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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
“当然,当然!俺知道师弟你气俺刚刚不够义气,不过咱们也都还活着,那也就不是深仇大恨,来,俺身上携的这几年法宝,便是送给师弟你压惊的,也算哥哥的赔礼。”
胖子一副海量气派,也亏他能对着前面空荡荡的海面,说得这样言辞恳切,语句生动。
而这还没完,见李珣没有不耐烦的表示,他更是打蛇随棍上,说得口沫横飞:“至于咱们兄弟,一见如故,来日方长,今日能揭过这梁子,兄弟你今后便有俺这么一个大财神师兄,日后也好在此界厮混不是?”
看这胖子说得越来越热乎,口气也越来越大,李珣倒是对他在千宝阁的地位更感兴趣了,不由笑问了一句:“那大师哥在千宝阁所司何职啊?”
“嘿嘿,不怕师弟你笑话,师哥近几年来走了狗屎运,一路高升,如今已升任千宝阁阁主之位!”
……
任是李珣心志如何稳定,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脑中也有一个极短暂的空白。
紧接着,他猛地反应过来,手下便要加力,然而手指内合之际,胖子颈后肥肉突生一波诡谲的震动,同时体内自生抗力,竟然将李珣透进来的燃血元息消融干净。
肥壮的右腿向后撩起,却比任何一柄神兵都要来得锋利,更要命的是,在这一根肥腿击中李珣小腹之前,胖子那凌厉阴寒的神念已将他彻底锁定,让他肢体都开始不听使唤。
这丝毫不逊色于之前李珣制住他的那记手法,如果不及时避开,李珣毫不怀疑,他会被这胖子一脚剖成两半!
两人的身形蓦然分开,胖子像一团肉球向前翻滚过去,稍前一线,他手腕上那串卖相不凡的佛珠齐齐粉碎,有一粒残片甚至打在他的肥脸上,划出一道浅痕。
胖子很快就转过身来,身形伏低,两眼第一次正视李珣这个对手。
李珣手指抹过小腹,他的外袍裂开了一个小口,却并没有伤到皮肉,但也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奇*书*网。整*理*提*供)
这可真的不太妙,李珣甚至来不及去后悔什么,他那颗已经愈来愈敏感且躁动的心脏,便代替他做出了回应。
李珣对血影妖身的战斗方式还不怎么习惯,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保持这副身架出手。
但似乎是因为先前一次彻头彻尾的“魔化”,他此时的爆发速度竟然仅比“血影妖身”时慢了一点点,依然惊世骇俗!任那胖子如何戒备,血光耀目之际,也只是眼前一花,打击便已及体。
“呵!”
胖子吐气开声,本来肥胖的身子竟又鼓了一圈儿,一波由内而外、喷发而出的真气湍流,像是一堵巨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在速度差距太远的情况下,这比任何遮挡都要来得有效。
李珣撞在这堵气墙上面,身体立时为之一展,妙至毫巅地一个卸劲,消去巨大的冲击。
与之同时,来自于对手的生灵脉动,便透过这气墙,如一幅长卷在眼前铺开。
这自然比一条鱼的结构复杂多了,可是李珣却具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觉,几无滞碍,便将对方几个要命的气机聚合的“节点”分辨出来,紧接着,燃血元息蓬然点火!
“停手,罢战!”
自称是千宝阁主的箕胖子大声呼喊,可是回答他的,只是李珣按出的一根拇指。
拇指按在气墙上时,胖子本就不大的眼神,霎时间几乎收缩到了针眼儿大小,他倒抽一口凉气,惊叫道:“血神劫指!娘喂!”
霎时间,气墙分解─这并不是被更强大的力量击碎,而是以一种诡谲妖异的手法,透入气墙内部,瞬间蒸发维持其存在的关键节点,使其从内部彻底崩溃。
而这种“分解”有着超强的传染性,几乎可以通过任何介质,传导至与其相关联的物体上,再促成下一个分解活动。
相较于这湮灭一切的可怖威压,前段日子某个小虫子使出来的所谓“血神劫指”,简直就是个笑话!
胖子作为最直接的承受者,感受自然也最为深刻,他肥胖的身子再度化为弹球,向后飞滚。
这一过程中,他已将惊神钟擎在手里,在李珣第二击到来之前,猛力一敲。
雄浑辽远的钟声贯耳而入,这是李珣首次正面应对惊神钟的震波,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胖子会用这钟来抵挡鲲鹏老妖。
这钟声好生古怪,虽然他此时骨肉气血几已化融为一,更及时封闭相关窍穴,但这钟声却是无孔不入,甚至可以通过外界大气的震荡,使身体产生共震,其频率之多变,使人欲拒无从,而神智更是在震动中昏眩起来。
只是这么一晕,胖子便逃到了数里之外,遥遥的仍是大叫:“师弟莫要发火,俺错了,错了还不成吗?”
李珣皱紧了眉头,他现在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这奸狡的胖子,明明实力惊人,纯以修为论,肯定还在他之上,刚刚他完全是凭借血神子的诡异手段,才占得些许上风,若是真打下去,时间长了,还可能转了风向。
想来这胖子心里也是雪亮,可为什么偏要做此形状?
李珣毕竟还是理智重过冲动的人物,也更倾向于用脑袋解决问题。在稍一权衡之后,他终于还是暂缓身形,只是稍稍拉近了些距离,盯着胖子那肥脸,微微一笑。
“箕……阁主?我记得贵阁当家的,不是竺良,竺阁主么?什么时候换了二师兄上去?”
箕胖子一边作势擦汗,一边笑呵呵地向李珣这边靠。
“那可是老黄历了,就在五天前,俺那师哥已经卸了任,要将阁主之位让于俺。只是阁中几个掌柜的还有点儿异议,便派下来个差使,要俺到这东海海底找件宝贝,作为资历。
“哪想到却碰上鲲鹏这老妖怪,连那几位掌柜的派来的帮手都赔了进去。唉,赔大了,赔大啦!”
听箕胖子说得轻松,李珣却可以从中听出许多别样的意味儿来。
就像是胖子随手牺牲掉自己的同门一样,那所谓的卸任、差使,甚至是帮手之类的言辞,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知,让人品尝到其中浓郁的阴谋和血腥气。
他唇边微现冷诮的弧度,却也暂时接受了胖子的说法。不过,很快胖子的举动便让他眼皮一跳。
脱衣、脱鞋、掏兜……一系列事情干下来,转眼间,这胖子便只有一件短褂外带半载短裤遮身,手上却是诸般事物堆成小山。而这个时候,胖子也已经来到李珣近前,两个相距不过数尺,已经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距离了。
李珣一眼扫过,便知胖子手至少有七八件品级不凡的法宝,价值不可估量。
“你这是……”
“没啥,师哥我说话算话,师弟你能停手放俺一回,俺身上这些宝贝,便全是师弟你的了!”
箕胖子嘎嘎一笑,一副海派模样,不过转脸便现出些尴尬神色。
“嘿,本来还有一串檀香珠,只可惜刚刚用它消解师弟你的制脉术,已是废了,还有……惭愧!那惊神钟是哥哥执掌宗门的信物之一,师弟你宽宏大量,就免了这个吧!”
李珣冷眼看着胖子一番声色俱佳的表演,心中倒将这胖子的身分肯定了八成。
刚刚这厮用以摆脱禁制的手段,正是千宝阁诸法门中,代表性的“嫁衣法”,有此一手,这胖子便不是阁主,也必是高层人物无疑。
想了一想,他也点头笑道:“师哥言出必行,小弟佩服,不过,既然师兄说咱们是同一类人,便都应该明白一句话,所谓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呢?”
“师弟你过虑了……”
胖子还是一副笑脸迎人,但一碰到李珣冰冷如霜的眸子,却也打了个嗝,忙改口道:“呃,好吧,说实话,俺确实也有那么一些考虑!
“这头一条嘛,就是消灾免祸,师弟你也看见了,鲲鹏那老妖怪日后必不与俺罢休,这好不容易瞒下身分,算是暂时避过锋头,如何还能再树强敌……
“嘿嘿,师弟现在比起鲲鹏是差了些,像你这般,修血神子能修到‘血影妖身’的,近万年来还是头一份儿,惹不得,惹不得啊!”
李珣只是冷笑。
胖子见打不动他,只能接着再扯下去:“接下来想的便长远了些,哈,师弟应该知道,修血神子这种魔功,实是不怎么能见容于世的。当然,以师弟的实力,天下大可去得,可是仅仅是横冲直撞,如何还能享受到此界的乐趣?
“今日你我二人有缘结交,又一见如故,若师弟你不嫌弃,俺这作师哥的愿意为师弟你提供几个享乐的地方,也能增进咱们之间的交情不是?”
听到这里,李珣心中已是雪亮,这胖子果然奸滑,虽被血神子给晃花了眼,以为他是个“面生”的,但能马上想到笼络人心,以图后事,其眼光便是一等一的长远。
“还有……”
箕胖子倒是说上了瘾,不过这回却是有意压低了声音,很是紧张的样子:“还有,师弟你实在不会挑出手的地方。刚刚还好,没弄出大动静,否则又是一桩麻烦上身!”
“嗯?出手还用挑地方,这是哪儿?”
这个理由李珣却没听明白,他四面打量了一下,入眼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与胖子闹了半晌,天色已微微发亮,勉强能分辨个东南西北,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特征。
箕胖子摇头道:“刚刚我听你说‘天星海’,便知师弟你估错了位置。照我的估算,这儿应该已经出了东海海域,离‘天星海’起码十万八千里,嘿,这里不是海,是河喽!”
“河?”
李珣眉头一皱,心中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这一夜飞过的距离。
不错,他以血影妖身的状态赶路,速度起码是正常时的两倍有余,飞了半夜,已足以抵过平日一天的路程,那么这里已经是……
“若我所料不错,这里已经是星玑剑宗的地界,六大绝地里,位置最飘忽的‘星河’所在。
“这些日子,两大剑宗火并,正是如火如荼。明心剑宗还好说,可那天垣老儿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每日控着那‘星河’来回飘荡,座下弟子也是满处乱飞,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咱哥俩儿就给陷进里面去了……咦,师弟你在听吗?”
李珣闻言回神,却也不刻意地掩饰,只是点头道:“星河为天地造化,为天星投影,运转则以星辰移换为纲,星力牵引之下,移位、涨缩倒是寻常事,未必是天垣自主操控。”
胖子闻言一奇,接着便大喜道:“师弟果然见识不凡,看上去禁法造诣也是有的,如此能耐,不如便随了哥哥我吧,在本阁挂个客卿头衔,也能省掉不少麻烦……”
“麻烦”二字尾音未消,李珣便突生感应,约数十里外,数个生灵气息突兀出现,直向这边飞过来。
胖子明显不如他敏感,犹自唠叨个没完,李珣瞥他一眼,沉声道:“有人飞来了!”
胖子脸上一紧,似乎也用了什么手段,很快就发现了来人的踪迹:“娘的,这味道儿一闻就是星玑剑宗的。天垣老儿的弟子同他都是一个脾气,有理也说不清的,师弟,咱们躲躲?”
看他这模样,李珣便知,这胖子与星玑剑宗的矛盾,恐怕不只是一个“怕麻烦”便能解释得了的。
不过李珣心中此时也有了算计,对胖子的招呼竟也同意了。两人当即没入海面之下,潜得并不深,可藉由光影反射,足以隐匿身形,并收起周身气息,其手段竟还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刚刚隐下身形,海面上便遥遥传来一声剑吟,李珣也算是御剑的大行家,剑吟声一入耳,便知御剑这人修为相当精湛,其真息与剑器交通往来,振荡之声如鸣金击玉,正是其修为精纯明透的表征。
如此修为,御气飞天亦是等闲事,御剑飞行实在是最从容不过。
剑吟声在二人刚刚停留的海面上止息,随即远方又有几人追来,但仅听其剑响,便知修为比最先这人差了许多。
很快这几人便在海面上汇集,有人开口道:“允星师兄,可看到刚刚敲钟那厮?”
那被称做允星的,应就是最先御剑而来的那位,闻言回应道:“不曾见得。”
声音铿锵,有金石声,颇有气度。
李珣对星玑剑宗的人物也算有所了解,听到允星之名,便知道这是天垣老儿很看重的一个弟子,向以杀伐果决闻名的,在通玄界堪与连霞七剑齐名,是个人物。
这允星回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周围那些师弟、后辈也都噤口不言,显出允星在其中的地位当真了得。
半晌,方听到允星说话:“阳气渐重,天星位移,约在两个时辰后,星河便将移至此处,便是有什么人物也不惧他。散了吧!”
其余人等都唯唯应诺,只有先前问话的那声音叫道:“允星师兄,可那敲钟的……”
“嗯,我知道。”允星平平淡淡地回道:“必是箕不错那个胖子,只是这人身分不同以往,便是找到他,暂时也无奈他何。倒是与他交手那人,我们要小心一些。”
“交手的?”
“此人气息诡异,不是正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