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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台特急1-60秒障碍-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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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常牙齿是不会外露的,因为嘴唇四周有种叫口轮匝肌的肌肉。从这具尸体来看,由于凶手动作匆忙,没把嘴唇闭合就开始剥脸皮,是凶手把刀插入死者口中将口轮匝肌破坏了。”船田说道。
“你是说凶手动作很匆忙吗?”
“对,动作匆忙的痕迹很明显。”
“船田先生说得没错。那么,吉敷先生请到这边来。”今村把吉敷带到起居室。“角落里接待客人的沙发被搞得很乱,我们尽量保持原状。地毯也被卷到角落里了。”
“是呀。”
“再看这边。这东西原来应该在酒柜上吧?”在今村所指的地方,有座大理石座钟掉在地板上,钟背朝上。今村戴上白手套,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座钟扶起来。座钟刻度盘的玻璃上有多处裂纹,指针停在三点十分刚过的地方,差不多是三点十分三十秒吧。
“这钟——已经停了吧?”吉敷问道。
“是呀。也许是从这里掉下……”今村用右手把座钟放到酒柜上,接着模拟掉落的情形。“然后,撞到金属烟灰缸的边缘,刻度盘的玻璃才碎裂的。”地板上还有一个黑色铁质烟灰缸。
“座钟为什么会掉到地板上呢?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发生争执。你看,柜子里的玻璃杯也东倒西歪的。”
今村说得不错。
“在争吵时,可能是其中一人的背部撞到酒柜吧。也可能是有人情绪激动用手推落座钟。”今村做出靠近酒柜的样子。“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是谁跟谁发生争执,但浴缸里的女人,一定是争执中的一方。”
“现在很难判断死亡的日期吧,甚至命案发生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都不确定。我们只知道座钟停在三点十分。”吉敷说道。
“不过,这女人倒是刚把座钟的发条上紧。”
“那么,船君——”吉敷转头问法医,“你认为死者已经死了多久?”
“嗯,大概两天吧,因为尸体没有出现二度僵直的情况。至于准确时间,还要等尸体解剖及各种检测后才能确定。”
“两天?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也就是说这女人可能是前天,也就是一月十八日下午死亡的,那就是她的被杀时间吗?”
“是的,死于前天的可能性很大。”
“再加上这东西。”吉敷指着停摆的座钟说道,“死亡时间应该是一月十八日下午三点十分过后喽?”
“对。目前根据我们的勘察结果,认为大致是这个时间。”
吉敷点点头。今村则对那女人在下午三点去洗澡一事略感不解。吉敷又跑到玄关,因为他看到门口信箱下方丢着许多报纸。吉敷捡起报纸查看日期,共计有一月十八日的晚报、十九日的日报和晚报、二十日的日报四份报纸。这些没人看过的报纸证实了女人在一月十八日下午死亡的说法——已看过的报纸都整齐地堆在厨房水槽边。听到拉窗帘的声音,吉敷转头望去,见到一名警官正在拉窗帘,并打开电灯。太阳已经下山,室内开始变得昏暗。
“窗帘的情况如何?”吉敷向今村问道。
“我来到现场时,窗帘是拉上的。”今村回答。
“窗帘拉得很密实吗?可是屋里的家具却乱七八糟的。”
“是呀。那女人似乎正准备外出旅行,那边不是放着一个旅行袋吗?里面放着换洗衣服和九州观光指南之类的东西。”
“刚才我问了公寓管理员,他说大前天——也就是十七日——见过那女人,那女人告诉他,从明天开始要去九州一带旅行两三天。”
“嗯。”
“所以那女人关好窗,拉上窗帘,并准备了行李。”
“看来确实像是要外出的样子。那么,在时间方面,是十八日的什么时候外出旅行呢?”
“管理员说好像是十八日的黄昏。”
“这么说来,这女人一定是搭乘夜间火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吧。车上不能洗澡,出发前在家里泡个澡倒也是顺理成章的。”
“或许如此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准备好行李正要出发时,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然后两人发生争执,把室内的家具弄乱了,还摔坏了座钟,最后那女人在浴室中被刺死,还被剥去了脸皮……”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访客一定是非常亲密的熟人。如果是男性的话,很可能跟她有肉体关系。只有这样,那女人才敢在有人在家的情况下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嗯,这么说来,这熟人或许有房门的钥匙,可以自己开门进来。”
“可能吧。不过这家伙的目的绝对不是钱。房里的西式衣柜和厨房的小抽屉里有相当数量的现金,但都没被拿走。”
“嗯。旅行袋里的情况又如何?”吉敷边说边在旅行袋前蹲下来。
“旅行袋里的钱包内的钱也没有被拿走。”今村答道。
吉敷打开袋子,又仔细翻了一遍,然后说道:“奇怪!”
“什么?”
“那女人不是准备去九州旅行吗?那车票到哪儿去了?袋子里找不到呀,是不是放在房间里了?”
“不。”今村摇摇头。
“那她把车票放在哪儿了?”
此时,玄关大门传来了门铃声。
“可能是送报的,去问问他。”吉敷稍微提高声音说道。今村奔出走廊。但是,从送报少年口中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少年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为报纸堆在信箱下,所以他猜测信箱主人大概出门旅行去了。这种想法很自然。在这个季节,屋内的人只死了两天,还不会发出特别的异臭,所以不易引起他人怀疑。
吉敷站在置衣篮前。死者进浴缸前脱下的衣服,略显凌乱地丢在篮中。吉敷弯腰拿起这些衣服。最上面是件明亮的粉红色毛衣,再来是灰色西裤,最下面是紧身衬裤和长统袜。
“没有胸衣呀?”今村用的是老式说法。确实,篮里没有胸罩。
“这里有外套。”今村一面指着随便挂在附近架子上的灰色厚尼短大衣,一面说道,“在这种寒冷的季节里,难道她裸着上身穿毛衣吗?就算是新潮不戴胸罩,也该穿件内衣之类的吧。可是,篮中既没有胸罩,也没有内衣。”
“这里有没有放待洗衣物的篮子?”
“嗯,那边的篮子看起来像洗衣篮。对,待洗的衣物都丢在篮子里。”
“那么,或许丢在那篮子里了。”
“嗯,没错。”
“死者的籍贯是哪里?她是东京人吗?”
“不,据管理员说,她的出生地是越后地区的新泻县今川镇。这是她的老家地址,我们的辖区警署正在联络中。”吉敷把地址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职业呢?”
“好像是银座的夜总会小姐吧。我们在屋里发现不少火柴盒,或许就是那家酒店。”火柴盒上印着“银马车夜总会”的字样,上面还有电话号码以及位于具体地址。
“是银座的银马车夜总会吗?”吉敷问道。
“对。向公寓里的住户打听,都说她在银马车夜总会做事。”
“要不要马上去一趟?”
“好啊。”
两人并肩离开了三○四室。

3
两人出了走廊,正好与对面开了一条门缝、以怀疑神色窥探三○四号的住户视线相接。看到从屋里突然走出两个刑警,那人反射性地立即关门。但两人径自上前,按下门铃。
“谁呀?”屋内传来明知故问的女人声音。吉敷拿出警察证件,举到房门的猫眼前。“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对门邻居九条小姐的事情。”
房门打开了,露出一张四十岁左右、神色紧张的主妇的脸。“可不可以解开这个……”今村指着门链。那妇人急忙松开链条。
“请问最近两三天你有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九条小姐有什么异常举动?”吉敷问道。
“不,今天和昨天,我都没见过九条小姐。”
“那么,你前天见过她了?”今村问道。
“对,见过。”
“什么时候?”
“我想是午饭时间吧。我一吃完午饭就准备出去买东西,在走廊上见到了九条小姐。”
虽然发问的是今村,但妇人的视线一直看着吉敷。
“出大事了,太太。”今村说道,“十八日下午三点左右,对面九条小姐的房里应该发生了某种异常的事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是的,我听到过。”这妇人过分干脆的回答让两个刑警稍感意外。
“你听到了什么呢?”
“有人吵架的声音。”
“嗯,是吵架声……有听到争执时摔东西的声音吗?”
“有。”
“是打破东西的声音吗?”
“嗯,好像是吧。”
“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过后。”
“其中一个是九条小姐吗?”
“我想应该是吧,因为有女人的声音。”
“对方呢?”
“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室内是不是有好几个人?”
“不,听起来好像只有两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九条小姐和另一个男人?”
“对。”
“在吵些什么呢?”
“这个嘛……详细内容听不清楚,毕竟隔了两道墙嘛,再说我又开了电视。”
“要是听到吵架的内容就好了,这很重要啊。”
“是吗……”
“吵架时,会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你是说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人吗?我想应该没有。”
“九条小姐是怎么样的人呢?”
“嗯,怎么说呢……噢,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是个平易近人、率直爽快的人吗?”
“嗯,哦……”
“她擅长与人相处吗?”
“不,人际关系看来不大好,至少跟我的关系不算好,就算在走廊上见面,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有关她的出生地,还有家人、职业这些事情,她跟你提起过吗?”
“不,从来没有。”
“那她从事什么工作,你也不清楚了?”
“对,我不大清楚。”
“有没有男人上门来看她?”
“以前好像经常有男人来。”
“是年轻人吗?”
“不,看起来是中年人,是开着豪华轿车来的。”
“都是同一个男人吗?”
“应该是吧。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也不是经常看到。”
“除了这个中年男人,还有其他男人经常来吗?”
“那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没见过。”
“那么,前天与九条小姐吵架的年轻男人,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嗯,看到一点点。”
“什么?见过?”
“是呀。那天下午听到猛烈的撞门声,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打开门看看。”
“撞你的门吗?”
“不,撞的是对面三○四室的门。”
“原来如此,失礼了。”
“我开门观察,只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在走廊里跑向电梯,所以看到了他的背影。”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吗?”
“嗯,我想应该是第一次吧……不过,我只见到他的背影,没看到脸,所以不能确定。噢,隔壁的户谷一定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
“户谷?为什么?”
“户谷那时正好在电梯口,所以她应该能够看到那个男人的正面。”
“啊,那太好啦,稍后我们再向她讨教吧。那么,那个年轻男子是什么时候逃离九条小姐的房间呢?”
“不到三点半,应该是二十七分或二十八分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三点半呢?”
“三点半有我要看的电视节目,看到那年轻人的背影时,节目还没开始。”
“原来如此。进屋后你就马上开始看电视了?”
“对。”
“那年轻男人的穿着如何?”
“这个嘛,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那年轻男人抹了很多发油,穿牛仔裤和白色帆布运动鞋。”
“那上衣呢?”
“上衣倒是记不起来了,好像是毛衣,也可能是其他衣服。噢,这个年轻男人留着长发。反正,你们去问问户谷就清楚了。”
“年纪多大?”
“差不多二十四五岁吧。不,我不能确定,因为我只看到背影而已。”
“身上的东西呢?他手上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我记得他拿着一个皮制的手提包。”
“关于这男人的身份,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
“很抱歉,我完全不认识那个人……”
把刚买的东西一股脑儿堆在地板上的家庭主妇户谷提供的线索也跟前一位差不多。虽然她跟那年轻男人正面相遇,但说到男人穿的衣服,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倒是关于那男人的脸有些记忆——年龄方面同样是估计约二十四五岁左右,没戴眼镜,头发梳得很服帖,有点像飙车族的狂暴模样,体形瘦削,个子高大。今村指着吉敷用厌恶的语气问是不是跟他一样高——因为吉敷身高一米七八,而今村只有一米五九。
关于三○四室的争吵,户谷说没听到。至于其他方面,户谷也没能提供比前一位主妇更多的消息。
接着,两人对公寓内的所有住户依序询问,但只有三楼的住户知道九条千鹤子。而三楼的其他住户,都未能提供比前两位主妇更多的线索。
在查询结束回到三○四室的途中,他们又见到了第一位主妇。吉敷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十八日中午见到九条小姐时,她是不是穿着一件粉红色毛衣?”
妇人稍微想了一下后摇摇头说:“不大记得了,但好像不是。”
“那么,下半身穿什么?是一条灰色便裤吗?”
这次主妇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她穿的是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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