心疼的数字：两个亿！也总比拍卖会上地价涨到六个亿强啊！
望着正一脸审视的温昕，钟山苦笑，想对她说：“知道吗宝贝，我这样隐忍受屈可全是为了你！为了对你的承诺，为了让自己在温昕眼中是个好人！
可好人，原来这么难当？钟山真是无可奈何了。这个世界是绝对不讲情面不讲道理的，唯一的生存法则，是力量！当自己的资金实力远远低于对方的时候，唯一可借助的力量，只有靠自己的拳头！如果换作以前，钟山早就没耐心再谈下去，那几个人也许这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躺着或在拘留所里蹲着了！
温昕冷眼看钟山想方设法忙活，心里真有些可怜他了，威风八面的钟山还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吧？会不会他是为了对自己的承诺才这样做的？换作以前，会不会早就派人……但结果是必然的：拒绝。人家就是想用这个办法让你钟山忍耐不住露出黑社会嘴脸自己往坑里跳！温昕忽然想古队长这样做是不是也有点……黑暗？这不是逼钟山犯错吗？说不定一个好人也会最终被逼上梁山想出一些歪门邪道来呢！
钟山还是没能等来最后的妥协，唯一的回应，是对方放过话来：既然有这么多领导出面，我们也不能太不给面子，谈可以，但只能跟钟山集团的老板面对面谈，别无选择！
什么？让我出面跟他谈！钟山从来没有受到这种待遇，肺真要被气炸了。钟山终于第一次走到温昕听不见的地方打电话。
温昕知道，钟山快忍不住了，这个电话一定是打给手下，钟山，即将显露原形了？
温昕猜得没错，钟山的手下半小时后就给光明公司的张副总打了一个恶狠狠的电话，说最后再给你们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张副总您的孩子在哪家学校读书，您的太太常去哪个商场购物……嘿嘿，钟山集团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了，您对公司也好交代，大家握手言欢，明天钟总亲自摆上酒宴……同时，钟山还安排了市公安局经警支队的队长亲自上门去找张副总，话里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