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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人们还能辨别出这是啸音,转眼间,这啸音便无限地扩展开去,宏大的震荡波,以观天峰为中心,轰然四射!
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在一刹那中,成为了汹涌澎湃的海洋,生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巨浪,霎时间,地动山摇!
如此震荡,什么防护都无济于事,李珣第一时间成了倒地葫芦。但一侧的青吟,甚至没有半点儿摇晃。
在天地都在颤抖的时候,她的状态,说不出的独特,和诡异。
李珣摔得不重,却有些头昏眼花,趴在地上,一时间不能起身。直到这一震荡过后,他才勉强翻过身来,面朝天,不住地喘气。
这个时候,一丝融融暖意覆在他脸上,他睁开眼睛,却被初升的朝阳晃花了眼睛。
天空中,碧空如洗,云气不生,这是个再好没有的冬暖天气。
李珣只觉身上懒洋洋的,偏偏他的感应已敏锐到连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他感受到了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详尽和真实的气机变化。在这朗朗晴空下,千万条他似熟悉又陌生的气机,交错纵横,欢跃地跳动,彼此之间,显出了从来有过的生机。
虚空中发出接连不断地嗡嗡轻鸣,令李珣体内固有的气机连接也受到了影响,开始微微地震荡起来,牵动气血,自发流转,竟是少有的舒泰。
他呻吟了一声,几乎要闭上眼睛,睡那么一觉。
便在此刻,他耳中传来了青吟淡淡的话音:“元气共鸣,天地微声……他终于要去了!”
李珣身体一震,猛地翻身坐起,睁大眼睛,向观天峰上看去──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钟隐那瘦削却高伟的身形,已经不在肉眼所能接触的范畴了。
但那里又给人一个强烈的暗示:他还在!
在那一刻,不知有多少道目光集中过去,然而,神异的变化,却不因为众人的凝视,而有丝毫停滞。
天地间的嗡嗡震鸣声渐渐消去,前一刻还无比清晰的气机,又隐没如平日一般。
观天峰上,蓦地闪亮起一道精虹,伴随着铿然的剑鸣,这一声鸣响,甚至有几分哀思。
说不出那是一个什么瞬间,李珣只觉得脑中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这样从他脑子里被扒了出来,永远地消失了。
剑鸣的余响甚至还来断绝,天空中,蓦地垂下一道青气,淡淡的,几与碧空同色,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九道!
九气垂流,仙路洞开。
李珣脑中刚翻起这段典籍的记载,观天峰上,再一声剑吟,一道黯淡的光华冲天飞起,划了一个弧线,直落向止观峰方向。
一道清罄声悠悠响起,随着悠长的余音,垂流的青气一分一分地缩短。
连霞七十二峰之间,蓦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钟声,各方观礼的修士齐声唱和,道颂佛祝之声不绝于耳,无上庄严。
而在这冰峰之上,却是出奇的安静。
青吟站着,李珣坐着,都默默无言。
最后一截青气终于融入了天空中,与之同时,朝阳腾空,千百道光华遍及天地。李珣眯起眼睛,转眼看青吟,想安慰她一下,只是目光扫过,却见到她唇边、脸颊,映着朝阳的光华,正现出一个非常奇妙的表情。
伤心?解脱?快乐?
李珣觉得,或许只有钟隐下界,才能解答这个问题。
钟隐飞升所带来的连锁效应,在明心剑宗的维护下,总算暂时压了下去。
虽然整个通玄界都因为此事而暗潮汹涌,也有许多当年被钟隐强势压制的老仇家,开始磨刀霍霍……
但就总体而言,一切的变化,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宗门外松内紧,在山下的修行事宜虽然还在进行,但每一批出去历练的弟子,都有两到三位战力极强的仙师随行保护。除非真的倒霉到像林阁那样,被妖凤堵个正着,否则,安全性还是颇高的。
同时,在宗派的山门上,明心剑宗也紧张地布置着宗门禁法的升级工作。正如先前清溟所说的那样,李珣得以进入为禁法升级的核心成员之列。
整个升级规划成员中,他是唯一一位三代弟子。
这需要清溟识人的胆略,也需要整个明心剑宗弟子群的认同。
在这一点上,李珣做得非常好!诸位仙师都看到了他的才能,而新录在宗门典籍之上的“一炷香”阵诀,也足以堵住大部份弟子的置疑之心。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的时间安排,让李珣跑得后脚跟打后脑勺──因为,小字辈的他,除了与诸位仙师在屋子里推演禁制变化,还要“义不容辞”地接手一大堆琐屑、细微,却又非常重要的“闲事”。
比如地形勘探和确认、天气或风化状况等,在连霞七十二峰之间来回飞行,整个明心剑宗,没有比他更忙的!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正式布置禁法的那一天,那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一天,明心剑宗数百弟子一齐出动,在诸位仙师的指导下,开始对宗门上下一百余处关键禁法,进行升级。
这是一个极壮观的场面,数百道剑光在天空中飞上飞下,无数气机在虚空中交错互动,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元气震荡,以至于连霞山最富盛名的连锦云霞,也在震荡中被迫散开去。
李珣刚调试好一处不顺的气机连接,抹了把汗,浮上半空,居高临下观察这片禁制的总体效果。
他负责的这块,是与止观峰相邻的陛见峰,在整个的禁法体系中,地位十分重要。除了他之外,连霞七剑中,明玑和明德都在,然而,在正式的工作中,却只有沦为他的副手的分。
明玑一向看重他,明德又是个直性子,李珣没大没小地指挥起来,倒也十分顺手。
他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毕竟,指挥数十名同门,包括两位长辈仙师的机会,不是这么好得的!因此干起来,也就更加卖力。
说事必躬亲是有些夸张,不过一有状况,他比谁跑得都快,却是没错的。
在检验过程中,偶尔与几个师兄目光相触,他都微笑示意──虽在高处,姿态却放得极低。
这种做人方式,若在邪宗,必然会被认为是好欺负,惹来麻烦无数,但在明心剑宗,则对他的形象树立,大有好处。
蓦地,他目光一定,脸上却是有些哭笑不得,抿了抿嘴,颇有些无奈地移过去。
他拍拍那人的肩膀,轻声道:“单师兄,这边有些变化,且让我看看!”
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单智,如何不知这是李珣给他台阶下,忙如释重负地让开,口中仍自嘴硬道:“怪不得刚刚有些古怪,咳……珣师弟你来就好了!”
李珣明白,单智确实是个修道的料,但很可惜,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努力用功的人。
能拜在明松门下,实在是因为那个“实验狂”,看单智的体质极适合某一门新创的法诀,才破例收徒的。
而为了试验这新法诀的威力,又专门为他越级提升功力,以至于单智根基不牢。
这几年来,明松因为此事,没少挨清溟的训斥,惭愧之下,也想亡羊补牢;但单智心态已经相当浮躁,安不下心来,以至于进度缓慢,课业已经耽搁了不少。
这情况平日还不显,一到这种需要真才实学的时候,便有些力不从心──李珣今天已经是第四次给他救场。
李珣不屑他死要面子的德性,脸上却保持着笑容。
其实他三两下就能将这里摆平,但为了不让单智脸上过不去,便做了些无用之功,磨蹭了一下时间。
单智的嘴巴却闲不下来,总想和李珣唠叨一会儿,李珣有一声没一声的应付,心中却确实已经烦了。
“喂,珣师弟,你知道吗?”单智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诱出了些神秘兮兮的味道,李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四处打量,见周围数十步内,并没有同门,方凑过来道:“文海这几日可不太开心哪!”
因为中间搁了个祈碧,也因为是在知情的李珣面前,单智才敢直呼本门大师兄的名字。
这也能看出,他对祈碧的非分之想,已经波及其周边之人。这点变化,李珣自然熟知于心。
李珣听他口气中有些幸灾乐祸,便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收敛些。
只是单智现在心情正佳,便是近些时日,刚对李珣生出的些许敬畏之心,也都淡去了。
他咧嘴一笑,旋又正色道:“珣师弟,我这可不是说人闲话,事实上,这事儿可是关系到你!”
李珣手上一停,奇道:“我?”
“正是!”单智见他的神情,越发得意,脸上偏又作出一副郑重无比的姿态来。
“珣师弟,难道你不知这树大招风的道理?你这段时间,风头可是太盛了!”
李珣若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这些年头便等于是白活了。
同样,单智心中的小九九,他也看出了八九成。
他心中冷笑──只怕这里面不但是“树大招风”,还有“驱虎吞狼”之意吧!
他不奇怪单智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中了他的“指路幽灯”之术,心智若不渐转偏狭,那才真不正常!
单智当然不知道,早在数月之前,李珣便给他下了套儿,只要李珣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真正让李珣奇怪的是,一向以心胸宽大,为人正直着称的文海,竟会对自己生出戒心?
确实,这几个月,他的风头极盛,甚至与祈碧的来往过于密切。
但文海不是笨蛋,他应该明白祈碧的感情;还有,他的目标就是下下代的宗主之位,而宗主这个位置,可不是风头最盛的那个人就可以当的。
否则,当代宗主便会是神剑无双的钟隐,而不是清溟道人了。
可是,单智的言论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否则就太拙劣了些。
难道文海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笨?
一时想不出头绪,李珣干脆三两下将手中的工作做完,拉着单智准备细细询问一番,顺便再给这小子一点儿“暗示”。
他并不想生事,但在这个敏感的地方,有自己的一张底牌,比什么保证都来得放心。
便在两人准备找地方细谈的时候,一道剑光从高空掠过,去势极快,李珣抬头一看,正是那火爆脾气的明德他心中一动,便先与单智分别,驾起剑光腾上半空,迎面却撞上了将要飞天而去的明玑。
李珣奇道:“四师叔?”
明玑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里,与平日的犀利明快极不相同,反倒牵强得很。
李珣心中更加奇怪,正想多问一句,明玑已截断他的话头,笑道:“宗主有事相商,这里便全交给你了。不要拉不下脸来,他们虽都是师兄,可你才是头头,要记着了!”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李珣很少见明玑这么拙劣地引开话题的,他口上应了一声,还想再问,明玑却不给他机会,一闪不见。
李珣带着满腔的疑问,从高空俯看过去,却见到峰上的同门,大多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面面相觑,脸上均十分古怪,有几个女弟子,眼眶都红了。
李珣更是一头雾水,下去随手拉了一位相熟的师兄来问,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青吟仙师刚刚发下传柬,说她已了无牵挂,要……闭死关了!”
说着,这位平日素来刚强的师兄,竟也是唏嘘不已。
只是,他低头叹息之时,却没有发现,身前的李珣,在刹那之间,脸上已是一片死白。
李珣现在的状态非常奇特,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做不来,可是外界的种种声息,却是清晰无比地透了进来。
峰上的弟子们,已开始三三两两的交流感叹。
“这是殉情啊!青吟仙师必是见钟隐仙师飞升,才做了这决定的!”
“唉,当年两位仙师是多般配的一对啊,要不是那该死的玉散人……”
“青吟仙师受了那样的打击,也只有钟隐仙师才能安慰她,此时钟隐仙师已去,她对这世间,也就没有什么留恋之意了。”
“玉散人真是造孽啊!四九重劫的时候,老天爷怎么没劈死他?”
种种的言论灌进他的脑子里,来回激荡,李珣开始渐渐地回神,他张了张嘴,想跳出去指着这些全然不知道情况的蠢货大骂。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们两个千多年没有见上一面,青吟恨钟隐都来不及,又怎么能为他殉情?
青吟根本不爱钟隐的,她爱的是……爱的是玉散人!不,应该说,她之前爱的是玉散人,现在,现在……
不可能啊,钟隐嘱咐了我的!青吟也答应了我的!钟隐不会错,青吟也不会骗我!
是了,这消息必定是误传,或者有其它什么变故……变故──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这样的?”
李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止观峰上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失态是不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他只是下意识地坐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嘴边,牙齿无意识地咬着指头,用疼痛带给自己清醒的意识。
当疼痛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李珣终于“清醒”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冲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