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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红色手杖,看着画师的脸说:“总之那份米粮的事情我今日就知会父亲,所有人都说‘青空小姐牵线的事情一定是能办成的。’这句话果然不错,你说呢?”
“那都是谬赞,您也知道的,有谁能总是心想事成呢?”画师的眼睛被红色手杖上各色的宝石的光彩晃得微微张开,把尊贵的客人一路送下楼梯,画师在客人没注意的时候斜眼瞟了手杖好几次,那张笑容温婉端庄的脸上笑意越加越深。
“那么,改日一定为您备上佳肴恭候,请慢走。”
喜春雨上前多送出几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忽然听到了大作的警铃声。忍着一身鸡皮疙瘩,他极快但认真地看了巷口一眼。
在缭绕的烟草雾气中一道黑影独自立在那里,金红的一点烟火一明一灭。
他也来江户了,就像小姐说的那样。不会是他,即使他也来江户,命运也不会作让故人重逢的推手。多久没见过他了,喜春雨记得很清楚,上次战场一别有三年了。
不,不可能是他。
斗笠下的面容喜春雨根本无从辨认,大咧咧别在腰间的刀让他心惊肉跳。
不会是他,那不是他。他怎么会对小姐刀剑相向,即使……哎,要是没有那个即使就好了。但是他不会再来见小姐了。
等担惊受怕的快速星人急匆匆转回来时他家小姐已经上楼了。
对,不可能是他。
但无论怎样,都得告诉小姐。
二、事情变化的开始并不总在转折一天
你知道么?我想要把我的人生从十六岁那年开始重新演绎一遍,不是因为那年我还年轻得足以改变一切,而是那时我还年轻漂亮。
*
“所以呢?”他家小姐正拿着银簪子自己分头发,柔顺的黑发在吊扇的送风下有种气流冲击的电影特效感。“那位大人一定会来江户,我早告诉过你。”
青空家小姐的卧室不大,陈设的都还是几年前流行的繁复风格的布置,因为没有屏风而显得格外亮堂。喜春雨立在门口,黝黑的脸上一派忧虑。
“可小姐,他现在真的来啦。”喜春雨轻声道。
一头乌发如两道反向倾泻而下的瀑布,从正中笔直分印的长发散发着昂贵香料的味道,小姐灵巧的手慢条斯理如拨动竖琴那样将发瀑挑成一绺一绺。
“那位大人不是为了我们才来这里,他很忙,也许早就忘了我们。你知道的,喜春雨,我们没上过战场,更不是逃兵。还有,你真的确信你看到他了么?”
从黑色直发间透出的小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能够安抚人心,微颤的尾音给人一种小孩子天真笑声的感觉,仿佛岁月的界限在小姐的身上只有那最纯真的年代的体现。
“是的,我想是的。身材大概就是那样。他带着刀,我记得三个月前寄来的信里说他的右手臂受了伤,刀别在左边,他的右手不太抬得起来。”高个子的管家手舞足蹈地比划,回想着那个人的身高,他不断上挪眼珠思索着。“他在抽烟,也许在吸毒。那么,就不是他了。”
“吸毒?”小姐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嗤笑还是单纯的笑。“他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了。在真正用你的手碰过转生乡之前,谁都不认为自己会迷恋上它。这和你小时候学的礼义廉耻一样,谁都不至于玉石不分。”
“也许只是抽烟。不,根本就不是他。小姐,他那么讨厌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他呢?……啊,我知道了。”管家夸张地拍了拍手,说话比刚刚大声,“肯定是想得您青眼的年轻人吧,啊呀呀,没钱没权还想制造浪漫邂逅。”
管家的声音在风扇鼓起的空气摩擦声中绕了几圈,再没回响。
喜春雨没有立刻听到小姐能舒缓他的紧张的话语,在夺人眼球的美丽黑发的遮拦下,觉得自己浑身抖得厉害的可怜管家甚至找不到他家小姐的表情。
许久,小姐松开了刚刚编好的发辫,用五指作梳将之理顺。
她叹声道:“好吧。”
“可小姐……”喜春雨管家还是想说下去,哪怕小姐看上去明显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他只知道担忧完完全全战胜了他对小姐应有的恭敬。他试探着小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要是如果那位大人真的来了,他来找您,您会见他么?”
一边说着,管家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窥探他家小姐的反应。不过小姐的表情并没有呈现在她梳妆的铜镜里,而她的背影笔直端正没有丝毫动摇。
可她没有说话。毫无预兆地,原本被小姐拿在手里的银簪掉到了木地板上。地板倒是纹丝不动,银簪上坠着的蝴蝶花饰却摇摆着,银质表面上折射的金红色夕阳晃乱了快速星人的眼睛。
喜春雨不敢多言,也不敢抬头再看小姐,他拾起簪子,拜伏着双手把簪子奉到小姐右手边。
他盯着地板上木的纹理看了一阵,小姐才终于说:“好好和他见面。我想见见他,多看看他,呆在一起,而不是冷战或是相互埋怨。”
“喜春雨,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毕竟还下不了定论。”
小姐拈着舒展的指法放下簪子,妆奁里“叮”地响了一声。
虽然几乎微不可察,但喜春雨听见他家小姐解脱似地轻笑了一声,而后她又用贯常的有点孩子的任性的语气交代起来:“你一会去问问怒夏雪,回来告诉我家里还有多少食材。如果可以,我希望见到一张详细的清单。还有,通知哀秋风,让他给竹内小姐写一首诗,别的都可以尽兴,但是题目……就叫《眼睛》。”
“眼睛?”心直口快的管家嘀咕了一声,接着很小声地问:“小姐您说的是《眼睛》没错吧?”
“嗯。”小姐揉了揉眉心,一点朱红的兽纹更加娇艳欲滴。
“好了好了,你这个娇养的小丑,我让怒夏雪给你加了一份海鲜汤。”
“哎,小姐。”快速星人嘻皮笑脸地应着,顺手从袖口里摸出红色的手帕表演起自己当年的本行。
小姐舒展开忧愁的眉宇,文雅地低笑起来。
“好了好了,喜春雨,你要是总这么活力满满的话,我得考虑考虑增加一下我们家的宴会次数了。”
喜春雨挤了挤眼睛,抛了个他以前表演时取悦观众的极具喜剧效果的媚眼。“哦,那样的话,我亲爱的小姐,您一定会是比我更忙的人。”管家抖了抖手帕,装腔作势地说着。
小姐噗哧笑出来,抚着胸口变笑边说:“去看看‘少爷的画’还存了多少,这是额外给你的任务。”
看上去年青漂亮的小姐胸口起伏着,不太端庄,但很诱人。
*
在我头一次走出Terminal,亲眼见到江户这座奇特城市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团糟。天人堂而皇之招摇过市,幕府内部极为混乱,每天都有水泥封起来的死尸被运到护城河边沉入浑浊的河道,这和前两条一样,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并且不分日夜都在发生。在上层社会的圈子里,人们生活奢靡,追求享乐,但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礼仪旧习混乱不堪使用,荒唐的事情层出不穷。
废刀令即将颁布的风声不知道从哪里透了出来,在幕府的打压下没有立刻见报,不过小道消息早传得街头巷尾都是。民众们就像是明天粮食要涨价似地议论着。
那个时候我刚刚辞掉了马戏团的工作,骑着我的小烂车,带着当时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姐的推荐信只身来到开满樱花的神秘城市。我已经四十岁了,马戏团的工作赚不到足够的奶粉钱,不过我想我日渐稀疏的头发会为我省下这份钱的。
初来乍到,我和每一个旅人一样都以为江户是个有很多机会的都市,却忘记了机遇总与危险并存。
我受了骗,用光了微薄的积蓄,只好再上街头游艺。
天见可怜!正当可怜的失意中年快速星人流落街头差点被穷凶极恶的激进浪士干掉的时候,他遇见了自己命中的又一个贵人——小姐的弟弟,青空惊风。
命运让我和小姐重逢了,上天垂怜,她还是那么好看——我是说,惊为天人,嗯,皮肤雪白惊为夜兔什么的。哦,美丽的小姐,全江户,不,是全宇宙最美的女人。
这绝不是阿谀溢美,小姐年轻的时候全江户乃至周边听闻过她的名声的男人都想和她上床。当然现在也是。
她容貌绝美,蓄有乌黑浓密的长发,完全放下来的时候几乎可以遮住整个雪白的肉体,盘起来也柔软厚实如云朵,散发着香气和光泽,引人浮想。她高耸的胸脯直顶着胸衣,腰肢曼妙勾人,一双雕琢完美的长腿足够让任何男人匍匐。而且她精通多种语言,谈吐高雅又博闻强识,几乎能和任何一个社会精英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最值得称道的是她善睐的黑眼睛,只消轻飘飘的朦胧眼神就曾引得一个身居高位的幕府官员重新变回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为她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当然,我家小姐极好地保留着她的自由身,她的身上除了赞美之词的标签以外没有任何组织或者个人的印记。
几乎江户所有成功的男人都希望成为她的座上宾,一掷千金换美人一笑的情况在我家绝不少见。她一直和一些有名气的艺术家保有来往,她的画家的名声总在社交场上恰如其分地为她的如鱼得水来锦上添花。
现在,战争彻底结束了。我是奉御作画名门青空家的管家喜春雨,上流社会小有名气的弄潮儿。我能拥有这一切都要感谢我家小姐,即使她一直私下里接济拮据的攘夷浪士,而且还让我帮她从事某些危险的地下活动。
小姐让我宽容,这一点在我无私为那些差点干掉我的家伙服务上完全可以得到印证。但说实话我讨厌那些家伙,切腹、危险的兵器、谈到女人时粗鲁的态度、想要把我们天人全部赶出地球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欺负来这里打工的老实天人的小家子气……我讨厌他们,那类被称作武士的群体,但有个例外——小姐的后辈,叫高杉晋助的家伙,他参加了最后的战争。
如果还能和他再遇,我一定碰上了我人生中第二美丽又最颤抖的意外,最美的那个我得留个我家小姐。
青空家的老爷在我住入这个御赐的高门大宅不久就病死了,不过小姐和她的弟弟都不怎么迷信,所以我很快操持起了这个家的一切。
现在青空家除我以外只供养着两个游手好闲的仆人:爱走街串巷找牌局的厨子怒夏雪,说实话他的菜挺好的,营养丰富,海鲜尤为好吃;哀秋风早年是个忧郁的文青,小姐说的,不过我不太懂文青的意思。我的心里有一个关于哀秋风的故事,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时也是小姐的追随者,后来追求无果又加之自己一事无成,就凭着几点带酸的文墨干脆投奔小姐门下,日日相见也一解相思之苦。这是他喝醉硬勾着我的脖子亲口说的,还告诉我他给小姐写了很多诗,问他要时倒小气起来,说是一辈子的珍藏云云。
家中三个仆人,虽说单从名字找不出什么门道,不过我敢保证我才是最受小姐器重的那个。
我会讨小姐欢心,粗鲁的把戏和高雅的戏法都能信手拈来,每每有客人来到,我的滑稽又能极大程度地反衬她的美丽端庄。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她想要什么,而我又能很好地迎合她,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她凝眉时到底忧从何来。毫无疑问,我们是一对默契的主仆。
我家小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但她依旧容姿动人。嗯,像我家小姐这样身份特殊的女性总得把自己讲得小点,不过她非常诱人,比那些十六岁的小姑娘更令男人垂涎。
一直以来,应该说从我家小姐不再像个小丫头片子开始,她就一直享受着周围男人的追捧。天生的美貌使然,几乎所有男人在一睹她的真容后都对她怀有一点旖旎的心思。
与此反差巨大的是小姐的个人情感生活。她不对任何追求作正面回应,平时也不谈这些。似乎她根本就无法理解人们富于变化的感情和不同情感表达的来源,可她又很敏感,她总能在种种表象下找到他们的情感轨迹。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对天人的了解甚至更多于自己同源的地球人,这对一个从未离开地球,更是极少踏出深闺的女子而言是很不可思议的。
小姐的弟弟曾跟我提到,小姐极为早慧,青空家老爷一度有打破传统让小姐继承家业的想法。不过后来因为他的出生不了了之。就算这样,年幼的小姐也把青空老爷的画艺和威严学了个十成十。
说到恋爱的对象?据说小姐曾经痴恋过一个男人,为此还和家教极严的老爷抗争过一阵,但她自己又放弃了。那个男人的相片我在收拾旧物的时候见到过。我拿起某本带锁的日记时它自己掉了出来。
他比小姐年轻。我数数,一二三四……比小姐小了十一岁。深紫色的细碎短发,眼珠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