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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大殿,他们见到许多人正在搬运箱子。这些人都是一些奴仆侍女,大约是担心被群妖冲到这里,毁坏了这些贵重东西,所以他们正将这些箱子往安全之处搬运。
指挥这些人做事的,是一个身穿漂亮衣裙的可爱女孩。
那个女孩居然是小方。
红线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方穿着女孩子的衣服,不觉睁大眼睛多看了两眼,风魂赶紧扯了扯她。两人正要悄悄溜过去,谁知小方却已叫道:“你们两个,站住。”
风魂心叫“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小方跳到他们面前,瞪着他们看,红线也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一副要揍人的架式。
小方眼睛骨碌碌一转,双手插腰向他们娇喝道:“你们两个居然偷懒,也不给我搬东西,那个箱子,对对,就是那个,你们给我把它搬到琼花别院去,要是敢弄坏的话,我便要你们好看。”
风魂知道这丫头多半是看在红线的面子上,才没有揭穿他们,于是赶紧和红线搬起箱子,路过小方身边时还低笑道:“其实你穿花裙子的模样很好看嘛,干么非要弄得跟男孩子一样?”
小方斜了他一眼:“你夸我好看,难道真的是想让我长大后嫁给你么?”
风魂笑了一笑,没再说话,抬着箱子便往前走。
小方却又掠了过来,将一面镜子悄悄放在箱子上,再面无表情地走开。
风魂一眼便认出这是阴阳镜,赶紧收入怀中。
他们抬着箱子,又虚心地找人问了那琼花别院的位置,很快便来到殿后的一处花园,那里的上空设下了强大的禁制,四周也安排了许多守卫。
风魂和红线藏起箱子,用阴阳镜将周围的情形照了个通透,果然在那阁楼里看到被关起来的灵凝。大约是灵凝的身份与别人不同,因此才没有被关在地牢或是其它一些肮脏的地方。
而看守灵凝的,正是支离宫三女使中的女祭。
风魂和红线将花园中的那些守卫一个个悄悄放倒,这才埋伏在阁楼外边,用阴阳镜观察女祭的一举一动。
女祭手持兕角酒杯坐在桌旁,而灵凝则是双手被绑倒在床上。绑她双手的绳子显然带有封闭气脉的功效,让她无法使用仙术。
灵凝双腿已断,手又被绑住,自然无法做任何事,只是躺在那里呜呜地哭,看得风魂心痛不已。
女祭没有想到有人能潜到这姑篷山深处,又守得久了,自不免有些松懈。她见灵凝还在哭泣,冷笑一声:“你这女娃从被抓之后,竟能一直哭到现在,倒跟水做的一样,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干,这本事倒也不小。其实你也没什么好哭的,看看其他那些被天尊抓住的人的下场,你应该庆幸才是,若不是你有个名气不小的父亲,天尊要拿你来做笔交易,现在你早已不知被扔到哪个水牢里,弄不好还要受尽狱吏的欺负折磨,那时你就不是想哭,而是想死了。”
灵凝却仍泪流不止。
女祭越看越是心烦,忍不住骂道:“你这丫头到底有完没完?你父亲好歹也是一世英名,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傻丫头来?你……”
就在这时,一道光束突然照了进来。
女祭心知不妥,赶紧将手一晃,兕角酒杯里腾出一团瘴气。然而光束一转,瘴气刚一成形便被破去,与其同时,有人从窗户闯入,将手一放,一支红剑急速向她飞去。
女祭擅长的本是瘴毒和巫术,现在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如何不手忙脚乱?她躲着红线的剑光,冷汗直流,情急之下,便往灵凝跃去,想将灵凝挟持作自己的挡箭牌。然而她刚一飞到床边,却见眼角闪出光芒,她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多了几枚棋子。
她心知自己中了陷阱,想要抽身,却已迟了。一团冰柱应棋阵而生,刹那间便将她冻在里面。
灵凝睁大眼睛看着,见不止是师姐出现,连师父也开门走了进来,知道他们是来救自己,高兴之下,不禁又大哭起来:“师父、师姐……”
红线暗自好笑,看着被冻在冰柱里的女祭想:“难怪这女人会心烦,要是这小师妹一直跟着我,我也会被她哭烦的。”
风魂却是心中怜惜,来到床边解来灵凝,将她抱在怀中不停安慰。然而女孩子的心性本就与平常人不同,越是有人安慰,便越觉得自己受尽委屈,风魂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灵凝更是觉得自己被关的这些日子孤独可怜,哭个不停。
其实灵凝被抓之后,虽然被关在这里,倒也没受什么欺凌虐待。现在她这一哭,风魂不免担心起来。明知这女徒儿本就爱哭,却还是怕她受了委屈。他用手托着灵凝梨花带雨的脸,低头吻了下去,自身的元气通过两人相连的嘴度了过去,在灵凝体内游走一番,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灵凝已不是第一次被师父“吻”,自然知道师父是因为关心自己,才用隔体神交之术察探自己体内气脉流动,虽然娇羞,倒也不哭了。
红线却不曾体验过太乙白玉轮的奇妙,不由得在旁边睁大眼睛看着,心想:“师父啊师父,就算你再怎么宠她……你也不能好好地去亲她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叫。
风魂知道必是有人发现了被他和红线放倒的那些守卫,不敢再做停留,将阴阳镜塞到灵凝怀中,抱起她便跟着红线往外闯。
第一部 太乙金光纵 第八十五章 巧斗婴勺
那些神人匆匆拦截,却被红线杀出一条路来,风魂紧跟着她硬闯到宫殿外头,却见满地都是尸体,妖族显然已被耀魄天尊的手下杀退,山脚下仍然传来兵刃相交的厮杀声,但妖族一股作气却未能攻下姑篷山,此时已是节节败退,难以为继。
一声娇笑传来,婴勺夫人落在他们前方:“果不出我所料,你们竟真的跑来送死。”
风魂见这女人已将他们拦住,心知若不将她打败,他们就无法闯出去,于是将灵凝交给红线,道:“我一个人对付她,你们在这等着。”
红线和灵凝一同张口,想与师父并肩作战,风魂却自信地笑了笑,已飞身跃了过去。
婴勺夫人见风魂竟然敢单身一人向她挑战,觉得他根本是不知死活,于是也阻止身后的那些神人向风魂围攻,自己迎上前去。
风魂自然没有时间与她多话,将手一扔,几枚棋子朝婴勺夫人飞去。婴勺夫人却是双袖一舞,拍出一阵狂风将那几枚棋子卷得没了,紧接着便召出一团黑雾,将她自己与风魂一同罩住,雾中魔音传来,即使是雾外之人,都听得有些心乱神移。
红线与灵凝盯着黑雾,担心不已。这时,两道剑光飞落在她们身边,却是王妙想和许飞琼。
王妙想看着黑雾面色一变,道:“你们的师父在里面?”
红线点了点头:“他要一个人去对付婴勺夫人。”
王妙想与许飞琼对望一眼,也一同担心起来。婴勺夫人的魔音有如天魔一般无形无质,夺人心魄,在支离宫上空的那次风魂便吃了大亏,如果不是王妙想助他,他几乎便要欲火焚身而死。
要对抗这种魔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神通对它根本没用,但只要心志坚定,将生出的幻象都当作虚幻来处理,那便安然无事。然而神通虽然有突飞猛进的可能,道德的修行却只能靠日益精进。上次风魂差点出丑后,虽然让灵凝抄了一本《道德经》给他,但短短时日,他又怎可能精进到可以对抗婴勺夫人的魔音的地步?
王妙想虽然心中担心,但既然是风魂主动地挑战对方,也就不好插手。更何况在婴勺夫人身后,巫即、巫真、巫盼等和不知多少的神人在那里,她若是动上一动,马上便会演变成一场混战,对风魂与婴勺夫人的交手有害无益。
她们只好静下心来,耐心看着。谁知那魔音虽然一直没有断过,但雾内雷光闪动,云气翻腾,显然是风魂并没有被这魔音所干扰,竟与婴勺夫人战了个势均力敌。
王妙想知道这种魔音无形无质,便是堵上耳朵也是无用,不禁暗暗诧异,心想魂弟难道真的在一夜之间,对心性的修炼达到了如此地步?
突然间,黑云爆散,现出风魂的身影。他凝神静气地站在那里,衣袖翻飞,身子却稳如磐石。而婴勺夫人飞上天空,红嘴白羽,双翅覆住了半个天空。
她已是被逼得现出了真身。
而风魂既不畏惧,也不惊慌,只是沉默地立在那里,仿佛将自己与天地融成了一体。
红线和灵凝原本都觉得师父虽然对她们极好,却不太正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道行高深的仙人,然而此时看去,却见师父看着天空,神情肃穆,目光如电,竟隐隐有一门宗师之气派,不觉睁大眼睛,从内心深处生出对师父的尊敬和骄傲。
许飞琼也不禁暗暗道:“他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婴勺夫人狂啸一声,朝风魂直冲而下,要将他吞入肚中。风魂连发雷诀,却见雷光击到她身上却毫无反应,又召出石刺,仍然被婴勺夫人的双翅轻易拍飞。
风魂左手暗掐九宫,身体随着遁甲之术不断跳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管婴勺夫人现出的巨鸟如何攻击,他总是能抢先一步避开。
然而他使出的五行术法却仍然无法伤到婴勺夫人半根羽翅,而掷出的棋子也被那精钢般的双翼轻易地拍飞。
王妙想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局,心中紧张:“这样下去,魂弟只怕必败无疑。他不知用什么办法破去了这妖女的魔音,就连术法也比以前精进了许多。但他的术法伤不了对方,手中又没有足于制敌的仙家法宝,缠斗下去,早晚会因体力耗尽而败亡。”
风魂显然也明白这点,手中棋子更是扔得勤了。然而不管他如何扔,都被婴勺夫人把这些棋子拍得乱飞,根本无法形成阵势。以阵法对敌,本就不容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只要有一枚棋子位置不对,那所谓的阵法便一无用处。
风魂心急之下,棋子竟掷得全无规则,脸上更是一片焦躁。
婴勺夫人知道自己已是胜券在握,得意万分,远处的神人更是齐声喝彩。
王妙想却反而冷静下来,她倾耳细听,隐约地在风声中听到一丝丝清脆的交击声,再凝神看去,不禁现出微笑。
风魂将黑白棋子一把一把地洒去,表面上看,是因为形势不妙而乱了手脚,而那些棋子基本上也被婴勺夫人拍得乱飞。然而每一把棋子中,又总是会有那么一两枚在被婴勺夫人拍飞前便因为撞上了别的棋子而改变方向,落地之处要么是婴勺夫人的翼风扫不到的死角,要么便是她的身下。
婴勺夫人的真身确实巨大,双翅拍出的翼风又急又狂,然而不管她如何拍,风毕竟都在她的身体两侧,而忽略了自己的下方。
王妙想转头看去,见红线一脸担忧,而灵凝却捧着阴阳镜若有所思地看着战局,眼睫微微跳动。王妙想心知风魂的这两个女徒弟各有所长,红线御剑厉害,却不通阵法,自然看不出她的师父其实有惊无险,而灵凝从小断去双腿,难以再修炼先天真气,但她天姿聪慧,又过目不忘,反而在五行遁甲和风云变化上极具天赋,对风魂的意图也就慢慢地看出门道。
王妙想正要继续看去,却听身边传来许飞琼自言自语的声音:“风魂要赢了。”
王妙想怔了一怔,心中惊讶:“飞琼也和红线一般,对奇门遁甲和鬼谷阵术完全不感兴趣,为何她却也能看出魂弟的阵法已经慢慢完成?”
她转头朝许飞琼看了看,却见许飞琼注意的并不是战斗双方,而是一直看着风魂。王妙想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情郎,见风魂虽然装作急切焦躁,以诱使婴勺夫人放下戒心,然而他的嘴角仍然不自禁地往上轻撇,目光闪出得意。
“原来飞琼是从魂弟的神情中看出他已有取胜的把握。”王妙想心中忖道,“飞琼如此关心魂弟的生死,我、我为什么却一点也不高兴?”
此时,风魂布阵已经完成,他抽身跳开,朝婴勺夫人叫道:“且慢。”
婴勺夫人停在空中,冷笑道:“你打算求饶了?”
风魂却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就算求饶也来不及了。”
双手一拍,立时间,一道罡风凭空出现,将婴勺夫人卷在其中。婴勺夫人大惊,却怎么也无法从狂劲的罡风中挣脱,这罡风应幽玄之阵而生,与天地相生相应,开元化物,破尽千幻,端的玄妙无穷,让婴勺夫人无法抵挡。
她一声厉叫,血光乍现,羽毛乱飞,巫即等人想要救她,却又不敢上前。
等到罡风消停,漫天的羽毛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众人看去,只见那巨鸟仍然停在空中,身上的羽翅已被拔了不知多少,双翅秃秃,身上也斑了一块又一块,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拔了毛后被人扔在蘸板上待宰的老母鸡。
红线已是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而灵凝则文雅一些,先用手蒙住脸再使劲地笑。
而那些神人竟也是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