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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离澈继续替自己——呃不,替文武百官们打抱不平——先放着我们这些将军啊尚书啊学士们啊是干嘛用的?都不问吗?
二皇子举手投降:好好,问你。你出个什么主意?
郭离澈主动请缨,要去镇守画城!劫扣了贵人们的草头王,在画城与京城之间不是?那好!郭离澈在西边画城,云剑在东边京城,当中一起出下属跟草头王联系赎贵人的事宜。云剑要是不答应。就是包藏祸心,郭离澈与哥哥栋勋联手,直接手刃了他!
说完了这个主意,郭离澈就鼓着腮,等二皇子回复。
二皇子叹道:“靖宇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郭离澈以为二皇子要反驳她,就像刺猬一样树起刺。等着跟他辩论。
结果二皇子道:“你以为监国夫人给朕出了个什么主意呢?”
原来云舟说的也是这个意思!请郭离澈去画城!反正郭离澈跟哥哥栋勋感情好。栋勋又跟七王爷死着心、踏着地。把七王爷这个监国王爷养在旁边,一个牵制一个,就不怕郭离澈有异动。
这扣一个牵一个的帝王心术。只好在宫里悄悄计算,外头给的名份是:圣上用人只看贤与不贤,不论资历浅深、甚至不计男女。
给离澈说的话则是:别人看不起你女人带兵?圣上看得起你!只要你能打,其他都不是问题!叫那些叽叽歪歪的消停去吧!圣上不听他们的!有本事叫他们自己带兵打战去!还不敢把画城这么重要的地方给他们呢!靖宇将军啊。你分配地方叫他们打去!
郭离澈感激极了,觉得这真是一个好皇帝。她真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就不知云剑肯不肯答应?
云舟这时候又未卜先知了一把。她叹道:“康平将军岂有二话?”
果然的!云剑在朝廷能向他宣布调令之前。就先请辞道:接到家乡锦城消息,甚为挂念,请朝廷体恤,容他先回乡一趟。扶谢小横的灵棺回乡安葬。
锦城的音信,的确也通了。谢老太太的坟头安好。尤五姨娘则改嫁了。
这也是当时乱世。尤五姨娘因了女儿小鱼儿生病,不得不留在锦城。西戎攻陷锦城后。大肆掠夺,但也维持了锦城的基本秩序。尤五姨娘在谢府过得本来就憋屈。又怕谢府树大招风,西戎人来抢一次两次东西还不够,怕会再抢女人的。她就带着小鱼儿躲到了她舅舅家里。
小鱼儿病是好了,健康又可爱,不至于太麻烦别人。尤五姨娘想着这些年也给舅舅家里捎了不少东西,舅舅和舅妈对她都很好,这次一定也是热情接待。谁知带了小鱼儿过去之后,尤家男女对她都有点怪怪的,直到她又拿出一包细软,态度才转好了。
尤五姨娘至此也知舅舅家不可靠了,想自己置办些产业,有个傍身,乱世中一时又不好置业。亏得是邻舍也想逃难,有两处菜地急着出手。尤五姨娘想,银两放在身边,也是被舅舅们侵吞了,不如办个菜地,若西戎人真要来夺,就算是银子也要被夺走的,不如换成田地,还安全些,便买了下来,号称银两都用完了。舅舅家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了,但勉强还供着她们母女吃喝。
尤五姨娘在菜地里收了一茬菜,该吃的吃、能腌的腌、能晒干的晒干,觉得就算舅舅家翻脸赶人,也不至于饿死了。菜地边上还另有个小棚屋,本是看菜人过夜的地方,自己用,搭得还算结实,也能遮风挡雨。真要是舅舅家连个屋顶都不容她们托庇,她们也有地方去。
唉,这也是受苦多了,把别人都信不过,还是自己两只手可靠。好在西戎现在管理得也好起来了,她还敢继续计划着自己过。可实在要是她自己过不下去,大概也只好老着面皮又回谢府去了。
却也作怪,她舅舅脸色坏了几天,又转好了。难道也是城里秩序变好的关系?但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连她舅妈也一盆火似的奉承着她,还邀请她用香料洗澡,还拿自己的桂花油给她梳头,还拿自己的首饰给她插,又劝她拿好衣裳穿上。尤五姨娘觉得怪怪的,推辞说:“没事儿穿戴得这么好干什么呢?”她舅妈道:“咦,咱们赶庙会去呀!”
尤五姨娘吃惊:“这时候还去赶庙会?”
她舅妈道:“咦!这时候?什么时候?小夏侯把这里管得好好的,怎么就不能有庙会了。”
原来这时候管锦城的,是西戎一个王,封号为夏。本该为夏侯,但他父亲已经是夏侯了。所以人叫他父亲大夏侯,叫他小夏侯。
这小夏侯深知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着重给锦城休养生息,成效显著。还办了个大案子哪:
原来锦城边上多水、多草荡,就有些人养鸭。这些养鸭的,在水边搭了大篷子,方便看鸭子,渐渐聚如个村落也似,村民们是成千上万只鸭子,而那些赶鸭的,赶起鸭子来,就好像呼喝征伐的大将军。
有个流浪汉,经过这附近,看到有个农舍,就扣门求宿。天已经晚了。那农舍里就住着一个女人,不敢收留他,连门都没敢开,劝他去鸭篷那里救宿。流浪汉真的去了。
到半夜,女人听见鸭篷里遥遥传来凄惨的呼喊声。她想:坏了!别是赶鸭的谋财害命吧!
她想报官,但她住的地方,离官府有点距离,过去来不来得及,何况半夜三更的,也不知路上她过去会不会反被人给劫了,再何况,也不知道官府肯不肯听她的报告——毕竟现在是西戎人当家嘛!谁说得上西戎小夏侯是什么意思呢?
女人情急之下,就点了把火,把屋后的稻草垛给烧了,并且大声呼喝。左右邻舍被惊醒,看到火光,吓坏了,生怕火头蔓延到他们住的地方。这种时候,再自私的人也不能独善其身了。救邻家的火就等于救自己!他们全都赶来救火。
等这群人都来了,女人就跟他们说:“先别管我家,快到鸭篷里去救人!”
这群邻舍来都来了,也不便再推托,借着人多胆壮,还真去了。结果已经晚了。鸭篷里的人,把那流浪汉给碎剁了,当鸭食。
鸭子本来只吃小鱼小虾,见有碎肉投食,也分不清是陆上的还是水里的动物,总之混着水草,都一起吃了。等人们赶到,鸭子们都已经吃了一些了,还剩些碎肉、血衣,没有处理掉。如果来得再晚些,估计罪证都不剩了!
众人发一声喊,把鸭篷里的人都绑缚了,押解见官。这之中,鸭子们吓得四散躲进水荡中,自不待言。以至于后来再收拢,总觉得鸭群规模小了很多,是不是有些鸭子逃到其他地方,做快乐的野鸭去了,再不回来了?还是有人浑水摸鸭,抓了这些鸭子去自己吃了?已无可考证。
总之小夏侯接了案,严肃处理,把这些鸭篷的人都斩杀了,割首示众,又重重的嘉奖了这女人。女人的屋子被稻草垛的火蔓过去,烧得半毁了。他就叫里正给街坊集资凑钱,官中出民伕,把女人的屋子重建。
这举动传达了一个有力的信息:小夏侯真的要求地方平定、大家安居乐业。
于是市面上慢慢的又恢复了些活力,确实又有人去庙里烧香还愿祈福了。西戎人信的神,跟汉人不是一种,但他们也不禁止汉人拜汉人的神。大概觉得汉人这种污秽的存在,还不配去他们庙里拜他们的戎神罢!他们只是自己造戎神宫罢了。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进戎神宫。汉人中实在温顺虔敬的,可以获准在戎神宫墙外叩拜。别人连靠近宫墙都不能呢!
尤五的舅妈邀尤五去庙会,是汉人的庙会,尤五也不答应去。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小心点好。L
☆、第四十八章 大姑保媒
尤五姨娘的舅妈劝不动她,气得咬牙,也只能罢了,叫她一起来后头井边洗蔬果。尤五姨娘要先摘了钗环、换上劳作的衣服,她舅妈恼道:“井台干干净净的、水干干净净的,换什么换?我洗完了忙着去庙会,哪有时间跟你拖!你赶紧来帮我洗完了。我自去。凭你留下来怎么换!”
尤五姨娘无法,就去后头跟她洗。也不过那两把青菜、几个果子,说是要带去给庙里的,不一时就洗完了。当中有几个人从田畦外头经过。井台那边没有围墙,就是个篱笆。那几个人看了尤五姨娘跟她一会儿,当中一个男人似是主子,却也没说什么,不过驻足片刻,便去了。尤五姨娘也没作理会处。舅母笼了蔬果,摇摇摆摆自去了。尤五姨娘换下钗环绣衣,照顾小鱼儿吃喝,换了尿布,洗晒了,拿拨浪鼓逗了小鱼儿一会儿,天已向晚,她舅舅和舅母满面笑容回来,拍手恭贺她:“姑娘大喜啊!”
尤五姨娘惊得面如土色,问:“我喜从何来?”
她舅舅舅母答道:“小夏侯看上你啦!”
原来今儿篱笆外头那男人,就是小夏侯。
小夏侯原在西戎有妻子,没带过来,到这边之后,屋里寂寞,要买个女人服侍,意思是要买个好看的,又不能娇脆,得大气,知疼着热,好照顾他,倒没说必定要处女。
媒婆在各处帮忙访问。尤家舅舅、舅母原厌了养尤五母女在家里,又贪这权势,便问媒婆,说了亲,有何好处。媒婆说女人若真的好,小夏侯肯出这个数,且吃香喝辣、金银绸缎的养着——
尤家舅母截口道:“姑娘过去跟着王爷,当然是享福的!这也不必说啦!这个数却是真金白银呢,还是打条子?除此之外更有什么好处呢?”
尤家舅舅不好意思,拉了拉她。舅母立起两只眼睛道:“咦!亲兄弟,明算帐。大好一个姑娘。送给人家去。难道不说说清楚吗?”
媒婆已然晓得啦,道这多少金、多少银,当然是直接付的。此处还有多少多少好处,只要姑娘真的好,服侍得夏侯欢喜,娘家自然好处多多。不消说得,只是这姑娘是否真的好呢?
尤家舅舅、舅母就极口夸赞尤五美貌。媒婆听着听着。打住道:“你说的可是谢府二房五姨奶奶!喔哟作孽!他们二老爷还没死呢!你们就卖他们家姨奶奶?”
尤家舅母拉下脸子道:“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死!拖锅带碗的跑了,撇下我们姑娘在空宅子里,连个丫头都敢给她气受!毕竟赶出来了,难道是我们的不是?替她在家养一世贞节不成?如今是夏侯作主呢!谁管他们谢家!”
媒婆笑道:“嫂子与哥哥好识时务。”
尤家舅母咳了一声。眼望向街道。尤家舅舅搓着手。
媒婆又道:“然则是,不怪奴家说句,姨奶奶不但跟过人啦。连孩子都生过啦!怎么好再说给夏侯呢?”
尤家舅舅忙贴耳细说于媒婆道:“不瞒姐姐,咱们家这姑娘。她娘当初做什么的,姐姐也知道啦!她们行内有妙方呢!生过孩子怕什么?包管好伺候侯爷。侯爷不信,试试就知道了。”
媒婆耳边一热,啐道:“哪敢做你的姐!”
尤家舅母皱了皱眉。尤家舅舅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唾沫,脖子往后缩了两寸,问:“那大姑肯去保媒不成?”
媒婆道:“我说管去说。成与不成,还看侯爷。”
尤家舅舅与舅母一起施礼道:“如此多谢大姑了。”
媒婆果然去与小夏侯说,也不单只说尤五一个,并列的有黄花大闺女、待嫁的老姑娘、新寡的孀妇,不一而足。一般做媒的舌粲莲花,有三分颜色,要说成春色十分美,这会儿媒婆怕小夏侯见到货不对版要杀人,只索老实些,讲到尤五时,道有这么个小妾,从主人家出来了,生过孩子,如今还未脱娘抱,容貌姿态是极好的,脾气乖顺,又肯作活。
小夏侯倒是不在乎女人是不是给人睡过,但听说拖个油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的。他愿意要个成熟妇女,因这种女人懂事,不用他哄,反而懂得怎么照顾他,但是拖个孩子,未免太麻烦了。要是能狠心抛撇自己孩子来跟从他的女人,他也不敢要,怕万一有个什么变故,他就被她抛撇背叛了。就算没那变故,他沾上害人家母子分离的名声,也终归不美。要是那女人心不狠,舍不得抛弃孩子呢?拖过来,更是麻烦。
他说:“那就不要了。”
媒婆也没二话,就张罗着他先见见其他女人。
哦对,小夏侯确定买下女人之前,是要先验一验货的。不至于撒膜尝新那么穷凶极恶,但总要看一看、摸一摸。
他来自西戎,是商业的国度。货没验,怎能签合同、怎能付钱?回头万一不满意,岂不是大家不开心?
小夏侯觉得,中原时不时会有婚姻纠纷,姻亲反目成仇、甚至翻成血案,就是因为大家事前不讲清楚。一方非打闷包不可,另一方知道非受闷包不可,只好估着定价。双方都容易觉得自己吃亏。这种黑灯瞎火的交易,不闹矛盾才怪呢!要像他这么帐目清楚才好。
他觉得好,但中原汉人难以接受这种做法,大部分都不愿意把女儿、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