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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笑花则安慰林代:“不管他们发现了什么,总之一开始都没有帮到我们。你才帮到了我们。”
是这么个道理。林代心情好多了。
蝶笑花又道:“看我们多有缘。”
林代垮下脸,不愿意接腔。但她等于已是半个盐帮中人,已经板上钉钉了,所以可以在左右行走,并发现他们在炮制福珞主婢。
林代被守门的强盗软中带硬轰走,恶向胆边生,知道跟他们说话没有用了,直接去找蝶笑花,质问他这算怎么回事。
蝶笑花已经接了下头报告,反过来先质问她:“你干涉我们的生意,是怎么回事?”
林代怒容满面:“你们伤天害理!”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了。L
☆、四十九 要脸不要女儿
林代以为自己理智得很,杀人犯的辩护单都会接,只有人家指斥她“伤天害理”的份,她只会耸耸肩。结果现实侵害就发生在眼前,她才知道她正义感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强。
蝶笑花手触着她的脸颊。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眼泪爬了满脸。
蝶笑花替林代擦泪,道:“我们是强盗。”
林代把他的手狠狠打开。他的手就垂下去了,像打断了的花枝。但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这些,你不懂。我们也不会为了你而改。你要是再捣乱,下一个被处罚的就是你。”
林代望着他的眼睛。
她仍然不相信这会是他的心里话。“原来你也这样幼稚。”林毓笙奇道。
不不不!林代不幼稚。她从未成年起就从各种媒体上了解到多少残忍故事,进了律行之后,更是大开眼界。
“那么他也是坏人中的一个,有什么奇怪?”林毓笙又道。
“坏”这个字太简单了。任何你不能理解的、讨厌的事情,一个“坏”字足以涵盖。大帽子丢下来,省事出气,然而于事无补。总得找找坏的原因吧?为了刺激?为了钱?为了出心中不平气?林代总觉得蝶笑花不能单为了钱就做这个。她深深看进蝶笑花的眼睛。
那深处是什么?像在哭着,喊着,求着:“救我从这里出去。给我指一条出路。”
然而“这里”是什么地方?林代不认为是两个女性“货物”的遭遇。那个“这里”,是一个更深的地狱。她再要看,一切都消失了。蝶笑花退后,道:“你记着我的话就是。”
林代忽道:“你说我外公是要拿我到京城当棋子的?要我爬到后宫最高层?”
“是。”蝶笑花道,“不用妄自菲薄。你应该有这样的实力。加上他会给你各种协助。成功率很高。”
“而你不愿意看我走这条路?”
“是。他也知道你不愿意。他想你最心爱的人在你面前,把命运系在皇家手里,好鞭策你上进。一开始是云剑公子,后来是我。”
说到这里,蝶笑花跟林代都沉默了片刻。
而后蝶笑花道:“我本该失踪在七王爷那里,让你以为我是遭了毒手。你只有得了圣宠,才有可能发掘我的下落。”
呵。林代不得不评价。这是个挺好的小言开头。
可惜不论是谁书写她的人生。品味都太恶劣,以至于她如今站在这里,面对着这个妖孽。言语艰涩、咫尺天涯,不知出路在哪里。
都怪蝶笑花没有按剧本走。他身为优伶,暗中操纵一个强盗团伙也就算了,居然将未来的娘娘人选。用暴力劫走!“为什么?”林代坚持问他,“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让我自己选择?你不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吗?”
蝶笑花道:“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哦?”
“本来想一劫你了事的,想想,也不知道你真实心意到底怎样,所以让人传了我的晶钿去。你要是不顾念我。自己走了,我也就从此销声匿迹,凭谢小横怎么跟你撒谎哄你。我只领他的工钱,再不想你了。”
“可是我寻了你。”林代似有悔意。
“你寻了我。”蝶笑花点头。“于是我就劫你。你寻我时也没顾忌后果,我劫你,你也不用谢我。”
“不谢你。”林代捧头,“我来寻你,只是看穿你的把戏,要来捉你的破绽好不好!算我错了,误会说开,你再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蝶笑花摇头:“你现在就是在瞎扯了,我不听了。”声音转低,“听了也没用。”
林代也知道是这样。他劫了她手下这一大拨人,怎么还肯放回去。信息若走漏,他整个盐帮都有危险。
“总之你就是觉得我反正也没能力解开这个困境就是了!”林代嗔道。
蝶笑花没有否认。
“所以你的困境也不跟我说,断定了我没本事救你?”林代又问。
蝶笑花眼睛闭了闭。竟然也没有否认。
林毓笙极为好奇:“他有什么困境?”
林代却没追问,蝶笑花只道:“你不懂。”
这就是谈崩了。蝶笑花终于没把最深的秘密告诉她,她也就没把她的打算告诉他。
林代不再跟蝶笑花商量下去,自己盘算着主意。接下去的几天,她看起来认了命,替盐帮继续做事,帮蝶笑花将现行制度合理化,还挺卖力的,又出了生意上几个点子,还真不错。看样子她有八成已经归化盐帮了。玉拦子等人,上下都很欣慰,觉得这是如虎添翼。另外么,盐杠子终身大身始终遭人悬念,若是配了“林姑娘”这样的人,谁都服气——就连狐娘子最近都安分守己,没什么废话了。
这时候,锦城消息回来了:官府给福家下了表彰!给福珞立了牌坊!说她是被贼拐拿,自尽全贞,故赐牌坊匾额,以颂坚贞。另派官兵若干若干,前行剿贼!
盐帮就是被剿的贼,而福珞,真没有自尽!连林代都非常确认,福珞还关在盐帮这里呢!
人没死,就说人自尽了,把牌坊都立起来了。福家看来是要脸不要女儿,拿福珞当弃子了。这一着,你还别说,顿时破了强盗的威胁。你们强盗不是说,不交赎金,就把福珞如何如何公开凌虐,损福家脸面吗?福家一口咬定这女儿都已经死了,官府作证。强盗再要欺侮的,就准是个冒牌货,跟福家无关了。强盗还敢蹦儿高,官兵正搜拿他们,非把他们一锅端不可。
这一着还真狠啊。蝶笑花都犯了牙疼,咒道:“一准儿是谢老匹夫!”
肉货出不出去,眼看着要赔手里了。林代听人商议着:要不,把姑娘卖出去?等身的黄金是卖不到了,但看她这花容月貌的,好歹有个千儿八百的银子罢?
林代就去找了狐娘子。
狐娘子这阵子都躲着林代。为什么?只因为听说病从尸瘟上起,而她有吃人肉的前科,水灾里也是看粮食短少,就炮制了人肉来,还借此招待福珞等人。福珞生病,极有可能是由此引发。山寨中发病这样多,估计也是吃了她带回来的一些肉啦!狐娘子心里内疚得很。而偏偏是她最看不对盘的林代想法治了这病,狐娘子羞愧之下,就躲了起来。
林代要找她,不必搜根寻洞,就在她非去不可的地方大马金刀那么一坐。狐娘子见到她,自行回避。林代则跟人道:“狐娘子怕我。我在这里,她就不敢来。”
狐娘子一听:哟呵!不争馒头争口气。这要再躲下去,她真的不用混了!
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跟林代打招呼又不是、不打招呼又不是,就点了点下巴,问林代:“听说你找我?”
找的就是她!林代问着她:“你也是个女子。你把人家女孩子祸害了,就不怕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你身上?”
狐娘子皱起眉头:“你是说报应?”
显然她并不相信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林代也不信报应。林代道:“我只知道,你要是生活在水里,水浑了,大家都没好处。一个女孩子容易受欺侮的世界,终究每个女性面临的危险都会上升。咱们一起想办法让水清澈一点怎么样?”
林毓笙很不满:“你还跟她讲道理?她是坏人!你——”本想说把坏人杀掉好了,转念又一想,智商上线,想起来林代用着她的身体,身娇力小,也杀不掉谁,就换句话道,“你想个法子报复她不好吗?你这么聪明。”
“再聪明也没那么容易害到人!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不是害人。”林代暗地里一狮子吼,震住了林毓笙。狐娘子则困惑地想了想,问:“什么意思?”
“我们能否想办法,保住福珞,不要卖到青楼里?”
“怎么可能。”狐娘子哂然。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以为你多聪明,怎么问出这种蠢问题。”
“怎么不可能?”林代据理力争,“如果是男肉票,出货失败,你们又会如何办理?”
“撕票,或者让他做苦工。”狐娘子冷冷道。
福珞怎可能做苦工。撕票就更别提了。如果福珞宁死不受辱,狐娘子倒佩服她。如果林代希望大家杀了福珞,也别卖了她去。那狐娘子以后也没兴趣跟林代说话了。
林代果然被噎住。
狐娘子又道:“一条小鱼到碗里还是到锅里,跟水清不清澈有什么关系?”她怀疑的瞟着林代,“你跟她关系好?那你直接跟盐杠子去求啊!”
这话说得不错。福珞的处置,既然扯不到社会上女性待遇的这个高度,林代还牵念她,必是私交,那末只要跟蝶笑花说明白了。福珞是林代力保的朋友,林代又是给盐帮出功劳的自己人。兄弟的朋友也是兄弟。福珞若是男的,便免了撕票与苦役,既是女的,还能往青楼去不成?
问题是林代与福珞关系真不好!林代苦笑:蝶笑花自己就在锦城长住。这几个女人间的勾心斗角,瞒得过他去?L
☆、五十 红线怎么系
更重要的是,林代想得到的不是一个例外,而是一个判例。
“我希望能给福珞一条出路,叫以后身陷此处境的女子,也能援引此例而得救。”林代道。
“真的假的?”狐娘子挑起眉毛,“你良心这么好?怎么不救她丫头?”
她不说丫头也还罢了,一提起丫头,林代愤愤然!为了吓唬苦主、提高赎金,竟然把那丫头——林代情绪激动的开骂,一开了头就停不下来,骂了整整一刻钟。
狐娘子见林代如此能骂,倒也佩服,但对她的论点不敢苛同:“她是丫头,这样待她还算好了。她如果是个小子,卸掉一扇臂膀算是轻的,你信不信?”
林代不能不信。
狐娘子从年幼起,就缺少善恶观。进了监牢,被那些占全了义理的虐待,一发伤了脾性,只相信胜者为王。水灾前,她正好发了一票横财,骗了范老爷的箱笼,灾变后灵机一动,要哄那些公子小姐们的财货,最终只哄到福珞,本以为可以大大勒索一笔,谁知赔在手里。她也头痛。但林代没有个好主意,只拿大道理来挤兑她,她觉得好生败兴。
林代也急了,嘴唇一动,想说句话,又咽了回去,反而叹了口气,上下看了狐娘子一眼,又走了。
狐娘子这就不得劲了,叫住她道:“你说清楚!这是你的理不当,不是我没帮。我不往上头告你的状就算好了,你叹什么气、看我干什么?”
林代道:“不瞒你说,我本来想使激将法,说你没本事想个精彩点子,不动青楼。还能把本赚回来。你一生气,非想个主意不可了。”
狐娘子哼了一声,视线与林代一撞。林代一脸正气,狐娘子倒错开目光去,愣了愣,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自己有了点子了。”林代道。
狐娘子顿时好奇极了,问:“是什么?”
“我让福珞做苦役好了。她没力气。我也没有。我就带着她跟我一起。给帮里做生意,那总行了。以后有女子被你们掳来,我都要到我自己身边。我也就死心踏地跟着盐杠子算了。”林代道。
“喂!”狐娘子心里发急。嘴里发苦。她还是喜欢蝶笑花啊!眼看着林代死心踏地要成盐帮的人,也就是成蝶笑花的人,她还是别不过这个劲啊!
看来得想点别的法子了。
狐娘子叫住林代:“你哪收得了这么多女子?……这样吧,其实也不是没法子的。”
“哦?”林代忍笑。洗耳恭听。
要解救福珞的危机,得从成本说起。也就是福珞得给盐帮什么好处。盐帮才能放过她?
整个劫掠行动,其实也没有花去盐帮多少本钱。狐娘子无非是顺手捞一票,她们主婢患的病也是顺便着治的。人力财力上的成本,稀薄的可怜。只从这个角度算起的话。随便筹一笔款子就能把福珞买了过去。
然而盐帮已经把福珞当作一票正经生意来做,轻易脱手,怎么说得过去?被人家知道。岂不笑掉大牙!盐帮以后的面子往哪搁。失了面子,江湖道上又怎么混得开。
所以。最大的成本,还是盐帮的面子成本。
福珞不一定要拿出这么多钱,但一定要给盐帮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