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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木卓奇怪的地方口音也让他说话的时候都非常不自信,很多时候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更是成为了班上学生的常规笑点。
小学生之间的感情非常单纯,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管哪一种都表现得非常直白以至于总是让大人觉得好笑。而他们表现对尾木卓讨厌的方式更是直接——每当他发资料的时候,众人都会大声嬉笑;他要发表讲话的时候会有人刻意站出来狠狠地拍拍桌子让大家“认真听”,然后又是一阵嘲笑。
诸如此类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学校的老师对此除了公开教育学生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每当老师因为他们嘲笑尾木老师的行为而说教,也就意味着他们下一次整蛊尾木老师的时候会更加恶劣。
那个时候的间桐幸子因为和他们关系并不亲近,性格又是受警察家庭影响,充满正义感,她从未加入过嘲笑捉弄尾木老师的队伍中。可即便如此,那个时候的她也不喜欢尾木卓扭扭捏捏,束手束脚,一个大人居然还被一群小孩子收拾的弱小模样,平时也不会去找他说话。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学生涯就要用那么苍白的方式划上句号,可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人呆在学校天台的尾木卓。
学校的天台一向是禁止学生进入的,可那天碰巧幸子心情非常糟糕,冲动之下还想一死了之。她偷偷摸摸地瞒着所有人来到了顶楼,试图学习电视剧里那些被囚禁的人用发卡撬开天台的铁门那古老的锁。
——可那天的门是开着的,掩着条缝,从那缝隙里透出来的光像是一只手,拉着她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门。
尾木卓一个人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点也不在意地面的灰尘,环抱着膝盖,埋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一般。
“……尾木老师。”她犹豫了一下子,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
青年抬起头,眼神没什么焦距:“要过来坐吗?”
原以为自己会被责骂的幸子有些吃惊,可还是坐了过去。完全不讨学生喜欢的尾木卓应该不会跟班导老师告她的状吧?
两个都不太爱说话的人坐在一起更是没什么话可说,就连日常的问候也没有。幸子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她多少也是“圈子外边的人”,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发呆的气氛。
正当她盯着天台的栏杆,用直觉估量着栏杆因为年久失修而受力断掉的可能性的时候,尾木卓突然开口了。
“……间桐为什么要来天台呢?”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很小,好像风一吹就能将他的话语吹散。
她当然不可能说是想自寻死路,只得反问了回去:“那尾木老师呢?”
“因为这里学生上不来。”他果然像是传闻中的那样,作为一个老师居然害怕学生。
“可现在我就在这里。”幸子说道。
尾木卓抬起头,看了幸子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间桐不一样的,和她们不一样。”
“如果我能和她们搞好关系,说不定也会跟风嘲笑你。”幸子说道,心情却是意外地在渐渐平静下来。
“你能,只是你不愿意。”
幸子笑了:“说得好像尾木老师很懂我一样。”
“间桐只是在害怕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放松了下来,尾木卓的声音变得平稳了起来。
“那尾木老师不也能和学生们好好说话的吗?就像现在跟我说话一样。”幸子避开了对方的问题,又反问道。
“因为我也害怕。”
对方的坦诚让幸子也卸下了心防,自己的难过没办法对家人说,也没有朋友能够倾听,这么一来尾木卓倒是一个很好的对象。至少不用担心人际关系不好的他会跟别的人乱说自己的事情。
“尾木老师知道什么叫‘事故体质’吗?”幸子问道。
“知道。”
“其实我就是事故体质。”幸子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却有些忐忑,这还是她头一次对外人正经地说起这件事。
尾木卓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点了点头:“所以间桐是在害怕自己的霉运传染到别人身上?”
“大概吧。”幸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了,现在轮到尾木老师了,听了我的秘密,尾木老师也要说一个秘密。”
“好吧。”尾木卓抬手撩开了搔得眼皮发痒的刘海,露出了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幸子不明白,光凭他这张脸,班上的人,尤其是女生们也不应该对他这么苛刻才对。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老师。”
幸子说:“这算什么秘密啊?”
“当然算,不然我为什么能好好地和你说话而不能好好讲课呢?”尾木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要回去了,间桐也一起回去吧,我锁门。”
幸子原本还想再在天台待一会儿,可想到自己现在没什么要寻短见的想法了,又只好作罢。
“你先走吧,不然被班上的女生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会欺负你的吧。”尾木卓一边锁着门,一边说道。
“那尾木老师以后还会来天台吗?”幸子问道。久违地能与人敞开心扉聊天的感觉真的很好。
“……嗯。”尾木卓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对日本小学生的描写和了解来自于日剧《钢之女》
吉濑姐姐主演的剧,挺感人的。
写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小学时代了哦,那个时候的自己笨得没法看,真的。
☆、32
幸村精市坐在长椅上,靠着靠背,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明明是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的晴空,却没办法让他的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一点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入院观察,稳定症状,医生们终于最终确诊了他的病情。
听到诊断结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比想象当中还要冷静。
格利巴利综合症。
念起来就非常绕口的病症名称,总结了自己的身体最近以来的所有异常症状。
简单地来说就是会造成肌肉麻痹,肢体运动障碍的神经性疾病。幸村精市在此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从未想过这种听起来就不容易治愈的症状会与自己一个网球少年扯上关系。
——就像是人们都不愿意相信一个马拉松运动员会猝死一样,这不符合世俗的逻辑。
梓纱去上学了,是父母请了假陪他一起接受了诊断的结果。相比父母的震惊和难过,幸村精市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段时间比起身体的无力感和刺痛感,他无法抑制的不安猜测让他更为难受,如此被宣判了结果反倒是一种短暂的解脱。
知道了病症的具体情况就能对症下药进行治疗,更何况主治医生说他的症状并不算最糟的那种,药物配合手术治疗之后痊愈的几率不小,他实在是没有过度担忧的必要。似乎是他的淡然感染了父母,他们也很快冷静了下来,母亲今天还特意去了学校替他办理休学手续。
现下已经是冬季,室外的温度已经很凉了,风钻进了他的领口袖口,剥夺着他的体温,可他偏偏觉得这样能让他安定下来。
不知道是病症恶化还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四肢麻木失去知觉的时间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来袭的刺痛感。不过比起之前那种被剥夺五感似的感觉,现在的痛感反倒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正当幸村正放飞自己的思绪的时候,一个鼻梁上贴着创可贴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大哥哥,在外边坐得太久了会感冒的哦!现在已经很冷了!”
“谢谢,我也刚想回去了。”幸村笑了笑,想想真田他们可能也快来了。
小男孩笑得阳光灿烂,尽管穿着病号服也像是应该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小运动员。
“大哥哥是在害怕吗?男子汉大丈夫不用怕啦,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总是能治好的啦!”小男孩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是新来的吧?我住305!大哥哥你呢?”
“306,那今后就请多指教了。”幸村还挺喜欢这个乐天派的小男孩,蠢蠢的又一往直前毫无迟疑,让他想起了部里那个一年级ACE。
“哦哦!没问题!”
幸村精市回到病房不久,网球部的正选们就都来了。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病情,然后把部里的事情交托给了真田和柳,幸村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和他们聊着天。
探望病人原本就非常忌讳让病人心情郁闷,大家都挑着部里的有趣事情聊。像是切原被仁王装的真田第N次骗去跑了十圈操场后终于发现自己被整蛊;学校居然有勇士跑去网球部对真田告白,真田的脸又红又黑被部里的人笑了一整个星期;柳跟他的老搭档学了一手黑暗料理,在部里试验之后发现耐受力最差的就是他自己之类的事情。
丸井文太一边吃着特意为幸村做的然而被幸村遗憾退回的蛋糕,一边插着话,把学弟的黑历史爆了个干净包括他这个月的英语小考又高高挂起。对于切原来说丸井比起是个学长更像是同班好朋友一般的存在,打打闹闹开着玩笑,最后俩人被真田黑着脸吼成了傻逼。
“啊,大家都在啊。”正在真田进行爱的教育的时候,间桐幸子探了个脑袋出来,眨巴眨巴眼睛。
不管是谁,总归是把自己从真田嗓门极响亮的说教中拯救了出来,切原对部长的女友投以了感激的目光。幸子受宠若惊地对他笑了笑,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拎着书包走了进来。
跟幸子关系比较好的真田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柳拉着准备退场。仁王和柳生原本也不是什么话很多的人,紧随其后。丸井和桑原带着切原最后出去,随手拉上了门。
幸子把手上蓝白色系的花束放在了柜子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不会啊。”幸村笑道,“他们差不多也是要离开的时候了。倒是幸子你来得比我想象中晚呢。”
“刚才在大厅里遇到尾木老师了,就聊了几句。”意识到幸村的笑容有点僵硬了,她又说道,“偶然碰见的啦。”
幸村被自家女友的反应逗笑了:“不用这么慌张地解释啊,难不成真的有什么?”
“才不会呢!”幸子叹了口气,“要不然我以后就不跟他说话好了,这下精市你满意了吗?”
“开玩笑的。”幸村不动声色地问道,“尾木老师看上去不像是什么体弱多病的人啊。”
幸子搬了根椅子到幸村的床边,坐下:“好像是在打扫储藏室的时候被生锈的梯子刮伤了,来打破伤风针。”
“是这样啊。”
幸子做了个深呼吸,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天我看到阿姨来学校了。”
“嗯,是去办休学手续了。”
幸子身体一凛,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镇定。
“是这么严重的病吗?”
幸村看向了窗外,说道:“格利巴利综合症,简单的来说就是会影响到四肢运动的神经性疾病。放心,医生说治愈的可能性不低。”
“是吗。”幸子问道,“要吃苹果吗?”
“好。”
或许是幸子从小到大遇到的生死攸关的事情太多,除了得知他和父亲同时出事的那一天之外,幸子整个人都给人以非常安定的印象,不是那种表面上平静无波的麻木,而是一种即便被吓到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一下的感觉。幸村觉得自己也多少受到了她的影响,心境也变得平和了一些,至少他现在不会为了自己的病症而自怨自艾,还有心情关注她刀下的苹果皮什么时候断掉。
少年靠着枕头,静静地注视着少女,觉得自己此时意外的很平静。只有亲身体会过四肢不受控制,意识渐渐远离身体的人才会懂得如此平淡的生活也如此珍贵。
“看!”幸子得意地扬着手里的苹果皮,说道。
“诶,削得很好呢。”幸村不吝啬表扬。
幸子恋恋不舍地扔掉了战利品,小心地给苹果切着块。
“这是在做兔子?”
“恩恩!放心,会做得很可爱的!”幸子头也不抬地说。
“看来经验丰富啊。”
幸子笑道:“小时候经常住院,一个人闷在医院里很无聊嘛,邻床的大姐姐就教我做手工之类的,这个也是她教的。”
“那这算是特别福利?”
少女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认真摆盘:“家人都有这样的福利啦。”
“哦……家人吗?”幸村寓意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精市在我心中就是和家人一样重要的人啦!”幸子说,“我家的倒霉事情全集中在我头上,所以相对的,家人们的生活都非常幸运哦。嗯……所以我觉得精市这次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尽管在舞台上拥有着极强的口才与控场能力,但在平时生活里,间桐幸子还是喜欢用这种质朴甚至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