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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答案。
这屋子里有个老人蹲坐在那灰瘤的旁边。看到的人会恍然大悟:哦,两样东西一般儿老!
老街的老,就是这样的老法。构成老街的砖、瓦、石头、灰土、野草、蛛网,各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哪里来的、是由谁在什么时候添上去。总之它们就凝结在那里了。老街的人,像虫子一般在这城市的灰瘤里钻进钻出,都穷得不能再穷。
偏是穷人家爱生孩子呢!前前后后总生了十来个,有的生出来就死了,有的出生之后病死、意外死了,有的活下来之后为了维持家用还是卖掉,卖出去天灾人祸的毕竟也死了,又或走得远,生死不明,等于是死了的。穷人家的孩子,跟小虫子似的,成窝的生、成窝的死去,没人在乎,反正也总有几只是活下来的,大人老爷们要是不巧一天连见了好几只,还要捂起鼻子哼哼一声:“这阵儿,偏这些穷虫子特别多。”
第二十八章 门下持仪杖
更新时间2015…3…28 21:27:57 字数:2161
在老街这种地方,男女之防就是个屁!黄泥墙、茅草席的一坨又一坨破屋子,挑水的阿公在窗下抠脚、担粪的大哥在对过晒裤衩,小姑娘跟小男孩一样,破衣烂裳,衣不蔽体,在发育得胸脯能顶起衣裳之前,最好赶紧的卖出去当妾当丫头,否则留下来容易被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穷巷子里还真没发生多多少**案,某些人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生怕办完事后只听一声唿哨立马被苦主七大姑八大舅左亲朋右邻舍围而堵之、聚而诈之,叫其拿出遮羞费来。照惯例,所有参与围堵的,都可以从这笔费用中分红,所以你可以理解,这个价码往往是会被抬得非常之高的,扒皮刮油、敲骨吸髓,尚不足以形容之。没几个人付得起,只好绕着走。
这些人看到周孔目,却绕着周孔目走。
便装的小衙役乖觉的紧紧跟在周孔目脚步后头,似乎生怕落出半步,就被老街的影子扯了去,嚼吃了还不带吐骨头的!
周孔目走出一段,抬头。
这样的街区里,竟然有一座很正常的青檐白墙屋子。青得水洗般干净,白得像一个嗤笑。
周孔目刚抬头,屋子里就有动静了。
门开了。
先出来的是一对青衣泼皮,利索的跃出门槛,分两边站好。
一般时候,这种泼皮见到孔目、刑吏们,都是如鼠见猫,不是逃跑,就是叼条鱼来上前献媚讨好。可这次,青衣泼皮眼角扫过周孔目,竟然都不问好,当没看见似的。
这事儿就有点意思了。周孔目嘴角含起个笑来,领着小衙役让开两步,双手抱臂、背贴着墙,看着。
这对青衣泼皮站好,后面又跳出来一对泼皮,这次还不是空手,手里拿着的是短棍,也在原来一对泼皮旁边站定。
再后面又有一对泼皮,手里攥的是麻绳,一般儿在先前泼皮再旁边站好了。
前前后后,出了四对泼皮,如皇帝的仪仗队般就位了,才有一对黑衣的少年郎,恭恭敬敬把一位土皇帝扶出来。
这位土皇帝穿着团寿织锦的黑褂裤,手里搓着一对麻胡桃,眉毫又白又长,低着眼睛。黑衣少年郎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才抬起眼帘。
眼皮一抬起,那双小眼睛里,倒是精光四射,比少年的目光都更明亮些。
这明亮的目光笔直射向墙边的周孔目。
周孔目已迎上前,拱手道:“南宫大爷安康哪?”
这位黑绸衣寿眉土皇帝,就是锦城混混界的统领、泼皮圈的老大,复姓南宫,合法的家产就已经很丰厚,人都敬称他一声“大爷”!
所以说做人哪,不管混哪行都好,总之一定要做到精。看这泼皮混混,原只有不上进的年轻的才干这个,若是上了年纪,还只在这一行时打滚,后生们都要看不起他。可是南宫大爷,硬是做到现在,哪个敢不服?哪个敢不敬!
可见行业无论贵贱,做得好,就成了终身的事业。
周孔目很拎得清,主动上前行礼。
南宫大爷双手将他扶住:“周孔目!别这么着。我这个人,最敬重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我得给你行礼!”
“您客气了。”
“哪儿的话!不怪我老实讲,你们那儿某某老爷、某某老爷,若脱了那身官服,就给我提鞋我都不要。可周孔目你,什么时候愿意来我这儿,我都拿拜先生的礼待你!”
“南宫大爷!听说越是成功者,越是虚以待人,我今儿信了。连对周某这样的草芥,您都肯谬赞。真正有本事的人一定更和您谈得来了!”
“咳!我谬赞么?周孔目看不上我这里位置才真!也是,我若真挖了周孔目过来,唐太守那里如何交代?我南宫某人,可以不敬天不敬地,却不能不敬父母。周孔目你可是父母官的左膀右臂啊!”
“南宫大爷这是让周某无地自容了……”
把客套话周旋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够了。周孔目接下来单刀直入了:“大爷发财哪?”
南宫大爷诚恳的说:“真不是我。我不敢给太守添堵,给谢公子找事儿。”
周孔目慢慢拿出一个盒子。
衙门里专用的证物盒,有很多尺寸。这个只有半个巴掌大。别瞅它小。越小的东西说不定越贵重!这玩艺儿装过东滨的星沙、画城的火石、鲛人的泪珠、天孙的落发!
这次盒子里,却只有两粒灰乎乎的东西……不,说灰也不太妥当,它是带点儿黄、带点儿褐、带点儿棕,像地上随便拈起来的土粒,色调含混而朴实,平平无奇。
南宫大爷看一眼就明白了:“啊,蟋蟀的粪便。”
“大爷是个行家。”周孔目道,“小人最敬佩行家们。拿着这个,连蟋蟀生前吃过什么药都能查出来。”
话点到这里就够了。周孔目怀疑南宫大爷给云柯的蟋蟀下药,造成其惨败,于是席卷场上花红。
说起来,那可真是一场豪赌啊……搞点手脚再正常不过。
可那是谢家的公子!再庶出、再不争气,也不是一个混混头子可以动的。否则当豪门是什么?
周孔目身为豪门的走狗……不,朝廷的胥吏!话说朝廷是豪门撑起来的朝廷,当然的!不然还能是草民们的朝廷吗?于是周孔目很分得清自己应该站哪一边。
就算主子还没发现的威胁,他也该嗅得出来。不该他也称不上是条好狗了。
南宫大爷当然知道厉害,诚恳道:“我相信周先生,望先生也信我。我知道分寸。”
周孔目一直弓腰道:“不敢。”听到最后一句,方道:“小人自然也信得过大爷。却望大爷给出个交代才好。大人面子也全了,小人也可交差。岂不是好?”
南宫大爷道:“好。”
周孔目谢过他。
南宫大爷还礼:“多谢先生告知,我才好把那胆大妄为的揪出来,还本地一个安靖。”
周孔目再次谢过、南宫大爷再次还礼。两人就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会晤。
那小衙役跟着周孔目走出老街区,风吹过,一个激灵、一声喷嚏。才发现全身衣裳已经汗湿。他,竟然在这初夏的日子,着凉伤风了……
第二十九章 府上不杀猪
更新时间2015…3…29 21:27:32 字数:2095
二老爷要狠狠教训五公子!
云柯自己也是作死。没事卷入什么街头械斗,这已经够惹他父亲二老爷的肝火了。他回家时,不晓得反绑待罪、低头思过,竟然先踹丫头出气。那一脚还相当的狠,青翘摔倒在地,好一会儿连气都喘不过来。
旁边的丫头当青翘不好了,吓得哭出来。云柯又骂、下人又劝,闹得沸反盈天的。就听一声怒骂:“这是强盗回巢了?!”
乃是二老爷,骂得中气很足。身后跟着二太太,微皱眉头,手里摇着帕子。
云柯见父亲母亲都来了,也不敢那么横了,下跪迎道:“这大毒日头,父母亲怎的亲降玉趾到柯儿这里来了?”
“你当我想来?!”二老爷继续痛骂。本来骂他不孝、不读书、不乖、不成体统的种种罪状,是可以骂上几个时辰的。然而青翘还在地上躺着呢!这条罪状更大。二老爷指着问:“这丫头你打晕的?”
“嗯……”
“你嘴巴里咬着麻核桃哪?!”二老爷劈头训道。
这麻核桃,是给行刑犯人嘴里塞的,免得犯人临刑叫嚷出不好听的来。二老爷拿这个骂儿子,也够狠的了。
云柯不敢再煽他的怒火,瘪塌塌答道:“这丫头不当我是主子了!”
“哦?”
云柯告状:“她昨天就叫我别出去。今天我回来,她不晓得安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以后可听不听她的话了。你说我是主子,她是丫头,我凭什么……”
他还没说完,二老爷滚雷一般的咆哮又浇下来了,把云柯从里到外泼了个透,两耳嗡嗡的,受袭过度,愣是没听清楚大部分词句说的到底是什么。
幸亏二老爷这番话也没什么复杂的,总之两个重点:第一个重点,就是骂云柯。第二个么,倒是夸青翘这个丫头,有见识、有肝胆,并让人赶紧看看她受伤了没。
下人们这才敢把青翘抬到床上,请个大夫来照顾她。
大夫来时,听杀猪般的叫声响起来了。他不知就里,问了一声:“府上干什么呢?”
下人们赶紧透露:大夫你别管了——老爷教训公子呢!
大夫脖子一缩,没敢再问。
青翘的药香煎浓,云柯也被血淋嗒嘀的被抬回来了。他跟青翘躺的是不同房间。青翘听见动静,问捧药来的丫头:“老爷亲手教训的公子?还是让人代老爷教训的?”
丫头回道:“听说先是让忠伯来,后来嫌忠伯下手太轻了,老爷自己动的手。青翘姐姐你别操心了。大夫让你静养哪!”
青翘便没再问。
易澧亏得林代带开,跟林代一块儿躲清净躲了整整一天。昨晚的鬼哭,不论林代、还是英姑,都提也不提,仿佛根本就没那回事儿。
明珠和碧玉就没这等清福了。二房这么大的事儿,她们必须到场,表示她们的关心。二老爷打云柯,她们必须劝阻,以表示基本的善良。但她们还不能真的硬拦,她们没这个资格!等打完了,她们还要跟老太太回话去,免得真把老太太蒙在了鼓里。老太太得了信,出于为人祖母的基本关切,少不得还要到二房来走一趟。她但凡挪挪屁股,前后一应事宜,又是明珠和碧玉照应着。
云舟也是一般儿忙,自接报起,已让筱筱备药,共备了两样,一样是应付棒疮的,一样是清润滋补的,分装提好,小丫头来报:“林姑娘来了。”
“她到我这里来?”云舟眉峰微皱,“快请进。”
便见林代亲手搀着易澧,进门来。姐弟俩今儿穿的都是半旧的衣裳、轻浅的服色,触目舒适亲和。
易澧已得了林代的教导,进门先给云舟行了礼,爬起来,那话却说不出。
林代催促他:“怎的不问好?”
云舟忙道:“哥儿还小,不必多礼!”
易澧把她的推辞不当回事儿,只知林代催了,便是神仙姐姐下的令,他非遵不可。憋得脸都红,他把那话迸出来:“四姐姐好!五哥哥疼吗?”
云舟瞅了他们姐弟一眼,先赞易澧小小年纪,真知道友爱关切。林代以长姐的身份谦了几句,复担心的向云舟低问:“那边成那样了……澧儿晚上还怎么跟他们睡?”
这话先不关心人家怎么样、先担心自己人怎么睡,好不自私。云舟一听自私话,倒是放心。自私的人就好对付得多!
她投其所好,也对林代低低道:“哥儿还小,哪儿睡倒都还好商量,只你……你那边昨晚安静么?”
林代作大惊状道:“四姐姐何出此问?”
云舟道:“下人眼皮子浅,遇点什么事就大惊小怪的,传出话来——怎么你昨晚,是睡在哪里的?”
林代且不答她,忙着问,到底下人们传什么?
云舟道:“也没什么。只说半夜园里的声音……荒诞不经,想必是附会乱猜了,不要理他们!你昨晚没有睡在我替你准备的软榻么?”
林代答道,睡是睡了,只是睡到晚上,不知窗角门缝,不知哪里没糊紧,有寒风进来,吹得她头目森森、很不舒服。原也懒得挪窝。邱嬷嬷太忠心,不惜两膀子力气,就把她抱回了拔步床。
云舟“哦”了一声,却奇道:“都要交七月了,哪儿来的寒风?”
林代道:“正是不解呢!想是半夜三更的凉下来,风带了露气……说来说去,也总是我体弱。”说着,又咳两声。
云舟替她抚着肩背:“这样说来,后来的怪声,你也没听见了。太好了!”
林代问:“你说怪鸟声么?早起英姑告诉我,半夜之后,有只大鸟儿在窗外叫,声音难听,声音又大,把她都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