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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台特急1-60秒障碍-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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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吉敷放下罩布,站起身来。
“怎么样?与成城那女人的关联性如何?”今村凑近吉敷身边问道。在黑暗中,今村的小眼睛密切观察着吉敷。
“看来是有关联的。两人本来就有关系嘛,何况作案方式也相同。姑且不论凶手是否是同一人,起码两案有关联是无庸置疑的。”吉敷说出自己的见解后朝旁边走去。
“我也这么想。”今村边说边跟在吉敷后面,突然用手亲昵地碰了碰吉敷的背部。“要看看这东西吗?”今村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纸片。
“这是……”吉敷接过纸片,迎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查看着。好像是张车票。
今村再度打开手电筒,照亮吉敷的手部,并朗声说道:“隼号的车票,是一月十八日的隼号单人寝台车票。”
吉敷大为震惊,在黑暗中张着嘴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哪里?车票在哪里发现的?”
“被害者的袋子里。车票放在被害者运动装的腹袋中。”
吉敷再次张口结舌,脑中一片混乱。他默默地踏着草地朝河堤方向走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的成城杀人现场,吉敷就非常留意车票的问题。但在那女人为旅行准备的手提袋中却找不到车票。但事隔一个多月,车票却在染谷辰郎的运动服装口袋中出现。真是怪事!很难想象染谷身上藏着车票去慢跑。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持有这张车票。当凶手杀死染谷后,不知为何,把用过的蓝色列车的车票塞进染谷的运动装里。如果染谷已经死亡一至两个小时的话,就表示染谷在四日凌晨一点至两点这段时间内被杀。凶手会不会埋伏在河堤,等着染谷跑到这里?染谷每天的慢跑路线是固定的吗?
“天亮后去见见死者的太太吧?”吉敷说道。
“不,听说染谷夫人知道丈夫的死讯后昏过去了,现在已经送往雪谷的柳原医院了。儿子也陪母亲去医院了。”这么说来,不能马上询问了。假设凶手不是因为知道染谷的慢跑路线而在河堤上埋伏的话,那么凶手有可能是与染谷约在多摩川河边见面吧。但是,车票是怎么回事呢?不,正确的问法是凶手为何把隼号车票带在身上呢?这里面有什么奥妙吗?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显然,这问题是破案的关键。再说,那个穿帆布球鞋的年轻人佐佐木目前还在拘留中。这点也很重要,证明了这家伙与谋杀案无关。他充其量只是个配角而已。爬上河堤,吉敷看到法医科的车子停在旁边。正准备上车的船田向他招手致意,吉敷赶紧举手回礼。
“星期天不是好日子啊!”吉敷大声说道。
“我有同感。”船田说完后,关上车门,疾驰而去。
吉敷想到自己也该采取行动了。这一次,自己在案发后三四个小时就迅速赶到现场,或许有利于破案工作的展开吧。现在,最值得怀疑的人,首先是出租车公司的老板北冈,其次是高馆。假如凶手是其中一人,这时给他们搞个突然袭击的话,由于作案后心理状态极不稳定,或许会露出破绽也不一定。这两个人当中,又以北冈的犯罪嫌疑最大。从距离上来看,大森离这里也比较近。行动前,吉敷从丸子桥派出所试着打电话到田园交通公司的大森营业所,想确认一下凌晨时分社长北冈是否在公司。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还不到四点,但田园交通公司是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办公室一定有人值班。听筒中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听到吉敷自报警察身份后,也没有露出惊慌的样子。吉敷问北冈社长是不是在公司,对方立刻回答说:“社长在公司,我帮你转接给他。”吉敷顿时感到愕然。
“我是北冈。”话筒那头变成稍显嘶哑的北冈的声音。他似乎正在打瞌睡。向他介绍自己是曾经与他见过面的搜查一课的吉敷后,他想了一下,发出“啊”地一声,然后说道:“原来是一课的警官,我还以为是负责交通事故的人打来的电话。”
“事故?”
“不久之前,公司的车子在首都高速公路卷入四车连环相撞的事故中,公司值班人员急得团团转,把我从洒吧里叫回来,看来要忙个通宵了。”
吉敷一时语塞,然后问道:“车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晚十一点刚过吧。”
“你什么时候回到公司的?”
“这个嘛,十一点半左右吧。”
“此后就一直在公司?”
“对,一直在公司处理事情。”
“有人证吗?”
“那还用说吗?在公司值班的人都是证人啊。”北冈不高兴地说道。
吉敷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挂上话筒。眼前是盯着他的今村。没想到北冈竟然是清白的。墙上时钟的长针指着十二,短针指着四。那么,高馆呢?吉敷本来不想先打电话给高馆,对于有妻室的男人来说,在睡眠中发起突然袭击实在是有失厚道。但事关杀人命案,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了。去高馆家途中,吉敷向今村简单地说了自己去越后和北海道调查的情况。
高馆所住的公寓大厦外墙贴着红砖,颇为气派。查看设置在玄关大厅的信箱后,马上发现八0一号信箱贴着高馆的名片。吉敷按下电梯按钮,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冲出大概是送报员的年轻人,几乎撞到了吉敷身上。电梯升往八楼途中,感受不到任何人气,只听到电梯马达的声音。按下八0一室的电铃按钮,从屋内传出电铃声,由于周围一片寂静,这铃声听起来特别响亮。连续按了几次电铃,差不多等了近十分钟,终于从按钮上方的扬声器中发出“谁呀”的男声。这声音同样很响亮,响彻寂静的走廊。
“妨碍你休息了。我是警察,有紧急事情要向您打听。”吉敷说道。虽然他已尽量放轻音量,但声音仍然传到走廊远处。可以听到高馆向房门内侧走来的声音,接下来是开锁的声音。吉敷举起警察证件,等待房门打开。门口出现的是高馆睡眼朦胧的脸,他身穿睡衣。由于个子矮小,再加上怕冷似的弯着腰,吉敷必须特意低头看他才行。
高馆有着一对大眼睛,但此刻却眯着眼,平时挂在脸上的营业部长的招牌笑容也不见了。不用说,这与一月份在公司部长室见面时的印象大相径庭。吉敷先向高馆致歉,然后告诉他继九条千鹤子之后,染谷辰郎也被人谋杀了。高馆知道新桥染谷医院院长的名字,说是从银马车夜总会听来的,并在夜总会见过他的样子。但当高馆听到染谷的死讯时,并未露出惊慌或紧张的神色。吉敷一直在观察高馆的表情,但身为警察,他心里的警铃并没有响起。高馆是一脸的睡意与困惑,还有就是对警察突然来访的不满。看来,这男人一如往常地工作,也一如往常地休息。随着谈话的进展,高馆的眼睛睁开了,不久后,营业部长的待人接物方式又回到他身上了。
“天气寒冷,请进来把房门关上吧。”当高馆请吉敷入内详谈的时候,吉敷感到极度失望。吉敷心想又搞错了。假如这男人四小时前杀了人,绝对不可能在刑警面前如此冷静淡定地说话。
吉敷说不用了,不过是例行公事,向他打听一下午夜零点前后的不在场证明而已。
高馆说了两三问酒家的名字,说因为是周六晚上的关系,可以喝个尽兴,所以喝到凌晨两点左右。他喝酒的地方也包括银马车夜总会。吉敷一一做了记录,准备今日傍晚时再去确认,不过他对高馆的怀疑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吉敷走出高馆的房间,来到电梯口时,从电梯旁的大窗户,看到太阳已经冉冉升起。等候电梯上来的时候,吉敷隔着玻璃眺望朝阳。因为内外的温差关系,玻璃上有少许雾气,令吉敷回想起在村上搭乘日本海三号列车的情景。在黄澄澄的阳光照射下,如今呈现在眼前的是拥挤不堪的街道。失落感猛然涌上心头,或许是体力衰退吧,吉敷感到全身慵懒无力。
先杀九条千鹤子,再杀染谷辰郎,那凶手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
幻影!一切都像那女人般的成了幻影,到目前为止最有嫌疑的有四个人:穿帆布球鞋的佐佐木、染谷、高馆和北冈。染谷已经死了,北冈、高馆和佐佐木都已摆脱嫌疑。那么,真正的凶手在哪里呢?不只是蓝色列车中的女人,就连追踪中的嫌疑犯,也像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夜色一样,在吉敷眼前恍然不见了。

2
吉敷与今村告别后,马上赶往东京车站,证实了今村从染谷身上发现的车票的确是一月十八日蓝色列车隼号的单人寝台车票。然后他回到成城警署,在值班室小睡了一会儿。今天是星期天,不回家的原因是想盘问仍被拘留在警署的佐佐木,但还没想好问题。所以准备边睡边整理一下思绪。到现在为止,资料方面已搜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或许就要靠大脑的思考,来跟凶手斗智斗勇了。吉敷深信,只要头脑清醒,锲而不舍,最后一定能找到真相。一觉醒来,已是午饭的时间。吉敷拨电话至雪谷的柳原医院,吉敷告诉对方自己是警察,请对方去昨天深夜入院的染谷医院院长夫人的病房看一看,如果读初中的儿子在旁陪伴的话,请把这孩子叫来听电话。不久,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喂”的男孩子青涩的声音。吉敷报上姓名,说想去探病,不知他母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男孩说病情还是很严重。吉敷又问究竟到什么程度。那孩子似乎十分困惑,只是简单地说妈妈的精神有点错乱,便不再说什么,或许他也累了。
“如何错乱法呢?”虽然吉敷觉得有点残酷,但不得不问。
“母亲好像觉得对不起父亲似的,但我不这么觉得。”
“哦。”吉敷漫不经心地答应道,然后迫不及待把问题转到他想了解的方向上。
“请问令尊每晚的慢跑是不是有事先规划好的路线?”
“对。路线都是事先已经确定好的。”男孩答道。
“那么,每晚的路线都一样吗?”
“是的。”
“时间方面昵?”
“时间也是固定的。”
“什么时间?”
“半夜一点钟。”
“非常准时吗?”
“是的。父亲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平时即使在外面饮酒,一点前一定会回到家中,然后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他回来的时候如果我还没睡,他就会勃然大怒的。”
“或许,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对。”
看来,染谷半夜慢跑的习惯十分固定,这么说要埋伏攻击他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了。”河堤也在他的路线范围内吗?”
“是的。”
最后吉敷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鼓励那男孩的话,并向他表示谢意后就挂断电话。接下来是打电话给船田。“我是吉敷。染谷的尸体鉴定工作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
“可以告诉我结果吗?死亡的推定时间呢?”与染谷的儿子通过电话后,其实也没必要问太多东西了。
“死亡推定时间定为今天凌晨一点半,前后误差不超过三十分钟。”
“这就是说,是四日凌晨的一点至两点之间了。”
“对。”船田的说法与吉敷的想法不谋而合。
“死因是刀子刺中心脏吗?”
“当然。”
“杀染谷的刀子与一月份杀九条千鹤子的刀是同样的款式吗?”
“非常相似。不过形状略有不同,或许价钱也不一样吧。”
“有没有可能是同一家店卖出的刀子?”
“对此我无可奉告。哈哈,这问题要问你自己才对呀。”说得不错,吉敷心想。自己现在好像完全丧失了自信。
“其他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情况吗?”
“这个嘛,死者身上有很多伤痕:腹部两处、左胸乳下一处、右手上腕部一处。”
“是刚受的伤吗?”
“不,不,都是旧伤。已经愈合。不过也不能说太旧,应该说是比较新的伤痕,大概是两个月前受的伤吧。”
“这四处伤口是同一时间受的伤吗?”
“很难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伤口深吗?”
“不,不,都是很浅的伤口。像腹部的伤口只伤到肌肉,还不到足以致染谷于死地。”
“其他呢?”
“没有了。就这些了。”
吉敷挂上电话。为了见佐佐术,他走向拘留所。与负责人打过招呼后,他站在铁格子前,佐佐木在里面正襟危坐。
“佐佐木。”吉敷直呼他的姓氏。佐佐木一开始还保持沉默,稍后嘀咕着说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嘿嘿。我说的话你相信吗?”佐佐木挑衅似的说道。
“什么意思?”
“我现在想什么你猜得到吗?”佐佐木再度挑衅。
“我知道。”吉敷说道。“你可能想到自己会被判死刑吧……”
佐佐木沉默不语,看来被吉敷说中了心事。
“所以说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话。”佐佐木小声说道,“你们就要判我死刑了吧?对于一个不能相信的死刑犯,你们还有必要问他问题吗?”因为气愤,他的音量由小变大。
“我信你的话。”吉敷说道,“我不认为你是杀人犯。”
“真的吗?”
吉敷点点头。
“你真的不怀疑我吗?”
“啊,别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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