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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隐气的面色铁青,印盈还到他担心朱无照把这“最后的盘缠”也输了呢,好心的宽慰他:“九叔叔,您放心,他的赌术精着呢,我亲眼所见,是绝不会输的。”她这一番安慰,不啻于火上浇油,九隐气的说不出话啦,一撮胡子一阵乱颤。“叔叔你怎么了?”印盈很好奇地问,这时后面的南宫意已经拍马赶了上来:“印小姐,请慢走,南宫意有话要说。”
印盈怒了:“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已经和你都说清楚了,你也对我没有兴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跟来做什么?”她双手叉腰,背后的马鞍上插着一盏白皮灯笼,上书一个大字:印。这模样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大宅门里面出来的淑女,可是南宫意却偏偏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子,他以前所见的女子,都是千篇一律的乖女孩,见了他都乖巧无比,很是听话,听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有不同意见,也不会说的。说话声音故意压低,生怕连蚊子都听见了。
今天骤然意见这样一个性格不羁的女子,自然是一见之下,大为好奇,好奇心一起,也就有了探究之心,这才赶紧跟上来。
“呵呵!”南宫意干笑了两声:“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就是印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印家大小姐就是你……”他其实想说的,我若是知道了印家大小姐是你这般豪爽的英雄儿女,自然是不会拖延婚事,早就登门提亲了。印盈涉世不深,自然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只是随口敷衍:“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我不会嫁给你,你也不会娶我,所以呢,你回去做你的南宫少爷,我回家做我的小女子,各走各的路,后会有期!”她很豪爽的冲着南宫意一抱拳,就算是告别了,可是南宫意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定下,先父虽已仙去,南宫意却是不敢违抗父命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委婉,印盈眨眨大眼睛,半天才明白过来,她一声大叫:“啊!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她连忙拒绝,南宫意很奇怪,以他的条件,随便想哪一个姑娘求爱,就算是无涯国的公主,只怕对方也会喜出望外,忙不迟跌得答应下来,生怕对方反悔,这女子竟然拒绝!
“为什么?”南宫意不解地问,印盈怎好给他解释:我是害怕你某年某月某日练功走火入魔,成了怪物,我便跟着成了怪物婆婆?她在马上不断的摆弄着缰绳,跨下的马儿不知道主人是什么意思,绕着原地嗒嗒嗒的一个劲打转:“不成便是不成,我不嫁!”“可是这是父命……”九隐一看,这事情恐怕不好解决了,这个侄女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是认定了,那是绝不会更改的,她不愿意嫁,谁也拿他没办法。“我看这样吧,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随南宫公子回南宫世家,看看家里的意见,再作决定。”
南宫意看着九隐气度非凡,不禁问道:“这位前辈是……”“贫道无为九隐。”南宫意脸上顿显憧憬之色:“原来是无为第一剑客!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前辈,真是三生有幸!”他恭敬的下马,一揖到地。九隐虽然不爱虚名,但是南宫意这样尊敬他,还是让他很是受用,连忙伸手一拂,一道柔力把南宫意扶了起来,南宫意欲要抗拒,却觉得这一股力道,竟是来无影去无踪,不待他生出反抗之心,已经将他带起,消失不见。南宫意心中暗惊:这无为第一剑客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叫的!
“前辈,既要住店,何不随晚辈去南宫家的一品香?”九隐正愁没有盘缠,这下子正好有沿途买单的人。“如此正好。”印盈不满:“九叔叔,你怎么能……”九隐道:“你爹爹要我把你送到南宫世家,怎么能办到就回去?”南宫意已经在前面领路:“前辈,请!”九隐笑呵呵催马跟上去。
古升叫了一声:“师傅,无照他……”九隐恍然,差一点把这小师弟给忘了,朱无照冲赌场里面冲出来,手上捧着一把银子:“哈哈,有钱了……嗯,他怎么在这里?”朱无照目光不善,古升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南宫兄可是孝子,要遵守父命。”“你说什么!”朱无照揪住古升的衣领,古升伸手轻轻的拍拍他揪住自己的手,又偷偷指了指南宫意,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和我胸什么,又不是我和你抢美人儿?
朱无照沉住气,跳上马悄悄的靠近印盈:“你真要嫁给这个养怪物的?”印盈摇摇头:“不!”朱无照心下稍安,没想到印盈紧接着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我是见绝不会嫁,一个是南宫意那样的名门望族,一个是你这样的泼皮无赖!”印盈崔马上前,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朱无照,古升呵呵一笑,上来酸溜溜的说道:“唉呀,什么声音,怎么好象什么东西碎了呢?哈哈哈……”
可怜的朱无照被嘲笑一番,顿时大怒,追着古升大吼:“跛子,你给我站住,我今天……”古升才不会被他抓住,拍马疾驰而去,朱无照在后面紧追不舍,幸好此刻已经是深夜,大街上没有什么人,要不然还不知道撞到多少行人呢。九隐高声道:“别跑远了,我们在一品香等你们。”
走了这两个人,尤其是朱无照,南宫意心偷窃喜,盼他永远都不要回来最好。却不想,快到了一品香,他远远的便看见朱无照和古升的马,原来朱无照突然醒悟,若是跑远了,岂不是给了那南宫小子可乘之机?万万不可,因此一道一品香的门口,他便勒住马,不追了。他不追了,古升自然也就不跑了,也在一品香门口等着他们。
看到三公子又会回来了,掌柜的连忙出来迎接:“公子,您不去访友了?”南宫意翻身下马:“不去了,这几位都是南宫家的贵宾,要用心招待,去开三间天字号的上房。”“是。”掌柜的应声去了,公子说得很明白,是“南宫家的贵宾”,这就不一样了,若是只说是我的好朋友,那就近心招待便是,但是南宫家的贵宾就不仅仅是要招待好,礼数要周全,气派要大,规模要足够才行。
天字号的上房,每一家的一品香也不过五间,一次开三间,算是很给面子了。朱无照却还不满意,他就是挑刺:“三间?怎么睡?”按照礼节来说,女客独自一间,长辈一间,剩下的他和古升两人一间,刚好。南宫意考虑的也很周到了,可是朱无照不答应:“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房子,我还要一间。”
九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南宫意,南宫意也不和他计较:“那便去开四间,一人一间也好,是我考虑不周。”他这么一示弱,朱无照也不好意思再胡闹了,只得跟着师兄老老实实的歇息了。
这一晚上,有三个人一夜没睡好:朱无照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思索着怎么把南宫意给“整”下去,这个情敌实力不可小视,不论哪一方面都不比他差——这纯粹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南宫意哪一方面不比他强?
南宫意也没睡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印盈的脸蛋在自己眼前晃悠过来晃悠过去,要说这男人天生下贱,倒也不假,明明有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投怀送抱,他就是不喜欢,偏偏这个对他不假辞色的女孩子,他却铭记在心。
印盈是第三个没有睡好的人,她一晚上不停的做梦,一会梦见父亲逼迫自己嫁给南宫意,拜堂之后,掀开她的盖头的,却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吓得她一声惊呼,醒了过来。再睡着了,又梦见朱无照那个小贼,将自己抢了去,随便找了一个山洞,要落草为寇,自己成了他的压寨夫人,一众兄弟上前敬酒大喊:“嫂子!”她被这一声又给吓醒了……
第一卷 魔骨
第三十二节 … 岷江风物
第二天一早,南宫意专门吩咐厨房做了清淡的早点,送过来。印盈一夜没睡好,打着哈欠出来,两只黑眼圈把古升吓了一跳。印盈急性却颇好,昨天没机会问,今天抓住了古升:“朱无照为什么叫你跛子?”
她似乎对于这类的八卦消息十分感兴趣,古升头疼不已,巴不得南宫意早点把她娶了,省得整天烦自己。
南宫意来和九隐请安,其实是想看看印盈。此刻印盈梳洗打扮一新,正在和朱无照一起围剿早点,看到南宫意来了,她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把还没有嚼烂的食物硬是咽了下去,鼓囊囊的两腮顿时恢复了原状。
印盈的一笑,让南宫意心旷神怡:她竟对我笑了,她竟对我笑了!南宫意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快乐之中,竟然连九隐和他说话都没有听见。“贤侄,南宫贤侄!”九隐喊了一声,南宫意才醒过来:“啊!前辈,您叫我?”九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我想我们吃过饭就动身,随你回南宫世家,把这丫头送到你家,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南宫意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不行,晚辈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朱无照哈哈一笑:“哈哈,如此甚好,我们今天就分手吧,你去完成你的任务,我们走我们的。”九隐问南宫意:“不知你是什么任务?”“我奉伯父之命,要去岷江捉一只成型的蛟龙,根据家族内的消息,这恶蛟刚刚产卵,正有雌雄一双手在蛟卵附近,伯父命我杀了恶蛟,取了蛟卵才能回去复命。”
这蛟也是一种颇为难得的灵兽,南宫意此去,即是除恶,又是为家里收集灵兽卵。“噢,那南宫公子一人,能对付得了一对恶蛟?”九隐这等高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南宫意的修为,南宫意有些羞愧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个,自然是不行的,南宫意修为浅薄,只怕连一只成型恶蛟都不是对手……”“那你还去送死?”朱无照抓住机会,打击异己!
“伯父还派了三叔和五叔同我一起除蛟,只是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赶去,我们在岷江会合。”南宫意不理会朱无照的挑衅,只和九隐说话。九隐点头道:“如此实力,应当是足以消灭这一对恶蛟了,不过但凡产仔时期的灵兽,都会异常暴躁,不如我们和你一同去岷江,祝你们除了恶蛟,然后再回一起回南宫世家,你看可好?”南宫意喜道:“如此最好,如果能当前辈援手,南宫世家感激不尽!”“客气了客气了,呵呵……”
朱无照心头不痛快之极,无奈师兄已经作了决定,四人只得和南宫意一同去岷江。这岷江号称无涯国内第一福水,长两万余里,江面最宽处足有十里。江水湍急,两岸景色变化无常,时而峭壁林立猿猴难攀,时而一马平川车行无阻。流过丰饶之地,两岸高山原野茂木成林,郁郁葱葱;流过险恶之地,穷山恶水寸草不生,赤地千里。不过这岷江历来就有不少水族潜修其中,生出这两条恶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九隐与南宫意一同除蛟,其实还有一点私心。这一次出来,本来是想得到一枚妖怪内丹,为古升炼剑,现在妖怪虽杀了,内丹却没落着,总是欠着徒弟的一柄剑,他心里觉得愧疚。若是这一次,帮着南宫世家杀了恶蛟,说不定南宫世家会送自己一枚蛟丹,到时候就能为徒弟炼剑。这倒也不是他一厢情愿,南宫意现在一门心思讨好他,大有可能把大号蛟丹送人的。
他们现在距离南宫意和三叔五叔的会合地,已经不远,几人来到江边,将马匹交给南宫世家的商号照看,买了一只船顺流而下。此处河道平坦,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小舟行于水上,只要掌好了舵,不去管它也能自己顺江而下。
南宫意认准了方向,摆好了舵,用船上的棍子卡好,便来到船头和九隐他们一同煮茶谈天。一只小炉子上面,青铜水壶开始咕咕的冒起了热气,水已经烧开了。九隐取出从山上带下来的雨雾茶,给每人泡上一杯,南宫意细细的品了一口,赞叹道:“烟雨峰上的雨雾茶,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用这等粗物茶具品茶,委屈了这等仙茶!”
同时世家子弟出身,从小养尊处优,所用之物,所品之物具是不凡,对于茶道颇有研究,和九隐谈论起来,头头是道,说得九隐连连点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一旁的朱无照都插不进嘴,只好闷头喝茶,一言不发。古升看他的样子,好像这世界上的人,都欠了他的巨债一般,不由得一阵好笑。
江岸上都是水田,一块一块整整齐齐的被分割出来,稻田内的水稻都已经成熟,金黄一片,正是丰收的季节。江面上微风吹起,顺着水面吹到岸上,稻田内翻起一阵金色的波浪。印盈看着两岸的风景说道:“以前总听爹爹说岷江水急滩险,原来他也没来过,和我胡诌的。”南宫意笑道:“伯父并未骗你,你还没有看到岷江的险恶之处。”他看看两岸的景物:“再有半天的水路,就是有名的鹰猿峡——鹰猿难渡!”
果然半日之后,江面渐窄,水流越来越急,两岸由平原渐渐的升起,变为山地