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一个人走到饮料铺,打开自行车锁,踩着脚踏车回家。汽车嗖嗖从我身边驶过,有辆车开过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喊“宝贝儿!”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新鲜事,凯瑟琳给教给我的办法是“别理他们”。不过,男孩的声音还是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自行车不听使唤地晃来晃去,轮子在湿漉漉的落叶上打滑,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住方向。为了摆酷,我没有带父亲买给我的自行车头盔;现在我知道这有多危险了,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受伤。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五章(6)
我到车库把自行车停好,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房子在夜色中显出了高挑雅致的剪影,左面墙壁上爬着一片茂密的葡萄藤。那些亮着灯光的窗子里有我小时候的记忆,父亲就在其中的一间屋子里,独自坐在皮椅里看书。也许时间将永远在他身上定格,为此,我感到很舒心,但转念一想:他或许会永远在那儿——可我呢?
我正在吃牛奶通心面和奶酪,突然抬起头问:“爸爸?我会死吗?”
他坐在我对面,盯着我盘子里的食物,一脸厌恶的表情。“也许,”他说。“尤其在你不戴自行车头盔的时候。”
我跟他描述了回家路上的危险经历。“说正经的,”我说。“如果当时我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头撞到地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艾蕾,这就说不准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银色鸡尾酒搅拌器,给自己添了一杯酒。“你擦破的小伤口没事了吧?记得去年你被太阳晒伤,我没记错的话,不到一个星期你就痊愈了。你很幸运,从来没生过大病。当然啦,世间万物,瞬息万变,没个定数。”
“所言极是。”我开始羡慕起他来。
那天晚上,我们在起居室看书,我又冒出一个问题。“爸爸,催眠是怎么回事?”
他拿起书签(一片银色叶子的形状)夹到翻开的那一页——这本应该是《安娜?卡列尼娜》,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我读这本书了。
“其基本原理是割裂,”他解释道,“也就是说,一个人把注意力完全集中于另一个人的话语或眼神,渐渐地,他的行为控制与平时的意识相互分离。如果一个人很容易受暗示影响,他就会根据对方的指示行动。”
“被催眠的人会心甘情愿地做违背意愿的事吗?”
“这是个广受争议的问题,”他说。“最近的研究显示,在一定条件下,催眠实施者可以操纵被催眠的人执行任何指令。”他会心地看着我,仿佛知道我经历的事情。
我换了个角度问他:“你催眠过我吗?”
“当然,”他说。“你还记得?”
“不记得了。”我说不清自己是否能接受别人控制我的行为。
“你小时候经常哭。”他话音沉静,在哭这个词后稍作停顿。“不知什么原因,你会发出非常怪异的声音,我自然要想尽办法哄你,喂你喝奶,让你躺在摇篮里,唱摇篮曲给你听。”
“你唱摇篮曲给我听?”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从来不唱歌。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他若有所失地问。“你怎么会忘记呢?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以前经常唱歌给你听,有时候,唱歌也哄不住你。有一天晚上,我彻底绝望了,于是静静地盯着你的眼睛,我用眼神跟你交流,抚慰你的心灵。我用眼睛对你说,你很安全,你受到悉心的照顾,你应该感到满足。”
“这招很管用,你你闭上眼睛不哭了。我抱着你。你是那么小,整个儿裹在一条白毯子里。”他闭了一会儿眼睛,继续说:“我把你搂在胸前,听着你的呼吸,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我心里一阵感动,真想冲到父亲怀里和他拥抱一下,但是,我的屁股仍旧牢牢地钉在凳子上。在情感的表达上,我显得太腼腆,太内敛了。
他睁开眼睛。“在做父亲之前,我的字典中没有忧虑这个词。”说完,他接着看书了。
我站起来刚跟父亲道了晚安,又冒出一个问题:“爸爸,你唱的摇篮曲叫什么?”
他的视线停留在书上。“歌名叫慕如库涂涂,”他答道。“巴西的摇篮曲,我母亲唱给我听过。慕如库涂涂是一只小猫头鹰的名字。在巴西的神话故事里,猫头鹰是沉睡之母。” 。 。。 想看书来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五章(7)
说罢,他抬起头,我们彼此看着对方。“等有空我唱给你听,”他说,“但不是今晚。”
文字在你眼中会变成彩色的吗?自从我记事起,字母P一直是深翡翠色的,字母S总是高贵的蓝色。就连一个星期中的每一天都有特别的颜色:星期二是淡紫色的,星期五是绿色的。这种现象叫做通感,据估算,每两千人中有一人拥有通感的能力。
网上的信息显示,几乎所有的吸血鬼都具有伴生感觉。
我的上午是这样安排的: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浏览网页,查找有用的信息,在日记上做摘录。(后来我把它们全都撕了,原因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一页接着一页摘抄各种相关网络资料。我想到了凯瑟琳和她的伙伴们,他们揣着写满口号和咒语的黑本子痴迷于角色扮演;与他们相比,此刻的我并不比他们理智多少。
尽管我时常质疑我所做的研究,怀疑网上信息的真实性,我没有放弃。我不知道最终会得出什么结论,但有一股力量迫使我进行下去。就拿拼图游戏来说,即使散乱的拼板没有被拼合成一幅完整的图画,这盒拼板依然包含了画的全部内容。
麦克?奇夫人一再坚持要我陪凯瑟琳一起度周末。整整一个星期,她每天不厌其烦地提醒我别忘了;到了星期五,她带我一起回家。(对我来说,星期五一直是鲜活的绿色。你呢?)
我不觉得凯瑟琳有什么变化。现在我已经看惯了她的深色衣服和浓艳妆容;不过,她看起来越来越另类了。星期五晚上,我和麦克?奇家人一起围坐在电视边前吃匹萨。迈克尔和我们坐得很开,几乎没吭声,光是愣愣地看着我,我尽情享受着他关注的目光。
星期六,我和凯瑟琳睡了个大懒觉,然后去购物中心逛了好几个小时,一会儿试试衣服,一会儿看看身边的人。
星期六晚上使这个原本平常的周末起了波澜。麦克?奇夫人坚持要我们全部出动,去做弥撒。凯瑟琳说我们有其他安排,她母亲说其它事可以往后推。
凯瑟琳不再坚持,向母亲做出了让步。我感觉到这种争执是他们周末的惯例。
“我从来没去过教堂,”我说。
麦克?嘉瑞特一家诧异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外星人似的。
凯瑟琳咕哝道:“你真幸运。”
教堂是个长方形的建筑,用黑压压的砖头砌成——它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雄伟壮观。教堂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像是陈年旧纸和古龙水余味混在一起的味道。祭坛背后,基督及其门徒的画像占了好几块彩色玻璃窗,在教堂仪式进行的时候,我一直盯着这些窗玻璃。彩色玻璃总能激发我浮想联翩。
我发现凯瑟琳的三个朋友也坐在教堂里,就是参与吸血鬼游戏的几个家伙,想赋予我“新生”的那个男孩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也看到我了,但他装作没看见。这群演员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们嘴里嘟哝着赞美诗和祈祷文,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凯瑟琳坐在我旁边,她一会儿翘起二郎腿,一会儿放下来,一会儿又翘起来,还不停地叹气。今晚,这几个演员要在赖安家碰头,继续活动,她说这次一定给我戏份。其实我对这个游戏没什么兴趣。
牧师在祭坛上领读圣经,他是个老头,声调呆板,听他说话很容易分心——他的话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们若不吃耶稣的肉,不喝耶稣的血,就无法拥有生命。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他双手举起一个银酒杯。 。 。。 想看书来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五章(8)
他继续念诵有关吃肉和喝血的句子,人们依次排队往祭坛靠近。麦克?嘉瑞特一家全部起立,离开了座位,凯瑟琳小声对我说:“在这儿等我们,你不能参加圣餐仪式。”
于是,我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吃了肉,喝了血,完成献祭仪式。牧师低声吟诵:“记住,我的子民,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我的脑子里响起奇怪的嗡嗡声。难道有人在监视我?麦克?嘉瑞特一家回到座位时,嗡嗡声被放大了一倍。麦克?嘉瑞特夫人精神焕发,脸上堆起满足的微笑。你不该来这儿,心里的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不属于这里。
迈克尔抢在布丽奇特前面坐到我旁边。大家开始唱颂歌祈祷,他把手伸过来,按着我的手,嗡嗡声渐渐退去。
“看看这堆垃圾。”凯瑟琳把一本书扔到我膝盖上。
我念了一遍书名:“《天主教青年指南》。是不是比《成为女人》有意思些?”
从教堂出来,我们先回到她家,她得带上吸血鬼道具再去赖安家。我盘腿坐在床上,她家的狗瓦雷蜷作一团躺在我旁边。
“这两本书半斤八两。”凯瑟琳把头发分成好几束,抹上定形啫哩,然后分别把它们捻成一股股小辫子。我出神地看着每个步骤。“尽是一通废话,说什么在新婚蜜月前要保留女子的贞洁,时刻让耶稣与你同行。”
我粗粗把书翻了一遍。“‘女人的身体是一片美丽的花园’,”我念道,“‘锁住这个花园,丈夫是唯一的开锁人。’”
“你能接受这些胡扯吗?”凯瑟琳丢下发胶,拿起睫毛膏。
我沉思了片刻,说:“嗯,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的身体确实像个花园。就以你为例——你剃腿毛,拔眉毛,摆弄头发,这和清除花园的杂草是一回事。”
凯瑟琳转身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摇着头,仿佛在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俩一阵爆笑。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在凯瑟琳的世界里,相貌比什么都重要。她的体重、穿着、眉形——这些是她所关注的东西。在我的世界里,相貌始终是次要的,也许你会觉得我有点书呆子气吧。
凯瑟琳转身去照镜子了。“今晚很特别,”她说,“我查了星座运程,今天是我的红心日。”
“星期五是绿色的,不是红色的。”我不假思索地说。
凯瑟琳又瞪了我一眼,我马上接着她的话茬说:“没想到你对星座感兴趣。”
“那是日报里唯一值得读的东西,”她说,“不过我敢打赌,你这种人喜欢看社论。”
我不想告诉她事实:在我家,没人看日报。我们压根儿就不订报纸。
我们正准备出发去赖安家,我的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胃里也开始泛恶心了。“我觉得不太舒服,”我对凯瑟琳说。
她严肃地看着我。虽然我难受得要命,但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对她浓密的睫毛和蓬起的漂亮发型赞美一番。
“你不能错过今晚的游戏。我们要出去探险。”她说。“你大概是饿了吧,吃些东西就会没事的。”
一提到吃,我立刻冲进麦克?嘉瑞特家的浴室一阵狂吐。吐完,我把脸和嘴冲洗干净。凯瑟琳没敲门就直接冲进来了。
“怎么了,艾蕾?”她问。“是红斑狼疮发作?”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关爱。“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说。
我没有说实话。其实,我强烈地觉察到问题的原因:我忘记带那瓶补药了。“能借牙刷用一下吗?”
迈克尔在浴室外的走道里遇见我们,神情怪异。他卧室的门没关,里面传出平淡的吟唱声,“愚人充斥了这个世界。我要成为一个……”
迈克尔和凯瑟琳为我应该待在麦克?嘉瑞特家还是去赖安家这个问题争了起来。
我的话平息了他们的争执,“我想回家。”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凯瑟琳的脸沉了下来。“你会错过探险活动的。”
“对不起,”我遗憾地看着她说,“我身体不舒服,玩不尽兴的。”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凯瑟琳的朋友已经到了,他们来接她去赖安家。
“快去吧,玩得开心点,”我说,“我的吸血鬼角色就交给你了。”
迈克尔开车送我回家,他和往常一样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艾蕾,你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我答道,“好像是胃的问题。”
“你患了红斑狼疮?”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一说话我就觉得反胃,我的脑子被蚊子似的嗡嗡声震得发晕。
“你检查过吗?”
“查过,”我说。“但是没有确诊。”我望着车窗外的树木,树上的积雪泛着光亮,冰柱垂挂在房子的屋檐上。再过几个星期,整个城市将装点上圣诞的灯火。又是一个与我无关的庆典,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一阵苦涩。
迈克尔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抱我,我想都没想就扑进他怀中。我们擦出了火花,激情汹涌地迸发出来。
我知道迸发这个词不太贴切。为什么情感这东西那么难以描述呢?
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与他身体接触的感觉。我记得当时,我把身子往后仰了一些,借着路灯凝视迈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