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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丝火星。
只是,化灰飞去的枫林,以及同等下场的十五名修士,却已不可能再恢复过来。
然后,李珣便听到了一声低沉悦耳的感叹:“林郎,百年之间,你是越发不济了。”
说不出这感叹中是什么意味,不过仅听这嗓音,李珣便在脑中勾画出一个雍容端庄的形象。
只有这种形象,才配得上那不急不缓,却有着淡淡情思韵致的声音。
当是绝代佳人啊……
看林阁的反应,比起她差得就太远了。
林阁单膝跪地,挣扎了两下,却没有站起来,最终身体一歪,坐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两下后才道:“凤凰儿,你是来杀我的吗?”
凤凰儿,便是百年之前“杀凤”事件的主角,通玄界称其为“妖凤”,而其自号“栖霞元君”。
她与林阁本是一对道侣,也为林阁师门默许,却因修炼“种玉魔功”,非但林阁弃她而去,还在十万大山之中被三十三宗门连手围堵。数千名精锐修士布下天诛绝阵,却仍被她逃脱,至此消匿无踪。
而百年之后,她第一次出现,便杀了明心剑宗十五名修士祭旗,此时再加上三个,也没什么难处。
只听她道:“是啊,这百年间,我无时无刻不这么想……只是你在连霞山上,我又打不过钟隐,这才没有去。”
如果她用尖亢凄厉的嗓音这么说,李珣半点儿都不会奇怪。可是,她语气中却自有一番缠绵不尽的柔婉温情,且语意平淡,这感觉怎么听都诡异得很。
林阁的语气显然有些颤抖,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才道:“所以,我一下山,你就知道了,然后赶着来杀我!”
“这是自然!”妖凤似是在笑,笑得温柔如水:“林郎啊,自从你抛弃我母女的那一天起,我已等了百多年,怎还能再等下去?”
“哈……”
林阁猛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嗓音嘶哑,这才开口叫道:“滑稽!怎地说是我抛弃你?嘿嘿,种玉魔功!不要忘了种玉魔功……”
妖凤轻轻地叹了一声,而这一声叹息里,却是充满了怜悯之意。
这让她的语气更显轻柔:“这唬小孩子的理由,骗骗小辈也就罢了,你这参与了那届水镜之会的人,怎么也信了这个……还是,你非要逼着自己相信,才能好过一些?”
林阁的笑声忽地中断,只听得妖凤在那里轻缓地道:“人妖殊途,若要子嗣,则非种玉魔功不可。如果我真要修炼魔功,一点元胎成形便足矣,何必要怀胎三载,受那无尽苦楚?这种情形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
林阁的喘息声加剧,却仍没有开口。
妖凤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般,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到头来,还不是四九天劫将至,我那孩儿乃逆转天道而生,正应了劫数。
“有孩儿在,天心不测,劫数便生变量,说不定通玄界要死多少修士;若没了那孩儿,则一切回归正轨……当年水镜之会,所说的不正是此事吗?”
林阁的喘息声停止了。
而在山道上齐芸的呼吸声,却急促了起来,显然是因为首次听到这个信息,被吓得很惨。
李珣这时才有工夫看她一眼,好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伤处,只是脸色苍白,鼻息不稳,显然内伤不轻。
对于妖凤所言之事,李珣虽然吃惊,却还没到承受不了的地步。
照他想来,这样反而更合理些,其中利益关系清晰准确,比那个所谓的修习魔功,众生遭难之类的理由要强得多了。
而且,自从前日听到心殛子的话后,他便对其中的“真相”有了心理准备。
而越是如此,李珣越觉得林阁的反应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半晌之后,林阁越发虚弱的嗓音才响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此言一出,无疑证实了妖凤话中的真实性。
只听到林阁惨笑两声:“我能有什么办法?当年,师尊与我长谈了一日一夜,说尽了那孩儿的坏处,我几次开口都抵不过……我也想与你商量,但看你那神情,我又该怎么开口?
“师门恩义,我一辈子也偿还不了,又怎能违逆师命?我还想回山,请六师叔为我做主,只是才耽搁了一日,便传出你被围堵在十万大山中的消息!
“那时候,你要我怎么办?去与你共抗师命?还是将你围杀当场?凤凰儿,你可知我当年心中的苦楚,可知我当年的惨处!”
林阁的话音凄厉悲慨,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其中更深一层的意思。
说到底,这不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悲鸣,而是在绝望中的呼叫,甚至可以说是求饶。
齐芸的呼吸更紊乱了,李珣紧皱着眉头,心中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妖凤的反应则更是奇特,她语气似有几分迷惑。
“你……是在向我求饶吗?”顿了顿,得不到林阁的回答,她轻轻地摇头,语气中有一丝如虚似幻的迷蒙:“我还记得,百年之前,你是极倔强的。虽然我的修为远胜于你,可是,你从不向我低头……”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李珣却能明白她的意思──林阁,你在搞什么鬼?
“凤凰儿!”
林阁的嗓音已开始发颤,这颤音微妙得很,李珣细细听来,竟察觉不出这是激动还是恐惧:“我知道我对你不住,可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蓦地低落下去,李珣忍不住侧耳倾听,但随即贯入他耳中的,却是一声刺耳的尖啸,啸声直撼脑颅,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
惨哼一声,李珣双手紧捂在耳朵上,他两眼发花,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才支起来的身子又一头栽下。旁边的齐芸比他更惨,“咕咚”一声仰天倒下,昏了过去。
李珣至今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林阁绝不像刚刚所表现的那么孬种。
更直接明白的说,刚刚那叫设局、做戏!
啸音余波过去,李珣在嗡嗡的余音声中,隐约听到了身边不远处,“扑”的一声响,他勉力睁开眼睛,在仍然倾斜的视界里,他看到林阁就像一头死狗,脸朝下趴在地上。
他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便好得多了,而此时吸引他注意力的,不再是林阁,而是已经转过身来的妖凤。
李珣敢发誓,这是他所见过的女性中,能够将大红衣袍穿成冷漠端庄的唯一一人!
造成这种效果的最大原因,当然是她几若冰雪的皮肤,晶莹剔透到已不能形容其细腻光润的程度,感觉她的皮肤彷佛是在发光,是用无瑕的美玉雕刻而成。
她的眼眶比常人略显长了一些,斜斜挑起,又是长眉入鬓,“凤目蛾眉”之称,当属名至实归。
如此面相,本来颇有几分妩媚之气,然而一双眼眸漆黑如点墨,沉寂不见底,又将一切气息都吞没不见,使人不敢轻侮。
曲线优美,弧度微有下垂的唇线,显出她强势冷硬的性格,倒似天生为了征服而存在。
当她唇角处显出一丝笑容,牵动整个面部表情的变化时,李珣一方面为她的绝色而倾倒,另一方面,却是从心底窜起了阵阵寒意。
刚刚……应该是林阁暴起偷袭吧!
李珣将之前发生的事琢磨了个八九不离十,林阁从碰到妖凤的第一时间,便开始做戏!他本来就不至于那么不济,之所以会放低姿态,甚至摇尾乞怜,都应是让妖凤降低警觉心的手段。
随后,他便趁着一个小小的机会,暴起伤人。只是那结果却是糟糕得很!
林阁此时距李珣不足三尺,李珣完全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还有他身下殷殷扩大的血渍,这,就不应是做戏了。
在这种情形下,林阁却在发笑,他吃力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将唇角血渍擦去,声音虽然虚弱,却有着一股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度,甚至这气度,李珣也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
他对自己那颇显不堪的手段,供认不讳:“惭愧,还是没有得手!现在,杀剐由你!”
妖凤的笑容极其微妙,感觉中,她遍体的冷意,在这笑容里已缓缓融化,语音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温柔:“林郎,你的性子虽未变,可是心思却要深得多了!”
对这两人的情状,李珣心中寒意森然。
他们两人对刚刚那一记偷袭看得似乎很随便,只是各逞心机,让人探不着虚实。
林阁固然是狠下辣手,绝情得很,可是看妖凤一脸从容,显然也是早就有了防备的心思。
眼前如此情况,便是有血海深仇,也显得诡谲阴森,这让李珣不禁怀疑,他们之前真的是一对道侣吗?
对妖凤的感叹,林阁只是微笑:“哪里,总还比不上你……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按你以前的性子,刚刚绝不会给我说那种废话的机会!
“而且,你从头到尾,都防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说到了孩子,恐怕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却是师从何人?”
妖凤浅浅一笑,愈显得温柔和顺,全无锋芒:“你为何不直接问我,当年是靠谁逃出去的?”
李珣闻言心中一动。
当年的事,他也知道个大概,似乎是由三十三个宗门连手发动的天诛绝阵,本没有什么破绽,却让妖凤在无声无息间遁去,按照推论,应是有某个宗门当了内鬼纵她逃去。
百年来,那个宗门是谁,正邪各宗之间都无定论,平添了许多猜忌。而现在,妖凤就要公布这个答案了吗?
林阁坦然点头:“对那一宗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纵你逃遁,且使劫数无声无息地消弭,这等惊天手段,林某心向往之!”
妖凤微偏过头去,似是叹息了一声,既而轻吟道:“天音参妙化,三洞玉归真。”
李珣还在迷糊,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林阁苍白的脸上,刹那间满布红潮,这鲜艳的红又在眨眼间消褪下去,留下的是一片铁青颜色。
李珣可以感觉到,林阁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这绝不似在做戏!
随即,李珣猛醒:“天音妙化、玉归真……这,岂不是玉散人?”
刹时间,他看林阁的眼神便立刻不同了。如果说刚刚还有些为涌动的心机而惊悸的话,那现在剩下的,便只有怜悯了。
这下林阁不必装,嗓音也是哑了:“不错,玉散人修为精深,确有逆天之力……”
话说了半截,他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地上,低吼一声:“你为何要去求他?”
这一嗓子来得好生突然,李珣被吓得身子一震,只觉得其中嘶哑的尾音,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在人身上一碰,“滋滋”之声,直令人汗毛为之倒竖。
没有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当了乌龟后,还能言笑自若──林阁已是极了不起的,他还能强笑那么一声。
妖凤却是真的笑了起来:“夫君不能救我母女,我自然要找能救的人,这有何不可?”
这是她第一次称林阁为“夫君”,只是这一声称呼,却如同一柄利剑直捅入林阁心窝,这是他绝无法忍受的耻辱!
看林阁的脸色,便知他已是方寸大乱,他眼睛通红,倒似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危险的气息,让李珣的身子忍不住向后挪了一下。
这一动,糟了!
林阁通红的眼睛一下子盯了过来,打在李珣脸上时,先是迷糊了一下,随即便比之前红了十倍!
李珣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全身僵直动弹不得。心中只是惨叫:“这关我何事,关我何事?”
幸好,这种眼神并没有持续太久,而且林阁的神智似乎也在恢复,到最后,只余下了一声呻吟似的叹息。
然而,李珣却不因此而稍感轻松,他甚至比刚刚更紧张了。
因为,在林阁之后,妖凤亦向他投来了目光,其中颇多可堪玩味的意思:“他是你徒弟?”
“……不错!”
李珣耳中听着,同时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看着妖凤的脸色。
正巧妖凤也向他看来,四目交投,李珣只觉得脊椎一冷,脖子当即动弹不得,就是想逃开目光也不可能了。
他不明白妖凤眼眸中那丝奇特的光芒是什么,这对视只持续了大约半息时间,妖凤便主动移开目光,将注意力转到了齐芸身上:“这个女弟子倒颇是可爱……也是你的弟子吗?”
“这倒不是,你……”
话才说了半截,却见到妖凤伸手一探,便将不远处的齐芸凭空摄来,提在了手上。
妖凤身材颇高,娇小的齐芸被提起来时,脚尖距地面还有数分的距离。
齐芸被这么一弄,总算是回过神来,一抬头,却正看到她今生最大噩梦的制造者。
即使修道也有数十年,但仍然无法抵挡这样的刺激,她尖叫一声,本能地挥掌就打──“笨蛋!”
李珣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这蠢女人的愚行。
一声清脆的骨碎声响了起来,齐芸挥出的手臂寸寸断裂,而她却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妖凤轻扼住她的脖颈,看着她渐渐乌青扭曲的脸,轻轻地道:“知道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齐芸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因为恐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